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宋多泽小名宋顶顶的小同学很认真地点头:“记得,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等你们呀,你们不认识路,我来带你们去我家。”
韩秦二人忍俊不禁,你那时才多点点大,竟然还一本正经地点头。
这边前台大姐已经打完电话,很抱歉的接口:“真不巧,宋师许师这会儿都不在家,不过许福山许老爷子正好在,他马上下来接你们。”
“宋师”“许师”?……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几个人还纠结于女人嘴里的奇怪称谓,旁边小同学又一次小大人样地开口:“徐奶奶,你跟我爷爷说不要下来,我带韩叔叔他们上去,爷爷年纪大了,老爬山不好。”
“是啊奶奶,我跟顶顶带几个叔叔上去,许爷爷不用下来了。”另外一个小男孩也走进来站到顶顶旁边,很乖巧地开口,目测跟宋顶顶是很铁的好基友。
“徐奶奶”狐疑地看着两个小学生,两娃镇定自若地站在她面前,一副“我们真的只是去带路”的模样。
最后她一挥手:“去吧去吧,作业做完了就去吧,记着带上小黑子……”
两小孩眉开眼笑。
——
地下城里的小孩子不多,秦渭韩少诚工作又忙,这几年都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现在跟着两个小学生一路往山上走,发现这一趟多出两个小向导简直太值了。
落星山上植物繁多,春天里各种树木草藤都在忙着发芽开花抽嫩枝,小孩子视角不同,这些被大人忽略掉的景象却让他们非常的感兴趣,也不知是这俩小向导天生话痨还是急于表现,一路上都在跟他们科普各种植物知识。实在说末世降临也有好几年了,而他们一直被关在地下,地面上的这些植物看在眼里还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韩叔叔你看那边那棵石榴树,开的花好看吧?千万不要上当,它的花不能摸,一摸就全身痒痒。不过它结的果子很大,”宋多泽小同学用手比了比大小,都快赶西瓜了,估计用了夸张这一修辞手法,“就是皮太厚,用铁锤都砸不烂。”
另一个补充:“而且果子快熟的时候也不要靠近,不然它就要自己炸开,里面的石榴子打到身上痛死了!”
听上去很像是“植物大战僵尸”的无僵尸版本。过了一会儿,小向导又瞄上另外一棵树。
“看那一棵,我爸爸说它是榆树,我说它是锯子树,你看它上面有些叶子像不像锯子,都能锯开木板呢,就是摘不下来……”小学生解说完毕马上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几位“叔叔”。
秦渭很上道,立即从树上找出两片“锯子叶”,采下来递给两个小学生,一人一片,两小人儿像宝贝一样收进包里——这两家伙绝对是有备而来,背包里居然准备了专门装“锯子叶”的袋子。
秦渭突然很庆幸现在不是秋天,不用去采那什么铁石榴。
如此这般,走一路讲一路摘一路,宋顶顶还能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他的好基友却是已经笑到眼睛都快没有了。
最后,貌似他们终于走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一棵堪称“巨大”的大树前面。
宋顶顶在此站住脚,非常骄傲的宣布:“它是我们落星山的树王,二十个人都围不过来呢,我们都管叫它将军树!”
确实像个将军,巨大的树干高耸入云,强壮又挺拔,树下十步寸草不生,霸道又无情。
秦渭疑惑地收回视线,只是,它好像就只是一个高大,既没有美味的果实,也没有鲜艳的毒花,更没有可以用作武器的树叶……
等等,他好像明白这棵将军树上有什么了——顶顶话音刚落,两只体型庞大的“巨鸟”自云中飞落,在树枝间盘旋起伏数次之后,落到树上,树上立即传出雏鸟的啼叫声,目测小鸟的位置在距离地面五十米以上的地方!
秦渭和韩少诚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熊娃,该不会是想让他们帮他捉“小鸟”吧?看“老鸟”的模样,那是鹰吧?翅膀张开足足有四五米宽的变异老鹰!
