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吹进一阵冷风,攸地关上,一个黑影静无声息地飘过,转瞬即逝。
李老伯一怔道:〃你怎么给鬼道谢起来了?〃
何健飞声音略带苦涩道:〃都怪我太蠢,一直没猜透这个谜。那女鬼三番四次来找我,不是骚扰我,是为了向我发出警告。〃
李老伯道:〃什么警告?〃
何健飞道:〃死亡警告,是关于血色诅咒的死亡警告。〃
李老伯一阵紧张:〃那么说,血色诅咒到底复活了?〃
何健飞道:〃不,是血色诅咒扩大了。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最低级的错误。我们忘了一件事,她是鬼,不是人!〃
李老伯不由斥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何健飞正色道:〃不,这不是废话,我们知道她是鬼,却都拿她当人看,因此就把人的某些特征替代了鬼的特性。〃
李老伯紧接着问一句:〃你可有证据?〃〃有!〃何健飞道:〃还记得我刚刚向你叙述的那一段话吗?〃其中有一句'那女鬼用令人心碎的悲伤和绝望的眼神望着我'就彻底错了。〃
李老伯问:〃哪里错了?难道她根本就没有悲伤和绝望?〃何健飞冷冷道:〃你忘了,一般的鬼是没有眼珠子的!〃他这句话一出,李老伯只觉全身一个寒颤,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何健飞继续解释道:〃因为她是对着月亮,而我是背光的,所以那轮月亮投影到她眼眶里,再加上我的影子的遮拦,我便以为她是有眼珠子的了,事实上普通鬼的眼睛只有眼白,是没有眸子的,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在望我。她也不可能望我。〃
李老伯浑然不觉:〃这个能说明什么?〃
何健飞道:〃说明她口中的'你';可能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几句话中也许另有其意。〃
李老伯道:〃但光凭这个还不能推出是警告吧?〃
何健飞道:〃当然不能,但是确定了她是鬼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在我无法领悟她的警告含义时,她不惜以七窍流血的面容示我,传说七窍流血的情况是经过非常残酷惨烈的死亡过程,由于全身血管爆开才会有的,她是在向我揭示她死亡的性质。由此我想到了瞬间记忆。这个名词我大概跟你解说过吧。〃
李老伯道:〃据说经过痛苦至极的方式而惨死的人,会在现场留下瞬间记忆,不断地重复着惨死前后的过程。〃
何健飞点点头道:〃既然她是七窍流血而死,那么她必然会有瞬间记忆。〃
李老伯突然拍掌叫道:〃难道她向你说的话都是瞬间记忆?〃
何健飞正色道:〃不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是没有办法向人类表达自己的思想的,所以她一直在我面前演示着瞬间记忆,也就是说……〃何健飞突然顿了一下,才缓缓道:〃她向我重复着重复了五十多年的那三句话。〃
李老伯霍地一声站起:〃五十多年?你……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何健飞冷冷道:〃是你告诉我的,是你说'血色诅咒'在49年灭绝的。那么她一定是49年以前死的,才有可能得知这四个字。〃
李老伯颓然坐回椅子里:〃阿强的苦心毕竟白费了;原来早就有人猜出了血色诅咒的秘密。〃
何健飞叹道:〃只可惜那个冤魂猜出了这个秘密以后,并没有广布天下拯救校园,反而是用来提升自己的功力,最终酿成了这个苦果。〃
李老伯象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那那个低哑的声音怎么解释?〃
何健飞沉吟道:〃我想这也是瞬间记忆的一部分,那应该是冤魂说的。他骗取了那个女孩生命的帮助,解开了血色诅咒之谜,并承诺会解脱她。但利欲熏心的他在成功之后,显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李老伯点头叹道:〃骗取心仪自己的女孩的生命作代价,他真是猪狗不如。〃
两人谈话间,天色不觉渐渐发白。何健飞望望窗外,打个哈欠道:〃无论如何,这些只是推论。听说徐传也曾发现过图书馆里逸出异常的灵气,解咒步伐要加快了。或许他还发现有新的情况,我等会儿再去那防空洞一趟,就可以对这死亡警告下一个水落石出的结论了。〃李老伯一惊:〃你还要进去?你忘了上次差点就出不来了吗?〃何健飞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有你在场,若是我一个人,对付那些杀气绰绰有余。〃
