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婶就让村长带着她去了清水县官媒衙门。走的时候,村长非要张婶带上一些腊肉,张婶问:“带腊肉做什么?”村长道:“你听我的没错,官衙办事,有礼办得快。”
官媒衙门忙得很,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了张婶,张婶扭捏了半天,说不出来,最后村长把张婶的情况说明了一番,得到的回复是:确有此律法。村长又询问了办理这种和离的相关手续,回答只要有公公婆婆做证,经官媒查证后属实,便可办理和离。张婶这样没有公婆之户,则要村民,村长,里正等人为证,经查证属实后可办理。
张婶便在官媒处登记了,村长顺势把油纸包的大包腊肉送给官媒大人,道:“这张婶啊,是桃村出名的贤惠能干之人,可却嫁得这般赖汉,苦命啊苦命啊,这包腊肉是张婶所腌制,只是个心意,心意而已。”官媒大人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漂亮的腊肉,高兴道:“这个礼真是有新意,我收了,你们桃村是有名的大村,张婶的事官媒衙门必会秉公办理。”
出了官媒处,村长又带着张婶县衙处,村长道:“再去看望一下苏大人,如果苏大人能发话,你的事就办起来更快了。”然而苏大人却回京城复职去了,过些时日才能回。但张婶的心情很好,把打算送给苏大人的另一包腊肉送给了公差,公差收了腊肉连声道谢,说苏大人回后,一定转告苏大人,桃村村长与张婶来看过他。
这天夜里桃村就下了雪,第二日桃村被白雪覆盖,一片银白,一片雪亮,众孩童停了课,在雪里玩耍着,二头懒银狼也难得的起了床,懒洋洋地背着望仔与火儿,慢悠悠地在雪地里逛着,远远望去,不见银狼与望仔的身影,而火儿,像一簇跳动的火焰一般,在白皑皑的雪地间,分外热烈打眼。
魏家的宅子也不得不停工了,等雪化后才能再开工。砖窑与瓷窑也停工了,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烧着炭炉,吃着热锅子。
林小宁自张婶和离之事被曾姑娘指点后,对曾姑娘的看法好了一些,去请曾姑娘一起来吃热锅子,得到的回复是:魏家请曾姑娘一起吃热锅子,喝清泉酒去了。
林小宁回席对付冠月道:“说是魏家请曾姑娘去吃热锅子喝清泉酒了,可我们家这么多清泉酒,也不见曾姑娘喝过一口。”
付冠月笑了:“曾姑娘爱喝谁家的酒都行,但曾姑娘在魏家应该会开心些,村里人只有清凡曾姑娘没说。”
林家栋也笑说:“这阵子清凡一直在砖窑里忙活着,倒是看到曾姑娘来找过清凡几回,曾姑娘说,偌大的桃村,只得一人瞧得顺眼。”
林小宁不可思议地望着大哥与大嫂二人:“我的天啊,总算有一个人曾姑娘能瞧得顺眼了。”
林家栋笑道:“毕竟清凡在曾姑娘来的第二天帮曾姑娘赶车买丫鬟,曾姑娘是个懂礼的,只是说话有些让人不舒服。”
小宝与生儿一边吃一边道:“那回曾姐姐把卢先生与卫先生都气得发抖,不过后来卢先生与卫先生没事了,说天下男儿,人各有志,万事有万理,不可过于执着。”
林小宁笑道:“卢卫二位先生确是有才,虽有读书人的酸腐之气,但还是能看得通透的。”
―――
这一场雪,十天后才化,满山遍野的一片泥泞。苏大人这时来了桃村。又带了一车干货与特产,付冠月热情的唤人来卸货,道:“苏大人太客气了,每回来时,必要送一车物品,这样长此,林家都不知道如何回礼了。”
苏大人笑笑:“这是苏家的心意,少夫人收了就是,想回礼做什么。”
第七十九章心法
苏大人笑笑:“这是苏家的心意,林家收了就是,想回礼做什么。”
林小宁与爷爷这时正在郑家看望孙氏,孙氏胎像平稳,身体良好。林小宁看到孙氏孕后的满足喜悦表情,也被感染了,喜庆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把孙氏给高兴得不行。郑家自从孙氏有了孕后,真心的欢笑声一直没断过。
狗儿则是去了林家与小香、小宝、生儿还有大牛二牛一起做功课,小香在他们三个人面前,是相当有地位的,小香一边监督一边也可以巩固自己的学识,一举二得。
郑老看着孙氏的红润面色,又看看孙氏并没显怀的肚子,乐得合不拢嘴。郑老曾对林老爷子说:他梦到过孙氏肚子里是个小孙子,是十八年前被他不小心踢掉的那个小孙子再投胎了。
郑老与孙氏因为这个肚子里的小生命,关系从恭敬客气到日益亲近,与孙氏爹娘也常谈笑,拉细碎的家常,郑老的脸也越来越柔和。
郑老笑哈哈地拉着林老爷子出去了,一边叨叨:“这个方老头,配一点泥巴费这么大劲,走走走,去拉他来打牌。”
林小宁给孙氏开了一副滋养的方子,便去了病房处。
而此时,苏大人也正在病房处,林小宁进了门就看到苏大人一身淡青色锦服,雪后的泥泞也没让他衣上沾着半点污物,苏大人见到林小宁轻轻笑着,问:“林小姐,这趟去苏州可好。”
林小宁说:“很好。不错,谢谢苏大人关心。”
“不是让你去苏府落脚吗,你却偏又去了客栈。”
“你怎么知道?”