小学生宋顶顶和他的好基友睁着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秦叔叔”。
秦叔叔咳嗽两声,提提裤腿,躬下腰,与小向导平视:“顶顶啊,我也觉得养只雏鹰很酷很帅,要不这样,我们呆会儿去找你爸爸帮忙,看看能不能把小鹰抓下来带回家?”
宋顶顶说不出的失望,咬咬嘴唇:“叔叔你们不是都很厉害吗,难道没我爸爸帮忙就抓不到小鹰?”
“顶顶啊,这不是抓不抓得到的问题,这里可是你爸爸的地盘,没有主人同意,怎么可以随便乱拿东西?就算叔叔跟你爸爸是好朋友,就算你想要把小鹰送给叔叔,也不能不经你爸爸同意就把小鹰偷偷带回家去,对吧?”
小样儿,跟我玩儿激将法,再等上二十年吧!
顶顶怔了怔,大概是出现了一点点理解障碍,一直跟在他脚边的黑背却突然低低的“呜”了一声,随即用嘴咬住他的裤脚,把他轻轻往来路上拽,这时候,一个高挑的人影出现在小路上。
刹那间小学生脸色大变,不过等他看清楚来人只有许凌风之后,神色随之和缓,高高兴兴的道:“爸爸,我把韩叔叔秦叔叔他们带过来了!”
……
听完韩少诚的述说,许凌风哈哈大笑。
“为了两只小鹰缠了我们一个星期,前天被宋隐关了小黑屋,没想到还没死心,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了。”
今天上午夫夫两人进了一趟山,回来的比预计要晚。刚到家就听许老爷子讲韩少诚他们上山来了,却不知道被顶顶带到哪条沟里去了。许凌风赶忙去山上找人,被这么一耽误,韩少诚一行人来到宋家的时候已经是薄暮时分。
第119章 许思远
宋隐他们不清楚韩少诚到底哪天过来,山上也没准备,晚上只安排了一顿便餐。不过以末世的水准来说这顿便餐足以称得上奢华,六个大男人(包括许老爷子和韩少诚的卫队长)吃了三荤三素一汤,营养丰富,味道也很不错,即便对于韩少诚,这样的饭菜也不是经常吃到。
这年头也没人再端着了,何况韩秦一行人刚刚才风餐露宿一个半月,路上经常连口热汤都喝不上,美食当前,那是一点都没客气。
秦渭好不容易才从大块朵颐的间隙中找回舌头,问:“两只变异鹰住在山上,会不会有安全隐患?”那么大的老鹰,别说孩子,连成年人都不堪一抓。
宋隐摇头:“不会,它们的变异度很高,都挺聪明的,不会随意伤人,前阵子被顶顶骚扰了还知道找我告状。”
韩少诚愕然:“还会告状?”
许凌风笑着解释:“它们以前住在后山,距这里还有一百多里,我们经常过那边打猎,刚开始还打过两架,一来二去就熟了。大概是发现我们这里很安全才搬过来的,估计等小鹰长大了还是会回去……你看现在连老鹰都不容易,为了养儿也是蛮拼的。”
韩少诚几个目瞪口呆,你确定你讲的是老鹰?
……
吃过饭,看韩少诚已经很疲惫了,这伙人也没再折腾,都回房睡觉去了。
韩少诚也确实累了。他们这一路从江安过来,全程步行或者骑马,走了整整一个半月,路上的艰辛自不必说,今天到达目的地,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都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的,几年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可以用欣赏的心态去聆听鸟叫,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披了衣服走出房门。
他们住的这所房子位于半山腰,是一幢两层木楼,应该是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楼上三套很宽敞的大套间,门外还有一条两米宽的走廊,站在走廊上向远处眺望,满目清翠,视线可以穿过山林一直看到山下的河谷。
视野开阔,又是自上而下,昨天上来的时候他们只能看到一座座屋顶,这会儿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山上全貌。从这里看下去,满山遍野的树木中散布着一栋栋木屋,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房屋的形状取决于地形,诡谲的哥特式尖楼旁边不远处即是江南的小桥流水,从中式到西式再到混合式,千奇百怪,非常有意思。
秦渭把望远镜递给韩少诚:“规模不小耶,这么多房子,住一两万人完全没有问题。”
韩少诚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指指左面:“看那边那栋三层楼,应该是学生宿舍,至少可以住上两三百人。还有正下面的那栋圆顶建筑,我猜是上大课的地方,也有可能是礼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望远镜,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清清凉凉的空气直达心底,不禁叹息道:“这都多少年没有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所以说骞翁失马祸福难料,当初那些人原本是被放弃的,结果却掉进了蜜罐子里面……”
讲了几句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看,只见秦渭已经把身体探出廊外,貌似正在研究旁边的石径,正是杜鹃盛开时节,素白大红浅粉淡紫的花朵一丛一丛开了一路,把一条山径装扮的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秦渭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宋隐他们两口子应该就住在上边,从这条路就可以过去,靠,连一条路都要花这么多心思,这两人也太会享受了,跟他们一比,我们这几年过的日子就一个词:暗无天日……真他娘的不堪回首啊!”
