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黄沙漫天。
一个中年,大约三四十岁,男子行走在这瀚海之中,孤身一人。
这人叫做孙青,虽然他已经步入而立之年,不在年轻。他早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进入大漠中第几天了,连日来,他不仅要忍受炙热的太阳、夜晚的寒冷、时不时侵袭的风暴,更重要的是他的伤,无论是内伤还是外伤。
他身上共有二十三出伤口——刀伤、剑伤、枪伤,他体内共有五处内伤——少林金刚掌、武当纯阳掌、崆峒七伤拳、峨眉慧心掌,还有丐帮降龙十八掌。阴柔的、刚猛的内力在他的体内肆虐,只要稍微一运真力,孙青就会顿时感到好像一个巨石压在自己的胸口,痛苦难当。
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身受如此内伤,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竟然还能生存。
孙青还是在行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行走,他也清楚自己一旦停下,将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支撑自己的是那一股劲,一股永不低头的劲。
而也正是这一股永不低头的劲,让他落到了今天的境地。
孙青是一名侠士,一名赫赫有名的大侠,起码十几天之前他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铁胆孙青,说起来没有人不敬仰,不开口说好。
然而,十几天之前,他却由赫赫有名的大侠沦落成为人人喊打的江湖匪类,以至于被各大门派联手追杀,逃入这绝境。孙青为何会从赫赫有名的大侠沦为这江湖匪类?其中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当然,还有那名陷害他的无耻小人。而现在他已落入了这必死之境,天下又有谁能洗刷他的冤屈呢?
想到这里,孙青无奈的笑了,那笑容很无奈,也很沧桑。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及时医治就绝无生还的希望了,体内的体表的伤,好像一条一条的毒蛇在蚕食他的躯体,也在蚕食他的意志。
水袋中的水早就喝完了,现在,干渴让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要冒烟。终于,天地一片黑暗???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行过了多少路,孙青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烫,自己的皮肉好像被人翻过来了一样,自己的筋骨,感觉如同被抽出来一样。他觉得自己步入了地狱,正在承受地狱的惩罚。
终于,他醒了。
一眼睁开,他看到了光来自人间的光,他虽然没有去过地狱,但是他知道地狱即便是有光也绝对不会有这种光的,因为这是阳光。
孙青此刻躺在一顶帐篷中,这帐篷是用上好的真皮制成的,可以在大漠中抵御风沙的洗礼;而那阳光,正是从那帐篷的入口的缝隙中散落进来,给人希望,自己现在正躺在一些动物的皮毛制成的毯子上,身上也盖着毯子。他知道他被人救了,不知不觉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不管怎样活着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就在孙青为自己捡回来一条命而暗自庆幸之际,帐篷里进来了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脸上黝黑,穿着一身在孙青看起来非常奇怪的衣服,端着一个碗,碗里盛了一些暗土色的液体,“那想必就是给我吃的药了。”孙青想道。
可是还没等孙青回过神来,看到自己醒过来的小女孩已经跑了出去,碗也扔在了地上,边跑嘴中还大喊着一些奇怪的话。
孙青很想站起来走到外面去看看自己是被什么人救了,可是稍微一动,全身上下便感觉好像要裂开一般,疼痛难当,饶是这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无奈,孙青只在躺在这帐篷之内。仔细观察,孙青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缝合了,而且都敷上了药物,自己的内伤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是体内的几股真气却不在横冲直撞,自己的痛处也减轻了不少。孙青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并没有人为疏导过的迹象,想来这便与他服用的药物有关。
不多时,小女孩便领着一名年纪颇大的老者过来。跟小女孩一样,老者也是皮肤黝黑,身上穿着一样的奇怪衣服。不过这名老者确实非常和蔼的看着孙青,目光中含有一丝欣慰和佩服之情。在老者身后,也有一些其他的人,在用一种奇怪的语言低声交谈。
“你好,中原人。”老者说出了一句汉语,但是很生硬。
“你好。”孙青回应道,“是您救了我?”
