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宝贵又是一个敬礼,道:“王团长,你好,我不知是怎么回事呀。这小子刚参军,什么斗不懂。”
这人自然是王飞和王宝坤了。王飞笑道:“不错,刚参加人民军就能有这个觉悟和纪律,宝贵你有长进了,训出的兵能遵守军纪。看来你治军还是严格的嘛。”
左宝贵狠狠瞪了许大鹏一眼,牵着马领着进去了。少年纵队的副队长王斌恨恨的对许大鹏道:“好小子,你就不长眼睛呀,把司令员挡在外边。”
“司令员?”许大鹏还糊涂着呢,“什么司令员呀?”
王斌道:“不知道司令员是谁?你小子够胆,小子,我们人民军总司令是谁你知道不?”
“啊,知道呀,王司令。”
“你还知道呀。刚才你拦住的,就是王司令!”
许大鹏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完了,得罪了总司令,杀头的罪呀。
王飞一边走,一边对左宝贵说:“门口那个兵,你们不要批评他,他做的对。要是我们所有人民军的士兵都有这个纪律性,都有这个觉悟,那我们部队的素质就要再上一个台阶了。我看,这倒是一个好苗子。等会你让他来见我。”
左宝贵道:“是,司令员。他叫许大鹏,是个孤儿。主动参加我们人民军的。司令员这次来,有什么指示吗?”
王飞点了点头。人民军在安定了南方之后,刘铭传率领二团继续安定拓展大别山根据地,势力所到之处,已达安徽与河南的交界之地。霍山和任柱以蒙城为中 心,向南配合北上王宝堂与聂士成部,迅速将迅速将两县之间的广大区域连成一片。只留下几个孤零零的县城还在金政府手中。不过暂时还没有引起贤丰帝的重视。因为周边金军对人民军真的是无可奈何。这人民军真是一个异类,打吧?人民军手里多是火枪,而且作战不按成法,根本打不过。就是能够贴身近战肉搏,也是个个能 轮大刀片的。那大刀片,刀背厚厚的,刀刃却是锋锐,刀头一个三角斜着下来,蹭着就是一道深深的刀口呀。看看秦定三就知道了,和人民军连干几场,先是被人民 军赶到肥县,稍稍停息又去招惹,结果被人民军聂士成部一通猛揍,被赶到了定远这个地方,几乎成了光杆司令,而聂士成则毫不客气的吞了他的俘虏,势力大长。 不打吧,这人民军就像那蝗虫似的,今天看着只是一小片,明天就是乌压压一大片了。好在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县城似乎根本没有兴趣,就是喜欢在农村里闹 腾。而且只要不出动兵马,他们也不排除县城的人自由出入到他们的地盘上去,县城和乡村还是能够互通的。这各地的官员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既然暂时还闹不到自 己头上,老天爷,那就谢天谢地了。而且安徽清军人少,少数几个大城市还守不过来呢。人民军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没有能力来照顾人民军。所以是百般遮掩,竟 然没有上传到朝廷的耳朵里去。
王飞带王宝坤北上的时候,捻子也已经大规模起义,霍山向王飞报告,捻子各股近期要在涡阳雉河集举行会盟大会。因任柱原来也在捻,所以也收到了会盟的邀请函。王飞这次来,就是要到涡阳去参加会盟的。
王飞道:“这次我和王团长一路行来,发现你们少年纵队的工作做的比较扎实呀。宝贵,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好像是山东人吧?”
左宝贵道:“是,司令员,俺是费县地方人。地方是费县一个镇,俺那镇子北呀,有一个大山谷,山谷里全是梨树,春天的时候,雪白的梨花开满了山谷,淡淡的梨花香气溢满了山谷,可好看了,可好闻了。”
王宝坤哈哈大笑道:“左宝贵你这个猴崽子,才脱了泥腿裤几天呀,就会雪白的梨花淡淡的香气了,跟谁背着文呢?”
