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伸手去拨那小白耳朵。
拨一下,耳朵颤一下,再拨一下,绵羊略一缩,侧过脑袋,又拨一下,绵羊翻滚过去,向下一沉。
槐枫一惊连忙把它捞起来,触到棉花一样的小肚皮,顺手捏了一捏——手感太好于是开始揉搓……
第37章
槐枫或许应该能够逃过指责——毕竟他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少年,而他手上又是这么一只从外形上来说无限趋近于布偶的小羊。
我是说,如果换一只羊的话。
不幸的是,这里没有“另外一只羊”,这里只有楚云,所以——
“我说这位兄弟,你倒是揉够了咩?”
悠然的声音飘过浴室的屋顶,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又回响,槐枫吓得手一抖,“噗啦”一声,绵羊掉回盆子里,溅出一地水花。
“对对对对对不起……”
槐枫手忙脚乱正待去捞,那绵羊脑袋已经从泡沫里重新钻了出来,甩甩头一抹脸,蹄子架在盆边,支着脑袋歪着头斜着眼儿瞥槐枫。
“我我我我我……”
槐枫张口结舌语无伦次,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好,吞吞吐吐地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嗯哼,”绵羊的脸挂在蹄子上五官都移位了,眯开眼瞟了槐枫一下,另一只蹄子在浴盆边缘一下一下扣出烦躁的音效,“你就准备在那里杵一晚上咩?——好吧你杵着吧,反正我泡水里挺好的现在暖和着等等就凉快了咩。”
“呃,抱……抱歉……”
槐枫听出那话里的反意,惊觉绵羊这么泡在水里是会感冒的,连忙把他又拎起来,抓过喷头冲起来。
绵羊“嘶”地吸口气,双蹄做握拳状拧在胸前,眼睛紧紧地闭上,略有点胆怯,却勉力支撑的样子,顺带两颊隐约的粉红色——诱惑度迅速冲破了“热爱小动物”的好孩子槐枫的接受范围,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摁住了绵羊的肚子。
“咩咩咩!”绵羊整个炸毛跃到半空“唰”地一记扫膛腿给槐枫脸上一个深深的“V”印,“我说你也给我适可而止啊咩!”
槐枫的脑袋被踹得歪向一边,痛苦地皱着脸心想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这么可爱的袖珍小绵羊怎么就有这么一个鬼畜的灵魂。
——不管怎么说,这糟糕的沐浴终于在兵荒马乱中完成了。
槐枫把绵羊擦干了抱出浴室,忽然觉得绵羊身上的体温有点高——低头一看,脸也是红扑扑的——不是健康的红色。槐枫心下一惊,伸手探绵羊毛绒绒的窄额头:“糟,该不会浴室里着凉——发烧了。”
“脑袋里想的话你一定要每句都说出来咩?”绵羊甩给他一个参杂着同情的鄙夷眼神,“还有人'口毕——'没关系但要有点常识咩,就算我身体再差可我也是个活物不是烙铁板——好吧就算是烙铁板从预热到滚烫也要有个时间哪有可能那边水一浸这里就发烫的……”
“可是……”槐枫依旧担忧着,“子桓你很红?这……”
“这不是废话咩,”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表明他对于槐枫常识匮乏的现状相当绝望,“这么说吧,虽然我看起来是个羊但毕竟我意识是个人,虽然我看起来毛绒绒但实际上我没穿衣服所以我还是光溜溜的——你的,明白咩?”
槐枫瞪大两只探照灯似地眼睛,做“努力聆听”状点头。
绵羊一脸悲愤地用蹄子扶住额头:“于是我刚刚经历的事情在你看来可能和捏一只玩偶也没什么区别,可在我的感觉上就是‘裸着被人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再怎么绵羊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吧咩?身为一个人类的普遍生理反应总是会有的吧?脸红一下也很正常吧咩?”
绵羊说的理直气壮——可盯着羊头傻看的槐枫却难免要寻思为毛羊说话的时候不看我要把头扭到一边?
然后槐枫的手不小心触到了某个奇怪。
然后绵羊“咩”地一声,剧烈地颤抖了。
然后槐枫忽然领悟到绵羊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空气里就溢满了暧昧的元素。
“咳,那个啥,我去……饭堂拿饭回来!”
