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是稍后观察的结果,第一眼看去,我看到的是拉克丝克莱因。
那个女子显然也是出cos的人,她戴着淡粉色的长发,一袭拉克丝日常穿的白裙。
女子跟社长说了些什么,便领着我们不知道往哪里走,我满头雾水地拉了拉爱丽的衣袖,轻声问“那个女的是谁呢”。
“是我们的主持人哦。”
……
体育馆里专门开辟了一楼的一个中等大小的房间给我们休息补妆,cos成拉克丝的主持人跟我们解释说漫展九点开始,而cos演出则是十点,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在这休息,当然,如果不介意这样跑出去被漫迷看见的话,也可以先在漫展里逛逛。
一行人被安置好后,我拖着社长央求他让我和枪哥再出去练练,二楼有很大的空地是闲置的,那里是羽毛球场,因为临时被当成了会展中心,所以球网也拆去了,很方便格斗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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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来参加cos……”我不解地咂咂嘴,一边上楼梯一边跟枪哥搭话。
我大概又忘了自己现在是一身saber的装扮,好了伤疤忘了痛地就把枪哥拖来练习了。
……
但怎么说,衣服和发型、甚至化的妆在这么像阿尔托莉雅,我终究不是她,我非王也,有着跟亚瑟王全然不同的地位和性格,根本就是两个平行世界里不可能交汇的异面直线。
所以,只是因为外表就把我跟亚瑟王的身影重合了的话,是该说太抬举我了,还是说,太有辱王的形象了?
“最后你一个人上,不是很放心吧。”枪哥走在我身后,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听声音,他似乎心情挺平静的。
“漫展很有趣的~”我回头,眯着眼睛冲他笑笑。
结果被我实现捕捉到的竟然是枪哥带着意外的表情,就像是被瞬间戳中心窝被治愈到了似的。
……
绕开话题绕开话题绕开话题……
“啊对了,你的枪该不会真是……”意识到什么之后,我嘴角抽搐地转向枪哥,迈出去的步子也僵了僵,犹犹豫豫地没有落到楼梯上。
不要跟我说你要提着真红黄蔷薇跟我打啊!!!!——
显然枪哥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他用很自然的表情看着我,无比确认地问了句“我的枪怎么了吗?”
……
空荡荡的羽毛球场,我就跟枪哥面对面站着,满脑子萦绕着“枪哥的枪是真枪枪哥的枪是真枪”这个无限死循环的绕口令般的事实。
双手握剑,按照多次训练的那样将左脚退后几公分,微微压低上身,两眼盯着对方,并且,着重注意着脚下的步伐以及他手中两柄蔷薇枪。
呼吸开始逐渐颤抖的情况下,我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却在这一分神间,发现枪哥已经不在了原来的位置。
——他到底是有多快啊混蛋?!
我仰头便发觉枪哥提着枪几乎在几秒的时间内来到了我身侧,他的动作和眼神明确地表明他是动真格的,然而,这一回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恨意。
简直就像是在重现saber和lancer的第一战一般,那一枪并非向着我的心脏刺来,而是径直削过我的头顶,后仰,躲过,枪尖几乎要贴着鼻子割过去,我的眼睛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红色的影子从眼前掠过,然后很细碎的东西像是从天空飘落下来,扎得眼睛睁不开……那大概……是被削掉的碎发。
……可是……现在刘海就被削掉一小截的话,等会cos秀上要怎么办……岂不是没头发削了……?