今天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但防空洞里却是一片昏暗。为了以防万一,何健飞把招魂铃挂在洞口,左手拿着乾坤镜,步步为营,来到了右上角的那堆高耸的血苔和泥土的混合物前,轻轻地拨开它,顿时,何健飞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不出他所料,泥土里掩埋着三十六具完整的人类骸骨!刚好符合了血色诅咒之数,原来这条路是当年那个冤魂秘密进行诅咒的地方,在这里拖过三十六人的尸体,怪不得血腥味这么浓厚。
事情既已归结,何健飞便撤出了防空洞。拨开野草,只见巩勇和刘灿利笑着围着李老伯,正热切地说着什么。何健飞不禁一愕:〃发生什么事?〃刘灿利瞪向他道:〃你明明知道‘校园双雄'是我们的偶像;为什么还骗我们说是你的爷爷?〃何健飞气道:〃谁承认了?是那个死老头非要冒充的!〃转眼见两人笑谈正欢,不由心中一动,也笑道:〃事情办成了?〃巩勇笑道:〃嗯,定于下星期一举行51届校友联欢会,到时任学长处置吧。灿利为此挨了校长不少批呢。〃李老伯奇道:〃何健飞,你又想干什么?〃何健飞道:〃当年我是怎么守株待到你这只兔的,今天也就怎么样逮到另外一只兔。〃接着对巩勇突然话锋一转:〃我们这里可有学过日语的人?〃巩勇一愣:〃有的,做什么?〃何健飞道:〃关于徐传解咒的书,我找了半天只有一本日文的和罗马尼亚文的,我想罗马尼亚语肯定没有人懂,日语应该可以翻译出来。〃刘灿利笑道:〃那你可真找对人了,巩勇可是日语大行家。〃何健飞奇道:〃咦,你是学日语的?〃巩勇笑了笑:〃我曾经在日本留学过一段时间。〃何健飞惊叫:〃哇,你好有钱啊!那么今天中午你请吃饭吧。〃刘灿利马上举双手道:〃赞成!〃李老伯笑嘻嘻地说:〃我不在乎,只要有人请就行了。〃急得满头汗的巩勇刚想辩解,已被刘灿利推搡了一把,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巩勇再次滥用职权,将校医院的诊室周围的闲杂人等清理的一干二净。常晓君得知消息后第一个赶过来,此刻正焦心如焚地望着在床上因注射了麻醉而静静的躺着的徐传。
刘灿利和李老伯在摆设香案,说是摆设,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在正中央摆一个古迪鲁神的标志符,在左边放一个古迪鲁神的枯枝神杖,右边放那个护身符,只不过正中那个标记符最为紧要,其尖顶处必须对准徐传身上那个印记的中心。众人正在忙乱,何健飞已捧着一堆咒书进来了,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何建飞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苦笑道:〃我只是勉力一试,倘若不能成功,不要怪我。〃常晓君先吃了一惊,急忙问道:〃那徐传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健飞道:〃不会,最多是送到罗马尼亚解咒,比较麻烦罢了。〃
见一切准备妥当,何健飞示意刘灿利点起一盆火,放到床前,他左手抱住咒书,右手平按在标志符上,念道:〃魔界之门向汝等敞开,头颅鲜血任汝等歆享,伟大的神啊,凭借你的名义,将这万恶之锁解开!〃
咒语刚刚念完,标志符顶射出一束黑光,瞬时于徐传身上的印记互相融合,之后互相碰撞,整张床猛烈震动,徐传的脸上显出极端痛苦的表情。何健飞暗叫不妙,加在徐传身上的诅咒已经有了野性,不服起标志符来。在此危急时刻,何健飞转头对右边的护身符大喝一声:〃主人如此受难,你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护身符突然迸发万道白光,在白光的推动下,只听〃啪啦〃一声,徐传身上的印记碎裂在黑光中。一屋子的人顿时欢呼起来。
第六章
咒语刚刚念完,标志符顶射出一束黑光,瞬时于徐传身上的印记互相融合,之后互相碰撞,整张床猛烈震动,徐传的脸上显出极端痛苦的表情。何健飞暗叫不妙,加在徐传身上的诅咒已经有了野性,不服起标志符来。在此危急时刻,何健飞转头对右边的护身符大喝一声:〃主人如此受难,你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护身符突然迸发万道白光,在白光的推动下,只听〃啪啦〃一声,徐传身上的印记碎裂在黑光中。一屋子的人顿时欢呼起来。