左宝贵笑道:“王团长,你可别笑话俺,俺说的都是真的。”
王宝坤道:“是,俺不笑话你,俺从来不笑话你。”
王宝坤一学左宝贵,王飞也笑了。笑过了,王飞道:“这次我和王团长过来,一是看看你们少年纵队的工作,你们是第一次出来单独执行任务,效果看来还算 不错。不过,宝贵呀,你们也要注意一下工作的方法呀。江财主反对我们,打倒他是应该的。可是他家里那么多的人,并不都是反对我们的吧?并不都是欺压剥削别 人的人吧?我们听说,凡是在江财主家的人,你都不分给他们地,是真的吗?”
左宝贵道:“这些地主狗腿子,没有一个好东西。人们长久的受他们欺压,这次反过来可以作主了,都说不能分给他们,所以……”
“所以你就不分给他们了?宝贵呀,革命不是这种方法呀。人民有呼声,可也不能事事都按照人民想的来呀。我们还有政策嘛。总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嘛。都像 你这样做,不但地主老财的要打倒,地主老财的家人要打倒,连地主老财家里的仆人账房也要打倒,那么,地主还雇着很多的长工,用着很多的短工哩,你是不是也 要一棍子打倒呀?”
左宝贵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王飞继续道:“如果都像你这样,那被你打倒的这些人,他们会怎么做,你想过没有?”
左宝贵摇了摇头。
王飞道:“你呀,应该多动动脑筋。不要脑子一发热,就把我们的政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把人打倒,而是为了人人能够过上好日子。像你这样,只会把这些人推上绝路,他们怎么办?自然是死命的和我们反抗,反而增加了我们工作的难度呀。”
顿了顿,王飞续道:“一个新生的事物,总有反对的人。要允许人家反对。但这个新生事物,要尊重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就一定能发展壮大。比如你分地,地 主老财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广大的贫苦农民嗷嗷待哺,我们就要考虑农民的利益,牺牲地主的利益。但是我们这样做,不是让这些地主及地主家里的人都活不 下去,而是要让这些人不能再依靠剥削其他人的果实来生活。所以我们必须给他们留下必要的生活资料,生产工具,包括必要的土地。如果遇上开明的地主绅士,开 诚布公的支持我们,我们就不能分他们的土地。我们就要鼓励他们积极投身道新式的工业,商业中去。所以我们说,支持我们的人的土地,最终是要分下去的,但不 是采用强制的办法,可以有偿收购。一时他们不理解,也不要强制,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会接受我们的方法。会自觉的把土地拿出来。”
左宝贵问道:“他们真的会愿意吗?”
王宝坤道:“你呀,就知道闷着头干,不会学习学习其他人呀。司令员自有妙计让他们愿意。”
王飞道:“当然有很多方法呀,比如用优惠的政策鼓励他们投身实业,比如开展减租减息运动,方法很多呀。可以在工作中随时注意收集整理这些方法嘛。我告诉你,你最好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里的尾巴打扫好。”
“司令员,有任务?”
“对,这里结束之后,你要跟着王团长行动,先打到你的家乡去。”
“那太好了。”
“详细情况等会我再和你们解说。你现在把那个哨兵找来。”
“许大鹏,你这这里发什么呆?唉,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下了岗就这么没有精神?”班长看到许大鹏自从从岗哨上回来以后就和丢了魂一样,往常 他不是这么样呀。本来还以为是站岗累的,可是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吃几口,怏怏的就回来了,盯着天井发呆。实在是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就问道。
许大鹏懒懒的看看班长,裂了裂嘴,却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班长捅了捅他,道:“真有你的,都是革命战士了,怎么还这个样子?我看就像个打了败仗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精气神。不像个革命战士的样子嘛。”
许大鹏听班长这么说,想起往日班长对自己的好,眼泪在眼眶边打转,都要哭出来了,道:“班长,你不知道,这回,我,我闯了大祸了。”
“闯了大祸?你又干什么了?”
“我……。”许大鹏张口欲言,却又咽了回去。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呀,怎么好和班长说呢?正在这时,通信员跑来,大声叫道:“许大鹏,许大鹏呢?”
许大鹏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吓了一跳,就要向屋里缩。他这一动,通信员看到了,“来来来,你躲什么呀,队长叫你呢。快跟着我走吧。”
许大鹏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班长的手,躲到班长身后去,伸出头来,说:“我,我不去。”
班长一把就把他滴溜出来了,“好你个小子,队长叫你,怎么不去呀?我倒想队长叫叫我,可队长还没有找过我,倒先找上你这小子了,去,快去。”
“我,我,我不敢去。”许大鹏结结巴巴的道。
通信员听了,笑嘻嘻的道:“许大鹏,怎么胆子小了?上午是不是胆挺大吗?”