最后是槐枫当机立断把绵羊往被子里一塞落荒而逃。
“要青菜咩!”
绵羊很配合地立刻缩进了被窝里冲他挥蹄子。
房门关上的时候两个人都舒了一口气:还好是绵羊。——没有人注意,如果是人类形态的话,刚刚那一连串糟糕(?)的事情或许根本不会发生,嗯。
槐枫提着饭盒走回院子里,发现才修好不久的房门倒在地上,房间里传出不高不低的争吵声。
“不好!”
槐枫想到楚云的形态,万般后悔把它单独留在房间里——虽说松派的保安工作相对严谨,但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在武会前剑客居所被集体袭击的事件所以……
不及细想,槐枫冲进门——踏过门槛他就后悔了:房间里的气氛相当凝重,以及,诡异。
房间里很黑,没有开灯。
正中站着一个人,或许因为激动,站姿显得少许有点不太人类——他的对面,楚云的床上,绵羊完全炸毛了,被子地下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拧着眉龇着牙,喉里发出一种不应该属于草食动物的威胁性喉音,并不尖锐的角一下一下地磨着床单:“我叫你把我弄回来你听到咩!?”
——如果这个动作放在一个肉食性动物身上,绝对足以让人退却;即便是一个足大型的草食性动物,如羚羊犀牛之属,也能令人恐惧;然而可惜的是,楚云的本体只是一只袖珍绵羊,而且还有一半以上藏在被子里。
“我说了多少次了这是为你好你听不明白啊?变成本体体力恢复能力快三倍抵抗力和自我修复能力也都有五成以上的提高对现在你这情况绝对有利无弊你为什么就……”
“什么叫有利无弊啊咩?!我如果明天早上变不回来的话,训练怎么办?武会怎么办就剩十……”
“你怕变不回来就多吃点饭啊吃多体能恢复就回来了啊我告诉你你就是常年负体能运转身体才会好像麻秆一样吹吹就倒你要是还像活久一点就……”
“谁TMD想活久一点老子只想拿首席你丫给我……”
“那……那个……”槐枫听出了来的那人是汪二,松了口气,趁楚云喘气的时候小心地插了进去,“师兄,汪二公子……”
话音未落,那边两个人已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异口同声厉声喝道:
“安静!这里没你什么事!”
“呃……”
第38章
槐枫铩羽而归,沮丧地转身蹑手蹑脚地擦亮了一盏夜明珠灯。
这时,忽然听身后楚云的声音:“贝贝!快!帮我把这家伙身上的药全部给我搜出来!”
“你搜啊你搜啊?”虽然从组成搭档到现在不过两个月时间,但朝夕相处之下槐枫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本能地遵循楚云的吩咐行动——可他刚一回头走上前去,就对上了汪二无比流氓的脸,“都搜出来了你知道是什么么就算知道了你会用吗知道用多少吗能有效吗——还有你符槐枫!”他“腾”地转过脸来,两只形状和楚云无比相似的狭长眼直勾勾地盯着槐枫——槐枫心肝脾胃肠一路哆嗦下来向后搓了一小步:“怎……怎么了?”
“上次不是是说得好好的我们是一国的几天不见你就给我胳膊肘向外拐了?!——不是叫你看着他吃饭看着他别训练过量吗!你要稍微注意一点他何至于变成羊啊……”
“什么?!”楚云一听那句“我们是一国的”整个人——不,整只都斯巴达了,直接从被子里作弹出来在半空作了一个高难度的三百六十度回旋扭腰准确地落在槐枫头顶上,二话不说对着槐枫的耳朵“咔嚓”就是一口——槐枫疼得龇牙咧嘴可硬是没敢叫,“好你个符槐枫说你们勾搭你还真勾搭给我看啊还是不是我搭档啊有本事你和他搭档双剑去咩!”
