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不断站起、跌倒、再站起……,不知道他努力了多少次才终于站起身来,全是尸体的地方,站着的更像是一个来自阴间的幽灵,那空洞且灰蒙蒙眼神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身上,如果他是一个活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带给他如同心死的打击呢?
身影移动的目标是离他约一米多远的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是只是所有尸体中的一个,不过他的造型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居然是站着的,支撑着他的还有七把长枪,枪身的长度显示了他们是骑兵们手中的杀人利器。
一米多的距离,却如同一个时空的间距,遥远而又漫长。
虽然我的眼睛还紧闭着,但我已经清醒过来,只不过不想睁开眼睛。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失去的这些熟悉面孔都像是插在我胸口上的利刃,刺痛难安。
“大小姐!”这是流云的声音。
“公子醒了吗?”花无艳原本妖媚的声音变成了一种历经沧桑的成熟,还带着一丝悲伤的沙哑。
“公子还未醒来,不过烧已经退了,鼻息也平稳了许多,应该快要醒了。”流云的声音里同样透着深深地担忧与伤感。
“走,先去吃饭吧,过后去休息一下,你和飞霞都熬了几天几夜了,再不睡觉恐怕公子没醒你们又要病倒了。”
“大小姐,奴婢们不累,公子没醒奴婢们睡也睡不安心,再说您和二小姐不也都一直没有睡过。”
“我练过武功,熬这几天没什么关系,倒是鸾儿这丫头整个人都瘦了,不过现在又没个懂海航的人来替她,只能让她多操劳了……”
花无艳和流云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是一个勉强算得上宽敞的船舱,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外就别无他物。
当我准备起身时,床里侧露出了朴雨那张幼嫩的小脸,这段时间来跟着我们一路亡命的她脸上早没了儿童应该有的健康红润,一只小手还紧紧地攥着我的一片衣角。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辛酸,轻轻地拿开她的小手,拉过被子重新帮她盖好,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转身下了床。
“轰隆~”船身突然剧烈震荡起来,强大的外力撞击使船板发出“吱吱”哨响,咆哮的风声就算尚在舱中的我也清晰可闻。
“不好!”我一个箭步窜至床边,双手一把抱过刚被浪啸声惊醒的朴雨,左脚向上一挑,将床板竖着掀起,几乎同时,一道巨浪撞碎了木制窗格,穿入舱内重重地拍在我踢起阻挡的床板上,“噼啪”巨响。
“小雨!”随着一声尖呼,花无艳那湿漉漉的身影快速闪现在舱口。
“天火……”花无艳惊见我站在舱中讶然失语。
“发生了什么事?我顾不得多说什么,扯过一条绳索将朴雨绑在背上,一边急急地向舱外跑去。
“海上风暴。”花无艳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容不得多话,紧跟着我跑了出来。
“公子!”刚出舱便看到流云的身体被一个颠浪掀翻而起,直直地向船外落去。我未及细想忙将手中未用尽的绳索抛去将她套住,一把扯回了怀里,吓得不轻的流云一抬头看到是我,惊喜欲泣。
“不要多说,进舱去自己找块木板绑在身上,然后去后舵位等我,一切小心。”时间不容许我多做解释,熟悉海性的我急急吩咐一声便赶去看其他人。
跑到中舷时看到在主桅周围慌张拉帆的东方恨和史红两人,我忙让他们砍断帆索降下风帆,以减少船体的受风力。
转回头时发现了那个令人难以省心的丫头,早已吐得晕头转向的鸾儿抱着舷旗站稳了脚,偏偏在听到我的声音后松开手向我跑来,一个大浪扑头盖来,惊吓的她一声尖叫,脚下一滑整个身体顺着严重左倾的甲板向海中滑去。
手中的绳索刚才已经交给了流云,这时候争得几秒就是救命的关键,否则一旦掉进海中,如此巨浪翻滚之下,就算我是一条龙都难救回她。
