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很多人,我能感知到。但看不见他们在哪里。
黑暗里渊皇子抓住我的手,温暖的感觉让我心里稍许定了定。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灵兽车停下来。渊皇子牵了我下车,我们三人朝前摸索,不一会,黑暗里我仔细观看周围的花影树影,人很多,但辩不清具体位置,终于我们三人摸索到一个小土包前,轩皇子伸手一撩,原来竟是个大帐,里面透出柔和的光。
进到帐内一看,是东骆王,许久不见,他威风依然,王气十足。
“皇子殿下!”东骆王上前拱手行礼,两位皇子欠身回礼。这时看到东骆王身后的殷毅,也行过礼,并瞥了一眼渊皇子牵着我的手。
东骆王会意的笑笑,朝我点点头。
“水月公主,王上他们在另一处大帐,离这里有些距离。不过他的身体已恢复,请勿担心。回头让犬子带您过去探望。”
冲他点点头,我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他们四人开始讨论战事。从东骆王的话语里,听出现在皇城之内四处都是暗祭司,想来暗祭司在很多地方都设了陷阱。暗魔法是最变幻莫测的魔法,所以他们决定从皇城之外攻进去。另外,再让白袍法师顺着从前的通道前去探查,找出最安全隐蔽的通道,就可以让一些人从通道进入皇城,里应外合一举攻破。
计划听起来总是简单而容易施行的。
待他们商议完毕时,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攻击的时间是在清晨,这时暗祭司的灵力最薄弱。但心里不免想,既然暗祭司知道自己的灵力在清晨时分最薄弱,难道不该早就想到对策了吗?虽这样想,但其他时刻,或许胜算更少些,便也就不多话了。
“公主,需要犬子带您去王上那边吗?”东骆王转过身对我说。
我看看殷毅,摇摇头。
“东骆王,还请您别告诉父王我来了,以免他分心。”
东骆王点点头,指指一旁,那里似乎有个暗间,“公主,如果您觉得累了,可以到这里歇息。”随后又说:“二位殿下请跟我来,还有些事情需安排下。”自己便先行出去了。
“这里的大帐都做了掩饰,一般不容易被发现,你待在这里,我们才能安心作战。”渊皇子出去前,没忘记叮嘱我一句。
见我应允了,他才出了大帐。
掀起的一角,露出微微白色光芒,天快亮了……
外面依然十分安静,这样的安静让人如坐针毡。我悄悄掀起大帐,周围已经感知不到有人存在。
按照计划,士兵们会到皇城外聚集,准备进攻。而当东骆王敲响大鼓时,灵兽群们先冲上前,作战灵兽的盔甲及厚皮用来抵挡暗祭司的第一波攻击。
再往前走几步,拨开树林,便看见大群作战灵兽,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座小山般。都披了闪着寒光的铠甲。那该有个人留下来驱使这些灵兽才是。正想着时,我感知到有一人前来,躲到一只灵兽身后。
第069章 窘迫的重遇
是东骆王的人,他穿的铠甲上有东土标记。
正想出来打招呼时,猛然见一把黑色气剑,毫无预兆的飞向他。他一个闪身躲过,却被一把剑刺穿胸膛。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暗祭司,从他慢慢倒下的身体后出现。
心里暗叫不好,暗祭司怎么会发现这里是灵兽所在地。恐怕他只是在皇城周围巡视罢了。若是被他回去通知可不好。但他似乎还没有想回去通知,猩红的眼睛闪烁几下后,他拿起剑,捅向离他最近一只战斗灵兽的脖颈。现在鼓声还没响起,灵兽们都伏地不动。那只被他刺的灵兽抽动几下后躺在地上再不动弹,很快,他又刺向第二只……
