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恶心。但见众人看着她,她又不好不说。只得上来把要用的东西依次说了出来。
最后商议之下,还是给了惜春半年假。大伙散了之后,黛玉跟湘云仍去潇湘馆玩了,雪雁自个往稻香村走着,路上正碰着平儿。雪雁笑着问她:“去哪里?”
平儿忙拉着她道:“正要找你,快随我去。”
雪雁忙跟着她走,一路又问:“何事这般惊慌?”
平儿压低嗓门道:“你可听见我们的新文了?”
雪雁摇头道:“我没听见新文,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平儿道:“老爷把二爷打了个动不得,难道你就没听见?”
雪雁一惊:“怎么会?早起我听到一句,还当是下人们笑话,正准备去找你奶奶问问呢。”
平儿咬牙骂道:“还不是那什么贾雨村,办路途中哪里来的饿不死的野种!认了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来。今年春天。老爷不知在哪个地方看见几把旧扇子,回家来,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谁知就有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都叫他做石头呆子,穷的连饭都没的吃,偏他家里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
“二爷好容易烦了多少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他把二爷请了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来,略瞧了一瞧。据二爷说,原是不能再得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回来告诉了老爷,便叫他买来,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一千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老爷没法了,天天骂二爷无能。已经许了他五百银子。先兑银子,后拿扇子,他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
“你想想,这有什么法子?谁知那贾雨村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法子。讹他拖欠官银,拿了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做了官家。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问着二爷‘人家怎么弄了来了。’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的人家倾家败产,也不算什么能为。’老爷听了就生气,说二爷拿话堵老爷。因此这是第一件大的。这几日,还有几件小的,我也记不清了,所以都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也没拉倒用板子棍子,就站着,不知拿了什么,混打了一顿,脸上打破了两处。我这不是找你来过去看看,怕是日后留了疤,脸上看不下去了。”
雪雁一怔,忙问:“贾雨村?这不是玉儿以前的先生?因他品格有失,干爹不给他推荐,他怎么认着你们的?”
雪雁这么一说,把平儿都吓了一跳:“我早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偏生他跟二老爷认了宗,二老爷推举他做了应天府府尹。为着这个还没少得罪人呢,原来那个府尹,跟我们老爷是认得的,就因为二老爷把人挤了下去,如今也不跟我们老爷来往了。”
平儿将这其中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原来那贾雨村在林家被辞之后,因郁郁不得志,在外游走,又再次碰见了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这冷子兴听说贾雨村被辞一事,自告奋勇替贾雨村寻了关系,让那周瑞家的进去撺掇了一番,贾雨村便和贾政搭上了线。
这贾政历来看中读书之人,贾雨村又是正经科举出身,也曾为过官的。加上朝廷再在复用之时,便把这贾雨村推举了上去,几年之内当上了应天府府尹。
雪雁闻言后摇头道:“这等不忠之人为官,真真是民之憾事。他之前就因为贪污被罢了官,如今爬到应天府府尹的位置,还不知要涂毒多少百姓。”
平儿说道:“这儿应该不与我们相干吧?”
雪雁冷笑一声道:“怎么不与你们相干?他这般做事之人,日后终要被告发。一怒之下,倾动全身。圣上必要拿那推举的人来问罪,二老爷既逃不掉,大老爷又岂能独善其身?不说别的,这贾雨村抢来扇子,日后只要被人告发官候勾结,草菅人命,这一条便够削去爵位,发配边疆的。”
平儿听了大惊,忙拉着雪雁加快步子往家里去。雪雁去到凤姐的院子,一进屋见贾琏半靠在炕上,凤姐正抹着眼泪一口一个混账的骂着,正拿着帕子给贾琏擦脸呢。
“奶奶,林大姑娘来了。”平儿一进屋就叫道。凤姐和贾琏一听皆抬头一看,见雪雁来了,都兀自大喜。
“好妹妹,快给你哥哥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凤姐急忙上来拉了雪雁的手道。
雪雁点点头,冲平儿朝外头使了使颜色,平儿会意急忙出去,遣散了周围的小丫头,自个守在廊下。
贾琏和凤姐见她这样,都觉得紧张了起来,雪雁一边拿手轻轻推拿,一边低声说道:“二哥哥可知那贾雨村送了多少扇子过来?”
