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乔什么也不想,只是加快脚步,跟在周衍身后冲向目的地。
最后,谢易果第一个到达了酒店门口,周衍是第二个,知乔是第三个,说话时充满了省略号的老兄是第四个。
“根据规则,”主持人似乎任何时候都能精神饱满地出现在镜头前,“每一队选手必须同时到达终点,如果两人是先后到达的,那么将以后到的为准。所以这一站的第一名是——周衍和蔡知乔。”
知乔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谢易果的肩膀表示安慰,后者也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但并不介意的表情。
尽管的比赛只有几小时,但也许是吹了海风的关系,知乔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竟开始打起瞌睡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睁开眼睛,发现周衍那张英俊的脸就在她眼前。
“你、你干嘛……”
他微微一笑:“这么累?”
“不知道,大概……是有点累。”
“回房睡吧。”
她点头,跟着他起身,走上楼梯。脑袋还有点恍惚,但想到老夏刚才说的“就算还没睡也快了”,又忽地被惊醒了。
周衍转身的时候瞥了她一眼,用一种带着些许调戏成份的口吻问道:“在想什么?你的表情就好像是忽然发现自己将要被卖到黄世仁家去的喜儿。”
“……没什么。”知乔摸了摸鼻子。还不知道谁是黄世仁谁是喜儿呢……
这天晚上老夏来找他们录比赛感想的时候,知乔盘腿坐在床上,迅速地整理头发,周衍则把书桌前的木质椅子搬过来放在她身旁,坐下,翘起腿,双手交握,一副坦然的表情。
“想过自己会得冠军吗?”老夏手里有一张十分无聊的“问题清单”。
“没有。”
“有。”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否定的是知乔,肯定的是周衍。
“那么直到今天你们有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有。”
“没有。”
这一次又是不约而同。只不过肯定的是知乔,否定的是周衍。
知乔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好像无论何时,她和周衍的步调都不见得会一致——即使经历了过去那朝夕相处的一周,仍然如此。
“不过,”这是周衍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镜头,“我觉得是否能够赢得比赛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
老夏和周衍疑惑地看着他,他却不为所动,只是坦然地笑了笑:
“也许,我已经领悟到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东西……那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异常的好,天空蓝得几乎看不到白云。知乔和周衍背上背包,第一个从酒店出发。
最后的决赛将在汉密尔顿岛上进行,主题是“护岛人的一天”。
“我们做了护岛人的工作,那护岛人做什么?”游船上,知乔站在甲板的最前端,任由海水打在脸上,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这是最后一天,所有的答案都将在日落之前揭晓,所以,她必须无所畏惧。
“他的合约到期了。”
“?”
周衍坐在甲板上的凳子上,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浅色的麻布衬衫贴在胸前,勾勒出性感的轮廓:“‘世界上最好的工作’到期了。雇主和雇员没有续约。”
知乔讶然地鼓起腮帮子,叹了口气:“我就说,好运总有尽头。”
“据我所知……”他的声音似乎也被风吹散了,“是护岛人不想续约的。”
“为什么?每天吃喝玩乐,有车开,别墅住,还能拿不错的年薪,为什么不续约。”
周衍把脸转个方向,这样风就不至于把头发吹到他脸上:“那么如果是你呢?你愿意当护岛人吗?365天,没有假期,也许连生日都只能跟海龟一起渡过的。”
“为什么不,”她不以为意地耸肩,“这样也很有趣。”
他眯起眼睛看着她:“但这里没有你的亲人,没有朋友,当然……也没有我。”
她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钟,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揣测着他这样说的意思,可是看他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不自然,也许他的意思只是……他也属于“朋友”之一。
老夏靠在座位上打着瞌睡,手里紧紧地攥着摄像机,但镜头不知道对准了哪里,总之不是对着知乔和周衍。她看着镜头,悻悻地笑了笑,很多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为好。
到达汉密尔顿岛后,他们拿到了今天的第一个线索信封:
“根据地图,骑水上摩托巡视着名的‘心型珊瑚礁’,并拍下照片后返回。”
两人穿上救生衣,戴上防风镜,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向海边走去。
周衍骑上蓝色的摩托后,知乔很自然地向红色的摩托走去,但立刻被工作人员阻止了。
“那是司机和摄像师骑的。”
“那我呢?”她错愕地问。
“两名选手乘一辆水上摩托。”
“……”
知乔看向周衍,后者取下背包,向她丢了过来。她措手不及,但还是接了个正着。
“上来吧。”他动了动脑袋,一脸从容。
知乔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走过去,把他的背包架肩膀上,跨坐上摩托,两手搭在他腰上。
“这家伙动力很足,你最好抱紧一点。”他侧过头对她说。
“哦……”她把手臂往前伸了伸,两只手掌几乎箍在他肚子上。
他又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你要是不好好抱紧我,摔到水里我不管。”
知乔皱起眉头思考了几秒钟,终于身体向前倾,贴上周衍的背,双手交握,牢牢地“缠住”了他。
就在她做完以上这一些列动作后,周衍忽然发动引擎,加了油门,摩托犹如一匹烈马般呼啸着向海平面冲了过去。
知乔张开嘴,可是听到的却是一声浑厚的、如杀猪般的尖叫声
原来是老夏,在他们出发的同时,他也坐着另一辆水上摩托出发了,司机是一个留着一头褐色卷发的年轻老外,远远地,她似乎还听到了那老外的笑声。
水上摩托的速度很快,在海面上驰骋着,上下颠簸,知乔没过多久就恶心地想吐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牢牢地抱着周衍,即便隔着她胸前以及他背后的救生衣,她似乎仍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又或者,那其实是她自己的心跳。
他们穿梭于降灵群岛的各个岛屿之中,在知乔看来,这旅程非常的漫长,长到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虚脱了。但她没有放手,即使手指的关节夹得生疼,却还是没有放手。