我吃力地直起身迅速地往后跳了几步,挥剑挡开刺来的金黄色长枪。
随着每一步移动和跳跃,我那件长裙般的战袍都会发出细碎的金属撞击声,精致的白蕾丝偶尔拂过地面,我想,虽然我这个coser本身能力不及格,格斗动作也是半吊子三脚猫,但至少,这一身衣服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会格外抢眼吧。
想到这,我微微弯起唇角,心里泛出暖暖的笑意,那一刻枪哥的红蔷薇刺向我左膝的方向,攻势凌厉,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向。
躲闪和倒退都是来不及的,练了多次撑地侧翻的我不知是被什么勇猛的家伙穿越了般,想打鸡血似的,我秉着呼吸双腿借力,在枪尖即将刺向我膝盖的时候空翻躲过。
可下一秒,因为空翻极为短暂的空中滞留时间,我没能稳住身形,竟然这样意外地双脚落在了枪哥那柄红蔷薇上,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我手里的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随即“咣当”一声,是我屁股凶残地摔在地上的声音。
……
好疼嗷嗷……
我摔的起都起不来,只得用爬的动作把自己翻过来,屁股向上,免得压得尾骨生疼。
……
结果一直到漫展开始之前,我都没机会再跟枪哥训练了。
先前那一声咣当,居然把馆长给震过来了,saber的石中剑险些把木制的地板砸出个窟窿,社长陪着我一起被馆长狠狠教训了一通,并且严令禁止我们再到二楼去撒疯,社长说我这个状态还是先修养为好,于是我只得趴在椅子上痛苦地跟坐在我桌边的枪哥聊天。
趴久了我跟枪哥出去走走活动身体,顺便也商讨着最后上场时的动作,最后那一个后空翻落在长枪上的动作非常精妙,我说到兴奋之处往墙上一靠压到了尾骨,立即又疼得弯下腰去。
蹲下来的时候我的视线犯贱地捕捉到一双熟悉的金黄色运动鞋,那双白底子的鞋,鞋面是发亮的黄色调,鞋带却是抢眼的绿色。
……
心里就这样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我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因为,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
那个时候已经过了九点,漫展也算是开始了,一个一个精巧的小隔间里摆满琳琅满目的动漫展品,除了特意留出来的那两面塑料隔板墙,其他空闲的地方都贴了海报,只是我跟枪哥特意挑了少有人来的偏僻地方,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其实,时间久了,也会忘记,当时有多痛。
即使那个时候会觉得,痛得想要死掉。
我看到两双鞋,大概,是他和他的死党。
枪哥意外地没有埋下身来问我身体要不要紧,我不知道他站在我身侧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反常。
……
但那些疑惑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重要。
“卫生间真的在这里吗……”一个男生的声音。
没错了,是他的死党,一个温和高瘦的男生。
“恩,可能吧……不知道,问下呗。”他的声音听上去轻松愉快。
“问谁啊……唉?”
像是注意到我们了。
“恩,去问问他们呗~”
在我身侧,枪哥似乎在紧张着什么,但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他现在不是实体化了能够让人看到了吗……
倒是我。
……
我垂头盯着自己的脚。
踏着银色的战靴,显得有些陌生的自己的脚。
……
就在那两个人就要走过来的时候,我猛然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
这算落荒而逃吧,大概。
??漫展
我跑得那样匆忙,以至于当枪哥追到我身边时,才发现他已经来迟了一步,我在一阵慌忙中一头撞上了堆放在墙边的建工器材,一阵连锁发音带起的金属摩挲声中,我被那完工后留在这的金属材料埋在了底下。
枪哥把我背到社长面前时,我胆小地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是,猜都能猜到,我社长的脸色绝对不好看。
……
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台,我还在这闹出饿了一身的毛病。
幸好那身cos服上装的铠甲还算结实,没有被钢材压坏,我像是被撞到了腰,一扭就生疼。
但也没多少时间给我们犹豫了,我还没在桌上趴多久,那cos成拉克丝的女主持人就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说表演要开始了,吩咐完后她随即旋身离开。
我深深地望了眼枪哥,咬了咬示意他凑近一点。
收到我眼神示意的男人轻微地点了点头,弯下身子将脸凑近。
无奈枪哥太好说话又太好男人,眼见着他凑这么近我脸上的温度还是不断往上飙。
