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精神,稳稳地在花园中走着。
“你看看这花园你喜欢吗?”叶珩将她身上的貂绒拢了拢,遮住她露在外面的脖子。
“喜欢。”言溪说道,“如果花园里有个秋千就更好啦。”她轻声地说道。
“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包括在院子里加个秋千,你愿意住在这里吗?”叶珩再一次问道。
言溪全身微微一愣,背也有些僵直,只是没有说话。
“是我心急了。”叶珩淡淡一笑,也没有再追问,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言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顺手就带下几根。她的手微微一顿,看见那几根掉落的头发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仿佛被风一吹就会飘走。
叶珩眼里透出心疼。她的头发是属于发质很好的那种,不然不烫,自然柔顺,他记得自己抚摸她头发的感觉,从温软的发根,一直顺着丝滑柔软如绸缎般的头发到发梢,那种感觉如同穿过柔软的云。可是从来都不会带下她的一丝头发。
头发是人体的精华,除非身体受损,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脱落?
洁白柔软的掌心,乌黑的几根头发轻轻地飘着,就要随风而去,叶珩忍不住将她的手握紧,顺便把那几根头发缠绕在自己的指尖,防止被风吹散。
“也许是许久没有洗头,所以头发都掉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你现在还不适合洗头,免得落下病根。”他说道。
“什么病根?”她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虽然语气轻飘飘的,但是明显很是抗拒刚才叶珩的话。
一时间叶珩被她语气中的严厉所怔住,只是淡淡的说道:“等再过几天,我帮你洗头吧。”
“好。”许久之后,言溪才点点头。
晚饭,吃得很平静,言溪提议要出去走走。叶珩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答应了。她觉得有些无趣,有叶珩陪着,无非就是坐在车上,在街道上慢悠悠的晃着。直到她提出要自己下车走走,叶珩才让人停车。
下车之后,才发现这里离莫子宁的公司很近,突然想起自己坚持要出演的那部戏,还没有正式开演,就发生了这样难以预料的事情。
此时她也意识到,这些天,楚漠远似乎没有让人来找她,也许不是没有来找她,而是来找她的人都被叶珩拦下去了吧?
自己一个人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一个自助银行,她发现叶珩的人没有跟上来,叶珩在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签约莫子宁的公司之后,她还是拿到一部分片酬,算起来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她没有将那笔钱放进楚漠远给她办理的账户里,而是自己开了一个账户,将钱存了进去。如今那张自己小心翼翼保护贴身带着的卡,正好可以用上。
取了一些钱之后,她打算回去和叶珩汇合,却不想,眼前一个熟悉的人挡住了她。
 ;。。。 ; ; 眼前似乎是白茫茫的一片,因为沉睡了许久,言溪感觉眼前的东西似乎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此时眼前的人,也听不清这个人说了什么话,她怔怔的,心里还残留着刚才梦中的恐惧感,心有余悸。
具体梦见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想看看,刚到半空,却感觉手上一暖,被人握住。
她一愣,然后一顿,深思有些恍惚,仿佛还在神游太虚。
“言溪?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肚子疼不疼?头疼不疼?饿不饿?渴不渴?”头顶上传来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声音,一连听到好几个“疼不疼?”她才感觉身体的意识渐渐地恢复,当真就感觉疼起来,尤其是肚子,隐隐作疼。
突然感觉腹部一暖,一个温暖的柔软的东西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她木讷地吓了一跳,想要起身。
“别动,”叶珩按住了她的肩膀,“慢慢的起身,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力气,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拿点吃的来?”
睡了一天一夜?言溪心头一怔,渐渐清明的目光透过温和的灯光,看着叶珩。是叶珩,她将手从叶珩的手中抽出来,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缓了缓情绪。这才努力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幕幕闪回一般,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夜店、韩涵、雪莉、霍祺、车辆的围堵、追击、逃亡、最后是无限扩散吞噬她的疼痛,以及陌生男人的声音和拥抱,最后是雪白的医院,那医生似乎说了什么。
流产……
她陡然记起自己在车上感觉腹中一阵冰冷的绞痛,接着就是鲜红的血,从身体中流出,染红了一大片一大片,仿佛她身体中的血全部都要流尽一样。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中是一片空白的,同时又是一片混乱的。心里,仿佛划开一个豁口,那豁口正在流血,就如同那晚,她腹中的血都流尽了一样。
她颤抖着手按住自己的腹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这么疼痛。
“言溪?”叶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将放在腹部的手拿开,缓缓地起身。在叶珩的帮助下,她坐起来,靠在柔软的靠枕上。
“你感觉怎么样?”叶珩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微微叹气。他看到了她的动作,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痛苦和酸涩,也看到了她一瞬间平复下来,连嘴角的苦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见她的手放在腹部又拿下来,短短的一瞬间,仿佛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一般,颤抖的手回复平静。
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问为什么她会在叶家,就那么平静地,仿佛刚刚睡了一觉,自然而然要起床一般,坐起身来。
“我很好,”她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虚浮,仿佛微微的一阵风吹来都会破碎飘散一般。说完这三个字之后,言溪便有一句每一句地回答着叶珩的问题,都是一些问她身体状况的,她很有耐心,简短地回答着。
 ;。。。 ; ; “他毕竟是你父亲!”景颜说道。
叶珩一怔,不再说话,沉默。
“还有,”景颜冷硬的声音扬起,想说什么又没说下去,最后只是说道:“算了。”便带着自己的人和东西离开。
……
言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总是有模糊的身影和声音,似乎是人的声音,还有水的声音,梦里还有拥挤的船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断断续续地做这个梦。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
一片雾气朦胧,山月半掩,华光似纱笼,一片迤逦澹澹,梦里是一片千里姣姣白色,白色——槿花。就如同月色抛洒在白玉上,肆意挥洒出千里汀上月光,摇曳欸乃。
她心里冷,看见那千里白色就冷。蜷缩起身体,将自己蜷在花园里,躲在矮矮的槿花中。她看见月华中有个人影,慢慢地向她走来,踏月乘风一般,穿花佛叶,他走过的地方,似乎留下一条流动的阴影。
“溪儿,来。”那人向她伸出手,“来,跟我去见她。”
“见谁?”她从槿花中瑟瑟的起身,看见他眼底唯一的影子,她的影子。她下意识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心,冰凉。
她跟上去,心里忐忑,一定是楚漠远要带她去见玻璃房中的女人了。
“溪儿,你知道吗?让你去见她,我也许会失去你。”他的声音冰凉,不悲不喜,毫无感情。却让她心头一滞。
“可是,不让你去见她,我又会伤害她……”他的声音终于感觉有些矛盾和纠结。
言溪停下脚步。
“你说,我该怎么办?”最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她微笑。
言溪不语,想要说什么,却感觉喉咙疼,声音都被堵在嘴里,什么都发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只好选择,不让你为难了。”他的声音再一次扬起,言溪抬头,看进他的眸子中,竟然感觉他刚才看起来澹澹一片如月一般的眼睛,此时竟然充血泛红。
“你……啊!”她蓦地低头,便看见自己手心血红一片,粘稠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手,滴落在皎洁的花瓣上,恐怖而血腥!
