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个声音接着道:“万一出纰漏呢,做不好回去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眼下就过不去——”
然后一个稍细的声音接着道:“罢了,这里哪会有人来,要我说不若先把她打晕了,也免得她躺在这里睁着眼等死担惊怕,又免了我们亲手杀人的罪过——”
另外几个人闻言都附和道:“好,就这么着,想也跑不了她,这里野狼多的是——”
说着,便有一个人走近,见康三元一动不动,便照着她后脑勺又磕了一下,康三元痛的顿时流出了眼泪,不过她没晕,但因听到了众人这番居心险恶的对话,她立即配合的装晕过去了……
待众人杂乱的脚步声去远了,康三元这才试探着动了动手脚,一阵小寒风吹过,康三元急的几乎要落泪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想必这里就是那个声音所说的乱坟岗子了,那定然是荒郊野外了——银姐发现自己失踪了吗?众人有没有想到这上头,有没有开始找啊?如今,怎么能有个樵夫来这里也好啊——
康三元将反绑在背后的手摸索着石块,想磨断绳子——她不知道捆自己的绳子有多粗,因而现在还抱着这种希望。双脚则开始乱蹬,希望能找到一块墓碑,好借助石碑的棱角来磨脚上的绳子,不过这里显然是名副其实的乱坟岗子,康三元磨蹭了半天,竟没有踩到一块石碑,她失望之余,只好继续用摸到的石块蹭手背上的绳子。
那绳子真结实,康三元一边蹭一边听到四周风吹枯树林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山鸟的叽咕,或者其他一些引人联想的莫名其妙的声音,她觉得自己一阵一阵的在淌虚汗。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一声绳子轻微断裂的声音:“啪”,康三元如闻天籁,惊喜的继续用力磨,也顾不上忙乱之中手背误蹭到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磨,赶紧磨,磨断了就能活命!
终于一股两股,拇指粗细的绳子硬生生被她磨断了一根,一根断了,其他的便脱落下来,康三元两只手终于获得自由,她艰难的将胳膊从后背挪到了身前——绑的太久了,胳膊已经僵硬了,一动就钻心的痛,康三元歇息了几秒钟,丝毫不敢多耽搁,强忍着疼痛,费力的伸手先将嘴里的东西掏出来,又艰难的摘下眼镜上绑的黑布条,活动了一下这才睁开双眼——果然是荒郊野外,且天色已经蒙蒙的黑了。
康三元看了看周围大小不等的小坟包,心跳咚咚的加快了,她连忙找石块将脚上的绳子磨断——脚上的绳子是死扣。略活动一下僵硬的双腿,便站起身,一刻也不敢耽搁开始寻找下山之路。
天渐黑,她手脚又不灵活,蹒跚着一步一步向山下走,间或摔一跤,但看到山下的灯火,她便勇气顿生,继续努力跌跌撞撞的在这树林子间跋涉,心里恨不得一步迈下山去——可是越急越找不到路,康三元绕了一圈,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乱坟岗子多远,心中恐惧顿生——千万不要……
她想喊救命,又怕救命的没来,要命的倒被自己招来了,于是只能强压着巨大的恐惧,继续围着树林子绕圈圈——一边内心祈祷,千万不要遇见XX,千万不要遇见狼,一边心里又呼唤着:银姐、小山,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我不见了么?
这样一想眼泪便落下来,一边哭一边埋怨,怎么还没有人来找自己,宋崖哪里去了,银姐不会告诉他或者官府里的人自己丢了么?
她一边甩眼泪一边丝毫不敢放慢速度的继续往前走——怕什么来什么,她刚从一个积满厚厚落叶的沟里爬上来,忽然发现前面的树丛中有一个黝黑的野兽的身影正箭一般的向自己奔过来,康三元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双腿一软坐到了地面上,同时还不忘抓起一块石头,准备劈死一搏——
那只黑狼嗖嗖的几步便冲到了近前,康三元紧握着石块一闭眼对着狼头就是狠命一击——没有打到!