人的遇急反应都是出于自然的,然而这种反应往也是最正确最有效的。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一个虎扑扑至船舷边,左手运力为爪,生生地插进甲板中,硬将自己的身体固定住,右手关节发出几声“啪叭啪叭~”的暴响,整条手臂暴涨了几厘米,堪堪地抓住了整个身体已挂到船舷外的鸾儿。
和我同时出来的花无艳先是将抱在副桅上吓得脸色苍白的飞霞带回到舱口,当她回身来时正好看到我和鸾儿那危险的一幕。花无艳抽出怀中的银丝长鞭挥手卷住了鸾儿的右上臂,右手则抖出短鞭缠住后旗位,双手同时收力,和我一起将鸾儿扯了上来。
那丫头像疯了般,刚一上来就直接扑倒在我身上,双臂死命地环着我的脖子,两人紧贴的身体使我能清楚感觉到她因过度的惊吓而起的阵阵颤抖。
“蝎子!”这个时候可不是由得她闹的时候,我一把抓住鸾儿的双肩扳正了她的身体,对着后面的花无艳打了个招呼,双掌交错打出一股绵劲,将鸾儿推向花无艳。
“主公,帆下了,接着该怎么办?”东方恨狼狈地抹了一把被盖头巨浪淋地满脸的海水,焦急地问道。
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前,显得那样的缈小,就算是武功修为再高,面对这样的风暴似乎也只能束手待毙。
“全都到后舵位去,每人身上绑一块木板,然后找一条长绳将所有人的身体和木板都系在一起。”看到随之而来的史红也露出一份着急之色,我毫不迟疑的给俩人下达命令。
狂风呼啸,浊浪排空,若非亲眼目睹、亲身现境,任谁都无法想像这份恐怖的场面。
失云风帆的船只像一片落叶在惊涛骇浪像挣扎、沉浮,我掌舵的双手早已虎口迸裂,渗出的鲜血顺着木制的舵把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这些除了花无艳没人能够看到,几个小时的风暴袭击让众人体力超负荷的透支着,剧烈的颠簸让这些初见大海的北方人吐到晕厥。可花无艳为了全力保护朴雨不受风浪拍击,全身功力几欲散尽,有心帮我却无力去做,只能紧张而又悲哀地盯着我,任泪水在狂风里飘扬。
“咳,咳咳……”全凭体内一口真气控制着船只行驶的我终于在几个小时后感到丹田一阵刺痛,腥热的鲜血被一连串的咳嗽带出体外。
我觉得很累,很累,眼前一片漆黑,在尚余的知觉消失之前,我将自己的身体扑在了朴雨和花无艳的身上。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五节 岛屿
贼老天或许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又或许觉得欠我们太多,这回给了我们一个好运气来补偿,这么大的风暴里,一条破旧的平时只在内河行驶的木船,在海上足足飘浮了十多天,居然没有翻入海中,这恐怕只能归功于老天爷创下的奇迹。
在昏倒的第二天下午,我就慢慢苏醒过来,强大的暴风并未离我们远去,一片混浊的天地,极尽目力也看不出三十米远。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让花无艳一人完全清醒过来,其他人个个虚弱的迷迷糊糊,眼睛睁不了几分钟便又陷入昏睡。最糟的是朴雨,年幼的身体哪里经得起海水的浸泡,整个人烧得像个火炉。
通晓医理的我自然知道高烧可能会带来的严重后果,顾不得自己真元虚亏,在没有火种的情况,只能强运内力将她浑身湿漉的衣服烤干,做完这些事,连着吐了几口血后,又运功在他体内顺了两个大周天,将侵入她上焦的湿气逼出身外。
花无艳也没有闲着,找来一块湿布反复擦着朴雨的额头,进行物理降温,两人经过几十分钟的努力后,终于将朴雨的烧给退了下来,让病情逐渐减轻。
海雾不退,船又破坏的根本无法操纵,还有这几个昏迷着的人。和花无艳商量一阵后,决定不再管航向和船只,只要船不沉就行,先考虑如何找些食物来保证大家能继续活下去。
浊浪时而排空,汹涌异常,就算我的水性再好也不敢冒这个险下水抓鱼。在船上仔细搜索了一遍后,几大捆绳索给了我灵感。我让花无艳把这些绳丝分拉出来,自己则在船上找了块竹片做了几把梭子,开始忙碌地织鱼网。对于海边出生的我,这种事熟的不能再熟,尽管这么多年没有动手做过这事,也一点不觉生疏。花无艳抽完丝后也来学着织网,从她时不时瞄过来的眼中,知道她在猜测我的出生来历,因为在地球上我的出身来历及武功都是一个大谜团,就连鼻子最灵的联盟情报局第六支队也没法查到我的出身。
