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仙缘卿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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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仙缘卿袖色-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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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被袖色体温捂热的白娟浸在木盆中,搓了两下后拧干,重新搭在袖色头上。

    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小人儿,霁沐觉得有些心痛,原本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身体的原因,如今连仅有的一点点婴儿肥都消退了,下巴更显得尖细。

    袖色浑身上下都发着热,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被丢进油锅中的鱼,被煎着、熬着,就等熟透了端上桌。正在难受时,额头上传来一丝丝沁凉的感觉,她微微睁开眼睛,瞧见霁沐在帮她换洗白娟降温。

    “霁沐。”。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有气无力,不似往常那般活力四射。霁沐忽然间很不想听到她这病怏怏的声音,于是道:

    “睡觉。”。

    说完,顺手把袖色伸出被子的手臂给重新塞回了被子中,然后仔细地捏好被角。

    袖色难得清醒过来,虽然现在脑仁涨涨地痛着,像喝酒宿醉的后遗症,但更像有人那了把小刀在她脑袋里捅着。她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侧了身子,望着霁沐的侧脸道:

    “几天了?我睡了几天了?”。

    “五天。”。

    “这么久了,按梼杌的性子这个时候早该追来了。”。

    袖色蹙眉,那个梼杌简直就堪称天地间最阴魂不散的东西,每每她和霁沐在一个地方歇脚并没有多久,它就可以寻过来,然后又是一场恶斗。

    起先,袖色还可以拦着,和梼杌平分秋色,压根不惧它。有次,刚把梼杌甩开,袖色倏然间就晕倒了。醒过来后,袖色发现她自己身上的修为一点点减退。

    这事,袖色本想瞒着霁沐,岂料身体内的修为以一天一倍的速度在锐减,不到三个月就全部消失,霁沐想不发现都难。

    对此,袖色只能报以讪笑。

    印象中她记得,占古曾经讲过她的身体要开始成长了,没事别到处乱跑。她那时还开心不已,等了一万年终于可以长大了,不认为自己乱跑会出什么事。事实证明,还是哥哥高瞻远瞩。

    梼杌自然也发现了袖色的异常,它不但没有手下留情,反而邪邪地笑了,那笑声放肆又可恶。至此,它的攻击愈发地凌厉。

    霁沐修为不及梼杌,眼下还要携带着一个与寻常孩童无两样的袖色,处境雪上加霜。

    “睡觉。”。

    霁沐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道。

    袖色觉得冷,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道:

    “其实,我强烈建议你丢下我自己跑路,我一点都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吗?霁沐认真地盯着袖色的眼睛。

    因为发烧而比平日更明亮的眼睛深处,藏着一缕小小的不情愿。明明口不对心,却硬要故作大方地让他离开,这般孩子气的性格真让人哭笑不得。

    看着霁沐唇边那抹丝毫不变化的微笑,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已经看透了她心底的不乐意,袖色觉得气闷,她冲口道:

    “我本来就是被你拖累的,梼杌和我又没有瓜葛,你离开我反而更轻松,省的一天到晚被它追杀。”。

    霁沐拎白娟的手顿了下,尔后恢复常态,他换下袖色额头上那块热白娟,道:

    “有些话不能乱说。”。

    霁沐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袖色在被子下的身子不禁抖了抖,但她依旧死鸭子嘴硬地道:

    “怎么就不能乱说了,这是事实。”。

    “你知道不是。”。

    霁沐依旧微笑着,嘴边的笑仁慈而温和,只是眼睛里点点漆黑的幽光泄露了些许的情绪起伏。他道:

    “袖色,你在银杏树下踩了我一脚后,我们就没有分开的可能了。”。

    听到这句话,袖色怔了怔,接着她就想哭。眼眶中包着一泡泪,袖色默默地翻了个身,后脑勺冲着霁沐不想再说话。霁沐则是没有半分的气恼,像一位好脾气的哥哥哄着正在闹脾气的妹妹,温柔地顺了顺袖色凌乱的发丝后走出了房间。