凤姐一愣,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雪雁摇了摇头:“那贾雨村哪里安了什么好心,他既是二老爷推举的,自然以二老爷命是从。哪里会不知道二房与大房不合之事?如今这般主动帮忙,实则是落了个话柄给人。日后被人告发,他不过是一官半职的事儿,大老爷确实削爵发配的下场。这事须得善后妥当,不被人留了话柄才好。”
贾琏苦笑一声道:“他如今扇子尽失,哪里肯罢休的,只怕再怎么补贴,也不济事了。”
雪雁轻笑了起来:“二哥哥好生糊涂,我只问你,你当时要买时,那呆子说的什么?”
贾琏想了想道:“他说一千银子一把,他也不卖。”
雪雁道:“既是如此,为何只拿五百银子去买?他虽没明说,但底价已经摆明了,定要每把扇子超过一千才肯卖的。二哥哥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就听不出来?”
贾琏懊恼:“真真是糊涂,当时老爷只给了我五百,我也只是照做,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意思。”
雪雁又道:“论理说,老爷也不是气二爷什么,只不过拿着扇子的事儿试探试探二爷。不然老爷怎会只拿五百出来?这天底下子女孝顺父母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老爷只给五百,剩下的银子,二爷只管添上去,将扇子买回来孝敬老爷就得了。如今被二房摆了一道,还得白承他的情不说,日后还要被他反咬一口。这可不是白送了痛脚给人抓么?”
凤姐在一旁听了,大叫一声:“大事不好,这可得快点给那石呆子送了银子过去。万一被人撺掇几句,记了仇来,日后再送银子,他也不要了。”
贾琏忙问雪雁:“依你看,多少银子一把才好?”
雪雁忙道:“他原是开价一千银子一把,但如今白入狱一回,心中必是有怨气的。只怕如今得翻倍才行,二千银子一把了。”
贾琏又苦闷道:“统共二十多把扇子,我倒记不清具体的数目,如今倒怎么算才好?”
凤姐忙在一旁道:“都这个时候了,二爷还管什么数目,就按三十把的量给他算钱,我统共送六万银子过去。想来见了这么多银子,他也能顺顺气了。”
雪雁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嫂子动作要快,莫让有心人赶在前头去了。另要他写个收据,按上手印才好。”
凤姐忙掀帘子出去,翻箱子拿银票去了。这六万两银子虽然让她肉痛,可为了日后不被人告发,还得老老实实送过去才行。
雪雁又对贾琏道:“哥哥这儿也不能没有动作,如今哥哥脸上有伤,暂且告几天假,就说摔了一跤,脸上摔坏了。另叫老爷写个请罪的折子上去,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圣上,莫要为自个开脱,也莫添油加醋。此事也要快,切勿耽搁。”
贾琏吸了一口气道:“这又是为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拜师学诗
雪雁笑着摇头道:“哥哥怎么就想不明白,被人告发,和自己请罪,这完全是两种情况。前者,圣上为了留住自个的面子,再对荣国府有情分,也不得不发作。而后者,因银子俱已给了,又告发的不过是个应天府府尹,自己的干系脱了出来。再请罪上表,圣上只会觉得,老爷不以爵欺人,反倒会宽容下来。”
贾琏闻言大笑:“可惜了妹妹不是男儿之身,这样的才智若为男儿,真真是栋梁也!哎哟,哎哟……”贾琏笑的太过,牵动了伤口,一时捂着脸叫了起来。
雪雁替他捏了一遍,笑着道:“还好,并未伤及筋骨,想来老爷不过是做做样子,只是脸上打破了,倒是可惜。好在这点小伤倒不碍事,晚上就可以结壳了,到时哥哥可莫觉得痒就去抓,我给哥哥开个方子,叫人去抓了药来,四碗水煎成一碗服下,早晚各一次便好。再有不可吃乌鱼,红肉等物。辛辣之物也要避讳。”
贾琏这边看完,雪雁出了屋子,就见平儿正听凤姐,好似要让平儿亲自去送。雪雁点头微笑,心想凤姐这会真是聪明了。放在以前,是怕是要说句“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告我们谋反也是不怕的。”
“好妹妹,今儿真是劳烦你了。”凤姐听见声音,见雪雁出来了,忙上前谢道。
雪雁浅笑摇了摇头,她知道如今凤姐跟她算是同一阵线的,凤姐也想着要帮她,她若不替大房这边打算,日后她也讨不到好。
“嫂子赶紧忙去吧,我回园子了。”雪雁笑着说道,又与平儿道了别,这才往园子去了。
才走到半道,见有人往里搬东西,便问二门上看门的婆子:“这是谁住进来了?”
