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盟?是个武林帮派吗?”杨云这就没听过了,把头扭向孟超问道。
孟超也是摇头,他虽然练了家传武功,但是父亲早就不开镖局,他对武林中的事情知道一些也有限,四海盟的名字从没有听说过。
“听说是个这两年才兴起的帮派,势力甚大,凤鸣府这里只是个分舵。我这次从岛上带出来十几个兄弟,漏出些要走商的口风,就有四海盟的人上门来要收钱。本来我也没当回事儿,不料我有个兄弟脾气冲,说话得罪了个什么少舵主,他们扬言要让我的船出不了海。”
“这么蛮横?不太可能呀,这里是府城,他一个江湖帮派找点麻烦还可以,哪里能让船都出不了海?”孟超皱眉。
“我也这么想,不过也是件恶心的事情,现在都没有水手肯来船上,这倒没什么,我和岛上来的兄弟也能把船开动,就是现在船场不肯给我们修船有些麻烦。”
“这个四海盟势力这么大?”这次孟超惊讶道。
杨云这回也皱起眉头,凤鸣府的船场显然不可能没有后台,可是因为这点琐事和四海盟的一句话,就能不接修船的生意,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喊声。
“连大哥!连大哥!”
连平源惊讶道:“好像是我们岛上的小周。”他起身走到饭铺门口,望了望,开口叫道:“小周!我在这儿。”
小周急乎乎地冲进来,脸上汗水淋淋,“连大哥不好啦!官府要封我们的船!”
“什么!”连平源震惊。
“一起去看看。”杨云惋惜地看看半桌没吃完的饭菜,和连平源一起出门。
路上遇到一辆马车,杨云招手拦下来,几个人一起上去,向码头方向驶去。
坐在马车上,小周断断续续交待了经过,原来今天连平源刚出门,就有官府的人找上门来,说卖给他们长福号的船主犯了官司,要暂时查封长福号。
连平源不在,几个岛民也六神无主,只得派小周出来找他。
小周只知道连平源去海天书院找姓杨姓孟的两个秀才,辗转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饭馆。
遇到这种事情,连平源也心慌不已,忧心忡忡地回到码头,看见长福号的帆桨、绳索等行船用具已经被搬下船,十几个差役正在往货仓里搬,旁边有一个司吏在指挥。
“这位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连平源陪着笑脸上去说道。
司吏斜了他一眼,“没看见这里有差事吗。”
“我是长福号的船主,大人能否明告一下,为何要查封我的船?”
“原来你就是船主呀,这半天跑哪里去啦?你来得正好,这是查封的布告,你收好了。”说完掏出一张纸往连平源怀里一塞。
连平源识字不多,看见白纸上的一堆大字,还有明晃晃的红sè大印,整个人都门g了,只好求助地望向杨云。
杨云接过布告读了起来,渐渐地眉头锁起,事情麻烦了。
按照布告上的说法,原船东在卖长福号之前,已经将船抵押给了别人。因为欠债不还,债主将原船东告官,并要求追讨长福号偿债。
单单从布告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怨恨原船东心黑。可是事情如此凑巧,刚刚四海盟发出威胁,官府就来查封船只,却不能不让人产生疑窦。
“原船东抵押长福号的契书在哪里?”杨云问道。
那个司吏看杨云穿着秀才的青衫,勉强回答道:“已经收入案宗,你要是想查就去刑房衙门。”
“那原船东呢?”
