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席若挠着头,说:“你对我好好啊,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因为你对我很好,我才对你很好的。所以不需要说报答。”
他甚至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让林席若困惑自己是否真有如他所说的对他很好。认真的回忆起来,似乎是没有的。她笑笑,说:“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可总是欺压你的。”
“你真的不记得吗?”
她认真的摇头,表示不记得。
他叹气时放松下肩膀,努努嘴似有不满,说:“你都把便当里的鸡蛋给我吃的,有时还帮我挡住那些女生,还煮饭给我吃,让我靠着你睡觉,怕我累会叮嘱我早些睡觉。为了我和前辈不开心。总之就是很多……”
“你这小鬼,那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细节的关心才更出自于内心。他手一挥大步迈开,再和她就那么问题说下去肯定要郁闷。
林席若摸着头发跟他走了一段路,而后才回到教室。具俊表的表情分明就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她径直回到座位,无视他瞪过来的不友善。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前些时候英语课代表退休了她暂代职务,她理所当然的利用空挡时间收作业。只是所有人都唯恐祸及到自己战兢的将本子放在桌角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敲敲具俊表的桌子,说:“英语作业。”
不理她。
很大义凌然的将他的名字记在未交作业的名额上,具俊表猛的踹着桌子,她暂放在上面的本子凄惨的倒地。俯下身子开始捡本子,一边说:“你哪里来那么多闲功夫生气,真是想不通。”
“分明就是你的错!”
“我的错就我的错,我承认,有什么了不起。”她平静的拍打本子上的灰尘,瞥他一眼,说:“作业做完了没?如果做完了就交上来。”
“做完了,但是,我就是不交。”
直接跳过他继续收后面人的作业,绕了一圈子,平日里不交作业的那几个仍旧没交。她撇了撇嘴角,放柔声音,说:“我承认我错了,你消气了没?要不要我买些糖来哄你开心。”
“你什么态度!”
“认错的态度,你看不出来吗?”
除了话语外,还真的无法让人看出来是在认错。
具俊表踹了凳子出去。林席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过后努力的扬起嘴角,将本子收拾好后堆放在桌面上等着放学的时候送到老师办公室。
晦涩不语
再见具俊表时是星期四,林席若隐约觉得他是有意的成全了自己。因为在说起那天要去买房子时她顺便还提了要卖房子的事,当然也是和韩陌一起。甚至她觉得其实具俊表知道的更多,只是不说破。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让那日占据在脑海里关于俩人的疲累烟消云散开了。
她并不喜欢每日每日的道歉,也许是他的个性问题,俩人在一起总是会因为很小的事情而有矛盾,而更多的时候必须是她委屈的向他道歉。
他不喜欢的太多。比如自己和男生稍微多说了些话他就板着脸谁欠了他钱那样,比如她赔不是,他那鄙夷的神色似乎是嫌弃极了她的懦弱没骨气。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感情可以这样的让人觉得劳累,他却让她知道的深刻。
但好在,她理解具俊表生气也不过是在乎了自己。假如不在乎,自己做什么都无干他。
一切都出奇的顺利,手续也在韩陌的帮助下很快办好,付给买房的钱完全付清,而买他们房子的人也是一次性付清的,以至于她手头宽渥的很。
星期四晚上就开始搬到新的住处,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打扫好房子再将并不多的东西放好。房子不大,但由于东西太少而显得空荡的很。韩陌假意不知他们的矛盾,建议着要她叫上具俊表去买些东西充实房子,也以极为隐暗的方式提醒她带具俊表到家里来坐坐。