许大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哪里胆大了,我不去,就是不去。”
班长也觉出事来了,道:“大鹏呀,你说实话,上午你干什么了,违反什么纪律了?快说,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
许大鹏只顾抹着眼泪,不说话。通信员道:“班长呀,你可不要冤枉他,他哪里违反纪律来着。”
许大鹏一听,忙道:“既然我没有违反纪律,就不要去见队长了,好不好?”
通信员道:“不好,队长要见你,你能不去?”
班长拉住通信员,眼睛瞟了瞟许大鹏,问:“怎么回事呀,队长怎么想着要去见他?”
通信员抿着嘴,悄悄把上午的事说了,班长也吓了一跳,什么也不敢说了。见许大鹏孩子般的站在哪里抹着眼泪,走过去一把拉住,“走吧,走吧,队长叫你你就去吧,在这里哭什么哭?你就不会长长眼?这会子哭,跟着我走。”
十五 雉河结盟(1)
班长拉着许大鹏,跟在通信员的身后,路上班长问了好几次,通信员都不答,片刻到了。左宝贵正在等着,见班长拉着一个手大脚长宽额头哭鼻子的兵,问道:“怎么,你就是许大鹏?怎么哭鼻子了?”
班长拉了一下许大鹏,敬礼道:“报告队长,许大鹏带到,请指示。”
左宝贵回了一礼,道:“哦,许大鹏是你班里的?”
“是!”班长挺直了背,答道。
“哎,不要这么拘束。小子,不错呀。带出了一个好兵。”班长一听,咦,带出一个好兵?怎么回事?好像不是坏事呀。也不敢多说。左宝贵打量打量许大鹏,突然说到:“噢,俺想起你来了。那天,在江财主家,你一手拿了好几个馍馍,还噎住了,是不是你呀。”
许大鹏听左宝贵一说,低下了头,说:“是,你还给我拍背来着。”
左宝贵咯咯笑了起来。照着许大鹏的肩头拍了两下,道:“走,跟我见司令员去。”
“啊?”许大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班长试探着问:“见司令员?”
左宝贵道:“是呀,你不用去了。对了,待会你到干部处去。”
班长奇怪了:“到干部处?什么事呀,队长?”
左宝贵笑道:“到了自然有人会和你说。去吧。”对许大鹏道:“怎么还哭鼻子呀,快擦擦,跟我来。”领着许大鹏进去,王飞放下手里的公文,道:“过来坐,不要紧张呀。你叫许大鹏?”
“嗯,是。”许大鹏低着头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不对,忙抬起头,敬了一个礼大声回答“是。”
王飞道:“家里还有谁呀。”
“没有了,家里就我一个。”许大鹏道。
“哦,你参军多久了?”
“报告司令员,我参军一个多月了。”
“在部队里还习惯吗?识字了吗?”
“报告司令员,一起都习惯,我已经认识好几十个字了。”
“好呀,来来来,你写写你的名字我看看。”王飞推出一张纸,许大鹏左看看,右看看,拿起笔,满手抓了,先蘸了墨,啪,在纸上掉了一大滴。许大鹏不自然的笑笑,歪歪斜斜的写出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王飞对左宝贵道:“不错,至少这几个字没有错。向着鹏字,这么多的笔画,也写对了,很好。这个兵就跟着我吧。你不会不舍得吧?”
左宝贵忙道:“哪里,俺还嫉妒他来。”
王飞道:“你嫉妒什么?”
左宝贵笑道:“那许大鹏做了警卫员,本来是俺的活,现在让他干,俺可不有意见?”
王飞哈哈大笑。许大鹏这才知道,原来司令员不是来要他的脑袋,不由咧着嘴笑了。
王飞呆了一天,做好安排之后,便带着警卫连向涡阳雉河集进发。许大鹏天上掉馅饼,兴高采烈的跟着一同去了。临走前回班里一趟和战友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