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梅朔付完钱,拉着他出去,看着他未婚打扮的发式,才想到,她是不是疏忽了什么事了?正想要说什么,一抬头正看到边上那家豆腐铺子前面围着不少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甚是高昂,“梁浦银泥渣滓尽去,华山玉屑水□融。好是好对,可惜这梁浦银泥,华山玉屑,都是老生常谈了,实在是没有新意。”
那铺子前面围着几个人,当中则站着两三个书生打扮的女子,面前摊开着红纸笔墨,一副上面正写着刚刚被人念出来的对联。
“怎么了?”梅朔拉过一个站在边上看热闹的路人问道。
“嗨,那豆腐铺子的老板请人写对联,她挑上的就送五斤豆腐衣包子。”
这豆腐衣包子似乎是这铺子的招牌,卖的还挺贵,刚刚喝豆汁的时候还闻到蒸笼里飘出来的香味,梅朔笑道,“五斤,倒不是个小数目。”
“要不你也去试试?要是我会,我也会去,那豆腐衣包子,味道当真是不错,”那路人舔了舔舌头,“可惜价钱有些贵,不然我还真想每天都拿它当早饭的。”
梅朔扫了周围一圈,眼神落在那后院的竹林上,把红纸和竹筒都塞到林绰怀里,“我去试试。”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过去,林绰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她走到那些书生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前那个书生把毛笔递给了她。他走近了几步,梅朔被围在中间,那些书生|奇|都是都饶有兴致地|书|看着她下笔,而那老板,却是打量着梅朔。梅朔低头写着对联,没注意到她亮得有些不正常的视线。
“门对千棵竹。”上联写完,已经有人读了出来,那老板点头,“还算切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梅朔拿过另一张红纸,又饱了墨继续写,等到她连横批一起写完。那老板细读了两边,突然大笑,“秒极,妙极。”
就见那下联写着,“家藏万卷书。”横批,“大块文章。”
“这将豆腐比作书页,还真是头一回看到,不过这同豆腐一般白皙的书卷,大概也只有天书了。”
梅朔搁下笔,那老板叫过自己的儿子,“来,去取刚刚做的包子过来。”
“小姐,不知道你叫什么?”
梅朔一笑,“怎么,这对联还非得落款不可?”
“当然不是,小姐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多问。”她将还没有蒸熟的生包子包好,递给她,“多谢你的对联。”
“多谢你的包子。”她转身,回身正见到林绰走近,朝他笑道,“看来我还是得抱着这么重的东西继续逛了。”
***
正午刚过的时候,梅朔终于遇到了于安,“你买这么多包子做什么?”
“没花钱。”她把包裹都放到板车上。
“我去切了五六斤猪肉,算你一半。”
“好。”
“居然还买炮竹,小孩子才玩这个。”她啧啧摇头,“回去了吗?”
“你很急?”
“那倒也不是,你还要去哪里?”
梅朔看了林绰一眼,“你能不能先替我照顾小绰儿一会?我去个地方,马上回来。”
“行是行,不过你…”要去哪里还没问出口,她已经理了理林绰的衣服,让他等她,然后就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她要去哪里?”于安问道。
林绰摇头。
“原来你也不知道。”
***
“小姐,大夫今天不出诊。”一个青衣小厮迎上来,梅朔跨进门,“不用出诊,我只是想问大夫些问题。”
“那,你请进吧。”
那大夫正坐在案几前面看书,抬了抬眼,梅朔走到她面前的矮凳上坐下。
“问什么?”
“肾气不足造成的体虚,该用什么药?”
“男子?”
“嗯。”
“什么症状?”
“手脚发凉,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浅眠易醒,气短,声音一般都很低。”
“舌苔发白吗?”
“这个我没注意。”
“照你刚刚的说法来看,是不是肾气不足我还确定不了,不过寒气入体是肯定的,用药的话,还不如给他刮一下痧,体虚只能慢慢调理,没有别的办法。”
“刮痧?”
“嗯。”那大夫放下手里的书,“你也不带病人过来。”
“真要刮痧的话,我可以学吗?”
