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岚双眉倏扬,但旋又淡淡说道:“你够狡诈,我上了你的当了!”
白衣美妇人道:“其次,我请你陪陪这位大和尚,等我收拾了罗家跟天下武林之后,再来跟二位畅谈,言尽于此,告辞了!”
随即,一切归于寂然!
夏侯岚摇头苦笑!
癫和尚道:“檀樾,看来这位女菩萨不但骗了你,便连我和尚也骗了,如今想想,我和尚看见上官姑娘,该正是她被送走之时!”
如今再看癫和尚,他由头至脚,整个儿地如常,僧衣既未见有什么破损之处,人也未见有什么狼狈模样!
夏侯岚道:“和尚,你被困在这儿多久了?”
癫和尚缓缓摇头说道:“没多久,不过三五天!”
夏侯岚道:“想必你很惬意?”
癫和尚笑道:“饿了有肉吃,渴了有酒喝,困就站着打个盹儿,除了手脚不能动外,和尚觉得比往日还舒服!”
夏侯岚口光落在癫和尚手脚上,道:“和尚,区区两条麻绳……”
癫和尚道:“你看不出么?女菩萨好心肠,她制了我的穴,别说这两条,就是换两条更细的,我和尚一样无可奈何!”
夏侯岚扬眉而笑,走过去伸手断了癫和尚手脚捆绑,然后各在癫和尚两处穴道点了一指!
癫和尚立即伸胳膊踢腿,道:“如今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憾处没有了!”
夏侯岚道:“和尚,少疯癫了,想办法出去要紧!”
癫和尚一摇头,道:“别急,也少费脑筋少费事,今生今世,除了那位女菩萨高抬玉手外,咱们休想再出去了!”
夏侯岚一震,道:“和尚!真的?”
癫和尚道:“难道我和尚不想出去?你以为我和尚真爱上了这儿?”
夏侯岚心往下一沉,默然不语!
癫和尚却哈哈一笑,道:“檀樾,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咱们是出不去了!心胸何妨放开朗些,席地坐下,谈谈别后?”
夏侯岚双眉一扬,道:“和尚,你不知道,我一个人被困在这儿事小,可是就因为我的被困,‘金陵’城西罗家,天下武林豪雄就要遭殃了!”
癫和尚道:“这个我和尚已略知大概,你再急再愁也没有用,来吧,来吧,坐下来咱们谈点别的!”
事实的确如此,再急再愁也没有用,夏侯岚一声轻叹,矮身坐了下去,癫和尚也一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坐定,癫和尚道:“和尚我自被那位女菩萨逮住后,可碰见了不少事,檀樾,听说你差点没死在‘洪泽湖’里……”
夏侯岚淡淡说道:“不提还好,提起来我该找你和尚算帐,你害得我好苦……”
癫和尚摇头笑道:“阿弥陀佛,檀樾千万别冤枉好人,和尚我可是全为檀樾你,及你那心上人儿着想,要不是为你俩……”
夏侯岚一摆手,截口说道:“和尚,‘洪泽湖’事的大概,你知道?”
癫和尚点头说道:“和尚我听了不少,只不知全不全?”
夏侯岚概略地把乱石山上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和尚,你可知道那葛衣老者是谁?”
癫和尚微一摇头,道:“和尚我只听他们称之为老主人,却不知他是谁,以我和尚看,泰半那老儿是那位女菩萨的那一口子!”
夏侯岚道:“和尚,你是说他二人是夫妻?”
癫和尚微一点头,道:“不错,该是!”
夏侯岚默然了,沉默了一下之后,他抬眼说道:“和尚,你知道我觉得那葛衣老者像谁?”
癫和尚道:“和尚我又没见过那老儿,怎知……”
夏侯岚截口说道:“我觉得他像‘五岳游魂’蒯老儿!”
癫和尚“呸!”地一声瞪了眼,道:“檀樾,你敢莫想让和尚我人十八层阿鼻地狱,永不得……”
夏侯岚笑道:“和尚,我只是说觉得像……”
癫和尚道:“你怎不说他像你自己?”
夏侯岚道:“和尚好大的嗔念,其实,和尚,他简直就是我自己!”
癫和尚为之一怔,讶然说道:“檀樾,这话怎么说?”
夏侯岚道:“他对我了若指掌,不跟是我自己一样么?”
