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了,姑娘!”老农朝她憨厚地一笑。
“大伯,你就住这里附近么?”
“是啊,姑娘您有什么事么?姑娘家的,一个人在外面行走,就不怕坏人么?”
“没事,我不怕,我会功夫。”朱美雪也朝他咧嘴一笑,“大伯,我想向你打听件事。”
“什么事?姑娘尽管问好了。”老农倒也实在,把载满货物的车停了下来。
“大伯,你还记得十年前这附近曾经发生过车祸么?”
“车祸?”老农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回想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好像有这件事。对,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俺还去救人的呢。”
“能说说当时的情形么?大伯,你当年是亲眼看到车祸的么?”
“不是。”大伯摇了摇头,“不是亲眼看见的,不过也差不多啦。俺家就住在附近。记得那时候俺听见附近有人大叫发生车祸了。要知道这种乡下地方,很少有车通过的,就别说发生车祸了,俺马上跑了过去,就看见一辆车一头栽在树上,那树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谁都说不清她的年龄,没几千也有几百吧。那场景可是惨啊,开车的小伙一头插在那个叫驾驶盘的圆盘上,脸上都是血,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大小的,倒在了车子旁,俺上去摸了摸,都快没气了。于是俺和乡亲们七手八脚地把这两个人抬上平板车,往县城医院里送。有几个刚打工回来的年轻人,有见识,说是要打电话报警。”
(看来有车祸发生是真的了。)
朱美雪追问道:“后来呢,警察怎么说?”
老农这时才开始上下打量着朱美雪:“姑娘,你怎么对这种陈年往事感兴趣哪,难道你是当年那两个人的什么人?”
“不。”朱美雪掩饰了自己的身份,“我只是到处旅游,听说了这件事,一时好奇,问问而已。”
“噢,这样啊,年轻人有好奇心是件好事。”老农掏出一支烟嘴,塞上了烟叶,点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比划道,“当地的警察处理不了这种事,就通知了上面。后来来了一帮子县城的警察,好像是专门调查什么车祸的,查下来怎么说的俺就不清楚了。俺是一个粗人,又不识什么字,也就没管这么多事,那辆坏掉的车也被他们拉走了。那车,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撞的,本来蛮好看的车头,被撞的坑坑洼洼的。真是可惜。”老农吐出了圈圈烟雾,然后用满是皱纹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前的某个地方,“喏,就是那里,那棵被撞的树现在还有一个坑呢。后来听说又来了一批城里的警察,问了俺们一些问题,又去看了那棵树。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俺们也不知道。”
“噢。谢谢了,老伯,那你们村里有没有人目睹了车祸的过程呢?”
“这个,当年来的警察也问过,不过俺们都是听到声音才来的,谁都没有看到当时发生的什么事。”
“谢谢了,大伯。”朱美雪朝老伯挥挥手,朝老农指的车祸地点走去。
“姑娘,这里晚上经常闹鬼,千万别走夜路啊。”老农把烟斗反过来往地上叩了两下,倒出了里面的灰,然后收起了烟斗,推起了车,继续向前走去。
7。
十年了,一切伤痕都被抹去了。
泥地上发出了新芽,掩饰了十年前的痕迹。朱美雪注视着那棵畸形的树,树干被撞的凹进去的部分,现在早已被树皮包裹着,仿佛是棵扭着腰的舞女。
大自然的生命力总是那么顽强。
想找到十年前留下的有关车祸的线索似乎是不可能的了。朱美雪有些失望。
既然来了,到处走走会比较好吧。朱美雪挎着包开始无目标的逛。
8。
周飞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闷头抽着烟。他现在不能回家。一想到失去女儿的老婆的反应,那种撕声裂肺的哭声,他就不敢回家。其实他心中何尝不难过不伤心,他堂堂一个乡村派出所所长,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也不敢回家面对冰冷地躺在里屋的女儿。
那个女人是谁?他注意到在自己不远处,有一个比自己女儿大一些的姑娘在左盼右顾地张望着什么。
可疑!
现在无论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可疑的。
他把烟头丢在脚边,用脚使劲地碾灭了。
“喂,你是谁?干什么的?”他站起身来,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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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的乡村(3)
9。
“你,干什么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冲她叫道。
“我怎么了?”本来正在悠闲地欣赏这风景的朱美雪被着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抬头向声音的源泉望去,是一个当地的警察,皮肤在一日一日的照晒下变得黝黑,话语中也带着这地方的口音。
“你不是这里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向朱美雪走来。
“不是这里的人就不能来么。”朱美雪没好气地反问道。
“鬼鬼祟祟的,身份证拿出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证件,你先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朱美雪顶了他一句。
“你!”那个男人气愤极了,“我是这里的警察,我说要看就要看。”
“警察又怎么样,既然你是警察就先出示警察证。”朱美雪也不甘示弱。
“你!好,既然你要看我就拿给你看,跟我到办公室去看。”说罢,他伸出手要拽住朱美雪。朱美雪当即来了个反手,反而把他的双手给死死地拽住了。
“你!你!我要告你袭警!”那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还要告你违纪呢!看清楚!”说着,朱美雪掏出警察证在他面前晃了晃。
“原来是同行啊,还是城里的警察。”那个男人似乎松了口气,态度立即来了一个180度的转变,忙赔着笑脸,“误会误会,请您大人大量,因为我们这里发生了点事,所以我才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美雪松开了手。
“鄙人叫周飞,实不相瞒,我们这里闹鬼啊。”说着,这个叫周飞的当地警察开始向朱美雪诉说起来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不甘。
“大概在两年前,黄老根他家搞了个私人旅馆,也就是给来往做些小生意的人一个地方歇歇脚。村子穷,村里的每家人家也都穷,黄老根家里更穷。这么一来,他正好用这个来挣点钱来补贴家用。有一天,村里来了个漂亮的女子,不是本地人。要知道我们这个小村子来来往往的也就这么点人,大家也都互相认识,突然来了这么漂亮的女子,立即引起了村子的男青年的一片骚动。
