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第11部分

“嗯。”

季如水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入宜秋门前晴明对他的提醒：

——不要接近天皇的五米之内，不然你女子身份就会暴露。

想到这个，季如水突然想起无论是去清凉殿的路上还是离开清凉殿路上，在清凉殿附近似乎都没有女子的身影啊，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的。

难道……

恍然的，季如水似乎明白了。

“五米之内不能靠近女子，不然就会有某种后果。”

所以晴明才提醒她不能靠近天皇五米之内，清凉殿附近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御，怕是靠近后会有什么恶性后果，而且还是针对天皇的。

“嗯，的确是这样。”晴明点头，表情有些严肃。“天皇所受的诅咒是如果五米之内靠近女人便会全身奇痒难忍，而如果接触到女人，那么接触的地方便会起泡化脓，所以才遣退清凉殿附近所有的女官，连刚怀上龙胎没多久的丽景女御天皇都无法接近。”

“……”

在听到这个诅咒时，季如水瞬间有些失语。

这样的诅咒肯定是个女人，而且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某个失宠的妃子，不然谁这么无聊诅咒这些东西啊！

……

一愣，季如水似乎想起了什么。

失宠的妃子……不久前麻仓叶王和她讲起的那个女御，因为失宠了而被迫搬离远离清凉殿院子，最后死在那个院子了，之后那个院子便经常闹鬼，而且还找不到根因。

怎么想这两件事都像有着关系。

“会不会和今天那事有关？”

“啊，我也是这么想。”晴明点头。他抬头，正看见如水真看着自己，似乎想到什么，他一笑，问道：“如何？如水对这事感兴趣吗？”

抬眸，季如水看着又开始给她挖坑的晴明，心里默默鄙视他一遍，然后点头：

“有机会我需要再次进宫一趟。”一顿，补充道：“不是兴趣，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呵呵呵，好好好，不是兴趣。对了，如水昨天不是问麻仓叶王是怎样的人吗？今天见了觉得如何呢？”

“麻仓叶王？”季如水回想起那个有着温和微笑的男子，“和想象中差很多。”

“想象中？”

“嗯，因为晴明和池田大纳言都讲过麻仓叶王是个让人觉得危险的人，所以一直以为应该长的很严肃，很诡异的。”

……长的很诡异是什么意思啊喂！

对于季如水的用词，晴明难得吐槽一次。

“那实际上如水觉得呢？”

“年轻、温和、儒雅。起码表面上我所看到的就是这样。”

对于麻仓叶王的第一印象，季如水还是觉得挺好的。看起来麻仓叶王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笑起来时连棕色的眼睛里都填满了笑意，让人觉得暖暖的。对于晴明所说的野心和池田大纳言所讲的不舒服的感觉，她是完全没有的。

听了季如水的话，晴明点点头，满含笑意的看着她：“即使比平常的孩子成熟些，但如水毕竟还是十四岁的孩子呢。”

“？”季如水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晴明。

“有些东西只看表面是看不出什么的。现在的如水看不出来是正常的哟，要是看出来什么的如水才叫人觉得恐怖咧。”

“晴明，你想表达什么？”

“嚯嚯嚯，没什么没什么，只是随便讲讲，这些话我相信以后如水就会懂的了。”

季如水看着晴明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似乎不再打算解释的样子，季如水眨眨眼睛，移开视线，也不打算追问。

既然晴明说以后会懂的，那就以后再说吧，反正对她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季如水从来都是个有耐心的人。

再次进宫是在第三天，和上次一样跟着晴明来到清凉殿，朝见了天皇，不同的是今天麻仓叶王和右大臣都没有来。在出清凉殿时，晴明看了眼她，他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如水，有些事千万别乱来，麻仓叶王说的很对，那个院子很危险。”

“我知道了。”

朝晴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走出了清凉殿。

看着季如水的背影，晴明叹气着摇了摇头，“慧斗。”

应声，短发女子出现在清凉殿门口处。

“看着那孩子，别让她乱来。”

短发女子点了点头，然后一阵光影，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

走在前天走过的长廊下，感觉到勾阵并没故意隐藏的气息，想到晴明方才对她的叮嘱，季如水开口唤道：“勾阵，你在？”