康三元惊慌的睁开眼,却发现微弱的月光下,这只“狼”正围着自己跳来跳去的摇尾巴,一边仰着头睁着水汪汪的黑眼睛兴奋而亲热的望着自己,这下康三元一下认出来了——原来是“大壮”——她养的那四只狼狗之一……
康三元一颗心饱受惊吓,见到大壮,不由得喜极而涕,她一把抱住“大壮”的脖子的道:“大壮,你可吓死我了?!就你自己来的么呜呜——”一边说,一边爬起来,大壮蹭蹭她的裤脚,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摇尾巴看她,意思是跟我走——
康三元见状简直热泪盈眶,心里信誓旦旦的想——回去我一定恢复你们顿顿鲜肉的伙食,一定的……
一人一狗往前走了几步,忽又听听丛林中马蹄声响,继而便有一个醇厚而熟悉的声音高声道:“三元,你在这里么?”
连喊了几声,康三元听出是夏风的声音,连忙答应,顿时觉得周围的林子一点也不可怕了,夏风听到她应声,立即道:“你在原地别动,我这就过来——”
然后马蹄声渐近,暗林间很快便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火把,挎着腰刀,正是夏风。
康三元站在原地,心中既感激又温暖的望着他,一边对他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哑着嗓子道:“我在这里——”
夏风下了马,三两步便走到近前,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遍,道:“别怕,我们这就出去——”一边从马背上拿下一件大氅,将康三元一裹便将人抱到了马背上,他自在前面举着火把牵着马,大壮在旁边跟着,慢慢的出了密林,到了较宽敞的地方,月色也亮起来,夏风便将火把灭了,自己也上了马,一边催马前行,一边道:“这里离步云街还有好一段路,我们快些回去,也免得孙大哥一家着急——”
一边说,马便小跑起来,大壮在一边紧紧跟着,康三元一出密林连惊吓带风吹,正在马上发抖,夏风一上马背也觉出来了,便将她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些,伸手拉缰绳,便将康三元紧紧的圈在了怀内。
康三元在夏风怀抱的温暖下,渐渐的缓过一口气来,眼看着周围黑睽睽的密林一节一节的后退,离那万家灯火渐渐的近了,她的心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安定,夏风的怀抱很温暖很舒服,她一边不放松的四下打量,一边调整了姿势,想使夏风坐的更舒服一些。又不忘关注一下大壮,大壮跑得有些吃力,康三元很心疼。
堪堪将到丛林的边缘了,忽见前方的大道上出现了一队火把长蛇,游移渐近,康三元便紧张起来,在夏风怀里不安的动了动,道:“前面有人,我们还是躲一躲吧——”她直觉的觉得绑架她的人十分强大,因此她的心理现在十分的脆弱。
夏风也勒住马观望了一下,便道:“无碍,大约是来寻你的人——”
说着便缓辔前行,康三元在他怀里忐忑着,手指不安的紧揪着大氅襟子。
灯火渐近,马蹄声急,并不闻人语,康三元愈发紧张了,俄而这队人马便到了眼前停下了,康三元见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清瘦的男子,并不认识。但夏风见了却下马到了那人马前施了一礼,道:“张大人——”
清瘦的男子点头,紧握着缰绳,向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问道:“人找到了?”
夏风直起身道:“是”
这时人马忽然往两边呼啦一撤,队伍中间便噔噔噔走出一个骑马的锦衣男子来,男子直冲到康三元跟前,一跃下马,将缰绳一扔,近前道:“三元——”
康三元当然认出了宋崖这张千年不变的妖孽脸,她用沙哑的嗓子应了一声:“洪,侯爷……”'网罗电子书:。WRbook。'
宋崖听到她这样生分的称呼,心中不悦。借着月光,又见她满头满脸的灰土,头发也乱了,手上还带着丝丝血迹,那股不悦顿时没了。他见她这副受了大折磨的模样,心中不设防的抽痛,是以他紧皱着眉头面带寒色,伸手便将人抱下马背,又看她后脑勺肿了一块,面上更是阴沉又痛惜。
康三元见到宋崖,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委屈的不得了,那已经干了的眼泪又止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她抽泣着,泪眼朦胧,便感到宋崖轻轻的搂了她一下——
受伤后的悠闲生活
康三元泪眼朦胧中觉出宋崖似乎抱了抱她,她一边哭着,一边不忘连忙伸手一推,蹬蹬后退了两步,由于退的急,她被石子绊了一跤,她两腿发软,便扶住了夏风的马的脖子。
这时便听那个张大人道:“康姑娘似是受了伤,乘马恐不便当,不若乘车吧?”
