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容忙道:“乖儿,别这么说,这不怪你,谁叫爹自己……”一叹改口说道:“不提了,即刻倾全力找寻上官凤就是,无论如何在短期内也要找到她,要知道咱们躲不了太久的!”
董婉若道:“那么,爹,咱们上哪儿去找?”
金玉容未答,陡扬轻喝:“到了什么地方了?”
只听车外有人应道:“禀老主人,前面就是‘秣陵关’了!”
金玉容道:“招呼他们一声,‘秣陵关’停车歇息!”
随听车外那人应了一声,一阵衣袂飘风声掠起,如飞而去,适时,董婉若忍不住问道:“爹,您有了办法了?”
金玉容点头说道:“爹是有了办法了,而且这办法还不错!”
董婉若忙道:“爹,是什么办法?”
金玉容一笑说道:“乖儿,别急,到了‘秣陵关’歇息时再说!”
董婉若不问,却道:“爹,为什么要在‘秣陵关’歇息?”
金玉容笑道:“因为人马都累了,再说,那上官凤虽然也离开了‘金陵’,但以她的脚程绝离不开‘金陵’太远,所以这地方该是最好的着手地方,明白么,乖儿?”
董婉若点了点头,道:“您的用意我明白,只是那办法……”
金玉容截口笑道:“爹不说过了么?到了‘秣陵’再说?”
董婉若默然未语,但她旋又说道:“爹,不管您用什么办法寻找上官姑娘,我跟您商量件事……”
金玉容道:“说吧,乖儿,只要你说,爹无不依你!”
“谢谢您!”董婉若道:“找到了上官姑娘后,最好由我向她要……”
金玉容道:“乖儿是怕我会……”
“那倒不是!”董婉若道:“像她这么一个女儿家,论起来也是您的后生晚辈,您怎会对她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说,由我向她要较好,因为那丝囊原是我的,再说……”
金玉容截口笑道:“也不能让她知道咱父女间的误会冰释了,对么?”
董婉若道:“对是对,但并不一定怕她知道,您知道,她自然是相信夏侯岚的,这件事又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得清楚,所以还是先别让她知道的好!”
金玉容点头说道:“乖儿顾虑的极是,万一她要是不肯还呢?”
董婉若摇头说道:“她不是那种人,再说她也没有理由不还!”
金玉容道:“乖儿,爹是说万一!”
董婉若道:“爹,这件事没什么万一!”
金玉容微微一笑,道:“她若已发现那半张‘藏真图’呢?”
董婉若摇头说道:“爹,她不可能发现……”
金玉容笑道:“乖儿,这就有万一了,再说,你等于提醒了她……”
董婉若呆了一呆,道:“我提醒了她?”
“不是么?”金玉容道:“一只丝囊能值几何?你却告诉她那只丝囊珍贵异常?我担心她一定留了意,必会察看,乖儿该知道,那上官凤冰雪聪明,玲珑剔透……”
董婉若淡然说道:“爹,她若已发现那半张‘藏真图’,一旦咱们找到了她,她更会还,她绝不会把它吞没的!”
金玉容道:“吞没她倒不会,只怕她要交给夏侯岚……”
董婉若道:“除非她已经给了夏侯岚,否则的话,我找到了她,向她索取,我认为她会马上还给我的!”
金玉容微一点头,道:“乖儿,但愿如此了!”
接下来,车内一阵沉寂,但闻车外的得得蹄声,辘辘车声,划破夜色向前驰进……
采石矶是长江下游的风景古迹,地当安徽当涂,周十五里,高百仞,西接大江,,三面俱绕清溪,一名翠螺山。
采石矶在历史上是个兵家重地,三国时孙策攻刘繇由此渡江,隋初韩擒虎伐陈曹夜袭采石,最著名的战役,像南宋虞、允文大败金兵于采石,明初常遇春以两下采石,大破异族的元军,清代太平天国之役等等。
在采石矶上,最令人神往的,莫若那著名的“太白楼”,因此采石矶又与诗人结了不解缘。
这座楼又名李青莲学士祠,三重飞檐,楼台甚高,空宇甚广,楼下为座像,三楼有李白醉卧像,如老杜诗:“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这座祠建于何时,无确实记载,据陆放翁游青山记所载,谓李白墓碣上有唐刘全之文,为贞元六年四月七日,祠或后之。
至于李白之死,如王定保摭言,谓月夜与崔宋之自采石至金陵,着锦袍坐舟中,旁若无人,后因不得志,于舟泊采石时,因醉入水中捉月溺死,但无可考据。由当时诸贤之文章中看,李白则是病死的。
不过,李白因信服诗史中三谢之一的谢玄晖,而谢葬于与采石相对之青山,所以李白也爱青山之壮丽,死后也设墓青山之北麓,使此历史上谢李二大诗人,,生不同时,死则同地是实!