“是我们大家救了你。”老者和蔼的回答道。说完,便坐在了毯子的一角,顺手把小女孩搂在怀中。小女孩在他的怀中笑的很开心,说个不停。
老人看着小女孩开心的笑,脸上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是我们一行人一起救治的你,不过你的伤确实很严重。”老人看回答道,但是言语还是颇为生硬。
“那谢谢你们了。”孙青艰难的说道,因为说了几句话,孙青发现自己的内伤好像要隐隐发作。
“你伤的太重,不便说话,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拿药过来。”老者说完,便离去了。小女孩也被老者抱在怀中,出去的时候朝着孙青做了一个鬼脸,让孙青不禁哑然。
接下来的几天中,那个小女孩每天都来送药,而那名老者也会不时过来和孙青说说话,其他人却也不见了。孙青询问老人,老人便说是自己的安排,怕让人打扰到孙青疗伤。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左右,孙青的伤势也渐渐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而且自己已经可以运气引导体内的各股真气,治疗内伤。
这半个月来,孙青每天都在疗伤休息,即便是赶路也只是独自在一架搭在两只骆驼驼峰上的平板上,平板上有一个帐篷,孙青便居住在其中。而且由于他的伤,他感觉老者一行人赶路非常慢,每天都是早上很晚才出发,下午一早便停下。老人对孙青关怀备至,不禁让孙青好生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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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风情
渐渐地,孙青觉得帐篷外面的各种声音逐渐多了起来,而且风沙也已经数天不见了。细问之下,才从老者口中得知,他们已经来到一座古城,而这古城便是众人的目的地,也是他们的故乡。
于是一行人便在这古城之中分道,而孙青当然是跟随着老者,随行的除了那个给孙青送药的小女孩外,还剩下几人,孙青询问老者才得知他们一行人是从古城出发到中原地区做生意的,而老者便是带队的几人之一,剩下随行的,便是老者这一族的人了。
此刻孙青的内伤虽然还很严重,但是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行动在常人眼中看来倒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他身上的沾满血迹的衣服确实不能再穿了,于是便换了一套衣服,和众人一同行走。
从老者口中得知,虽然商队的众人在古城分手,但是各人家族的聚居之处距离古城还有一段距离,因此孙青便随着老者前往他的家族所在地。
孙青虽然是赫赫有名的武林豪杰,常年流落江湖,但是几乎也未曾来过这大漠地区。而前些日子虽然逃进了大漠,但是在那种重伤垂死的境地下,也没有心情来一览大漠风光。时至今日,自己在武林各大门派的联手追杀之下死里逃生,自己更是结识了一名有德老者,心情不免大好,于是望着那无穷无尽的瀚海,不由得豪气顿生,刚想纵横高歌,然而一提气,胸口却又是疼痛不已,几股真气在他的体内又有肆虐的迹象。这一疼,孙青不由得想到自己此时此刻身受不白之冤,又重伤难愈,而自己也早已是年满三十,虽说依旧是壮年,但是也不由得感慨岁月如梭,一时间,千头万绪、千般苦楚不由得同时袭来,望着那无边无际的瀚海,却只感觉到一片迷茫,不由得长叹一声。
孙青刹那间百感交集,随行的人不知他的来历,也不明所以。
“孙大侠可有心事?”老者看孙青面露忧色,问道。
“宋老丈,无妨,是我庸人自扰了。”孙青觉得这位异族老丈虽然待自己很好,但是看起来也是没有武艺的常人,无法帮助自己洗清这天大的冤屈,也就不想令他费心,于是敷衍道。
原来这名老着姓宋,其实老者的本名乃是梵语,孙青虽然有点文墨,但是对于这拗口的梵语却是一句也说不上来,幸好这名经常去中原的老者有自己的汉语姓名,称呼起来也就方便了不少。