“嗯,家里来人。送过冬天的物件来,告诉我了,还道你生病了。幸而走时病好了,不然路上太受苦。”
“我身体好得很,只是着凉了,早就没事了,其实我这趟去真不想打扰贵府的,客栈条件虽然差些,但规矩少啊。”
“林小姐身体好过天下所有女子。且林小姐素来不喜规矩,又敢说敢做,令人佩服。”
“苏大人,你来桃村见过曾姑娘了吗,那才是敢说的人。我,不行。”林小宁笑道。
“不一样的。”苏大人仍是轻轻笑着。
“那便是见过了,领教过了曾姑娘没?”
“领教过了,”苏大人有些忍俊不住。
“曾姑娘真真是个宝,是名朝的律法大全啊。”
“林小姐何时对律法有兴趣了,也可问我的。”
“我对律法可没兴趣,我只对赚钱种地有兴趣,只是张婶的情况,好像说据律法可以提和离。”
“林小姐说话仍然是如此率直。原是因为这事,怪不得我回衙门时,说村长与张婶来看过我。”
“张婶在官媒处已登记了,这事如果可能,就烦苏大人催一下吧。”
“没问题,林小姐。这趟去苏州,与苏州知府女儿那事,你可知道,朝堂上降了苏州知府的职,发去周边做七品县令了。”
“哦,这么快?”
“是的。”
“是你奶奶托人处理的,还是胡大人处理的。”
“都有。”
林小宁笑了:“苏大人,你奶奶可是气度不凡,是什么身份啊?”
苏大人也笑了:“是我奶奶。”
“除了是你奶奶呢?”
苏大人又笑了,身后却传来曾姑娘淡淡的声音:“苏府老夫人,是当今镇国将军的姐姐。”
林小宁心道:怪不得苏老夫人说起苏州知府时那般云淡风轻,原是镇国将军的姐姐。
曾姑娘上前来,对苏大人行了礼,又淡然道:“林二小姐,可有时间,去边上的空屋,我有事请教。”
林小宁有点犯傻地看着曾姑娘:“曾姑娘,你请教我?”
曾姑娘淡然道:“是的,林二小姐,有关伤药之事想请教你。”
林小宁笑了:“好吧曾姑娘,那就回府说吧。苏大人一起回府吧,吃过饭再走。”
曾姑娘抬眼看看苏大人,转身随着林小宁的脚步,口中却问着苏大人:“苏大人,你与林家有交情?”
“是的,曾姑娘,林家一坛子参酒治好了我父亲的老病根。”
“看来林二小姐的医术不仅仅是对外伤有效果了。”
苏大人道:“是林家慷慨,那定是千年宝参,不过林小姐的医术确实好,人品又好,性格也好。”
曾姑娘道:“哦,那林家倒真是慷慨,不过我瞧林家二小姐,医术或是不错,人品暂不提,性格嘛……”
林小宁一路走着,不回头也不插嘴,她早就掌握了与曾姑娘打交道的精髓,就是当作没听见,充耳不闻。
苏大人打断道:“曾姑娘在桃村呆的时日短,没能看得全面。”
“苏大人呆了很长时日吗?”
“曾姑娘,我来清水县任职有一阵子了。”
“苏大人常来桃村吗?”
