“我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如果一个女人不让她的男人去做他喜欢做的事,那这个女人一定不爱这个男人”
“你真的嫁给他?你想过嫁给他的后果吗?”
“想过,什么样的结果我都已经想过了”
“那你还决定嫁给他?”
“嫁给他是我一生最大的梦想。我一定要圆了我的这个梦想,就算我穿上了婚纱以后第二天,他就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为他守寡”
“你怎么这么傻呢?唉,其实女人都一样。你是不是能经常见到红兵?他还好吗?”
“恩,不太好,总是醉酒”
“他现在怎么这样呢?”
“因为你吧”
李洋终于把这句谁都不敢说出的话说了出来,高欢心头又是一震。
“你和张岳结婚,红兵会来吗?”
“当然来,这还用问,你会来吗?”
“我会”
李洋和张岳结婚后六年,张岳被枪决。留下了李洋和一个儿子,李洋守寡至今。
“能和张岳结婚一年,我已经死而无憾了。我们结婚六年,我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我这辈子,太满足了”李洋现在经常这样说。
小北京每次看到张岳和李洋腻在一起,都是非常羡慕。
1993年,小北京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小顽主了,已经是个28岁的成年男人了。
他又想起了三姐。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八、碧云天、黄花地
1993年春夏之交某个周日的一天,赵红兵的三姐来到了“亚洲饭店”。
“小申东子,红兵呢?”美女就是美女,岁月根本就没在三姐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比之几年前,更是多了一些成熟的韵味,三姐喜欢把小北京称之为小申东子,因为这样听起来比较像日本名字,读法是“小申——东子”,子不是轻声,是三声。
“昨天晚上张岳我们三个人喝多了,他俩现在还在家睡着呢,就我命苦,一大早就来了。三姐你干嘛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小北京笑嘻嘻的说,他知道三姐来这里肯定是有事,不可能是没事来找他聊天。
“恩,想你了”三姐美目盼兮,笑吟吟的说。
“”小北京早就琢磨好了三姐骂他以后他该说的词,但他万万没想到三姐居然说想他了。小北京和三姐认识了6、7年,三姐可是从来都没对他说过一句绵绵的情话。几乎每次对话都是以三姐抽小北京一下为结束。小北京听到三姐这句“恩,想你了”这句话时浑身骨头都酥了,一向贫嘴的他居然不会说话了。
“三姐,你”二狗发现小北京不仅忽然结巴了,而且脸还有点泛红。认识小北京这么久,二狗头一次知道他也会脸红!
“恩,我真的想你了。”三姐说得一本正经。
“三姐,你现在看中央三套的《新白娘子传奇》呢吗?我特爱看,我觉得你长的特像白娘子,就是你眼睛比她大,也比她年轻”幸福来得太突然,小北京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赶紧岔开话题。
“呵呵,是吧,医院里的同事也这么说”三姐依然笑吟吟的看着小北京“三姐,那你觉得我长的像许仙吗?”小北京痴痴的看着三姐。
“像法海”三姐把像字拉了长声说,然后又突然说出了法海俩字。
“我哪儿长的像法海啊?”小北京觉得挺冤枉,他一直自认为自己是帅哥,而且他认为他在全市长得仅次于赵红兵,那是因为赵红兵和他是兄弟,他就不跟他争了,第二也就第二了。
“长得是不怎么像,但是你行为挺像”三姐咬着嘴唇笑着说“我怎么像了?”
“法海不就是爱拆散人家婚姻吗?你不就成天琢磨着我离婚吗?”