太白楼虽不如黄鹤楼高,江面也不像江汉那么宽,但附近有天门、西梁诸山,拥翠排青,横挂天际,如李白诗:
“登高淮现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孤帆远影碧山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朝辞白声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写江景均有传真述奇之妙。
而此时,在这“太白楼”的三楼上,正坐着一男二女三个人,男的,是个俊美绝伦,洒脱飘逸的青衣客!女的,一个是中年白衣美妇人,一个则是位美艳白衣少女!
正是夏侯岚与“罗刹夫人”白如冰、白素贞母女!
夏侯岚神色黯淡,两眼失神,人显得很颓废,呆呆地望着楼外长空出神!白素贞则神色难以言喻,美目流传,不时向着夏侯岚投过焦虑一瞥,眸子中含着无限的愁意!而那“罗刹夫人”白如冰,则闭目盘坐,不言不动!
这“太白楼”上,是一片静默!就这么静默着,良久,良久。
突然,“罗刹夫人”白如冰睁开美目,美目中森冷寒芒直逼望空出神的夏侯岚,冷冷说道:“你考虑好了么?”
白素贞一惊,连忙垂下目光!
夏侯岚没回头,也没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我根本就没有考虑,有什么好不好的?”
自如冰脸色一变,扬眉说道:“那么你呆坐半天……”
夏侯岚道:“我只在想那些绝妙好辞!”
白如冰微愕说道:“什么绝妙好辞?”
夏侯岚缓缓收回目光,缓缓转过了身,抬手往身左一指,那是咏“太白楼”的一付对联,他道:“侍金銮,谪夜郎,他心中有何得失穷通?但随遇而安,说什么仙,说什么狂,说什么文章声价,上下数千年,只有楚屈平,汉曼倩,晋陶渊明,能仿佛一人胸次。
踞危矶,俯长江,这眼前更觉天空诲阔,试凭栏远望,不可无诗,不可无酒,不可无奇谈快论,流连四五日,岂惟牛渚月,白贮云,青山烟雨,都收来百尺楼头。你看见了么?”
白如冰冷冷说道:“我眼不瞎,看的清楚!”
夏侯岚淡然一笑,道:“这不是绝妙好辞是什么?”
白如冰道:“是绝妙好辞,可是,难道说我带你到这采石矾上‘太白楼’头,就是让你欣赏这绝妙好辞的么?”
夏侯岚微一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这趟‘太白楼’,不虚此行,我的感触很多,得到的启示也很大。”
白如冰冷冷说道:“你说说看?”
夏侯岚淡然一笑,道:“傲宇内,困沙滩,我心中有何得多穷通?但随遇而安,说什么游龙,说什么神魔,说什么叱咤风云……”
白如冰截口说道:“这就是你的感触,你得到的启示?”
夏侯岚道:“不是么?我的遭遇不跟李青莲差不多么?”
白如冰冷笑说道:“昔日傲夸宇内,如今龙困沙滩,你以为即便你功力犹在,我便奈何你不得么?”
夏侯岚淡淡说道:“你功力虽高我半筹,我固难敌,但安然脱身总有把握!”
白如冰道:“你的胸襟倒洒脱,到了这般时候还有心情……”
夏侯岚道:“正如上联所说,但随遇而安!”
白如冰变色叱道:“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并没有太好的耐性!”
夏侯岚双眉陡耸,但倏又摇头一叹,道:“白前辈奈何这般不能相信人?他老人家的确已……”
白如冰道:“你考虑的结果,就仍是这句话么?”