癫和尚冷冷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以我和尚看,下次若再相遇,檀樾你是死定了,和尚我……”
夏侯岚双眉微扬,癫和尚连忙改了口:“其实,他对你了若指掌一事,说穿了不值一文钱!”
夏侯岚“哦!”地一声,道:“和尚,敢莫你知道?”
癫和尚双眼一翻,冷冷说道:“和尚我如若不知道,焉敢夸此海口?”
夏侯岚目光凝注,道:“那么,和尚,你说说看?”
癫和尚一摇头,冷冷说道:“我和尚不敢说!”
夏侯岚一怔说道:“怎么?难道你怕……”
癫和尚接口说道:“我和尚怕再落一个‘像’字!”
夏侯岚失笑说道:“敢情和尚你还在生气?和尚,佛门弟子出家人,怎好这么大嗔念?别让我再骂你,说吧!”
癫和尚“呵”了一声,道:“其实用不着我和尚说,你是当今第一奇才,只消稍微动动脑筋,不难明白个中奥妙!”
夏侯岚道:“和尚,我知道,有的时候我不如你……”
“别拍马屁!”癫和尚瞪眼叱道:“有的时候和尚我不吃这一套,你枉为第一奇才,听着……”
夏侯岚笑道:“和尚,我洗耳恭听!”
癫和尚冷哼一声,径自说道:“和尚问你,那位女菩萨可会一残指?”
夏侯岚点头说道:“不错,和尚,她承认了!”
癫和尚道:“‘一残指’独门神功绝技,岂是任何人皆擅施得的?那位女菩萨既擅此功,该意味着什么?”
夏侯岚眉锋一触,道:“和尚,该意味着跟先师有渊源!”
癫和尚道:“这才像第一奇才,她既跟夏侯前辈有渊源,对你焉得不了解?她既对你了解,那老儿自然对你了若指掌!”
夏侯岚呆了一呆,道:“和尚,这话怎么说?”
癫和尚摇头说道:“看来你这个人捧不得,刚捧你一句就糊涂了,檀樾,你怎忘了,那老儿八分可能是她的那一口子!”
夏侯岚倏地失笑,一点头,道:“对,和尚,看来有时候我确不如你!”
癫和尚双眼微翻,道:“檀樾,你我既是好友,好友该臭味相投,和尚我也受捧不得,倘若把我和尚捧糊涂了,以后的你就别想明白了!”
相交多年,岂有不知老朋友脾气之理,夏侯岚心知癫和尚对他适才那个“像”字,至今心中犹耿耿难释!
当即淡淡一笑,道:“和尚,你要我叩头赔罪?”
癫和尚道:“我和尚并未拦你!”
夏侯岚扬眉说道:“和尚,别装疯卖傻,说正经的,和尚,意味归意味,可是据我所知,先师绝不会跟她……”
癫和尚一瞪眼,叱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她是谁么?”
夏侯岚惑然凝注,道:“和尚,敢莫你又知道她是谁?”
癫和尚得意地一点头,道:“当然!”
夏侯岚道:“和尚,那么你说她是谁?”
癫和尚冷然一笑,道:“你听说过‘罗刹夫人’其人……”
夏侯岚心头一震,道:“和尚,你是指当年雌威震宇内的‘银骷髅’白如冰?”
癫和尚道:“你还不算太以孤陋寡闻,毫无见……”
夏侯岚急急截口说道:“和尚,莫非她就是……”
癫和尚道:“谁说不是?她就是当年以‘银骷髅’为表记,雌威震宇内,正邪皆丧胆的‘罗刹夫人’白如冰!”
夏侯岚脸色大变,道:“怪不得她一身功力我难匹敌,原来她就是……”倏地改口问道:“和尚,以前怎未听你说起……”
癫和尚道:“和尚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的!”
夏侯岚道:“和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癫和尚淡淡说道:“说穿了不值一文钱,我和尚是偷听来的!”
夏侯岚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忽地抬眼诧声道:“只是,她跟先师又怎会有渊源?如今更找先师……”
癫和尚哼哼两声,道:“你只知道她是‘罗刹夫人’白如冰,恐怕你还不知道这位‘罗刹夫人’白如冰,跟夏侯前辈有过一段情吧?”
夏侯岚一怔叱道:“和尚,你胡说!”
癫和尚道:“我和尚一点也不胡说,这也是我和尚听来的,信不信由你,听不听由你,你若是不愿听……”
夏侯岚忙道:“和尚,你说!”
