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日清晨传来消息,有人放火烧了拓峰的义仓,然后立刻逃往瑛州,估计是烧了升纩宅子的同一伙人。现在拓峰的官兵必然已倾巢出动,升纩更有可能调动驻扎各县的兵力前去支援。
祥琼不太懂桓魋说这话的意思,大多数人也面露不解之色。凌纾低声道:“他们是想分散升纩一方的兵力吧!”
“嗯?凌纾你明白?”祥琼转头问她,桓魋和柴望也注意到她们这边来。
明白他们时间紧迫,凌纾也就不故作谦虚绕圈子,平铺直述道:“乡城里固定的驻扎兵力是州师一千五,乡师一千,弓箭手五百,共三千人。起义军再怎么样估计也不可能招揽到这个数量的人头,所以面对这强大的兵力,直面出击的胜算是微乎其微的。然后再从他们的一系列行动就可以看出来了罢,先是挑衅,然后逃跑;再挑衅,再逃跑。这样使升纩将兵力分散到各处去搜索他们的下落……”
“但是乡城里的兵力还是会很强的啊!除了那三千人,不是还有各县调来的兵力?”有人这样问道。
“有时间差啊,”凌纾回道,“各县兵力的回防至少要两到三天,只要在这期间一举占领下拓峰,起义军就有自己的据点了。”
“那我们就快去支援他们吧!”人群中开始发出这样的呼喊。
桓魋道:“等等,那些起义军可能不知道,升纩其实是呀峰的一枚重要棋子。所以呀峰一定不会不管他!呀峰肯定准备了大军要去围剿造反的人,驻扎在明郭的州师一旦被调走,这里不就成了有机可乘之地了么?”
“哦……”大厅里的人一阵恍然大悟。
凌纾想了想,笑道:“原来是要兵分两路么……”
桓魋颔首,对柴望道:“大人,您有什么意见么?”
“……你不是早就很想去拓峰了么?那么,明郭这里交给我来收拾,你带部分人去吧!”柴望回道。“不过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诛杀呀峰,而是希望通过这些动静让王察觉到这里的情况。所以不要勉强!”
“是。”
“那个……请让我一起去拓峰吧!”这时,祥琼忽然说道。“我有个朋友在拓峰,她就是起义军的一员……求求你,让我去吧!”
柴望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你会控制骑兽么?”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他又说:“好,那你和桓魋一起去吧!去帮助那里的起义军。”
“谢谢你。”
“呃,能不能再加我一个?”凌纾插话道,她不要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啊!跟着祥琼妹子走,才有剧情可以参照呀!
她挠挠脸颊,道:“虽然我的坐骑被留在雁国了,不过掌控骑兽我也是可以的!”
柴望等人俱都看向她,半晌道:“有自己的骑兽,还那么清楚官府兵力分配,听桓魋说你还自己猜出了我们的行动,姑娘不是一般人吧……”
凌纾笑了笑,答道:“从前有个人教过我这些罢了……只要细心观察一下,再结合这一路上听到的流言,不难猜测啊。”最重要的是,她有金手指啊金手指,这个可不能告诉他。
“好……我们相信你没有恶意。那么就请和他们一起前往拓峰吧,若有什么问题,到时说不定还要仰仗你的帮助了!”
您这话说得太客气了喂……我有什么地方能让你们这些造反派仰仗啊!凌纾默默囧了,她只是觉得,既然躲不开的话,那就跟着去见见阳子女王吧!
赤乐二年二月十三,和州空行师出动围剿拓峰,起义军遭受来自空中的箭雨反击,伤亡不在少数。剩余人马纷纷躲进箭楼防卫前方,却不防后方墙面被猛然撞破。
虎啸、阳子、夕晖等人震惊回头,却见两匹赤红色的马从空中飞来。正当他们准备发动攻击,一旁的大木铃却认出了其中的两人。
“夕晖、阳子,等等——”
从那马背上跳下来一个人,手持着长枪从墙上大洞爬了进来。铃瞪大眼睛,呼唤道:“祥琼!”