宋老看孙青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询问,岔开话题谈论着这大漠风光,也谈论着在这大漠中逝去的英雄豪杰。孙青开始还有忧色弥漫在脸上,但是听到那一个个在大漠中纵横的英豪,也不由得一阵激动,心想昔日王侯将相也曾遭逢生死大劫,而我一名区区江湖武夫,受人冤枉又有何妨,至于这内伤就是一辈子不好又有何妨,大不了就是意思,倒也痛快!想通了此中关系,孙青不由得心情大好,与宋老高谈阔论起来。
大约又行进了三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宋老的家族之地。虽说只是一个家族的聚居地,但也是一座小镇。
一族的人都在镇口等着宋老一行人,原来宋老早就派了一名族人先回来报平安。一行人归乡,当然是可喜可贺之事。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孙青也看的出来他们在说一些喜庆之词。而众人虽然看到孙青与自己的服饰相似,但是仪容却并非本族人,一时便将孙青晾在一旁。孙青也不觉难堪,只是站在一旁,看他们载歌载舞。
过不多时,宋老领来了一名老者,这名老者的服饰比一般的族人华贵很多,手中拿着一根权杖,象征着他的权力。果不其然,经宋老介绍,这是该族的族长,他听宋老讲述了孙青在大漠中死里逃生的事,心下对这位三四十岁的好汉也是大有好感。
族长和孙青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幸亏有宋老在一旁做翻译,不然真是尴尬无比。又过了一会儿,族长拉着孙青的手,来到镇里的一处高台,对着台下的众人也说了一大堆话,说完了只见台下的人都欢呼雀跃。
“族长向族人介绍你,说你是好汉,大家都接受你了。”宋老在一旁,在孙青的耳边说道。孙青无奈只得陪着众人一起欢呼。想到自己在中原打拼了二十多年,现在确实人人喊打的恶贼,而自己刚到这大漠之中,却成了众人敬仰的好汉,不由得感慨万千。
当天夜里,众人举行大宴,一是庆祝宋老一行回归,而来是欢迎孙青这位好汉。喝着大碗的酒,吃着大口的肉,翻腾的火光直透万古青天,豪迈的欢呼声此起披伏。
直到今天孙青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英雄豪杰愿意在这大漠之中抛头颅洒热血,将自己的一生都挥霍在大漠中,单单是这大漠豪情就不是功名利禄所能比拟的。
当然,孙青成了众人的重点照顾的对象,此时,孙青在大漠中九死一生的事迹已在众人间传开,大家都佩服这铁打的汉子,一个个都来向他敬酒。初始孙青还感觉这酒和中原地区的不一样,喝着别扭,可是喝到后来,却也感觉不出来了,只知道不停地喝。
酒无好酒,是族人自己酿的酒,肉无好肉,都是族人自己烤的肉。但是孙青却喝的很开心、吃的很开心????第二天,已是黄昏时节,孙青才醒来。刚想起身便感觉头痛欲裂,想来是昨晚喝酒过多所致。本来他身负内伤,不便饮酒,可是一来自己豪气万千,二来宋老一族众人也不明内伤之事,不加阻止,因此一个愿喝一个给喝,便也是毫无顾忌了。
虽然头痛欲裂,但是孙青想起来。此时,一名女子推门而进。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有点像汉人,但还是像大漠地区的居多——鼻梁高,眼睛有一点绿色掺杂在其中。
见孙青要起来,女子赶忙过去将他扶起。
“孙大侠,奴婢见过孙大侠。”女子将孙青扶起,便跪拜下去。
孙青多年流浪江湖,刀光剑雨见多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然而却从没见过有人无缘无故向自己跪拜,一时间慌了手脚,只得赶忙将女子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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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名求医
“姑娘快起来。”孙青赶忙将这位姑娘扶起身来。
“多谢孙大爷。”女子说道,“奴婢叫做若寒,宋老爷让我来服侍你。”若寒说道。
原来,昨晚孙青喝的酩酊大醉,宋老爷将他扶回来之后,便让若寒照顾他。一来若寒是大漠人士和中原女子的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