“我也就是想想,我又没采取什么实际行动。我还特喜欢白娘子那歌词,有缘千里来相会,三姐你看我家在北京,离你不止千里,这咱们俩不也相会了吗?”小北京觉得三姐语气有点不对,刚才还在说想他呢,这一会儿功夫在三姐又说他是法海了,小北京不是一般的郁闷。
“咱们俩是无缘对面手难牵吧”
“三姐,我就是要牵你的手”小北京伸出了手作势要抓三姐的手。
“去!”三姐轻笑着打了小北京的手一下,“你们这里的包间还有没定到的吗?我晚上要请同事吃饭,我这不是要走了嘛”三姐继续说。
“三姐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小北京这一惊可不轻,他之所以在这里赖了六七年不回北京,除了因为他和赵红兵的关系以外,还有很大的原因是留在这里能够隔上十天半个月的就能见到一次三姐。他现在早已不奢求别的了,只求能经常见见三姐再贫上几句。
“你三姐夫要调动工作到省高法了,我也得跟着去啊。”三姐说得挺轻松。“要么怎么说想你了呢,以后再见你的机会不多喽,再也听到不到你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了”三姐说完这句,似乎也有点伤感。
“”小北京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坐在吧台上木然良久。
“三姐,那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好半天小北京才缓过神来。
“瞎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死了,逢年过节我当然还会回来的”
“我也要去省城,反正这里有红兵,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小北京认真的说,可能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你是真想让我离婚啊!你是真想当法海啊!”三姐故作嗔怒。
“我和法海不一样,法海不爱白娘子,但是我”小北京话说到一半,没继续说下去。毕竟小北京一直没恋爱过,没恋爱过的男人想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不是一般的艰难。
“我毕竟是结婚的人了,有丈夫,有家庭,我爱我的丈夫也爱我的孩子”三姐也同样很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尽管这句话她早在七年前就想说,但是毕竟小北京没对她正式表白过什么,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她觉得小北京现在年龄也不算小了,该成家立业了,总这样单恋着她也不是一回事。
“我不管”
“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小北京一改往日的趾高气昂,有点萎靡不振。
“如果一个女人背叛了她爱的并且爱她的丈夫和孩子和别人在一起了,那这个女人还值得爱吗?”
“不值得”小北京沉思了一下说。
“明白了吧!既然她可以背叛今天的丈夫,也可能会背叛明天的老公,是吧!”三姐就是想和小北京讲明白这个道理,想让小北京彻底死心。
“恩,你说的对。三姐你说人这东西有来生吗?”
“或许有吧”
“那你下辈子嫁给我好吗?”小北京恨不相逢三姐未嫁时。
“会考虑的,但不一定,更有可能的是我还会选择今生的丈夫”三姐这人一向特诚实,从不说谎敷衍别人。
“三姐,晚上带同事过来吃吧!最大的单间留给你”听完三姐这席话,小北京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呵呵,那我晚上过来”
当天晚上,三姐和她医院的同事来到了亚洲饭店。
三姐点的菜中,又有她最喜欢吃的“地三鲜”,虽然“地三鲜”这菜在东北任何一家饭店都会做,但是没有一家比亚洲饭店的厨师做得更好。
地三鲜这道最简单的菜是那天晚上最后上的。
“这菜怎么这么难吃啊!”三姐所有的同事都把这地三鲜吐了出来。的确,这地三鲜的土豆和茄子都糊了,而且一盘子菜里有半盘子都是油。
只有三姐柔声说,“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说完这句话,三姐把头转了过去,瓜子脸上不多的面部肌肉有些抽搐,眼眶有些发红。她知道,这地三鲜一定是从来不下厨房的小北京做的,否则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厨师能做得这么难吃,小北京知道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地三鲜。
小北京对她六年多的单恋,全在这盘难吃至的极地三鲜里,很苦,极苦。那晚,三姐在同事惊诧的目光下,她自己一个人吃光了这盘地三鲜。