她忽然想起警匪片里那些趴在罪犯车头上,或是被推下火车车顶单手抓着铁栏杆悬在半空中的超级英雄——天呐,她想,那并不难,只要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死也不要放手就对了——人人都是英雄。
老夏那杀猪般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知乔有点怀疑他是否能拍下任何一个镜头。但那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事,她担心的,只是当他们回到陆地上的时候,她是不是还有力气继续比赛。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衍开始放慢速度,知乔猜想心型礁石就快到了。
一年多前,她曾坐着观光直升机从空中俯瞰过这美丽而浪漫的景象:心形,葵花状,辽阔无边,千姿百态、五彩斑斓的珊瑚群镶嵌在清澈的海水里,犹如巨大壮观的海洋杰作。阳光刺穿绿色海面,变幻出千丝万缕的艳丽色彩,带着最摄人心魄的视觉冲击,让人久久无法从震憾中醒来,那种美,美得叹为观止。
“在水面上找远比坐着直升机找难多了。”她听到周衍这样嘀咕着,却没有力气回答他。
“你可以放松一点。”到处兜圈子的时候,周衍侧过头对她说。
“哦……” 事实上,她的整个手臂都僵硬了。
“你还好吗?”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回头看着她。
“还——”最后那个“好”字尚未说出口,知乔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周衍捏了捏她的手,也许是要感受她的温度,然后说:“没有发烧的迹象,大概只是晕船。”
“……”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全神贯注地寻找心型珊瑚礁。当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时,周衍终于指着一片礁石对知乔说:
“我想应该就是这个。”
知乔强忍着不适,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对准礁石拍了几张,然后又把相机放回背包里。而此时此刻,几米开外坐在另一辆摩托上的老夏司机已经完全虚脱了。
“我们得回去了。”周衍回头看着知乔,“你能行吗?”
她对他露出惨白的微笑:“如果我说不行你会不走吗?”
“我会把你扔进珊瑚礁,这样也许那些来参观的直升客机会把你救走。”
“……谢谢。”这的确是很“周衍式”的回答。
“那么,”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担忧,“我们要出发了。”
知乔点点头,把自己贴在他背上,双手围在他腰上牢牢地握住。他的头发被风吹在她脸上,又刺又痒,但她却一点也不想拨开。
“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是什么很聪明的女孩子,”他忽然侧过头低声说,“但有些时候,我却觉得你很了不起。”
知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蓝色的摩托再一次呼啸着上路。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头埋在他背脊上,闭上眼睛,倾听自己狂妄地跳动着的心。
九(下)
知乔几乎是爬着从摩托上下来的,庆幸的是,因为早餐什么也没吃,所以只是像只脱水的海狮般趴在沙滩上干呕会儿——否则怀疑自己有可能因为“制造污秽物”而遭到昆士兰当局的罚款。。
老夏显然没有么好运,他是被那褐发小伙子扛下摩托的,而且似乎有昏迷不醒的趋势。
随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导演商量下,立刻决定派另名摄像师顶上。
周衍出示相机里的照片,经过确认后,得到第二个线索信封。。
“走吧,”周衍把自己的背包从知乔肩膀上解下来,背上,然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样对,“们得去找刺激——在那姓谢的朋友回来之前。”。
不远处的海面上,谢易果的身影清晰可见。。
知乔深吸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周衍身后向高尔夫球车走去:“不知道刚经历次要命的晕船吗?”。
“嗯,但那并没有要的命。”他的回答有刻薄。。
知乔脚软,差摔倒在地上,幸好周衍及时拉把。。
“……谢谢。”也种十分刻薄的口吻回敬。。
“不客气。”他头,把拽上车,然后等摄像师也上车后,发动车子冲上山坡。
直到下车的时候,知乔才发现他们再次来到汉密尔顿岛那十分微型的机场。但次,他们是从另扇门进去的。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停机坪,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架“巨型”直升机。之所以称之为“巨型”,是因为跟般意义上的直升机比起来,架飞机简直能装下辆小轿车。
“把衣服穿上。”周衍从工作人员手上接过两套连体服,把其中套递给知乔。
“是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他微笑着。。
“……”唯有照做。穿上衣服之后,周衍又往头上套个头盔。才意识到,他刚才的“找刺激”指的是什么。。
两个跟他们穿着相仿的工作人员从直升机上下来迎接他们,唯不同的是,工作人员的背后背着降落伞包。。
知乔撩起面罩对周衍大喊:“们到底要去干嘛?!”。
周衍放下的面罩,敲敲的头盔,言不发地钻上直升机。。
“噢……周衍,恨!”在头盔里大叫,他却听不到。。
基本上,知乔已经猜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可是当和那位背着降落伞包的士绑在起的时候,还是不禁在心里咒骂起来。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机舱门已经打开,周衍和跳伞员率先掉下去,张嘴打算尖叫,接着发现自己也冲出机舱门外。
是种……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就无法体会的感觉,心脏像是已经不属于,连呼吸都困难,即使戴着头盔,耳边仍能听到隆隆的风声,以及背后那位士反复用英文着“放松”的声音。不敢睁眼,觉得自己快要死,有那么段时间,脑海中反复出现周衍撑着红伞在雨中对“很抱歉,父亲死”的场景。直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个场景印象如此深刻,但此时此刻,忽然明白,因为他是多年之后第个在面前提起父亲的人,尽管他带来的是噩耗,可是从那刻开始,与分别十多年的父亲又被重新连系在起。风雨中站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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