    霁沐一走,袖色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想念家中的饭菜,想念家中的银杏树,想念家中的哥哥。

    她本可以愉快地玩耍,却遇上了霁沐,莫名其妙地被法术捆绑在他身边。这半年里她不是没想过离开霁沐,可她一旦离开霁沐超过百丈的距离,就会被法术拖回他的身边。

    两个互不相识的人不但要相互偎依,还要一同东躲**,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觉得很累。往常可以言笑晏晏,但一病倒心里就脆弱了,藏着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

    而霁沐却点明了她一直知道却不肯承认的事情——她和他没有分开的可能。

    若是两个人相爱,或许这是一件梦寐以求的好事情。可惜,她和霁沐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情人,她接受不了这辈子都要和一个不亲切也不熟悉的人呆在一起。

    她宽慰自己道,也许他们可以做朋友,毕竟长时间的相处再陌生的两个人总会有熟悉起来的一天。

    但正是这种想法让袖色踏进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想做霁沐的朋友,不做朋友能做什么?袖色的答案是:

    情人。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往复纠结空余悲。

    袖色不知道霁沐是否知晓她的心意,这种心中藏着小秘密的感觉,甜蜜又痛苦。能和他在一起,她单纯地觉得高兴,但每每看见他用对待妹妹的态度和眼神看她,她整颗心直坠谷底。

    就这样,在不断的纠结中,袖色的心情起起伏伏,身体的修为受到心情的影响,消退得更快,直到变成现在这样全身修为全无的情况。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快点长大。

    长大了就有配得上霁沐的身高,不会每次一块出去都被当成两兄妹。长大了就有凹凸有致的身材,霁沐就再也不能用看待小女孩的眼光来看她了。长大了就有了高深的修为,可以把欺负霁沐的梼杌给打跑。长大了就。。。。。。

    袖色认真地想象着以后的画面,连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都不知道。

    霁沐走进屋,看见被子下的袖色身体微微抽搐着,不知是寒冷还是在哭。他的心痛了下,本来复杂的心情更加理不清,就像一团拆散弄乱了的毛线。

    他不想听见袖色说让他离开的话,可是她不但轻易地说出了这些话,而且还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这让他心中烧起了一把火,有些怒气腾腾。

    于是他离开了房间想吹吹凉风冷静一下,想到她还没喝药遂去厨房给她熬药。结果回到来,看见袖色蜷缩在被窝中,那身影好似被丢弃的小狗——落寞而可怜。

    他快步走过去探身瞅了一眼,发现那个小人儿脸上挂着泪。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

    头顶的光线被遮挡,袖色抬眸看了眼,发现霁沐去而复返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她急忙捂住鼻子扯高被子佯装看不见。

    霁沐望着她逃避的小动作有些许的无奈,他单手把袖色从被子你扒拉出来,袖色生着病没多少力气,三两下被他扯去了被子。霁沐立在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道:

    “喝药。”。

    “不喝。”。

    她好歹是病人,居然用这么冷硬的声音对她说话?

    袖色一瞬间就不爽了,她在家里也常常整的占古不耐烦,可是占古最多皱皱眉任由她胡闹。霁沐倒好,嘴角挂着笑,声音却可以冻死人。

    霁沐很想把袖色拖起来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两巴掌,这丫头委实任性!生病了还敢不喝药,是不想痊愈吗?

    他望着脸带倔强之意的袖色,揣测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姑娘,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放轻音量道:

    “听话。”。

    袖色瞟了眼率先放软态度的霁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道:

    “我冷得睡不着,我喝完药你陪我一起睡。”。

    敢情他若不答应,她就坚决不喝药的意思吗?

    霁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以前还不知道生病的人竟然这般难缠,今天总算见识了。他没说话,只是把盛着药汁的碗朝袖色面前递了递。

    袖色心一横接过,扬起脖子咕噜咕噜地灌进肚子中。一不小心,喝地太猛被呛了下,一边的霁沐淡定地递水、递白娟、抚背。

    一顿闹腾后,袖色终于把药喝完了,她笑眯眯地望着霁沐,身子往床边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道:

    “上来。”。

    为何觉得她这话有种豪气干云的气势?就像一位山寨老大抓了一位美娇娘,逼着她上榻睡觉的感觉?