那大夫看了她一眼,“自然可以。”她从自己案几上翻出一册书页,“这是人体经脉穴位图,你先得把这些都记熟了。”
“这些我都清楚。”
“这样子,那剩下的就容易了,你跟我来。”她掀帘走进内室,“我教你几个按摩的手法,如果一开始出痧就很厉害的,先用手按就好,不然估计他也吃不消。”
“会痛?”
“他要是经络不通,”那大夫斜了她一眼,“那绝对,会很痛。”
***
那天日照西斜的时候,那位齐公子和邱萝一起回到了那豆腐铺前面,“你要回去了?”
“嗯。”邱萝点头,看着对面那座大宅,“灵珠,我从后门回去就可以了,你不用再送我了。”
齐灵珠一抬头,突然笑道,“这对子倒是有意思。”
邱萝回过身,见到豆腐铺前面贴得对子,摇头道,“一个做豆腐的,居然敢说自己家藏万卷书。”
“你看那横批,她是在说豆腐。”
邱萝正看着,齐灵珠突然道,“咦,县令大人已经回来了。”
轿子越来越近,前面的小厮突然见到两人,立马跑过来,“公子,齐公子。”
“娘。”邱萝出声唤道,轿子里下来一个女人,五十来岁的样子,长相倒是不错,不过中年发福,挺着个不小的肚子。
那位县令大人刚下轿,眼神一瞟,就看到了豆腐铺子前面贴的对子。
“门对千棵竹,家藏万卷书,还大块文章。”她一拍轿杆,几个轿夫身子一跄,就听她怒道,“居然敢用我的竹林做文章。”
第 17 章
撕拉两声对联横批都被扯掉,说起来这位邱大人也还算是个清官,就是心眼太小,锱铢必较。
那豆腐铺子的老板被带了出来,“你写的?”她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破烂红纸,扬了扬。
“大人怎么对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对子也上心了?”那老板半躬着身子,语调却没有一丝敬意,反而调侃得很。
邱大人甚是不悦,“你抬起头来。”
她摇着头慢慢站直了身子,“邱秣,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师,师姐。”她一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搬来你家后院对门都快一个多月了,大人日理万机,自然没空管我们这些小买卖。”
“来来,回我家去慢慢聊聊,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她拉着那老板就走,邱萝跟在两人身后,一起从后门进了县令大人家。
花厅里燃着火炉,飘着一股炭火的香味,邱秣让人送上热茶点心,“师姐,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在负责行宫的修建吗?怎么还做起豆腐来?”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嘴一笑,“原本也是打个幌子,安顿个地方,准备慢慢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不过这次,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要找什么人?”邱秣又问。
“风城梅家,你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我之前还见过那梅家三少。”
“你见过?”她一笑,“早知道该早些来找你的,不过今日我也遇上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卷,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画得形神兼备,赫然就是梅朔。
“好功底。”邱秣接过那幅画细看,“这画不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梅三少,梅家只是给了我这幅画。”
“你要找她做什么?既然见到了,人呢?”
她站起了身子,“还有半年,行宫的修建之期就要到了,我们这位雕师却失踪了大半年。”
“失踪?”
“确切的说,她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那你是要抓她回去?”
“抓回去?”她摇头,“我只是需要她雕一座镂空博古花架。”
“嗨,雕花架嘛,随随便便找个木匠雕一下不就行了。”
“这座花架,是当今帝上的宠妃亲点的,上一半为架,下一半雕花,开口就要九凰朝凤。”
“那你就找梅家啊。”
“是啊,我自然是找上梅家,然后才知道这位梅三少已经失踪了。”
“九凰朝凤呐,上一次见到还是二十多年前,我们一起上京赶考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先帝在位。”邱秣眯起了眼,“惊鸿一瞥,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位皇妃也是在禁宫的藏宝阁见到了,所以故意出了这么个难题。可惜梅逍已死,现在梅家会雕九凰朝凤的,就只有这位三少了。”她收起画卷,“梅家的意思,是要我带她回去,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梅家二少三少一起失踪,梅三少离家前曾经放话歇手,而那位唯一制得住这两个人的梅大少尚未归家。”
“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把画卷卷好塞回怀里,“关系就是,我明着去,还不如暗地里和她打好关系,再以朋友的身份求雕。”
“其实,”邱秣见她要走,开口问道,“既然想要九凰朝凤雕,势必是从梅家入手,帝上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要你来解决?”