花了近半天的时间织了一张小网,看到我这张像放大了的裤子的鱼网,花无艳甚感奇怪,不停的这摸摸那扯扯的,认真“研究”着我这新玩艺。
船上没有重东西,找了许久才看到桅杆上端包裹的那些铁皮,全都扒了下来砸成几个铁球,挂在网的下边做坠子。一切准备好后,将网从船尾放下,而后和花无艳两人轮流催船前行,反正辩出东西南北了,就认准一个点直向前冲。
这种鱼网是我参照家乡渔民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时使用过的拖网缩小而成,就这样估摸着时间拖了近两个小时,等我和花无艳把鱼网扯上来时,丰硕的收获令她雀跃不已。
各种类型的鱼、虾、螃蟹,让花无艳开心地双手拎这提那,这段时间来的烦恼都被统统丢至脑后,找出舱中和我们一起幸存下来的淡水,手忙脚乱地做着海鲜大餐。
几天后,这份新鲜感便消失了,幸好这个时候大家也都陆续恢复了过来,折腾了我们很长一段时间的海雾也消退而去。当然,和傍晚几分钟前我们隐约看到了左前方有一个陆地阴影比起来,这些简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了。
本来死气沉沉的诸人一下子都机灵起来,大家很自觉地找来一些长木板当桨划了起来,就连朴雨那小女孩也挨在史红身旁一起帮忙。
阴影渐渐清晰起来,是并不相连的一大一小两座小岛,虽然不是大陆,但远远就看到岛上的那些居民住所还是让我们高兴了好一阵子。
船离岛越来越近,在众人兴奋的划桨下,船身触上小岛近岸礁石,整条船身搁了起来。顾不上逐渐已经进水的船身,我和东方恨、史红、花无艳四人一个带一个,几个起跃落到了海滩上。
来不及欢呼,我们便感觉到对面的矮树林里有人在接近,默数着杂乱的脚步,心越来越凉,至少也在五百以上的人数,如果怀有恶意,这四面大海茫茫连逃跑的路都没有。
东方恨、史红、花无艳三人都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人,不用我多做示意就自动分散四方,将鸾儿、朴雨、流云飞霞俩姐妹等四人护在中间,双目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一个、两个……当七百多人全都现身在时,惊讶的我们一个个张开大嘴能吞下一个拳头。七百多人,清一色的女人,一样的衣衫褛凌,一样的失意眼神,如果能在她们身上找到明显的不同点,那就是她们老幼不齐的年龄,最小的还抱在手中,年老的至少在七、八十岁以上。
荒凉的小岛,悲凄无助的群女,这个境头何等的熟悉,祖辈传续下来的那些辛酸历史,在我脑脑清晰浮现。
这是一段并未在中国正史中记载的悲惨历史,这是一段祖祖辈辈刻骨铭心的辛酸往事。明朝初年,浙江中南沿海桃花岛,一场突起的海上风暴带走了靠打渔为生的岛上全体成年男性。一夜之间,老母丧子,妇人丧夫,儿童丧父。白幡插满了整个海滩,招魂灯将天地染成通红,眼泪根本不足以诉说她们心中的那份悲哀。
“这是一个不祥之地,男人踏上这里都将走向不归的黄泉路,你们快走吧。”一位年龄很大的老婆婆,拄着一截断木粗制的拐杖,只看了我们一眼便闭上了双目,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才能有的悲凉声音。
“啊……”我从喉间发出一声有意压抑后低沉的惊呼,以花无艳等人的武功修为还是很清楚的听见了,一句话就能令我感到惊讶,不由得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尤其是一路在猜测我出身的花无艳,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脸上的神色变化。
多么熟悉,虽然是官话,但浓重的浙江中南沿海一带的方音仍显露无疑,这是一种天籁之音,至少对于我来讲,对于那些听到童年时生长地乡音的人来讲,这种感觉比沐浴天籁尤为过之。
“为什么说这是不祥之地,这里是不是桃花岛?”以我如此高的定力修为,也难以按耐住内心的那份激动,急急地脱口问道。
“桃花岛?”老婆婆突然睁开双眼盯着我,“这个岛没有名字,一个祖辈生活的地方,住着就住着了,倒是岛上确是长满了桃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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