说到那个女子,我现在还有印象呢,水灵灵的大眼睛,又黑又亮;一头黑色的秀发,长的披到腰;白皙的皮肤,那叫一个光滑,村里的姑娘没有一个比的上她,不应该说,跟她比,村里的那些女人简直就是不堪入目。那个女子,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村里只有黄老根家里提供住宿,所以那个女子就住到了黄老根家里。你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羡慕黄老根有福气,能为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服务。黄老根当时也喜滋滋的。不过细看,那个女子却是满面愁容,脸色苍白,好像生病了一样。你说她皮肤白么,再加上这个像生了病的脸色,给人的感觉就不那么舒服了。
黄老根问那个女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看大夫,可是那个女子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央求黄老根不要来打扰她,说她想一个人静一下。黄老根吃了个闭门餐,那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只好灰溜溜地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到了半夜,黄老根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哭泣声。从声音的来源上判断,应该是白天来的那个姑娘。黄老根想去看个究竟,但是想到那个女子说过不要去打扰她。于是在她门口来回逛了半天,还是没有敲门。
就在黄老根决定去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那个女子房里传来一声惊叫,然后又是一声重物着地的声音。忘了说了,那个女子的房间是在两楼。黄老根吓得马上去敲房门,但是没有人回应。黄老根急了,怕那女子出什么事。要知道她可是全村里眼睁睁地看着进了自己的家门的,要是忽然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于是他马上把门踹开了。
你猜怎么着。
窗户大开着,窗帘还在随风飘动着,可是人却不见了。
黄老根以为她跳了下去,于是就跑到窗口去看。可是我们这里,一到晚上就黑不拉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哪能看得见下面的情形。于是黄老根只好提着手电筒跑到楼下,但是一个人都没见到,黄老根找了好久,几乎把全村都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后来黄老根又跑回那女子的房间里,那女子的东西全在,跟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这可就怪了。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照理来说应该是跳楼的,但是看那女子对这里又不熟悉,村子又不大,怎么会找不到她人呢?
后来村里就开始有各种流言。有人说是黄老根见色起贪念,强奸未遂起杀意,把人杀了然后埋了;有人说那女人是狐狸精变的,这里一定是狐狸精的老家,她变成狐狸回家了。总之,各种能想到的流言都出现了。为此,我们公安局还找了黄老根好几次了,但是都没有证据。
后来我们公安局也查了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为什么说是闹鬼呢?”朱美雪聚精会神地听着,又是一个奇怪的案子。
10。
周飞没有接口,反而邀请她去他的家。
“该吃晚饭了。你肚子也饿了吧。回家让俺老婆给你做点好吃的,让你这个城里来的大警察也尝尝我们这个小地方的风味小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美雪觉得他在转移话题,于是又接着追问道。
“这个……”周飞好像怀有很重的心事,低下了头,点起一支土制的烟,一个劲地在抽,吐出来的烟味很呛人。朱美雪正奇怪呢,抽味那么重的烟,他是不是想自己呛死自己啊。抽了几口以后,他抬起想说什么,可是欲言又止,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好了,我跟你去。到你家里你再把事情详详细细地说给我听吧。”朱美雪这人心软,也不想难为人。
“中!”周飞听了,高兴地点点头,把烟头在地上碾了碾。
11。
周飞虽然是当地的派出所的所长,但是在朱美雪的眼里,他家可以称得上是破旧。推开有些坏了的木制大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院子里养着的鸡到处溜达着,一个半人高的土墙,开始零星地掉着土块。
“这婆娘,一整天呆在家里,连鸡都没喂!”周飞骂骂咧咧地推开同样是破破烂烂的大门。朱美雪跟着进了门。
一个头发蓬乱的妇女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听到周飞的声音,忙抬起头。朱美雪注意到她的眼睛通红,应该是哭过了,肿得像个大核桃。
“孩子他爹,这位是?”妇女用当地方言问周飞。看来这就是周飞的老婆了。朱美雪庆幸自己常听相声,所以能听懂不少方言。
“人家是城里的警察,来咱这儿作客来了,还不赶快去把自己弄弄干净,人家饭还没吃过呢。”
“城里的警察?是不是为了咱们的珠儿?警察小姐!”那妇女哭嚎着跪在了朱美雪面前,“您一定要替我家的珠儿讨个公道啊!”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做你该做的事!”周飞差点想踢她。
妇女抹着眼泪站起身来,把满是泪水的手往身上擦了又擦,一路小跑地到了一块用布做的帘子的后面去了。
“这婆娘没见识,让您见笑了。”
“珠儿是你的女儿吧,她怎么了?”
周飞只是用手指了指墙上。朱美雪看到墙上挂着一副戴黑框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笑得天真烂漫。
死了?这两个字跳进了朱美雪的脑海里,难怪刚才的那个妇女哭得那么伤心。
“怎么会的?”朱美雪问周飞。
周飞作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向朱美雪缓缓道来:
“自打那女人神秘失踪以后,这村里的怪事就一桩接着一桩发生了,先是白家的铁锹不见了,接着徐发财家里做的腊肉失踪了,然后是张嫂家晒在外面的衣服不知又被谁偷走了……我们这里虽然人人都穷,但是风气还挺好的,夜不关门也没事,可是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小偷小摸的事,这让人心里都不痛快。可是如果只是发生了小偷小摸的事倒也算了,接下来失踪的就是这村里的姑娘了。先是李家的闺女,然后就是我们家的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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