三姐有着美好的爱情并且爱吃地三鲜,但遗憾的是,并不是来自小北京的爱情和小北京做的这个地三鲜。
经过几年的锤炼,书法已经练得有一定造诣的小北京在三姐走后的某天很忧伤很黯然的在宣纸上写下了“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燕南归,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一副大字,行书,挂在了一个包间里。
“申爷这字写的真不错”张岳赞叹。张岳那时候伤已经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没敢回家,整日和赵红兵混在一起。
“字还行,就是意境差了点。现在是春天,他写这东西明显描写的是秋天。”赵红兵还不忘挖苦小北京。
“就你有文化!”小北京正郁闷着呢,回头嚷了一句“呵呵,别朝我吼,你要是朝我喉能喉出老婆来,我让你吼一辈子都没事儿”赵红兵笑着说。
“就你赵酒颠有老婆!”小北京像是吃了枪药。
“唉,喝酒去吧!”赵红兵一想也是,他嘲笑小北京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比谁强。他也就是在一段时间内有过女朋友,现在也跟人家结婚了。
小北京酒量不小,但是那天也喝多了。平时都是赵红兵喝多,他没事儿,那天是赵红兵还能勉强明白点事儿,小北京和张岳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再喝点儿!”小北京说。
“你看看几点了,咱们饭店的服务员都下班了,再喝下去谁收拾桌子谁扫地?”赵红兵难得那天没喝多。
“去巴黎夜总会继续喝吧,那里现在才开场,我给富贵打传呼,让他开车来接咱们过去”张岳说。巴黎夜总会是我市的第一家夜总会,由于张岳那时是江湖中人,所以经常去那边玩。
“张岳你给富贵打传呼,让他撒楞地开车过来”赵红兵说。
虽然张岳在外面是社会上首屈一指的江湖大哥,但是在这兄弟几个面前,还是像当年一样。
当晚九点多,张岳、富贵、表哥、赵红兵、小北京等五人去了巴黎夜总会。
说起这个巴黎夜总会,二狗不得不佩服1993年我市人民的改良能力。因为二狗总以为夜总会是灯红酒绿的较为高档次高消费的场所,没想到夜总会这东西一到了我市,马上变味,变成了集演艺吧、迪厅、酒吧、妓院为一体的场所,更为独到的是,如果是晚上十点左右去了这个夜总会,那么肯定会认为自己是走错地方了,因为每晚10点,这里居然还表演一场二人转!你绝对会认为你是进了我市的二人转小剧场,而不是夜总会!
尽管每次进去都会给人以感觉是进了农贸市场,但不可否认的是该夜总会即使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其装修得也是十分豪华的,不但灯光音响一流,而且还在角落里放了几个涂满了fuckyou之类英文字母的大汽油筒子,看起来貌似很狂野,但一端详就会发现那汽油筒子上的fuckyou全写成了fakeyou,颇为扫兴。但是细想一下也宽慰了,因为往汽油筒子上喷字的这哥们儿虽然英文差点,但是显然汉语拼音还是很好的。Fake这汉语拼音的读音和英文fuck很是接近。
该夜总会的名字叫“巴黎”,但是进去了以后就会发现极具乡土气息,因为老板就是我市一个乡下的铁矿矿长投资的。“巴黎”不但有二人转等东北特色,而且里面销量最大的酒水就是我市本地生产的1块5一瓶的啤酒!当然了,这啤酒在这里卖3块钱一瓶,有超过80%的人来这里一不喝红酒二不喝洋酒三不喝鸡尾酒专喝这外面卖1块5一瓶的啤酒,十分接近大众消费。总之,这里就差没卖我市七毛钱一斤的原浆白酒了。
这足以证明我市人民在1993年不喜欢装逼,全是整实在的。二狗又想起八年后我市第一家肯德基开业的时候,二狗亲眼见到了黄老破鞋(即黄老邪)和另外两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儿迈着欢快的步伐兴高采烈边走边聊进了这家肯德基,二狗还听见了他们聊天的内容,“这家饭店咋样啊?”
“不知道啊,没来过,这不是新开的嘛”
“这是饭店吗?”
“咋不是呢?肯定是!你没看人家正在那吃着呢吗?”黄老破鞋见多识广“不像!”
“服务员!点菜!”这三位刚刚坐下,就听见其中的一个胡子拉碴的人喊服务员。
“服务员!快点!点菜!”黄老破鞋不耐烦了“先生您请到这里来点”一个KFC服务员站在柜台后朝他们招手。
“你们这饭店菜也太少了,唉,将就一下吧!你这有啥酒水啊?”黄老破鞋点完三个鸡腿汉堡后问服务员。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酒水”
“啥玩意?没酒?没酒你们开啥饭店啊!”黄老破鞋有点恼火了,挺不情愿。
“先生不好意思,真的没有”
“唉,那拉倒吧!”黄老破鞋拿着汉堡悻悻的离去了十几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