癫和尚咧嘴一笑,道:“我和尚就知道你想听……”咽了一口唾沫,一翻眼,接道:“曲指算算,这位‘罗刹夫人’白如冰如今该已近半百了,人虽半老,风韵犹存,如今如此,其当年之美艳可知……”
夏侯岚忍不住插口说道:“和尚,说正经的!”
癫和尚道:“我和尚说的就是正经的,树从根上起,事由源头说,断章取义,岂能明了全篇,你若不愿听,那就算……”
夏侯岚一扬眉,道:“和尚,别跟我拿乔!”
癫和尚咧嘴一笑,道:“那么,听着,别打岔……”顿了顿,接道:“‘罗刹夫人’白如冰之美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该是举世皆知的,但她艳若桃李,却冷如冰霜,对那天下的男人视之如草芥,从不屑一顾,其实那也难怪,谁叫她天生美貌,倾国倾城,更加上她雌威震宇内,须眉皆惧服……”一摇头,接道:“可是怪了,有一年,她无意中邂逅了夏侯前辈,竟然是一见倾心,深情万斛,不克自拔,简直,简直像今日你那心上人儿之对你,不知羡煞妒煞多少……”
夏侯岚双目方睁,癫和尚忙道:“怎么,不想听了?”
夏侯岚倏然敛态,道:“和尚,算你厉害!”
“好说!”癫和尚嘿嘿一笑,道:“想听嘛,就乖乖地闭着嘴静静地听……”一顿,接道:“你该知道,那也难怪,当时夏侯前辈正值年少,夏侯前辈武学之高,人品之俊,你比我和尚还清楚,谅必不用我和尚多说,姑娘家谁不爱俊美风流的小白脸?本来夏侯前辈那临风玉树般人品已迷了所有武林红粉,江湖娇娃……”一点头,道:“按说龙配凤,乾坤对,这该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的美满良缘!岂料偏就那么怪,夏侯前辈能令人气煞,落花有意随水流,流水却无意恋落花,那位‘罗刹夫人’白如冰竟成个一头儿热的剃头挑子……”
夏侯岚轩了轩眉,未说话!
癫和尚接道:“你知道,当年‘罗刹夫人’白如冰的性情,就像今日你那心上人儿,高傲得不得了,她认为天下男人该皆曲膝臣服,拜倒香裙之下,她不相信她奈何不了一个夏侯一修,于是乎,夏侯前辈往南她跟到南,夏侯前辈向北她跟到北,她确是妾意绵绵,而夏侯前辈却始终郎心似铁……”
夏侯岚淡淡笑道:“先师总算替天下昂藏须眉出了口气!”
癫和尚摇头说道:“这是你的看法,要以我和尚看,夏侯前辈大不该,天下男人谁不怜香惜玉?何况这等国色天香,而夏侯前辈竟铁石心肠,无动于衷,根本就像……”倏地改口说道:“檀樾,其实,夏侯前辈并非那么无情,也并非毫不动心,你知道他为什么对白如冰这样么?”
夏侯岚道:“和尚,你说为什么?”
癫和尚摇头叹道:“‘情’之一事委实太以微妙,檀樾,你该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儿……”
夏侯岚道:“和尚,你是说他老人家情有独钟,已有红粉知己?”
“不错!”癫和尚笑道:“看来,于情一途,你一点就透,夏侯前辈的确情有独钟,当时已有了一位红粉知己!”
夏侯岚道:“当是我那位义母?”
“不错!”癫和尚点头说道:“正是柴前辈,可是,这一来却惹了滔天大祸……”
夏侯岚双眉一扬,道:“和尚,怎么说?”
癫和尚道:“俗语说,男女之情,非爱即恨,终于白如冰获悉真相,明了内情,她不但对夏侯前辈恨之入骨,对柴前辈也一样切齿咬牙,羞怒之下她移爱‘千面书生’金玉容,为报复夏侯前辈与柴前辈,她蛊惑金玉容做出了那对不起朋友的事,之后,她又亲手杀了金玉容柴前辈,还有夏侯前辈那一子一女,如今她竟又来……”
夏侯岚双眉高扬,目射煞威,道:“和尚,我明白了,这白如冰好毒……”
癫和尚摇头叹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刺,两者不为毒,最毒妇人心,这‘罗刹夫人’白如冰尤然,她貌艳如花,却心似蛇蝎,如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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