“是的,受家父所托,常来林府送些家父的心意。”
曾姑娘淡淡笑了:“苏大人来桃村都是着便服的吗。”
“是的曾姑娘,不为公事,自然不着官服。”苏大人道。
曾姑娘淡淡笑笑,便不再做声。
等回到林府正厅,付冠月前来道:“苏大人今日一定要在府上吃过饭再走啊,我都安排厨房了。”
“那便辛苦少夫人了。”苏大人道。
“苏大人实在客气……”
曾姑娘不等付冠月与苏大人相互客气完,坐下便道:“林二小姐,你的伤药的确是奇,用的是什么配方,今天我看到几个伤好的,连疤痕都很淡。且所有的伤兵无一伤口溃烂迹象,虽是说天冷不易感染,但他们伤重至此,怎么会无一溃烂,是否林二小姐有奇招妙招,可否指教于我?”
付冠月显然也是深得与曾姑娘的相处之道,不尴尬也不生气地笑笑,便叫人泡茶,然后退了。
苏大人也奇道:“我虽不懂医术,但重外伤者,伤口溃烂是常事,一旦溃烂,就会发热,非常麻烦。怎么林小姐的医术竟然高到如此,外伤者竟不溃烂不发热?”
林小宁轻轻一笑,我的伤药是有心法的,曾姑娘可知瞧病处方还有心法一说?
“听到太医院的太医们说过,说是胡大人所言,但源头则是你,林家二小姐。今日我虚心向林家二小姐请教心法,但请林家二小姐不要吝啬。”曾姑娘这时的表情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清高与刻薄,就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脸上有着求知的迫切。
林小宁也有些为难,伤口不发炎是空间水煮药,空间水煮的棉纱的功劳。当初心法一说,真是瞎蒙的,以前曾听过老师说过心法,但心法只能意会,是无语无章的,并不像武林秘籍那样有个心法本本可以传授,老师是修佛之人,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她觉得极有神秘感,极有力量,便记下了。
曾姑娘说完,便直直的盯着林小宁,苏大人也盯着林小宁,好像她只要一张嘴,就能说出一些心法咒语出来,生怕错过。
林小宁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自圆其说,口中无意识道:“心法,本就没有心法……”
看到曾姑娘脸色一变,又马上接着道:“可说从来就没有心法,也可说心法无处不在。”
曾姑娘听到此话,坐正了些,腰挺得直直的,身子略往前倾,看着林小宁。林小宁喝了口茶,缓了缓,便道:“曾姑娘,一会儿我说话,你可否不生气顶嘴,我说话简单实在,不像曾姑娘文采斐然,但曾姑娘能否静心一听,这样,我便说下去,否则我便不说。”
曾姑娘道:“但请林二小姐说来,我不生气回嘴,也必用心倾听。”
“曾姑娘曾说我的伤药坊,制药者不懂药理,少了对药材整体的理解与尊重,制不出好药,对吧。”
“我是这样说过,莫不是林二小姐因此而记仇?”曾姑娘道。
林小宁又喝了一口茶道:“不,曾姑娘此言有理,但,曾姑娘又可听说一个故事,说是一僧人得知大师要来讲法,把寺院打扫得干净,完后,却想,既然我内心恭敬,又何必拘泥于形式。便撒一把香灰把地面弄脏,完后,又想,如果我内心恭敬,又为何不让我的环境也恭敬,又将香灰扫净,完后又弄脏,又扫净,如此反复,曾姑娘你猜,最后,地面是脏还是净?”
曾姑娘与苏大人都愣住了,不言也不语。
曾姑娘想了许久,道:“到底应该是脏还是净呢?”
林小宁笑了:“曾姑娘聪明,为何不把心里想的答案说出来?”
曾姑娘起身对林小宁福了福,道:“林家二小姐果然了得,请再指教?”
林小宁道:“曾姑娘对药材药理,其态度令人折服,对医术的态度也令人折服,但万事万物,都要因陋就简,或化繁为简,沙场的战士们,有水喝便不错,哪管是不是凉水,甚至于雨水都要喝,饿了,树叶草根都要啃,这种行为,是极不爱护身体的,但他们是不爱护身体吗,却不是,是为了活着,活着就能多杀敌立功,就可回家见到为自己牵肠挂肚的亲人。”
曾姑娘低头不语。
林小宁又道:“那天那个伤兵喝凉水,曾姑娘骂得对,为何,因为现在的环境是有条件允他喝热水干净水的,他却因为习惯又喝凉水,这就是放纵自己的喜好,便是不对。可如果他现在是健康人,在战场上喝凉水,曾姑娘定不会骂,还会说此人为国效力,鞠躬尽瘁。”
第八十章实招(二)
林小宁又道:“那天那个伤兵喝凉水,曾姑娘骂得对,为何,因为现在的环境是有条件允他喝热水干净水的,他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