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颊贴着那温软的额头,感觉到那额上被微风撩动的发丝一次又一次滑过他的下巴或者颈,发丝是柔软的,带着丝丝凉意。
被他抱在怀中的温软的身躯似乎已经很久不曾碰触过,竟有了一种怀念的感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少年王突然又觉得有些可笑。
怀中的这个人,是他几乎是捧在手心中宠爱的王弟……当那柄匕首的利刃对准了他的喉咙一刹那,他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
那并不是第一次。
每一次,都是拜怀中的这个人所赐。
那或许是他一生中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刻。
那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在他的脚下任人践踏的无法言语的屈辱。
………………
当绯红色的瞳孔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眼底深处的那一点恍惚的神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射出锐利而冰冷的目光。年轻的法老王转过身,抱着他的王弟走到床前。
他弯下腰,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
然后,他直起身子,干净利落地转身想要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在他转身的一刹,鲜红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飞扬而起。
年轻的法老王并没有注意到,被他抱上床的王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困倦地揉着眼睛。
当飞扬的鲜红色披风掀起的风吹过来的时候,王弟睁大了那双浅紫色的眼睛,从床上直起身子,猛地伸手一把拽住了那飞扬的披风——
没有注意到后方王弟的动作,本就处于刚迈开了脚步一脚刚落地一脚即将抬起的不平稳状态的少年王顿时就被身后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啪。
亚图姆整个人都向后仰去一下子猛地摔倒在床上。
反射性地向后弯曲以便撑住失去平衡的身体的手肘重重地砸在床上,即使有着柔软的垫子,那种冲击感顿时也让亚图姆的手筋一麻,刺痛了起来。
“王兄!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人躺在床上看着那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慌张失措神色的王弟,亚图姆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总觉得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刚见到他的王弟不久的那一次也是……
年轻的法老王冷淡地推开跪坐在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他的王弟,撑起上半身想要坐起来。
一旁的王弟伸出手想要扶他,却被他不耐烦地挥开了手。
“王兄,我有话想要……”
“朕没时间听。”
再一次冷漠地打断游戏的话,亚图姆已经撑起上半身在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肘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是似乎并没有大碍。
他起身,打算离去。
可是就在他即将起身的那一瞬,突然一双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双肩。
按住他的肩的双手猛地发力将他已经坐起的上半身推得再一次向后仰倒在床上。
略有些愕然的少年王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影子一晃,他的王弟整个人都跨上来坐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双肩,似乎是就想要凭借这样将他压在床上。
年轻的法老王皱起眉盯着他的王弟。
虽然只要认真起来,他可以毫不费劲地甩掉此刻坐在他身上想要压制住他的游戏。
他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无声的目光带着一丝不耐烦询问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到他那冰冷的目光,紫罗兰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轻缩了一下,露出难过的神色。
坐在他身上的王弟紧紧地抿着唇,那张稚嫩的脸皱着,看起来似乎是强忍着马上要哭出来一般。
“连和我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抿紧的唇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泛白。
按在亚图姆肩上的双手即使努力想要忍住也无法控制指尖细微的颤抖。
“对王兄来说,那个即将迎娶的王妃已经比我更重要了吗?!”
“我只是想告诉王兄我——”
即使明白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可是那几乎会将他吞噬的失落感像是怪物一般在他心底盘旋,让他憋得难受。
以前就算亚图姆要娶丽贝卡也没关系,因为亚图姆最重视的那个人还是他。
可是现在却已经——
突然胸口的衣物被紧紧揪住,然后被那只手一把向下扯去。
游戏无法抵抗这股强劲的力道一下子就向前倾斜,倒下,顿时整个人都趴在了亚图姆的身上。
他在受惊之余尚未来得及回过神来时,茫然间就看到近在眼前几乎和他鼻尖贴着鼻尖的法老王那张放大到极限的俊美的脸。
低沉却锐利得仿佛利刃的声音穿透了他的头颅。
“朕已经听腻你的谎言了!”
毫不掩饰的怒意像是火焰燃烧般炽热的艳红瞳孔恶狠狠地盯着他,少年王盯着他的目光像极了想要将眼前猎物生吞活剥的野兽。
“一次又一次,你总是在说谎!”
在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的穿刺和镇压之下,游戏惊慌之下只能下意识做出最无力的反驳。
“我没有……”
“你总是说朕是最重要的,可每一次,你总会为了别人而放弃朕——即使是低贱的侍从在你眼里也更加重要!”
少年王压抑蓄积已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喷发开来。
他揪着游戏胸口衣物的手指是如此的用力,几乎会将那结实的布料整个撕裂开来。
“你是被迫留在埃及,你一直都想回去。是的,朕知道!可是那又如何?”
“朕不准,你哪里都去不了!”
明亮的圆月的月光从天窗照进来,越过年少王弟的肩,落进那像是烈焰在燃烧的绯红色瞳孔之中。
它们在黑暗之中发着微红的光辉,几乎将额头荷鲁斯之眼的黄金饰物也熔化在艳红之中。
鲜红的披风在床上散落开来,像是在少年王身后猛烈燃烧开来的赤焰,艳得刺目。
“你想说什么?想要离开埃及?想要回家?——你想说的不过就是这些!”
“王兄我……”
“闭嘴!朕不想听!”