在新房的第一个夜晚,第一次一个人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有些害怕。
打电话给具俊表,他不接。即使是在学校里,对她也是不言不语。她没好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再由于知道自己是接二连三的犯错,要他那么短的时间里原谅她实在不是易事,也就没有很勉强的主动找他说话。
黑暗里手机屏幕的灯光极为巧妙的塑造出诡异的氛围。林席若猛的将被单抓着盖在脑袋上,缩在算不得床的床铺上。
——俊表,我好怕……
刚显示发送成功没多久手机的铃声就骤然响起,着实把她吓到手机都抖落下来了。定下神来抓起手机按下接通键,她还没开口,就听到他焦急的问道:“出什么事了?现在在哪里?怎么那么慢接电话……”
勾起嘴角浓郁的笑意,在四下无人里,她不想听到自己空旷的声音飘荡,压低声音说没事。
“女人,到底在哪里?我去找你。”
在被子里憋的慌,林席若掀了被子透气,说:“在新买的房子里,一个人,所以有些怕。睡着了就没事,你睡吧。”
“睡不着。”
“那就数羊吧,数着数着就能睡着的。”
具俊表辗转身子,面向窗外皎洁的月光,说:“数过,数到最后还是在想你。”
“哦。”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哦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想你。”摸了下胳膊,果然说的连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具俊表将窗帘拉的更边上使得月光更为敞亮的照耀着房间,光着脚漫步到阳台,他斜靠着栏杆仰头向天空,柔软的说:“有窗子的话走到月亮底下,然后抬头看月亮。我在透过月亮下看着你。”
“我现在走到月亮底下了,看到你在看我了。”
“女人……”
“嗯……”
“我们可以有矛盾,但是,不可以分开。你要记住。”
他笃定的说过不许分开的话很多次,在她的睡梦里也能见他倔强的表情。可是,她不太懂得这倔强背后的危险。
杳然记起那次无谓的说不喜欢的话就分手,而他,重重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身为男子的他是断然不会向女生动手的。可是为了那句话,他违反了那个不成文的规定。今日又听他说类似的话,隐约着俩人共有的不安。
如果,在剧情的最后,具俊表没有和金丝草在一起,那么会有怎样的后续。
蜷缩在被窝里的林席若开始思索着这个奇怪的问题。她虽已放弃过剧情发展的念头,想明白自己是剧情之外。然现在想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剧情,而是想要一种理解。
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于谁而言,未来都是足够奇妙的。比如她在想着向牧易告白的时候,是绝对没有料到自己会到这样的空间里来。
除非死亡,否则故事都是未完待续的。死亡也未必能将故事结束。所以她无法凭着自己的臆想虚幻着她所了解到的那个故事的后续。
人其实很难懂。你以为你看到了最深的他,到最后却发现那深里有更深远。
有时感情亦或是因了太过沉重而让明明相爱的人分手。
图书馆里林席若一笔一划的用中文写下她想要说的话。而后将本子推到具俊表的面前。
他看不懂中文。也说不上有意,她只是因了习惯而自然的书写。
林席若合上书用手将刘海拨到耳后,具俊表将她的书拉到自己跟前,是他不知道的作者写的不知所谓的书。至少他是那么认为的。
他开始找来字典对照着她的字找出合理的翻译。大概能明白。瞅着林席若的表情严肃,正要开口时林席若的手抚上他的唇,埋头小声的说:“这里是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要教训我的话出去了由你处置。”
“笨蛋。”
音量超标,她还是阻止不了。羞赧而抱歉的向四周望去,那些人见了是具俊表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笨蛋想要离开图书馆了,不知道具俊表少爷愿不愿意和笨蛋为伍?”
