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清贵。
武林中许多都是粗人,虽然也有佳佳公子,阮大小姐早已阅遍,当然都比不上宁熙景。
这时阮大小姐看宁熙景抬眼看过来,不由得更使出了全身功力,目中盈盈水光,娇唇似嘟还努,身姿瑟瑟惹人怜。
宁熙景的目光不过稍作停留便移开,笑道:“多谢阮庄主一片美意,只是宁某此行匆匆,明日便须上路,实是要事在身。若办事返程再路经此地,必当登门拜访。”
阮大小姐不着痕迹的瞥了宁熙景身侧正在上下打量她的叶乐乐一眼,也不学武林中人的抱拳行礼,竟是盈盈一福拜下:“如此佩芝便不刁扰了,请宁会长收下帖子,日后若得了闲,尽可凭此帖上门来,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没有死缠烂打,很识进退!叶乐乐心中瞬间就一酸,不自禁的抿紧了唇。
宁熙景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
阮大小姐看了更是欣喜,果然宁会长见惯了爽利的江湖女子,包括他身边这个女人亦是粗俗,她这一步温婉知礼的棋才是走得好。当下更不啰嗦,款款转身离去。
叶乐乐心里不是滋味:知道你是钻石王老五,我也不会看不清差距的死缠着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被女人勾搭啊?我的心一再被酸化,快变成玻璃心了好不好?
宁熙景似没看到她脸上种种纠结,仍是取笑她:“还怕不怕,要不我们秉烛夜谈,将这夜对付过去。”
叶乐乐现在忘了怕,斜着眼睛看他:“宁会长要去做个与美人相会的美梦,我岂敢阻挠?快去歇着罢!”
宁熙景笑看着她:“承你一片美意,我先过去了。”说完果真走了。
把叶乐乐气了个内伤。
在屋子里团团的转着,过了片刻宁熙景又来敲门:“叶乐乐,你快将地磨穿了,既睡不着,与我出去吃宵夜罢。”
叶乐乐一咬牙:“我是在锻炼体魄,现在不想吃,你自己去罢。”
宁熙景沉默了一下,便道:“我前几年来过此地,在个小摊上吃过一种小食,叫仙人卷,十分美味,你真的不去?”
叶乐乐默念着:姑奶奶要以惊人的毅力来切断对你的绮念。
“真的不去。”
宁熙景的声音也略低了一些:“好罢,我去包些回来给你吃。”
说着真个走了。
叶乐乐停止转圈,坐在凳上,心里满是煎熬,要是在现代,她就扑过去表白了,追不上也没什么,只要不纠缠得令人厌恶,照样能做朋友。
在古代,她投生的这身子条件实在太差,一旦露出这念想,宁熙景说不定会觉得她太痴心妄想,因而被吓退,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
算了,不要吓人害己,等医完病,回了柳河村,一个人逍遥度日也好。有忠厚老实的庄稼汉也可考虑,她又貌美又身负巨富,谁个敢嫌弃她?放到钻石王老五身旁她是小可怜,但是跑到乡野她还可以当女王。
再次安抚了自己,她试着露出个平心静气的笑容来。
就听得窗棂吱呀作响,回头一看,临街的窗子被突起的风吹得鼓动,倏然大开,一股凉意扑面,一片白色的衣角飘入窗口,惨白的女人慢慢的落下来。
叶乐乐尖叫一声:“鬼啊”随即人事不知。
宁熙景打包了仙人卷回来,脚步轻快的上了楼,去敲叶乐乐的门:“叶乐乐,开门。”
半晌没有动静,他凝神一听,里边没有响动,连呼吸声也没有,顿时脸色一变,一掌推开了门。
房中窗口大开,屋中一个凳子倒翻在地。
宁熙景大喝了一声:“叶乐乐!”一时心急如焚。
宁熙景迅速的问遍了客栈的人,有不少人说曾听到一个女声大叫着鬼,又听得真的有人失踪,一个个都吓得人人自危。
宁熙景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堂,沉着脸一一排查着可疑人士,客栈的老板看着一众客人脸上多有不豫,就不乐意了:“这位客倌,您丢了人,问一问是应当,但也不能大半夜的把人都聚在这儿不让走啊。”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附合:“正是,懒得奉陪,我上楼去。”
稀稀落落的就要走。
宁熙景一掌拍在桌上:“谁不乐意,来和我说清楚。”
桌子慢慢的化为齑粉,众人噤若寒蝉,乖乖的接受盘问。
但宁熙景问来问去也没个结果,他仔细看过窗口,心中更怒,这世间那来的鬼,分明是有人作祟!可这伏龙县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追着踪迹一出了这个客栈,便发现那些细微的线索都被纷乱的路人痕迹掩去,再难追寻。他心中一动,又跑回了叶乐乐的房间,先前阮大小姐送的帖子被他顺手放在了叶乐乐房中的桌上,这时也静悄悄的躺在那里。
宁熙景将它抄在手里,下去牵了自己的阿伴,又叮嘱小二一定要照料好叶乐乐的阿侣,小二忙惶恐的连连点头。
宁熙景大略是知道东篱剑庄在伏龙县西头的,他一路纵马跑去,远离了县中心,林木逐渐繁多,房屋稀疏。再跑得四五里路,没了官道,但山间明显有条略宽的路是常有人走动的。
宁熙景沿着此路下去,果见里面山间有人巡逻,不待对方询问,就朗声道:“前面可是东篱剑庄?”