夏侯岚道:“白前辈,这是实情!”
自如冰道:“奈何我不信他已经死了,更不信他有横剑自绝的勇气!”
夏侯岚双手一摊,道:“前辈执意不信,我无可奈何,我说过,我愿代他老人家承受一切,只有任前辈处置了!”
白如冰道:“你当我不会那么做么?”
夏侯岚道:“我没有这么说,前辈的身受,是每一个女人所难忍受,心中之仇恨不想可知,自是应该……”
白如冰道:“那你为什么不肯说出他的藏处?”
夏侯岚道:“前辈,我不是不说,而是他老人家确实已仙逝多年,前辈如果非要我说不可,我只能说他老人家现在西天极乐……”
白如冰勃然色变,道:“夏侯岚……”
夏侯岚截口说道:“前辈,倘他老人家犹健在,我敢这么说么?””
白如冰冷笑说道:“但得避仇不死,什么话不能说?”
夏侯岚脸色微变,道:“前辈不信也就算了!”
白如冰道:“我当然不信!”
夏侯岚道:“那么,我说过,师债徒还,任凭前辈处置就是!”
白如冰厉笑说道:“好,我先在你身上索还,成全你这个好徒弟!”盘坐未动,探掌向夏侯岚抓去!
夏侯岚两眼一闭,不言不动!
白素贞面有惊慌焦急色,她刚要张口!
白如冰皓腕倏沉,收势说道:“夏侯岚,你是料准了我自惜身份,不会向一个后生晚辈,尤其像你这么一个功力毫无的人下手!”
白素贞神情一松,连忙垂下目光!
夏侯岚睁眼说道:“谢谢前辈,手下留情……”
白如冰道:“不必谢我,你就是夏侯一修的亲骨肉,我也不能向你下手,何况你仅是他的螟蛉义子?就算我相信他已经死了,那么你告诉我他葬在何处?”
夏侯岚脸色一变,道:“人死一了百了,纵有深仇大恨也该算了,前辈难道仍不肯放过么?”
白如冰咬牙说道:“我放过他,我这被遗弃之仇恨找谁雪报?”
夏侯岚道:“前辈,我说过,师债徒还……”
白如冰道:“夏侯岚,你可莫要逼我!”
夏侯岚道:“前辈,恕我斗胆直言,他老人家遗弃了前辈,那是他老人家的不对……”
“何止不对?”白如冰道:“他该死!”
夏侯岚淡然接道:“如今他老人家已仙逝多年,假如前辈仍不肯放过,那就是前辈的不是了!”
白如冰道:“我不是?我报雪遗弃的仇恨,这是我的不是?”
夏侯岚道:“报此仇恨,那是理所应当,但前辈,他老人家已然仙逝多年,如前辈仍不肯放过,那就该另当别论!”
白如冰道:“你要我就此算了?”
夏侯岚道:“前辈认为不该么?”
白如冰道:“你要我含恨而殁,死难瞑目?”
夏侯岚叹道:“前辈,他老人家已然仙逝,而且是横剑自绝。前辈这心中的仇恨,也该消消了!”
白如冰冷笑说道:“你说的倒容易,倘若你是我……”
夏侯岚道:“我绝不再谈什么报仇雪恨!”
白如冰道:“那因为你不是我!”
夏侯岚一叹说道:“前辈,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白如冰厉声说道:“他不仁,岂能怪我不义!”
夏侯岚道:“固然,前辈,他老人家千错万错,但他老人家已横剑自绝,这还不能尽赎前衍么?”
白如冰道:“可惜他并不是对自己作为悔悟,对我感到愧疚!”
夏侯岚道:“前辈怎知不是?”
白如冰道:“你又怎知他是?分明他是对自己的妻儿……”
夏侯岚截口说道:“前辈,这难道非说出口不成么?”
白如冰道:“固然不必,但我不认为他是对我……”
夏侯岚道:“前辈只执意报仇雪恨,有件事不知前辈有没有想到?”
白如冰道:“什么事?”
夏侯岚望了白素贞一眼,道:“白姑娘可是前辈为他老人家所生?”
白素贞头垂得更低!
白如冰冷然点头,道:“不错,但他不配……”
夏侯岚道:“姑不论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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