话音刚落，勾阵便出现在她身后。她跟在季如水的身后，回答道：“啊，晴明不放心你一个人。”

季如水不语，只是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继续走在前头。

季如水觉得晴明太看得起她。既然连晴明和麻仓叶王都搞不定的东西她还没自负到觉得自己能搞定，她只是来看看而已，顺便想确认一些事情，但她不会乱来，更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她知道自己有几两轻重。

不过，对于晴明的好意，季如水还是心领了。

走在去往那个院子的回廊下，勾阵跟随在身后。路过那个她挺喜欢的小花园，再走多几步时，季如水猛然停下了脚步。

来了！

再次感觉到那股隐隐约约的不祥的气息，和那天的一模一样！

“勾阵。”

“啊，虽然只是一瞬，但的确感觉到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季如水没有再疑迟，马上朝气息处跑去。看着季如水的背影，勾阵也没有疑迟，紧跟在季如水身后。

站在廊下，看着和那天没有丝毫不同的院子，季如水准备踏下回廊，走进院子时，左手突然被捉住了。

“如水。”

季如水转头，看着勾阵。勾阵的面容有些严肃。

“小心点。”

季如水点了点头，然后抬腿，踏下回廊。然而，就在季如水右脚刚落地的时候，地面突然窜出了强烈的黑雾，似乎要把她吞噬掉。

季如水一惊，打算跳开，但已经来不及了，黑雾已经弥漫至她的腰部。

“如水！”

季如水听到勾阵有些急迫的声音，她连忙转头，想捉住勾阵伸出的手，但是瞬间她看见勾阵被黑烟所吞噬了。

不，在勾阵看来，被黑烟吞噬的应该是她。

看着勾阵消失在黑烟中，季如水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唇，

到最后还是被掉进了猎人的陷阱里了。

捌、深宫怨妇（三）

等黑烟慢慢消散开，于是，季如水看到了原本应该是廊下阶梯处的地方渐渐显示出了一扇木门。

木门有些残旧，上面满是灰尘。

季如水想，她应该知道自己在哪了，她现在正在那座屋子里面。

踏下走廊便到了屋子里？瞬移？还是幻术？

季如水抬手，想要触碰一下木门来判断是不是幻觉，但就在手即将到动木门时，季如水停下了动作。

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而且散发着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和之前感觉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不再是隐隐约约的，而是更加的深刻，更加的强大的怨气。

——这里曾经住过一位天皇非常宠的女御。

——她曾经住在登花殿，但后来失宠了，被迫搬到了这里，在这里去世了。

麻仓叶王的话突然在她脑海里冒出来。感受着身后那股强大的怨气，季如水想她今天估计要见识到那位失宠的妃子了。

慢慢的放下右手，季如水一边缓缓的转身左手一边伸向自胸口处。

一转身，季如水便看见了。

女子离她大约有十米远，半悬浮在空中，身着着十二单衣，但衣服颜色已经非常的暗淡了。女子对着她，头往下低着，那长至小腿的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把她的脸都掩住了，看不到样子，但从被头发所掩盖之下不停的有黑色的液体滴下，女子悬浮着的下方很快有了一滩黑水。而在女子的周围都散发着一阵阵黑色的怨气，让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那位失宠的妃子，诅咒天皇的凶手吗？看来怨气真的非常的强烈了，真不知道那天皇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突然的，女子动了。她缓缓的抬起头。随着她的抬头，季如水看见了那张藏在长发下的脸。

……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脸，季如水一愣，因为那张脸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女鬼的脸上大大小小的有着无数的伤口，像是被刀子所划的，而从伤口处不停的渗出黑血，顺着脸庞滴落在地上。而女鬼的眼睛向上翻着看着她，带着阴冷的气息。

看着眼前的景象，季如水的眉头微皱。

要是以前的自己看见这景象不管再淡定也肯定要猛吸一口气，然后还会恐惧的看着，并很丢脸的抖着身体，一副要尖叫又叫不出来的表情。而现在，在平安京这个变态的时代变态的地方待上一个月后，她居然只是在看见第一眼觉得吃惊，然后有些恶心外，就没感觉了。