有人答道:“正是。来者何人?”
“烦请通报,宁熙景来访。”
宁熙景这个名字在武林中实在是如雷贯耳,一面有人赶紧去通报,另一面,庄中弟子也不敢让宁会长久等,就有两名青年弟子从山中出来,恭敬的朝他行礼:“请宁会长随我等来。”
说着就在前头引路。
宁熙景随着他们一路走,这两名弟子见自己接触到这般的大人物,一个个心中满是兴奋,战战兢兢的想在他面前卖个好,就自发的介绍着一路的洗剑池,梅桩林,练剑坪。
宁熙景只不过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两名弟子互看一眼,觉得奇怪,早听说宁会长最是随和,有时遇到投兴的,也会出手指点一二,今日这人满脸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是真的宁会长吗?别是什么人冒名前来惹事罢?
正心中惴惴的,就见他们大庄主二庄主都迎了出来:“宁会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两弟子释然,大庄主二庄主是见过宁会长的,定是真的,果然传言不可信啊!
宁熙景无心看景,只略扫几眼记了地形,随着两位庄主入了庄,在一间大厅坐定。
两位庄主命人奉了茶上来,大庄主阮籍笑道:“今日芝儿铩羽而归,我等还当与宁会长此番又要失之交臂,不料宁会长还是给我等面子,肯拨冗一顾,实让东篱剑庄上下生辉啊!”
宁熙景微微一笑:“宁某深夜前来刁扰,便开门见山了,此来实是有要事相求。”
阮籍与阮元对视一眼,阮籍道:“宁会长有通天之能,还有何事要求到我东篱剑庄?但请吩咐,东篱剑庄定不敢辞。”
宁熙景道:“我有一个朋友,今夜在客栈被掳了去,这是阮庄主的地头,寻起人来必比宁某容易,还请阮庄主助宁某一臂之力,派人细细搜索,宜快宜早,莫使我的朋友受到伤害。”
阮籍没口子应下:“好说,好说,寻人之事包在我等身上。只宁会长这朋友是个什么模样,还需形容一二,我等才好派人去寻。”
宁熙景低头思忖片刻,神情有些游离:“她是个女子,大约二十四岁上下,身材窈窕,容貌艳丽,眉眼间全是灵动,正穿着件湖色的裙子,头上只得一根银钗。性情泼辣爽利,爱说爱笑。”说着见有个弟子奉上纸墨来,左手便按住了右手的袖角,醮墨下笔,慢慢勾画起叶乐乐的容貌来。
一下笔,才发现她的容貌自己居然是在心底熟知的,不需片刻犹豫都能描画出来。
怎么会这样奇怪,从前母亲的相貌他记得十分清楚,此刻却模糊了,反是叶乐乐的样貌他记得日益清晰。
是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忘了去记恨母亲了。
阮籍和阮元两人看着宁熙景笔下逐渐出现的一张丽人图,只见她眼角眉梢全是欢快,虽然美艳,但也说不上是绝色,只另有一种过人的灵气。
又见宁熙景如此着紧,边画边脸上有情绪流露一二。心中便都觉得阮佩芝没了戏。
只因这宁熙景虽然惯常笑意满面,但也只是笑而已,甚少有人看到他别的情绪,今日他竟然如此不设防,可见纸上这女子对他十分重要。以东篱剑庄今时今日的地位,怎能不顾颜面,过于一厢情愿?且阮佩芝怎么说也是东篱剑庄的大小姐,又生得貌若天仙,聪明伶俐,要嫁什么人使不得,偏要和别人去抢?即便是抢来了,宁会长心里没有芝儿,也是害苦了她。
两位庄主心中都萌生了退意,只是宁熙景身份摆在那儿,就算结不成亲,也必不能得罪,当下还是要尽心替他寻人才是。
于是将宁熙景画好的肖像拿了下去,命弟子多描几张,分散到各部去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早早的更上来,接下来就没有时间顾及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60
60、第60章。。。
人说伏龙县有两宝;一宝是碧绸酒,酒浓如浆;入口绵软,香飘十里;年年都要上贡入宫,一块御赐的金字招牌已有两百年之久。
二宝是香血脂,很多人只是听到,都会以为是“香雪脂”;实际上它真的是“鲜血”的“血”。