那婆子忙道:“是宝姑娘家的香菱姑娘。听说她哥哥要出门做生意,家里没人,薛姨妈叫香菱进来陪宝姑娘住着。”
雪雁一听,知道这是后头引出诗呆子的事儿来了。只是不知道这回,宝钗与她们交恶,香菱还会不会来找黛玉学诗。
才回到稻香村,就见书澈迎上来道:“头里你们家管事又来了,小红出去问了,说是你哥哥来了信,寄到他那里了。”
雪雁忙回了屋,见桌上就摆着那信,忙打开来看了,里头写的是英文。这回不是拼音不是简体了,倒是奇怪。
雪雁打开信来一看,上头写道:“妹纸,以后写信都用英文吧。我听说有个人给你送了生日贺礼,是天香楼的老板?那人我不认识。你小心着点,离他远点。贾芸给我送过来的调查,他好像身份有点奇怪。
“这次我去了趟马来西亚,本来以为那边会挺好的,可是我想错了啊。马来西亚现在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处都是猴子,烦死我了。我觉得我还是得去欧洲跑一趟看看。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一处净土,给我们做以后的小窝。
“家里的生意,你帮忙看着点。贾芸虽然可靠,但毕竟是古人,很多思想还是守旧了些。你有空帮我教导教导他。别让他把我铺子给弄的不伦不类的。还有,家里有几处庄子,是我临走前买下的。地契都在你梳妆盒的夹缝里,你有空去那儿看看,里头有一个温泉庄子。是我特意买来给你度假用的。有空可以带林妹妹去看看,散散心,总比窝在家里好。
“好妹纸,我会尽快回来的,别担心我。这一次回来了,我就娶你,再不让你离开我了。
“ps:钱随便用,别委屈自己,至于我们的信是谁透露出去的,你别担心,我已叫人查了。”
落款是上个月前的时间,雪雁看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心中直念叨这个吴均瑜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雪雁坐着伤感了一回,藏起信来,又叫了小红进来,对她道:“你到我家去,拿我那梳妆匣子过来。”
小红应了才要去,雪雁又叫住她道:“顺便给老爷太太那带句话,就说年前记得接我们家去。”
小红回去拿了梳妆匣子回来,又去林府带了信,回来笑呵呵的同雪雁道:“老爷太太都说,十一月就接小姐们家去,还说,下月中要带小姐们去看红叶呢。”
雪雁大喜,她可还没看过红叶呢,在现代时,自己倒是坐飞机路过几次帝都,但都没机会看红叶。如今来了这里,能看到红叶,真是太幸运了。
晚上黛玉回来,听说要去看红叶,也是高兴的不行,扬州可没有红叶看,来了京城这些年,也没阖家出门过,自然也没机会看红叶。
第二日一起来,两人拉上湘云去请了安,回来后就听说忠靖侯府送人来了。三人去了潇湘馆一看,湘云一见来人就小声哀叹了一声:“叫谁来不好,偏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