“喂,铃——”
“他们不是敌人,她是我上次在劳家交接冬器时遇到的人。”
祥琼和铃招呼了一声,便对着乍逢突变而略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人一指后方,“看,援军来了。”
他们往那头看去,大路尽头,有一群人向这边跑来。“那个是……”
祥琼摆摆手没有回答,只是操控着骑兽往城楼下飞去。阳子等人看着她飞走,同时跟上的还有另一头骑兽。他们才意识到这先行的三人中,还有一个始终没正式露面。
……
两支互不相识、却有共同目的的队伍终于汇合。桓魋和虎啸攀谈起来,安置好骑兽的祥琼也来到城楼上与铃和阳子见面。
三人会见之后,才知道彼此之间皆有渊源。年纪相当的女孩子们相识一笑,她们一起站在城楼的过道上俯瞰眼下的乡城。由于援军的到来,虎啸等人的压力少了很多。因为大部队还在后方,所以先遣的空行师也暂且退了回去。总之,现在是处于一个双方歇战对峙的局面。
感叹了一下世事的巧合,在得知升纩已经被阳子他们抓获后,祥琼感慨了一声。阳子突然问道:“祥琼,还有一个跟你们一起来的人呢?”
“哦,你说她啊……”祥琼笑了笑,转头四处搜寻了片刻,从某个角落里将人拉出来。她一边嗔道:“你也真是奇怪,先前在明郭表现得那么厉害,这会儿怎么反倒胆怯起来了?”
原本只是静静找一角落待着的凌纾,默默无语望天。她不是胆怯啊,只是在给她们三个发展友谊的空间呀!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阳子和铃看到祥琼拉来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子,从外表上看比她们大上几岁,眉目清澈秀美。或许是被突然拽过来的缘故,她的眼中还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讶。
祥琼对阳子她们介绍道:“这是我在明郭遇到的一个朋友,来自柳国。”然后她转头对凌纾说,“这是铃,这是阳子……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看看和自己相同发色与眸色的铃,再看向红发翠眸的景王陛下,虽然觉得目前的情形灰常之神展开,但凌纾还是微笑道:“你们好……”
在围着城墙巡视的过程中,铃和祥琼都谈起了自己经历,还有这一路上的感受和领悟。到后来连阳子也加入讨论,凌纾却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
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番经历啊,身处在三个原著重要角色之间,凌纾感叹了一下世事的奇妙。
“……哎,凌纾都不说话呢!也是,我们一直讲这些,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愚蠢的想法,太无聊了。”铃忽然说道。
凌纾回过神,说道:“怎么这么说……大家谁没有过幼稚天真的时候,听你们谈及自己的感悟,我觉得特别好啊!”
“特别好……?”
“是啊,说明大家都成长了不是么!”她淡淡笑道:“不再为自己遭遇的不平等而自怨自艾,不再怨恨使自己生活悲惨的人,不再觉得幸福是一件很难获得的东西……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么?”
“人生没有绝对的幸福,也没有绝对的不幸。端看你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苦乐参半,才是生活啊。”
“说的真好……”祥琼道,她看着凌纾的目光微露钦佩,“桓魋和柴望都说你不是一般人,我现在也觉得啦!凌纾的经历肯定跟我们很不一样。”
“哪里……”凌纾笑了笑,看向阳子和铃,“其实我也是海客,来到这里也有八年多了。”
此话一出,果然收到了另外三人惊异的反应。“啊……你是海客?”
铃喟叹道:“那就更了不起了。”想起自己来到常世,入了仙籍以后也有一百多年的时间,却依然浑浑噩噩,干了不少傻事。直到这一次在庆国的经历……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她说:“那真是巧合了……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见景王的。听说是和我一样从倭国来的人……原本以为她会同情并理解自己悲惨的遭遇,不过现在——”
她笑了笑,不再言语。
凌纾看着阳子顿时停住脚步,回首道:“见景王……?”