唔，她是不是朝有些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

所以说，季姑娘，你皱眉的原因只因为这个？

“你想要接近陛下吗？”女鬼的开口，阴冷的气息如一条冰冷的蛇游走在皮肤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季如水不答，女鬼继续问：“你想借此机会接近陛下吗？”

听着女鬼再问了一遍，季如水垂眉，思考了会，回答道：“不是。”

要是她真对天皇有兴趣她就是脑子被驴踢了，眼睛被屎糊了。

“骗人！！”得到回答的女鬼尖叫了起来，“你骗人！！如果不是想借此接近天皇陛下，那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既然女扮男装了就更不应该是为了接近天皇吧！难道天皇喜欢男娈？？

看了眼思维已经很不正常的女鬼一眼，面无表情的抽出符咒，“你可以侮辱我人格，但请别侮辱我品格，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一顿，“除妖！除垢！转生净土！金刚！清净！如诸金刚！一切清净！”

飞快的念完咒语，将手中的符咒飞出去，贴在女鬼的胸口处。

“啊啊啊啊——！！！”

受到咒术的攻击，女鬼痛苦的叫了起来，原本只在身边隐隐环绕的黑气突然暴增了起来，在女鬼的周围乱窜。

“啊啊啊！！！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女鬼尖叫了声，猛的一用力，贴在胸口处的符咒突然冒起紫色的火焰，然后化成灰烬。

“去死吧！！！”

女鬼控制着一团黑雾向季如水袭去，季如水向旁边闪开，黑雾打在木门上，发出“碰”的响声，继而又向她袭去。季如水在空中划五芒星为屏盾，抵挡住黑雾的进攻，但这时，另一团黑雾从后方袭来，季如水一惊，连忙收力向一旁闪开。

两团黑雾相撞在一起，并融合在了一块，形成了更大的黑雾，而季如水因为刚才急忙的闪躲后背撞上了一旁的柱子，发生“咚”的一声。

“嗯——”

季如水痛的闷哼了声，但还没来记得缓过来，另一波袭击又过来了，季如水向旁边一滚，险险地躲过，黑雾再次“碰”的一声撞向柱子。

“轰！！”的一声，那根有一米粗的的柱子应声断裂了。

瞟了眼断掉的柱子一眼，再看着又往她这冲来的黑雾，冷静的伸出双手：“嗡克里克里洒洒杂物档！”

话音刚落，季如水周围立刻生成了结界，抵挡住了黑雾的袭击。

“哈……哈——”

有些腿软的跌坐在地上，季如水急急的喘着气，刚才撞到柱子的后背有些隐隐作痛。

抬头看着一直在试图撞破结界的黑雾，而不远处的女鬼眼神阴毒，一脸血的看着她。

真是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境况了。季如水想。

真是流年不利，碰见三次事件，除了第一件事外，十二单衣和这次女鬼两个都比她厉害太多了，而且第一次那个如果遇到诅咒本体的话她依然是送死的份。

她太过倒霉了？啊啊，果然是因为平安京太过变态了，每一个妖怪都这么强。

季如水在结界中尽快的缓过气息，眼看着结界快支持不住出现裂缝，季如水伸手打算摸出符咒准备应战，突然的，指尖触碰到一样凉凉的东西。

季如水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是映日。店长大叔说立下血契后的映日能够帮忙上，所以季如水也一直待着它。

等等！

季如水似乎想到了什么。

既然映日拥有巨大的神力，那她应该可以应用映日的神力来收服这个女鬼。

拿出映日，张开手心，映日在手心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从那天后无论多暗，映日的光芒就只有这么微弱，虽然季如水严重怀疑过自己有没有被骗，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着手中微弱的光亮，季如水居然觉得心里慢慢升腾出一丝安心。

很好，映日明珠似乎还具有安抚主人不安的内心的作用。

季如水站起身来，在结界被打破的那一瞬间一边抽出一张符咒向女鬼扔出，一边为躲开黑雾袭击向旁边跃去。

看着符咒再次贴上女鬼的胸口，季如水双手十指交叉，将映日放置中间。

“映日神光，听我严令！缚缚缚！”

随着季如水话音一落，映日突然发出一阵光芒，直冲女鬼处。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