不能让他这么刺杀,否则就是不战而败。
我迅速朝他放出一支气箭,反映灵敏的他迅速闪过。于是我不停放出气箭,他也不停还击。
远处有人吹响号角,马上要进攻了。
如果这批灵兽不能攻到皇城前,那东骆王的计划就不能实施。
我手中凝出气剑,用尽全力与他打斗,想早点将他解决。但没那么容易,暗祭司的魔法十分强大,我用力劈下的剑总被他黑色的灵盾挡掉。虽然缠斗下去,也不输他,但此时实在没有时间。
战鼓声响了,灵兽全数站起,但驱使灵兽的人死了。
我急忙一剑劈下,趁他抵挡时迅速推出一掌。他躲闪不及被打飞到一旁,紧接着我另一剑再次劈下,他慌忙撑起灵盾,但没来得及,剑刺中他的手臂,他轻哼一声。我已经顾不得他了,忙跨到最前端背部有鞍的灵兽上,驱使它朝城门方向奔去,其他灵兽紧紧跟着。
大群战斗灵兽奔跑,轰隆隆的震着地面,将尘土高高扬起。眼看快到城墙,我抓住旁边一根树枝翻身上树,不能让父王和渊皇子他们看到我,我不想让他们分心。
看着灵兽群奔到城门前,我松了口气,但冷不丁被一只手抓住,掐住脖颈。方才那个被我刺伤的暗祭司原来竟一直跟着,他的手臂不断流出鲜血,滴落在我雪白的衣衫上。
“哦?”他另一只手拨开我的头发,看到额头上的满月砂记。“不错,你是今天最好的猎物。”他尖声笑着,瞬间将我拽入虚空。从虚空出来时,竟到了紫雪国皇宫内,一旁就是父王的大殿。空中是魔蛊国布下的结界,城门方向,许多白袍法师升在空中,手上施放魔法,空中巨大的法阵与城内的结界触碰,许多地方出现炸裂的痕迹,火花四溅。不一会,只听“呯的一声,城门处结界碎裂开来。身旁的暗祭司欲掐了我的脖颈往大殿内去,猛然间,一块熊熊燃烧的巨石飞来,呼啸着直砸向我们。乘他发愣时,我一掌拍到他胸口,闪身躲开。只见他被巨石压住,不断抽搐,衣袍都燃烧起来,片刻便全数化为灰烬。
还来不及反映,另一块巨石又再次飞来,我又躲闪开去。只见攻城方向,许多巨石不断飞来,而空中的飞龙扬着头,吐出烈焰,点燃这些抛进皇城的巨石。
这也是东骆王的灵兽,我不得不佩服他们攻城的方式,只是现在我要怎么逃出去。四处都是穿着黑色斗篷的暗祭司,身旁只有一处假山,中间一个缝隙刚好可以容下我,便赶紧躲进里面。
巨石攻打了一会后,皇城方向传来呼喊声,士兵们要攻进来了。
只听轰隆隆一声,城门似乎破掉,空中结界本没有全数破除,慢慢的朝城门方向延伸,眼见就快恢复。暗魔法果然是强大的魔法,我怕会有陷阱危及父王他们,只好抽身出来,一边躲避巨石,一边躲避暗祭司,往城门方向移动。
空中聚集许多白袍法师,不停施放魔法攻击结界,看来这结界很快便会被破掉,这让我稍许放心,不远处又飞来一块巨石,只听空中一声巨响,巨石应声粉碎。再飞来的许多,都在不停的巨响内碎裂。应声望去,一位穿了黑色斗篷的暗祭司在半空挥舞他的大长刀,紫色刀柄上隐约有一条红龙缠绕。四处都是浓烟,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心里明白肯定不是他的对手,继续朝城门方向移动,如果父王他们攻打进来,我便正好能与他们汇合。
忽然,黑色飞舞的暗祭司里,出现几个白色的身影。
白袍法师从通道里攻进来了!
他们与靠的近的暗祭司缠斗起来。浓烟里我看到手拿紫色长刀的男人震飞几个白袍法师。天空传来一阵碎裂的声音,结界完全破了,还来不及反映,许多细小的结界碎块朝靠得很近的我飞来,慌忙中我撑起光盾,却看见一个黑影闪到我前面,眼花缭乱的晃动之后,碎块从他斗篷里滑落,不远处几个暗祭司却被刺穿,吐了鲜血倒地。猛然间一块巨石又飞来,他用身体挡住巨石,一圈紫色的光晕从他身体周围升起,巨石瞬间粉碎,而他毫发无伤。
“水月!”他一把抓起我,“站到我身后去!”