“在逃,不知下落。”
这下麻烦大了,杨云也有棘手的感觉。
“长福号是抵押给四海盟了吗?”杨云又问了一句。
“四海盟?没听说过,抵押给谁你们自己去刑房衙门查。”
这时差役将帆索搬进仓房,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又在门口贴上加盖着官府大印的封条。
司吏见事情办完,不再理睬这边,带着差役们扬长而去。
“怎么办?连大哥。”岛民们聚过来,纷纷指望连平源拿个主意。
连平源虽然有些胆识,但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只能求助地望向杨云。
“买长福号的时候签的是白契吧?”杨云问道。
连平源点头,所谓的白契,就是没有加盖官府印签的民间契约。像船只这类东西,老百姓们买卖时一般不会去找官府,这样可以省下一笔契税。
白契不受官府的正式承认,但在实际中发生纠纷的话,白契一般还是有效力的。连平源可以据此申明自己对长福号的拥有权,并要求官府解除查封。
但这样做并不保险,官府随便找点理由,这个官司怎么判都可以。如果遇到贪官污吏,那就要看谁的关系够硬、huā的钱够多了。正所谓官字两张口,左说右说都有理。
“这样吧,老孟你先带着连兄弟去刑房衙门查一查,我去另一个地方想想办法。”杨云想了一下后说道。
“好。”孟超答应道,他也是秀才,带着连平源众人去刑房衙门,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在明面上不吃什么亏,至于sī底下四海盟会勾结贪官污吏搞什么动作,他就无能为力了。
认识杨云的时间其实不长,不过孟超知道他是个有谱的人,既然说有办法可想,那就绝不是信口开河。看着杨云离去的身影,孟超好奇地想到,不知杨云能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第39章三千两
杨云离开码头,先去了街市一趟,在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店铺逗留了一会儿,然后雇辆马车,对马车夫说道:“去国公府。”
凤鸣府只有一位国公,马车夫当然知道地址,鞭子在空中一甩,马车开动起来。
一路上杨云微闭双目,寻思着这件事情。
长福号被查封绝对不是巧合,杨云几乎能确定那个四海盟动了手脚。在码头上和司吏交谈时,黑石手链上的七情珠中,代表憎厌情绪的珠子一直在微微发热,说明那个司吏对这边怀有恶意。
杨云提到四海盟的时候,虽然司吏表面上不动声sè,但是七情中代表“惊”的那颗珠子热了一下。
四海盟为什么要下这么大力气对付连平源这些人呢?他们只是普通的岛民,而且长期没有踏足到大陆上来,应该和四海盟没有什么瓜葛才对。难道真的是只为了一些口角之争?
想不到原因,索性就不想了,重要的是把事情解决掉。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杨云付完车资,向国公府的门房走去。
“你有什么事?”门房的管事看看杨云,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前些日子在海天书院中有幸得了国公爷的嘉许,今天是特意上门来拜见致谢的。”杨云说完递过去一张拜贴。
管事听说杨云见过国公,倒不敢太怠慢了,谁都知道府里的这位主子最喜欢提携后进,尤其是有才华的年青人,谁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得过他的青眼?
拜贴中有礼单,上面简简单单就写了一行字:“纹银三千两…敬上”
管事吃惊地看了杨云一眼,三千两银子对整个国公府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作为礼物已经很重了,初次上门的一个秀才出手这么豪迈,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
拜贴上有杨云的名字,管事说道:“请杨公子稍待一会儿,我去请示一下总管。”
杨云颔首,状似悠闲地在门房等候起来。
总管拿到拜贴,听管事描述了一番,犹豫一会儿之后,还是带着拜贴找到福国公。
事前从亲随那里打听到国公爷的心情不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于是总管就把杨云的帖子递了上去。
“杨云杨梦徊?是那个细风亭扶乩起字的小子啊,他怎么想起来拜访我?三千两纹银,手笔不小啊,那我就在伴月轩见见他吧。”福国公赵翰广说道。
“是。”总管松了口气,恭敬地退了出去。
杨云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看见管事去而复返。
“杨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杨云点头,跟着管事从角门进去,通过长长的回廊穿过前院,一路上厅堂楼阁气派巍峨,仆役丫鬟成群,一个个都低眉束首,恭谨有礼,中间带路的人换了两次,足足走了一刻时间,才来到一处依山伴水的轩榭。
“伴月轩”杨云抬头看了一眼门口上方的匾额,轻轻地念出声来。
“请公子自己进去吧。”带路的人说完就离开了。
杨云整整衣冠,踏入轩中。在迈过门廊的一瞬间,杨云感到有几道锐利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估计是暗藏的高手shì卫。
福国公赵翰广据台高坐,看见杨云进来,招招手笑道:“杨秀才来啦?”