韩少诚也看向小径旁的杜鹃花,突然道:“跟着我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你有后悔吗?”
“后悔?……老子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不晃去闲阳就好了,不对,当初要是不跟你当同学就好了!”
韩少诚轻笑一声:“让你过苦日子,秦少爷我很抱歉,不过如果再来一回,我还是会选择同样一条路。”
秦渭咧咧嘴,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得,都别说了,你就这德行,江山易改,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韩少诚笑笑没说话,只挑着唇角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山林。一阵阵山风吹在身上,带着大山特有的轻寒,只觉得说不出的宜人,这一刻,心里面难得生出一种“其实这样也不错”的想法。可惜下一刻,有隐隐约约的讲话声传入耳畔,刚刚才生出的“岁月静好”的感觉荡然无存,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十几万人要怎么安置?
云芝县城的重建工作该从哪里入手?
怎样才能说服宋隐向他们提供室内种植技术……嗯,这个应该是说服许凌风,宋隐肯定不会管这档子事。那么,要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才能打动许凌风?或者,可以从许老爷子入手?……
经过一个半月的艰苦跋涉,他终于带着十多万幸存者(难民?)来到了仙隐镇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但是,如何让这个世外桃源为他所用,使之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对他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
同一时间,许福山正在院子里收拾花草,小孙孙许思远从小养在身边,生物钟跟他一模一样,这会儿也跟在他脚边打转,一心一意要帮(添)忙(乱)。旁边不远的空地上,黑子懒洋洋地趴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爷孙俩,估计这会儿心里面很不得劲儿,因为这俩人一来它就睡不成懒觉了。
起这屋之前许凌风征询过许老爷子的意思,许福山年纪大了喜欢热闹,而且住大屋很方便邻居也相处熟了,住的挺高兴不愿意过来。不过许老爷子心里面还是暗自得意了很久:看,他家麟儿心里面还是有他这个爹的,不像宋家两口子,宋隐连问都不问他们,虽然宋家两口肯定也不想上来,但问与不问,这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
所以最后,上下两栋楼,相距不到两百米,下面的用作客房,上面的就成了宋许二人的私宅,只在一楼留了一个套房,许老爷子偶尔上来住住。前几天他听说韩少诚要来,专门带着小孙孙上山,只为说一声“谢谢”。
没多久,许老爷子就在转角处看到了韩少诚,韩指挥已经彻底洗去一身倦意,穿的清清爽爽地出现在杜鹃花旁边,但看在许福山眼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心酸——他是认识这个年轻人的,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昨天晚上没看清楚,现在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的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
韩少诚给老爷子打招呼:“许伯这么早啊……哟,这还有个小朋友呢,小朋友你叫什么?几岁啦?”
小家伙有点怕生,性子一点也不像许家父子(倒是有点像许明),一直在愣愣地看着韩少诚,听到他讲话才终于醒过神,连忙躲到爷爷背后,老半天才探出半边脑袋和脑袋上的一只眼睛。
许福山回头看看小孙孙,也没勉强他,笑着对韩少诚道:“他叫许思远,是凌风给取的名字,希望他不要像他妈一样。”
韩少诚恰到好处地怔了怔,然后面带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