槐枫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轰鸣,心想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一十八岁一枝花积极健康的好少年何以竟沦落到这地步了呢?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走了之——然而他可以吗?他不行。因为丰富的想象力让他预知离开的后果,强大的责任心把他的双腿捆在了原地。
如果胆量充沛,他真想学楚云大叫一声你们都给我适可而止!——然而他有那胆子吗?他没有——这两个人他哪个都不敢得罪,得罪了楚云他没搭档,得罪了汪二他搭档就命悬一线……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一会被汪二扯过来吼两句,一会被楚云印个“V”印啃两口。
——这一家子的脾气还真像啊,不知道他们家屋顶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这是麻木的槐枫目前唯一的心理活动。
在槐枫的脸上印了7个蹄印,沾了一头一脸唾液,筋疲力竭心力憔悴恨不得晕过去算了——的时候,楚云和汪二终于停止了争执,在槐枫几乎死皮赖脸的劝阻下,面对面坐了下来,板着脸开始和谈。
“总之,”绵羊蹄子一摊,先开出了条件,“我不能再变成羊了,总是忽然这样来一下,搁你你受得了咩?在训练中也分心……”
“那你就给我一个不变回本体就能迅速恢复体能的方案?——我是人参也倒给你了,灵芝也倒给你了,多金贵的仙丹也都倒给你了,可你看看你?啊?一点起色也没有,还是动辄心悸虚汗血压低——也就是我,你换另一个大夫试试?看哪个扛得住你这么……”
“那不然……”绵羊理亏,声音低下来,“我会吃很多饭,每餐都吃三碗……”
“得了吧,”汪二手一挥,“楚子桓我告诉你,你现在在我这里是一点信用度也没有哪次你不是说好好吃饭不私自加练习?结果呢?哪次不是直挺挺的倒下去?——你别指望我还会相信你这说辞!”
“我……”绵羊反驳不能,沉下脸,耷拉着耳朵的样子可怜兮兮的。
槐枫看着心里难过,不禁插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谭教头师兄你是羊妖呢?我想谭教头他……”
“闭嘴!”绵羊激动得立了起来,背后的毛都乍直了,“你懂什么咩?谭教头无所谓,可其他教头咩?师兄弟们咩?——没错,”绵羊大概也觉得自己的措辞激动了,拍了拍槐枫的前臂算是安抚,“朝廷官方文件上,的确是写着各种‘有人形的智能生命平等’,可底下呢咩——别的不说,现在‘纯血妖怪有没有资格参加武会’的问题,还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双剑组的形势还没摸透,可单剑组从分组教头下来,全部都是板上钉钉的斥妖派,这个形势,你说,我敢和人说我是个羊妖咩?”
槐枫被他一席话堵得无话可说,只得垂下了头——绵羊扭过脸去:“二子,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也不想和你吵,但是这样真的不行。每天训练的时候我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尾巴耳朵什么时候会挪地方,训练能专心咩!现在离大赛只有十天了,我的状态还是不温不火的,怎么可以……”
汪二的手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叩、叩、叩”的声音单调而零碎,恰如他那压抑而烦躁的脸色:“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要暴毙……”
“人固有一死……”
“屁!”汪二恶狠狠地一个字喷出来,口水溅了槐枫半张脸,“没我批准你敢给我死看看?!——之前给你的不是专门的体能恢复练习吗怎么忽然和他们一起上量了?”
“那个是谭教头给我开的小灶,可他母亲上旬驾鹤去了,不得不回去料理一下,走得急,没留计划——双剑组现在管体能的欧阳教头,就是当年总说我意志品质不坚定那个,我可不能在他面前露怯服软。他自己儿子也练双剑,和我一样走的是轻巧一路的,成天垂涎着槐枫恨不得我出点什么错好把槐枫挖走配他那宝贝儿子,打量我不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几道弯……”
“呃……”槐枫惊诧地抬起头,“竟有这等事?我怎么……”
“你不知道的事海了去了,”绵羊皱眉瞥他一眼,“除了谭头之外,双剑组的教头你记得几个?分管我们俩的教头名儿叫什么你知道咩?别组都换了好几次搭档了你知道咩?我被人挖了六七次脚了你知道咩?教头讨论过要让你换剑风你知道咩?——你还是乖乖盯着你的光卷就好,别来操这闲心了,指望你知道,说不定我们就瞧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槐枫被他数落的脸上讪讪的,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待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面前小巧的白团子,看着看着,就有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一只手就可以捏住的,毛绒绒肉乎乎的肩,厚实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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