杨云长揖致礼,“晚生杨云,拜见福国公。”
“无需多礼,看座吧。”
石台旁有一把竹椅,杨云施施然坐下。
“秀才此来何事啊?”赵翰广也没有叫人上茶,漫不经心般地问道。
杨云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lù出请福国公出面,让凤鸣府解除对长福号查封的意思。
赵翰广听罢,心中暗自沉yín。
解除长福号的查封对他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过杨云的行为透着奇怪,按说这个杨云又不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只是在细风亭有一面之缘,说过几句话而已,他怎么就有底气直接找上自己?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千两,新买一条船都够了。
自己派人打听过这个杨云的底细,他哪里拿得出三千两银子,难道这是个不知深浅,喜欢大言虚妄的人吗?
“大胆!事关官司纠纷,有司自有公断,用你在这里上窜下跳吗?而且你一个贫寒士子,从哪里来的三千两银子?是不是勾结匪类,有作jiān犯科之事?还是说你在大言虚诓于我?”赵翰广脸一扳质问道,颇有些上位者喜怒无常的味道。
杨云却不慌不忙,虽然赵翰广满脸怒容,可是七情珠里面“怒”的那一颗毫无反应,只有代表“好奇”的那一颗微微发烫。
在细风亭的时候,这位福国公大人在听到自己的表字时有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对自己也格外的关注,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却逃不过七情珠的探测。
杨云拱手做答:“启禀国公大人,学生现在确实拿不出三千两银子,但却并非是虚言诓骗。”
“噢?此话怎讲?”
“府上有放大用的透镜吧,能否拿来一观。”
福国公拍拍手,“去一个人,从文萱堂拿个透镜来。”
有人应命去了,福国公赵翰广转而考较起杨云的学问来。
对答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暗自相互佩服,赵翰广暗想:“没料到这个杨云年纪虽轻,倒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看来不出意外的话,今科必中。”
杨云没有想到赵翰广贵为国公,却有着不俗的学识,要不是自己有识海中的经纶堂做底子,没准还会lù出怯来,怪不得在南吴这位国公有诺大的贤名。
此时从人将透镜拿了回来,杨云说道:“请国公大人用这把透镜再看看礼单。”
赵翰广用透镜往礼单上一比,在“三千两”几个字后面,原来以为是三个墨点的东西lù出了真容。
“好你个杨云杨梦徊,机关原来在这里!”赵翰广大笑,通过透镜看到的竟然是“三年后”三个字。
“咦?居然用得还是钟鼎文?好字啊,笔锋含而不显却又气韵十足,这么小的字体却把钟鼎文的大气写了出来,难得难得呀。”
“国公爷果然是慧眼,晚生写这几个字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说起来要不是国公爷仁厚宽宏之名在外,晚生也不敢行此孟làng之举。”
“哈哈,就冲你这几个字,这件事情我给你摆平。”
“多谢国公爷。”杨云喜道。
“三年后我也不管你要银子,有这几个字就值了。你记得欠老夫一个人情就行。”赵翰广拿着礼单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长者有命,焉敢不从?”杨云淡淡笑着说道。
事情办完,杨云辞别离府。
走出国公府大门后,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只见庭院深深,富贵之气蒸蒸而上,然而眼前突然变幻出残梁断壁,冷雀孤燕的景象。
时当luàn世,这里的风流富贵,终究也会像流水落huā一样逝去。
罢了罢了,今日既然结下因果,他日有缘就帮扶一把吧,杨云微叹一声后掉头离去。
就在此时,福国公府内。
“大伯——大伯,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呢?”红衣少女赵佳一头撞进伴月轩。
“赏字呢。”赵翰广扬了扬手中的杨云的拜贴。
赵佳扫了一眼,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我说佳佳,你既然历练离开师门了,就早点回东吴城一趟吧,你爹娘也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
“不回嘛,规矩那么多,还是住大伯你这里自在。”赵佳撒娇般的回答道,从小她就亲这个没什么架子的大伯,和他比起来,什么事都讲究规矩威严的父母倒像是外人一般。
果然听到赵佳这么说,赵翰广只是呵呵一笑,不再提起让她回家的话。
自从被杨云摆了一道后,赵佳恨得咬牙切齿,这十几天来一直在凤鸣府的街头巷尾出没,冀望找到那个无耻之徒后恨恨教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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