徐传缓缓睁开了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脸庞掠过,常晓君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
徐传这才醒悟过来诅咒已经消除,回想以前种种,不禁流出泪来。等到感情平复过来,徐传抬头四望,巩勇和刘灿利他是认识的,而那边一个老人挺陌生的,站在案台前的那人看上去很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怔了半晌,看见桌上的护身符,才明白过来,连忙双掌合十念道:〃圣祖开天,成于九华。本人乃九华山第二十九代清悟大师的俗家弟子徐传。〃一屋子的人听得懵懵懂懂,何健飞却清楚这是法术界同门互报名号的形式,不敢怠慢,也连忙合掌道:〃万物灵慧,始元五台。本人乃五台山第三十七代智能大师俗家弟子何健飞。〃
徐传吃了一惊:〃何健飞?是他?〃(注:这里顺带一提,道佛两家各占宝山,各有宝号。其中佛家以少林、五台为北斗,传到第三十代〃空〃字辈时,多是俗家弟子,中间以五台山的何健飞入门最早,修行最高,人称〃佛家第一弟子〃。而道家则首推终南、乾元,五台山的何健飞入门最早,修行最高,人称〃佛家第一弟子〃。而道家则首推终南、乾元,第三十代中也有极多数为俗家,终南山的陈星寒(又名孤星寒)辈分最高,为〃道家第一弟子〃。上次道佛两家联合作水陆龙华会,正是这两家的第一弟子捧香,所以徐传还有些许印象,而道佛两家中,又以五台山智能大师辈分最高。他当年夜观天象,曾云:〃空字辈所历凡劫甚多,恐怕不易化解。〃因此各派在空字辈中纷纷招收俗家弟子,导致一时出现光头的少,有头发的多这种怪异现象。这是闲话,就此打住不提。)
却说徐传听到何健飞的名头,先吃了一惊,心下暗想:〃怪不得能猜破我无字之谜,解开诅咒,有此人来,万事无忧。〃想到这里,挣扎着下床道:〃多谢师兄援手之恩。〃何健飞连忙叫常晓君扶着他上床去:〃同门相济本来是应当的,何必多礼?〃徐传望向巩勇和刘灿利笑道:〃我负了你们所托了。但你们怎么找得到这么厉害的人来?是不是有人指点?〃刘灿利抢着道:〃不是我们找他的,是他自己撞上门来的。你可知道他是谁?就是当年解开冤鬼路之谜的那位学长。〃
徐传再次吃了一惊,望向何健飞,只见他微微点头。徐传长呼一口气道:〃原来是师兄手笔。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停一停,又正容问道:〃师兄以为这个厉鬼比当年的冬蕗如何?〃何健飞正想劝他多多休息,不想他忽然正经八百地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你问的是哪个?〃徐传吓了一跳:〃难道不止一个?〃何健飞道:〃不错,不止一个。我已经看到了'哥哥道'传说中那个白衣女鬼了,加上你所见的,目前为止应该是两个。〃徐传忙不迭地问:〃那女鬼与师兄的法力相比怎样?〃何健飞把手一摊:〃没得比。〃徐传道:〃是她不够你打还是你不屑于收她?〃何健飞耸耸肩道:〃都不是,我不够她打。〃一时间,满屋的人除了深知内情的李老伯为何健飞的调皮莞尔外,都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因为何健飞已经是他们所能找到的法术界最高手了,万料不到竟会如此严重。
霎时,一群人像炸开锅一样,常晓君最先抢问:〃那我们会不会死?〃刘灿利忙接着道:〃死倒没所谓,能不能有其他办法降服它?〃巩勇接着献计:〃降服不了就同她一拼算了。〃徐传忙一摆手止住一帮外行的乌鸦嘴,问何健飞道:“那师兄的意思是否想请师傅前辈们出马?”何健飞道:“肯定要的,那女鬼在光天化日之下尚能悠闲飘动,我当初见了冬蕗,也够惊奇的了,近日见了她,才知自己目光短浅,我想以那女鬼的功行,目前还无法压过孙中山先生的正气,但到了七月十四就不妙了。”徐传面色惨败道:“传说今年七月十四鬼界之门会敞开,是不是真的?”何健飞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清楚。但这件事必须在七月十四日之前了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传是个聪明人,话问到了这上头,也就不往下了,话锋一转道:“那师兄比另一个厉鬼,又怎么样?”何健飞道:“我还没跟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