祥琼也点头说:“我也是啊……一开始是很讨厌景王的,因为自己被从宫中赶了出来,却听说东边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登上了王位。”她淡淡地说起自己的经历,然后道:“不过幸好遇见了乐俊,他是个好人呢!既然景王和他是朋友,那么应该也不是个坏人……”
“乐俊吗……”阳子转过头,嘀咕了一声。
凌纾有些好笑地看过去,然后听她深吸一口气,道:“就是我……”
“什么?”铃和祥琼不解问道。
“你们要见的景王,就是我……”
那两人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在这个时候说这个可能会被你们当作笑话,但听到你们刚才那么说,我实在是沉默不下去,所以说出来了。”阳子有些难为情地说。
祥琼和铃还是震愕不解,“景王?你,赤子?”
“对,这是官员们给我的称号,因为这满头红发。”阳子抚了把头发,回道。
“可是……他们又叫你阳子?”
“对,我的本名是这个。”阳子说着,看向一旁的凌纾,“只有你一点都不惊讶呢!”
祥琼和铃也看过去,凌纾笑了笑,道:“我曾和延王陛下一起旅行过一段时间……”虽然这不是自己认出她的理由,但也可以用来解释一下。
“延王……”阳子微有些惊讶,然后点点头,“难怪,尚隆和你说起过的么?我真有点好奇你的经历了……”
凌纾笑道:“好的,有机会说给你听。”
祥琼和铃左右看看,然后佯怒道:“好啊,你们都藏着不少秘密吧!”
“因为现在要准备迎击州师,到时候再拷问你们!”
“阳子,要好好努力,打到呀峰才可以啊!”
“是……”英姿飒爽的红发女王,目光坚定地应道。
******
赤乐二年,二月十八。和州州师大军包围被起义军占领的拓峰,准备发动攻击。虎啸桓魋还有阳子做先锋迎击州师,凌纾同祥琼等人在后方疏散城中百姓。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凌纾这个身披外挂存在,在她的提醒下,止水乡名下许多县城避免了被州师偷袭放火烧城的灾难,虎啸的弟弟夕晖对此表示十分感谢。
凌纾笑而不受,曾有人教会了她这些东西,她现在也只不过是拿出来运用,造福一下他人罢了。
二月二十日。拓峰城郊的上空乍现大批空行军,观其旗帜,乃紫色龙旗。
“是禁军……”凌纾皱眉。
王军的意外到来使得原本形势大好的局面一下子陷入低迷,在同祥琼分析了能够不经过她就调动王军的人选后,阳子已然明白冢宰靖共才是最大的祸首。她表示自己绝不会任由对方乱来。
与此同时,在见识到性质与气势都和州师截然不同的王军后,城中原本已经站在起义军一方的百姓又开始反悔吵闹。他们表示国王肯定是站在升纩呀峰这一边的,他们什么都没干就要和起义军一起被当成逆贼了。
许多居民都涌到城门来,说要出去投降。更有甚者,想将责任都推倒虎啸等人的身上。说他任意妄为,给拓峰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可把我们给害惨了!”“……”
这样的声讨不绝于耳。
然后居民们还选出了代表,要求虎啸开城门放他们出去投降,还你一言我一语地骂起虎啸来,铃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出去大声叫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在场的人都愣住,看着这个小姑娘爆发。
“你们难道都不憎恨升纩吗?都想一直生活在他的欺压之下吗?难道你们和升纩是一伙的?你们刚刚那些话简直是在强词夺理。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被升纩的华轩撞死的。那时,你们没有一个人责骂他,也没有一个人敢拦下他。我原先以为是你们害怕他,现在,难道你们都认为他做得是对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就全是我的敌人!”
那些人被骂得气势一弱,复又哼道:“你懂什么?我们一样没有一个人不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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