“……等会上场的时候,什么也不要管把我往死里砍就行。”我一边认真地这么说,一边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枪哥,攥紧了拳头。
我看见枪哥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称得上惊讶的表情。
他金色的眸子注视着我的脸,打量了几秒后,他确信我是严肃而认真地跟他这么说的,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为什么……”
“……反正现在只能这样了恩。”
我点点头,龇牙咧嘴地拧着自己的腰。
“被逼到绝境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爆发小宇宙什么的……你对我手下留情的话,我反而会软弱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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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出场被放在了最后,所以,在被晾出去晒给别人看之前,我就趴在舞台布景的背后——那个观众更看不到的隐秘角落——悄悄地通过舞台布景上的一条小缝往里面看。
“嗷……吼吼……我家主子唱歌好好听……”我激动地用胳膊支撑下巴,笑眯眯地闭上眼睛,脑袋随着fate主题曲的节奏微微晃动。
“的确。”枪哥走到我身边半蹲下,跟我一样静静地等待着上场的那一刻。
该来的总归要来。
在胃里开始紧张地摩挲时,社长依然是那副苍白美少年的样子,苍白着一张脸绕到了舞台后面,神色冷峻地跟我说“尽力而为,不要勉强”。
这感觉,就像是运动会时队友的安慰一般。
我咧嘴。
不就是上台打个架嘛……谁……谁怕谁!
真的要上台的时候我便后悔了,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究竟是有多么幼稚,临时搭建的舞台比观众席高出许多,我踩上第三阶楼梯时,眼神无意识地看到了围着舞台成扇形铺展看的观众席,与其说是观众席,其实只是空出的一大片地方,漫迷们挨个坐在地上,都仰着头注视舞台,并且,很显然的,在我踏上楼梯准备登上舞台的那一刻,将视线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脚下瞬间便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我觉得自己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向后倒退。
我居然在怯场。
无法控制住地在怯场。
其实那都是几秒钟的事情,我迈出去的腿真的就退缩了,想要倒退,但幸好,真的,幸好——幸好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我的前男友。
他坐在第三排,离舞台很近的地方,穿着颜色鲜亮的红T恤,黑色运动裤,还有那双金色底子绿色鞋带的运动鞋。
那一身扮相,是这样熟悉,熟悉地好像一下子挑动了心底那块伤口的边缘,于是早已抚平了的伤疤忽然被掀起了一脚,仿佛顷刻间,整块伤疤就要被揭开,血肉仍未长合的伤口又要暴露在空气中——
……
毫无疑问的,在看到他的瞬间,我心底瞬时地窜上一股莫名的怒火。
愤怒,不甘,以及一种,“娘的老子TM要你好看”的情愫。
我一跃而起,甚至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用一种后来被学长们描述成“很帅气很有型很有吾王风范”的动作跳上了舞台。
落地之时我手里的剑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我退了小半步站稳身形,双手握剑面向了我正对面同样走上舞台的枪哥。
与我这样的半吊子不同,他是货真价实的lancer,挥舞着红黄两柄随时都能割取敌人头颅的蔷薇刺枪,他分明只是提着剑平静地走上了舞台,可步伐间的优雅和自如、以及如猎豹般戳中无数姑娘萌点的气质,都无法用言语简单地描摹和形容。
那是怎样一个英雄,在他的年代,仰慕他的姑娘,数量之多,或许能够组成六七个女子学校?
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最重点的不是此刻的枪哥如何如何吸引人、如何如何有魅惑力,而是,他看向我的眼神——
他金色的眸中,写着杀意。
或许那气场无法被旁人所感觉到,我也隐约听见台下有倒吸冷气的声音,很多人将相机模式改成了摄像,我也听到了台下细碎的言语,说着枪哥如何如何逼真。
——当然逼真了。
——现在站在台上要跟我单挑……或者说要斩杀我的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lancer。
我吩咐说不要留情地动手,看来,他做到了。
……
站在这舞台上,穿着saber的战袍,化着让自己都陌生妆,将头发染成了金色,编成saber那样的发型,甚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