她很怀疑他对书的热情。她在看书,他却在看自己,浑身上下别扭的很,好在心静了下来就无视他灼热的目光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带他到图书馆,简直就是找罪受。好不容易书看完了想发表一下意见,又被他捕捉到蛛丝马迹。
轻轻的挪开椅子小步移到书架,而后将书还了回去。具俊表跟了一路,像是怕自己会迷路那样。
出了图书馆才敢放肆的大声说话,主动挽上具俊表的胳膊,他才和颜悦色起来。
“老实说,是不是昨天在等我的电话。”
具俊表睥了她一眼,一口否决到“没有”。怕她不信,他补上一句:“你打的电话我都拒绝接通的,怎么可能是在等你电话。”
“真是一个纠结的家伙。”林席若吐吐舌头小声的嘀咕着。
其实多想想会发现他们的感情才更纠结,时好时坏,彼此柔软时如所有的情侣,但僵硬起来又都不可思议的让对方见识到另外的更深的自己。但假若他们之间不存在这样的关系,那么谁也无法见最真实的彼此。她无法洞悉他冷漠背后的决绝,他也无法透彻她倔强背后的参透。
所以说人总是需要更深入的交往或是更为亲密的关系,才能看到卸了妆容的脸。谁也不能知道最全部的谁,包括自己,如果能知道大部分的他而后依旧爱他,才算是真正的爱吧……
撒娇的要他空出时间陪自己买些东西,其实她并不喜欢和男生一起逛街,虽是女生,她也从来都不迷恋购物,除了必须的情况。
会这样的要求,也是因了韩陌那看似无心的建议。他说恋爱中的两个人假若有一方对另一方无所求,那么对方会有很大的不安,以为感情难以掌控。他离开后林席若认真的思索他的说法,她对于具俊表就是他所说的无所求,连撒娇都没有,她的本分会让他有一种刻意的疏离。也难怪他会这样反复无常。
其实她撒娇的功夫真的很烂,肢体动作僵硬表情也很蠢。具俊表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抿着嘴笑,故意生冷的点头显得自己其实是很不情愿的。
星期五的晚上要打工,所以她将时间定在星期六。双休的工作老板出奇的善待有时让她不免想太多,但却从不敢逾越半分的问起。能为自己所有的有利条件她自然是会善加利用的,买的房子是二手的,而卖的别墅是新的,所以她已有阔绰的资本。但她知道未来的变化会很大,仍旧谨慎的对待着生活。
双休的工作钱固然多,且较之于咖啡厅的工作时其他的同事对自己的态度太过热情以至于她难以适从。音像店的工作她乐于的很,尤其是老板娘,像是母亲那般的照顾了她,对此她心存感激。
星期六大早起来开工,到中午时才结束工作。
因不习惯别人的等待,她是到正式下班才给具俊表打电话的,自己在太阳下曝晒等他,后来又觉得太傻,找了个凉快的地儿呆着。
双休上街游荡的人不少,她把可乐连着化成水的冰都喝完了还没见到具俊表的影子。掂量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这才出了店门站在不影响生意的位置等着。
轰隆的响声贯的耳膜直发毛,眼见着风一般速度的摩托车迅速消失在街角,她还没意识过来就结束。
揉着受伤的很的耳朵,刚垂下胳膊又是一阵响声,好在是刹车的声音,急促而短暂,停在自己面前。不容分说的将头盔盖在她头上,命令她上车。好在她看清是具俊表,不然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挑中自己劫色。
由于相对运动,本来是静止的风强劲的吹刮着身体,她的衣服贴在皮肤上还是觉得冷,头发凌乱的四处飘散。
她怕死,所以很紧的环住具俊表的腰,一边扯着嗓子要他慢点。
头盔下的脸扬起笑,手更是加了油门让速度飚的更高,只觉着她手臂的力道也更大。具俊表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在他们到之前尹智厚和宋宇彬还有苏易正早就埋伏好。在宋宇彬支起三角架苏易正将摄像机架上去的过程里,尹智厚右手挑起窗帘倚着木屋的窗子眺望大海。
海的附近,会有他们的心跳。是被具俊表亲手精心安排好的,甚至于没让他们三个帮忙。
这些日子总能见他们的出双入对,见面时依旧淡淡无异样的对她微笑。而那笑,只有尹智厚自己知道,仿佛是被一双手狠狠的硬扯着嘴角拉出来的。
一只手搭落在肩上,尹智厚放下窗帘回身,问宋宇彬:“都准备好了?”
“俊表费了很多的心思,我们应该好好的帮他。”宋宇彬咬着“帮他”的音,提醒着他收敛感情。即使那感情被安放在最黑暗的角落里对具俊表他们无害。
尹智厚绕到摄影机前无心的看着,回应他说:“我明白。”
海边事故
被带到海边下车时林席若抱着胳膊,具俊表拖着她走了一些距离,指着由贝壳拼出的爱心要她站到里面去。感动的心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