香血脂有均面香粉和口脂两种。从来只有单一的一种颜色。用它上妆娇艳自不必说。最值得称道的是它的不着痕迹;几乎无法看出着妆的痕迹,只以为是气色红润,容貌娇美。据闻它能使妇人看着减龄十余岁。自然是大受追捧;可惜每年也只出十盒香粉和十管口脂。是以它就算再好;同行也不惧它。
因这出产稀少,自是僧多粥少,每年的十月末,多有人携了重金从各地赶来抢购。
是以这几日来,伏龙县平白多了许多异乡客。为东篱剑庄寻人增添了不少难度。宁熙景的脸色也不由阴沉似水。
而另一厢,叶乐乐并未受到虐待,相反,她被好吃好喝的供着。
叶乐乐再一次抬起头来打量自身所在。
这是个地底空间,要在地底挖出这么大个地方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整体挖出了个圆形山洞,山壁上四处都插着火把,沿着边角一色砌着十来间粗石矮房,可以看得到东边有条隧道口,大约就是通向出口,只是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粗汉把守着。
叶乐乐怔怔的望着那隧道口,便有名婢女走了过来,含笑道:“叶娘子,该服药了。”
叶乐乐回过头,端起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会这么配合,不仅是因为她知道这药中全是各种名贵滋养的药材,也是因为她知道反抗是没有效果的,她来的第一天,就试着反抗过,结果对方也不打骂,只合力把她绑起,往她脚心涂满蜜糖,再牵了只狗来舔。
这种酸痒难耐又笑不可止的滋味,让叶乐乐根本没有倔强多久。只好乖乖的喝下了药。
很快她便发现,对方似乎根本没有要动她一指头的意思,给她拿来的亵衣都是素缎裁成,各色瓜果从不断应,一天到晚的汤水滋补,在一间石屋中,还有眼温泉专给她用。她每日就是吃吃喝喝泡泡温泉散散步,甚至为了缓解她被关押的焦虑,专有个婢女抚琴给她听。
叶乐乐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名贵的动物,被人精心饲养起来了。直被养得气色红润,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指甲壳都洁净光泽。
她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子,用尖头在自己手上的银镯子上画了一道,这个送瓜果的男人又来了,他似乎是每日来一次,这样来算,已经有十日了。叶乐乐目送着他背着竹筐的背影消失在隧道口,心底的茫然再一次升起,究竟此间的主人抓自己来做什么?
似乎除了守在隧道口的两个大汉有些功夫,在这洞底的三个婢女又似乎只是普通人,叶乐乐挣扎扭打间都可以一个胜她们俩个,只可惜她们有三个,还有两个站在隧道口虎视眈眈的,叶乐乐最终没有暴起成功。
叶乐乐各种自伤或伤人的试探不断进行着,然而她发现他们除了不愿叶乐乐受到伤害外,旁的都不是十分在意,而叶乐乐除了做个样子,实在也没有自残的勇气。
叶乐乐正冥思苦想,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就看到隧道口隐隐射入桔色的光,她精神一振,往常从没在这个时候来过人!
有所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
随着纷杂的脚步,有一行人走了进来。
打头的是一个身着紫衫的青年公子,他一脸的苍白病容,身姿瘦弱,两眼漠然无神,隐隐是这行人的主人,后头跟的全是婢女奴仆打扮的男女。
这些人手中拿着些竹笼,有的装着鸡,有的装着鸭,有的装着孔雀,有人牵着匹羊,还有人牵着狗。
叶乐乐面对着这洞里的三个婢女几乎要吐了,见到他们便情不自禁的上前了几步。
为首那紫衫公子便漠然的转过脸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点头道:“不错。”
叶乐乐身后那三个婢女便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