“邱秣,”她回过身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年纪不算老,又是发福,记性都变差了。当年我们不是也在京都,先帝赐婚给梅逍,你也不想想她正君是谁?”
邱秣恍然大悟,“哦,是,是…”
“所以你想想,这层关系算下来,梅三少还得叫帝上一声姑姑,她要是不愿意雕,帝上难道还能砍了自家侄女?”
***
“阿朔,我自己来就好了。”林绰想要接她手里的盆,梅朔闪过,把盆放下地,“坐床上去。”
他乖乖坐好,梅朔蹲下身,抓过他的脚,脱下鞋,林绰总觉得自己的脚不干净,缩着想要抽回去,梅朔紧紧握着他的一只脚腕,除了布袜,放进热水里。
“别动了,一会水洒了。”
林绰果然不再动弹,她又除了另一只鞋袜,按进水里撩起水泼在他脚上,轻轻地揉搓。
白皙瘦弱,她一手握住他的脚底,抬起了一只脚,“小绰儿,你真的是很瘦呐。”她用一指抚过明显的指骨,他小巧的脚趾微微蜷缩着,“那,那我以后多吃点。”
梅朔轻笑,用手扳开他的脚趾,贝壳般的透亮指甲,她用手指轻轻蹭着,又按回水里。换了一只脚慢慢继续洗。
洗完了用巾帕包起来擦干,她端起水盆,“坐着别动,等我回来。”
梅朔走到后院倒了水,回来拿出白日里买的雪花膏,打开小瓷盖,用手指捞了一小块凝膏,另一手抓过他的脚,在后跟慢慢抹开,然后用手掌揉满整只脚。
林绰坐着一动不动,双腿曲起,坐在被子上,一手拽着膝盖上的布料,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那股小蚂蚁在心上爬的□感又涌了上来。
她换了一只脚,在后跟干裂的地方上下抚摸,涂完了抬眼正看到他呆愣的表情,心下一软,拉过他的脚在算珠骨上轻轻啄了一下,林绰吓得一缩,梅朔起身放掉雪花膏,坐回床上,放下他刚刚被她微微掀起的裤腿,“冷吗?”
“不会。”他摇头,屋里升起了火。他不知道梅朔怎么突然会想到在家里搭火炉,三角支架撑起的小铁炉,燃着不算旺的火苗,墙上也映着橘色的影子,闪烁不断。
“那把衣服脱了。”
“啊?”他瞪大了眼看着她,梅朔故意扬起一抹坏笑,勾着他的下巴,“快点,脱光了躺床上。”
他还是瞪大了一双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一直以为她是好人的,为什么会突然向他提这么无理的要求?他摇头,身子也在向床角缩。梅朔看着他自以为是在躲开她的动作,俯下身,两手探在他身子的两侧,把他困在一个小圈子里面,“怎么?要我动手?”
“为,为什么?”他嚅嚅地开口,身子贴在墙上,再退不得。
“脱衣服很难吗?”
“可是,可是你,我…”他嘴里含糊不清,脑子里乱哄哄地在想,她是妻主,而他只不过是她的侍,他怎么可以拒绝她?可是,为什么要脱衣服?
还没等他想通,她已经伸手拉开了他的衣带,棉衣之前回家就已经脱去,现在再脱掉一件,就只剩下最贴身的单衣了。
他只觉得自己羞得脸上就要烧起来,心里一阵委屈,她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突然身上一凉,才发现自己真的除了亵裤,已经不着寸缕,梅朔翻过他的身子,让他趴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到他腰际。
她看不到他此时已经泪意盈盈的双眼,“小绰儿,也许会有点疼,忍一下。”她伸手先是用拇指轻按他脑后的风池穴,慢慢地用力,沿着脊柱往下,推到他腰际。
林绰只觉得胀痛难忍,死死咬着唇,眼泪一滴滴,全落在枕巾上面。
梅朔手里不清楚分寸,不敢太用力,才几下就见他沿着两块肩胛骨出了紫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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