    霁沐默了下,心中挣扎了一会,决定遵守约定。他没有脱鞋更没有脱外袍,只是侧躺在床榻上,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袖色不满地嘟了嘟嘴,不过她也是有分寸了,再逼霁沐他可能会直接走人,她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那碗难以下咽的药白喝了。

    她偷偷地往霁沐的方向蹭了蹭,嗅着他身上的梵香味安静地睡去。

    。。。

 ;。。。 ; ;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人流如织的闹市中穿行,他不断地左顾右盼,每当路过贩卖酸甜食的小摊都会略微停留,眼神仔细地扫过每一处角落,却一次次失望离去。

    那天深夜,他偶然望见家家户户屋内被点亮的烛火,空气中残留着若隐若现的银杏叶的味道,他急急追到一条小巷中,那味道却突然嗅不到了,好像被谁特意抹去,他终究一无所获。

    已经半年了,袖色仿佛人间蒸发般,迩然已经数不清他走过多少的城镇,他只觉得有些疲惫,但寻找的脚步始终不曾慢下。

    “客官,可想要一碗糖酿丸子?我这儿的味道甜、口感糯,保管你吃了再回来!”。

    听见摊子后方传来一位大娘热切的招呼声,迩然才发现他在卖糖酿丸子的摊位前发起了呆。他望着那一颗颗用黄糖为原料做出来的淡黄色丸子,掏出钱袋递过银子,轻声道:

    “来一碗。”。

    “好嘞。”。

    大娘见有生意,笑眯眯地忙活开了,她手脚麻利地盛好一碗丸子递迩然。看见那一锭银子,大娘有些为难地迟疑道:

    “客官可有铜钱?这银子我找不开。”。

    迩然接过丸子,摇摇头把银子搁在小摊的台子前,在大娘连声“喂”中迅速消失在人潮中。端着糖酿丸子,迩然也不吃,他一贯不喜甜食,只是看见了这丸子就不由地想起那天袖色咬着这些丸子,一脸开心的模样,一冲动就买了一碗。

    整条集市走完了,还是没有袖色的踪迹。迩然见有好些姑娘家对一个大男人却端着女孩子家爱吃的小食的他,投来奇怪的视线,觉得有些不习惯和窘然。他避开了人群,往河岸边走去。

    背靠坚实的柳树,纤细修长的柳枝垂着长长的绿发,风儿一吹,绿色点在镜子般的河面上,撩起了点点水珠,漾出一圈圈的波纹。瞧着那不断扩散,碰到河岸后缓缓消失的水纹,迩然心中涌上一股劳累。

    他不惜和梼杌做交易,换取回到袖色上辈子的机会,在时空中寻寻觅觅了万年之久,他找到了袖色。当他还没来得及为他自己先霁沐一步接触到袖色而高兴时,袖色就与他分散了,接着又是不间断的寻找。

    他的生命似乎一直在寻觅中渡过。

    昔日,在孽火中寻找求生的希望;往日,在战场中寻求解脱的安定;如今,在前时空追寻袖色的脚步。

    这到底值不值得?

    迩然问他自己,可惜没有答案。

    每个时期,他想要的东西都很简单,可惜天地恩赐了他很多东西却又对他有些不公平,给了他很多却也剥夺了他很多,他没有获得自己真正想要的,却收获了周身的光环和威名。掩盖在这些的背后,是他那颗早已千苍百孔的心和空寂的灵魂。

    袖色,我一直听任命运的安排,不强求心中所愿,即使我一点都不快乐。

    但对于你,我不愿放弃,说我执着也罢,说我自私也好,从我决定和梼杌交易开始,我就不是九重天那个铁血无情的战神了,我只是一个喜欢你并爱着你的男人。

    迩然默默叹了一口气,手伸向了旁边,结果没碰到装糖酿丸子的碗,倒是抓了一把空气。

    他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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