试图辩解的话语再一次被打断,已经陷入盛怒状况之中的法老王右手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就这样揪着衣服将王弟从他面前甩开。
可是下一秒,他攥紧对方衣服的手在一瞬间僵住。
那因为他的强迫而被迫贴近彼此的脸的王弟突然低下头,主动将自己的唇覆盖在他的线条锐利紧绷的唇上。
那突然贴过来的唇带着一点凉意,浸透过来。
这一点凉意渗透进去,在一瞬浇灭了脑中焦躁不已的情绪。
难得在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神色的法老王像是被魔法定住一般僵住了身体。
即使不用语言,也有办法可以将自己的想法传递过去。
他不想和王兄之间产生隔阂,哪怕一点也不可以。
游戏睁开了眼,那仅仅是一条极细的缝隙,细长的睫毛似乎是因为惊慌和紧张而微微抖动着,在月光下一根一根显得异常清晰。
然后,那本就睁开得极细的眼再一次闭上。
王弟因为紧张而绷得有些僵硬的唇再一次落在法老王因为惊诧而微张的唇上。
两唇相交,却仿佛是时间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唯一的变化或许只有年轻的法老王虽然越发复杂却一点点软化的目光,眼底深处燃烧的火焰似乎也逐渐化作了明亮的光线。
他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王弟,看着近在眼前的一根根极细的眼睫毛紧张的抖动在黑暗中划开的痕迹。
对不起,王兄。
我喜欢你。
我没有说谎。
僵硬而笨拙的唇代替语言很努力地一点点地将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传递了过去。
它轻轻发着抖,似乎已经紧张到了极限。
感觉到对方没有反应,酝酿半晌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更进一步,粉红的小舌头从僵硬的唇中伸出来,小心翼翼地向对方微张的唇中探去。
那简直像是在试探一样缓缓向前,在触到对方齿的一瞬间又受惊般缩了回来。
游戏睁开眼,对上的是微微扬眉的亚图姆略显诧异的目光,他的颊上顿时在一刹那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红晕,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异常明显。
想要继续努力尝试的想法在那诧异注视他的目光下一下子轰然粉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缩了一缩,将自己滚烫的脸缩进了亚图姆的颈中,深深地埋进去。
即使如此,他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攀住了亚图姆的肩不肯松手,似乎是还在担心对方再次离去。
那粉红的色调逐渐从他的颊上蔓延开来,染红了耳廓,连后颈也染上一点浅浅的微红。
一只浅褐色的大手搂住他的颈,遮住了后颈上那一抹微不可见的粉红。
散着银子般细碎光芒的圆月高挂夜空,洒下一片清辉落在法老王浅褐色的颊上。
黄金的耳饰闪了一闪,反光从艳红的瞳孔里掠过。
埃及的少年王抱着此刻像是缩头乌龟一般蜷缩在他怀中努力把自己越缩越小最好能够凭空消失的王弟,鲜红色的披风在床上散落着,另外半边将怀中的王弟裹住。
亚图姆看了看夜空中圆圆的月亮,一个不合时宜的疑问突然在脑中冒了出来。
迎娶什么王妃?
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娶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月儿圆啊~~~
月饼圆儿圆啊~~~
为什么一到节日就容易爆数字啊魂淡!
PS:不要指望AIBO这是开窍。
这只是已经进化成兄控的AIBO觉得王兄被别人抢走的反应而已~~~╮(╯▽╰)╭
202、第一百八十六章
房间里响起了清脆的铁器撞击声,跪坐在柔软大床上的王弟使劲拨弄着自己脚上的锁链,他每拽一次,那锁链就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垂着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丧气,无精打采地使劲拽着连在脚铐上的锁链出气。
拽了一会儿后,大概是腻味了,他松了手,爬下床来。
游戏向右边走了几步,一面明亮的一人多高的镜子竖直地嵌入石壁里,将他整个人都照了进去。
他再度靠近一步,一手按在冰凉光滑的镜面上,另外一只手抚摸上了自己的颈部。
倒映在镜中的细长白皙的颈上依稀还残留着一点浅浅的青色痕迹,但若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
镜中少年身上的绷带都已经在昨日拆了下来,不知道是埃及王宫秘药的功效,还是这个身体本身康复力的问题,伤处基本未曾留下疤痕。
窗外一阵暖风吹进来,从游戏身边掠过。
镜中少年额上金色的发丝跟着柔软地飞扬了起来,于是额上原本隐藏在金色额发中的浅红色的伤痕露了出来。
游戏原本摸着自己颈的手下意识摸上了额头。
那里结的疤不久前才掉落,痕迹看起来还很深,也很明显,有一根小指那般长,细细的,从额头滑过,末端隐入鬓角。
每次看到这道伤痕,脑中总是忍不住会想起那时巴库拉按着自己的头狠狠往地面青石上磕下去那一瞬的剧痛,于是那愈合的地方又隐约抽痛了起来。
游戏双手按在镜面上使劲甩了甩头,想将涌上来的恐惧感甩掉。
然后,他弯下腰,拾起脚边缠绕的长长的锁链,避免自己转身的时候被绊倒——虽然锁链长了好处不少,但是相应的坏处也多了——这是他好几次在转身的时候被自己脚下盘踞的锁链绊倒后得出的结论。
年少的王弟刚一拾起锁链,突然身后咯吱一声,他一惊,手中锁链跌落,而身体也下意识地转身回头去看。
可是伴随着他转身的惯性,跌落在空中的锁链被这样一甩就重重地向对面砸去。
哗啦!
无辜的镜子被甩来的锁链砸个正着,顿时就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无意中闯祸反而让自己受到惊吓的王弟不知所措地回头,对上了门口皱紧了眉露出不悦神色盯着他的少年王还有其后同样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的赛特大神官。
王弟睁大了眼睛,瞅了瞅碎了一地的镜子,又瞅了瞅少年王和大神官。
眨巴了几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他一脸我很无辜我不是故意的神色。
绯红色的瞳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底仍旧带着明显不悦的神色,从他身上移开,年轻的法老王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
而跟在法老王身后走进来的大神官盯着王弟无辜的眼神,眼底流露出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你又在发什么脾气,用破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