她吓得连忙将手从楚漠远的手中抽出来,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手是怎么回事,便听到轰然一声,楚漠远的身体轰然倒下,压倒一片槿花,很快,被他压倒的槿花立即被鲜血染红……
“楚漠远……楚漠远……”她惊骇地终于叫出他的名字,艰涩而困难!
“言溪!言溪!”头顶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叫着她,仿佛要将她的魂魄都勾走一般,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得几乎没有力气控制。
“啊……”最后她倒下,全身忍不住挣扎,一下子睁开眼睛,眼中的惊恐和心悸还没有散去,茫然而惊骇地睁开眼睛,心砰砰的跳着。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抚过她的眼角,她全身敏感一颤,动了动,这才定了定神,看清楚眼前的人。
“你醒了?”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喜悦,但是也有几分落寞。
。。。
 ;。。。 ; ; 叶珩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一草一木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花草的颜色,都是对称的,看起来整齐鲜明。他叹口气,说道:“把花园重新布置过。”他转身,看了隐一眼。
“今天早上,那些在叶家呆过的老人,的确对言溪小姐的到来猜度好奇。”隐说道。
“是。”叶珩的声音不悲不喜,“那就让那些人去别的地方吧,我记得屏山别墅那里的人不多,就让王嫂等人,去那里吧,算得上是养老了。”
“是,”隐没有多说,直接说道:“我会和叶管家去安排。”
叶家再一次恢复平静。中午的时候景颜来了一次,确定言溪快要醒了,叶珩放下所有的事情,独自守在言溪的身边。
虽然有药物的作用,但是言溪睡得不安稳,睡梦中死死地抠住床单,仿佛要将床单狠狠地抠出一个洞来一般。迷迷糊糊的时候,还会叫肚子疼,头疼。肚子疼他能够理解,但是头疼?叶珩担忧言溪头部真的有问题,专门让景颜为言溪检查了头部。
“她的头部曾经受过伤,但是已经痊愈了,痊愈的伤口没有在要紧的位置,而且也不会让她感觉到疼痛。我觉得,她一直说头疼,可能是梦里梦到自己头疼。”景颜说道。
“头部受伤?”叶珩眉目狠狠地一洌,透出怒色,“是不是她被人打了?!”他胸口陡然堆积起一阵愤怒,下意识就想到言溪头部的伤是楚漠远打的!如果真的是楚漠远打了她!他一定要让楚漠远加倍奉还!
“不确定是别人打的,”景颜说道,“有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但是从我检查出的伤口来看,我觉得是钝器所伤。头部还是比较坚硬的部位,如果不是坚固沉重的钝器,还不能重创。而且,从她的伤口来看,是很久以前的旧伤口了,应该是她小时候所受的伤。伤口被她的头发遮住,平时也看不见。”
叶珩伸手,轻柔地摸进言溪的头发中。很难想象,那如云朵一般温软柔顺带着馨香的头发中,隐藏着那么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的心,仿佛在抽搐着,如同被人狠狠地揪住,窒息疼痛。
“不要太担心。”景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伤口已经痊愈了。”
叶珩指尖轻柔谨慎地抚摸着言溪头部那个看不见但是却能触摸得到的伤口,凹凹凸凸,粗糙不平,大概有一个硬币大小的伤口。他能摸得出来,确实是旧伤口。
他隐约记得,言溪是被楚漠远从东南亚找回来的,那么在东南亚,言溪肯定过着非人的生活。他心里更加心疼。伸手将她轻轻地笼在怀中,怜惜地叹口气。
一旁的景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脸色凝重,目光探究而深沉。
“叶珩,你打算怎么办?”她轻柔地目光有些慈爱,“这个女孩儿是什么来历?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她是什么来历重要吗?”叶珩起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勾起一丝冷绝的笑容,说道:“我倒是很庆幸,你没有去告诉他言溪在我这儿。”
景颜脸色更是一变,明显透着几分不悦和怒气,“你什么意思?”她将手中的医药箱重重地放在床头,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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