说着,后面便有一辆阔大的四轮马车拉了过来。
康三元一边擦眼睛,一边看了一眼马车——她的眼睛由于在风地里哭过两回,现在又肿又痒,视物不清。只模糊的看到马车到了近前,有人打开了车门帘,夏风似是在一侧远远的立着,宋崖伸手扶住了车门,另有一只手引着她向马车走去。
康三元本人是不会骑马的,她想自己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共乘,于是便上了马车,她本来想对夏风和张大人说点什么的,但是她一哭就容易打嗝,抽的叫她话也说不利落,又兼嗓子肿了,她张了几张嘴发只发出一些含混的声音。又见夏风对着她点头,便只好罢了,慢慢的爬上马车。
马车内很阔大,座位铺陈的很厚实,康三元靠着车厢,紧了紧大氅,由于彻底的放松了,她感到又累又饿又虚弱,这时又听那个张大人说:“侯爷也请上车,回程之路还甚远,恐侯爷骑马劳累——”
然后门帘又一次被人打开,宋崖便也走了进来,康三元此刻眼睛肿的迷离,简直睁不开,只是感觉他进来了,便向一边靠了靠,欲给他腾出个空来,一边抬袖子揉眼睛。
觉得身边一暖,然后便有一只柔软的帕子递过来,康三元根本没看到,便听宋崖的声音道:“再揉下去眼睛要坏了——”然后康三元的手便被人捉住了,取而代之一方柔软的手帕轻轻的在自己眼角唇腮擦了一圈,康三元一边打嗝,一边躲了躲。
前面有人喝道,很快马蹄声得得而起,车轮辘辘开始前行,康三元一边抽一边道:“别忘了大壮——”
耳边便听宋崖一声轻笑道:“好,大壮可是上乘的猎犬,必不会掉队——”
马车内暗沉沉的,偶尔风吹窗帘起,有一两丝火把的光亮照进来,康三元按着肚子放松的半靠在车厢壁上,从肿肿的眼睛缝里,见宋崖从腰上解着什么,俄而眼前又一黑,便有一颗香甜的东西送到了她唇边,康三元沙哑着嗓子问:“什么?”宋崖道:“你先吃一颗缓缓劲儿,是香丸——来,再喝口水——”说着,一只物件便又递到了她的唇边,她接过来晃了晃,便喝了一口,又递给宋崖道:“我不渴,倒是饿了——”
宋崖道:“你先忍忍,此时也没地方可寻吃的——”说着便又有两颗香甜的丸子送到了她唇边,康三元欲伸手接,便听宋崖道:“你手脏,就着我的手吃了罢——”
康三元含了,便将头扭到另一侧,示意不再要了……
宋崖又轻笑了一声道:“你奔波了一天,想也累了,我便委屈些,你且靠在我身上睡会儿吧,路还长得很——”
康三元累是真累了,她咽下香丸,又抽了一下,然后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宋崖将她揽到了自己的膝头上,一边替她裹了裹大氅,一边道:“这样暖和些,你且睡吧——”
康三元挣了挣,宋崖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揽的更舒适了一些,又道:“在此又无人看见,你还挣扎什么——”
康三元闻言一想:也是,反正无人看见。既然宋崖自己乐意受罪,自己何不就先躺躺,正累的很——这样一想,她便再不挣扎了,反而向里靠了靠,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放松的睡了。不一时她便真的睡着了……
夜已近三更天。
宋崖在半明半暗的车内端坐,揽着康三元,见她睡了,又伸手摸索着摸了摸她的手——摸到了许多小口子,康三元在睡梦中呻吟了一下,宋崖连忙轻轻的抽出手,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阴寒起来。
车行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终于渐近城区,有些晚睡的人家还亮着灯火,宋崖从车窗内向外望了一下,夜幕沉沉,周围骑马的侍卫、捕快大都面带疲劳之色,他又看了一眼走在队伍前头的那个夏捕头的背影,末了便放下了帘子,又靠在车厢上盘算起了别事。
康三元睡了绵长的一觉,等她被人摇醒,便听到外面有熟悉的说话声,她浑身散架一般抬起身子,便听宋崖道:“到家了,起来吧——”俄而车帘掀起,宋崖先起身下了车,康三元抬起沉重的身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