冥澈……
他收起紫色长刀,城墙上下不断涌进白色或金黄色的身影。冥澈朝远处打了几个手势,暗祭司们纷纷腾空,用手型挥出奇怪的符文。符文在空气里四散飘荡,不一会,所有的符文组合起来,化成一个新的结界,护住皇城里的几个主要建筑。空中的巨龙已被暗祭司打下一些,城墙外传来号角声,父王他们暂时停止了攻击。
四处都是浓烟,一些宫殿已成废墟。冥澈拉了我的手,一言不发的往大殿而去,一路上都见暗祭司们搜寻伤者,将他们带去医者圣殿。
我白色的衣衫在这些清一色黑色斗篷的人群里格格不入。
大殿内,楚尘安坐案前。
忽然想转身逃走。
“冥澈,你得让我回去,如果我不回去,我父王会担心的。”我急急甩开冥澈的手,楚尘从一叠卷书内抬起头,微微一怔。
“让你待在魔蛊国皇宫,我不过闭关一日,出来才知道你逃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是不想让你看见,不想让你掺和进来,非不听我言语,眼前这样的情形,我能放你出去吗?”冥澈似乎有些激动,不似往常的他,他的声调比平日高了些,胸前剧烈起伏,是真的发怒了,我愣在原地。
楚尘没有跟他说起过我逃走的事情,放走海灵,被鬼七抓住,他都没说。
这次紫雪国皇城之战,魔蛊国的两个皇子,凌阳国的两个皇子都来了。难道这个皇城对他们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殿下,已经探出他们进来的通道,需封掉吗?”一个小蛊进来通报。
“不用!”楚尘又伏到案前,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再去探,只要有可能会再进来的地方,都不需封掉,让暗祭司在那里设下陷阱。”楚尘继续说,小蛊接令退了出去。心里暗叫不好,如果白袍法师再从那里进来,或者从其他通道进来,一进来,就是踏入死亡陷阱。
楚尘真的好狠毒,而且冷静得可怕,那天夜里,他掐断那个小丫鬟的脖颈时,也是这样冰冷的神色。
我得想法出去。
片刻后,冥澈平静下来,他抓住我的两肩,低下头,看进我的眼里。
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他棕色的眸子,不是从前那样闪烁难测。
它是棕色的,里面清澈如泉。
“水月。”他轻声说:“等这次战事结束,你跟我回宫去,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知晓的。”
楚尘身子忽然僵住,握着卷书的手指发白。
我冲冥澈摇摇头。
“我舍不得父王,舍不得姐姐们,更不会放下紫雪国的生死存亡。”
冥澈叹了口气,放开我。我乘机朝殿门奔去,刚闪出门外。就被冥澈抓住,我回头朝他发出一箭,他躲闪不及,脸上划了一道口子,斗篷从头顶滑落。
浓密的剑眉、狭长的眼、挺拔的鼻翼、薄薄的两片唇紧紧抿着。而他脸侧的伤口,流出鲜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流淌,这样看来,竟有些像见了画里的人。除了神色能看到几分与楚尘相似的影子,两人容颜完全不相似。
他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牵着我的手加大了力道,将我拉回大殿。
“从现在起,我一步都不会让你离开。”他说,继而从一旁抽出绳子,将我的手严严实实绑在他的手上。
楚尘依旧伏在案前,似乎所有的事情与他都没有关系。
看来是很难逃出去了。
第070章 告捷
夜深了,战斗了一日的皇宫安静下来。父王不知道何时会再进行攻击,心里祈求千万不要有白袍法师从通道里进来才是。
冥澈将我拉到大殿一侧的房间内,那里有张石床。我于是固执的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怕我会对你不利吗?”他笑着问,脸上的伤口似已痊愈。
“你需要歇息,睡床上,我只在一旁打坐。”他又说,眼神很真挚。反正横竖都是这样了,我咬咬牙进了房间,坐到床前。
冥澈坐到床侧的石椅上打坐,他闭上眼,双手放到膝盖上,一动不动。明晃晃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到他的侧脸上,褐色头发轻轻扬起。他如果一直这样不动,我便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幅画。
“好看吗?”他冷不丁开口,眯起眼看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他已经看了许久。
“不好看!”我别过脸,发现自己说了违心的话,脸上有些发热。
他浅浅笑笑,又闭上了眼。
当窗外纷扬的雪花飘起时,我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我不知何时趴在床侧的柜子上睡着。身上披着冥澈的斗篷,他依然安坐在旁,一双清澈的眼睛看了我。
恍然中回到那个树上的清晨,楚尘的眼,也是这般看着我。我努力的把这些念想从脑海里赶出,起身下床。
父王他们夜里没有再进攻,这样似乎于理不合。给了暗祭司恢复的时间,对攻城的他们很不利。
号角声从城外响起,但没有战鼓声。
“这是谈判的声音。”冥澈唇角浮起一丝微笑,“你说,我该不该让他们知道你在我这儿。”
如果让父王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他们定会多了许多顾虑,这个我是断然不肯的。但楚尘出现在门前,清晨的他脸色有些苍白。
“带她去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