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让它的颜色变得更加暗淡,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个屋子将变得一片漆黑,我将连房门的位置都无法找到。
额头已经无法容纳住上面的汗珠,咸涩的汗液顺着眉毛流淌到鼻尖,让我的视野更加迷蒙。我拉扯着身体周围的蛛网,绝望地寻觅着手机,但双手所经过的地方,除了黏糊糊的蛛丝和毛茸茸的蜘蛛,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物体。
“可恶,算了,先出去再说。”
反正电话哪都能打,先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再作打算,我踉跄地从床上跳下,房间内没有被我挣扯的蛛丝已经结的极其繁密,我还没走出去几步,这些蛛丝就已经不知不觉地缠绕住了我的身体,我整个人仿佛掉进了浆糊缸之中,举步维艰。
这些雾状蛛丝上还附着着那些正在吐丝织网的黄色狼蛛,肉呼呼的触感让我极其不舒服,其中一个还正好撞在了我的脸上,那毛茸茸的螯爪毫不留情地插进了我的鼻孔里,呛得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我只好闭着嘴向门口挣扎前进,生怕一不留神,将这可怕的东西整个生吞进去。
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这些蜘蛛实在是太密集了,我还是不幸地踩中了几个蜘蛛,肉呼呼毛茸茸的感觉让我感到浑身发麻,脚上也沾满了粘稠湿润的汁液,让我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先把拖鞋找到。
好不容易快要逃到了门口,我的身体上已经沾满了蛛网和蠕动着的黄色蜘蛛,但还没等我拉门的把手,熟悉的手机铃声竟然响了起来。
靠,用不用这么玩我。
刚才找你的时候找不到,现在不想搭理你,你竟然自己跑了出来。
我望着床上那闪烁的手机屏幕,恨不得一下子将它碾成齑粉。
万般无奈,只好原路跑回床边,从床边把裹在被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按下了接听:
“喂,你是谁?”
对方等了几秒才回答:
“不要忘了群规。”
这个声音平淡而且生硬,让听者不容置辩。
“群你大爷群,我现在就要报警,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我对着手机大吼。
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完全不理会我,继续自顾自说道:
“你现在还剩一小时四十分钟,现在倒计时开始。”
“你……”
没等我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筒中只有绝望的嘟嘟声在回想。
我刚要准备拨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竟然也失灵了,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特别大的电子倒计时,是数字6000,数字不断减少,显然这是告诉我距离蜘蛛的毒液发作仅剩下6000秒。
我也不再犹豫,揣起手机,赶紧跑出了房间。
我租的是一个小单间,和房东共住一个两室一厅的不到八十平米的房子,隔壁另外那间房住的就是我的房东。一个六十多岁的王姓老头,王老爷子是个老北京人,说的一口京片子,貌似是哪的退休工人,儿女很忙,极难有时间来看望老人,但王老爷子爱好广泛,花鸟鱼虫,书法象棋没有他不爱的,尤其养鸟,是这个老爷子生平最大的嗜好。
这老爷子每天早上都要去遛鸟,特别是夏天,几乎天天都要提着鸟笼子蒙好笼子套来回的乱甩,否则鸟不叫,然后在公园或胡同里找个宽敞的地方几个人一呆,山南海北地与人一通胡吹乱侃。
在他的培育下,王老爷子养的三只百灵鸟个个都是极品,叫起来特别的好听。在他们这群玩鸟人的行家眼里,百灵鸟的叫声有一个固定的套路,玩鸟人称它为“百灵套子”,共十三个音儿,叫时顺序不能乱,中间不能有杂音儿。其中老爷子那个叫做“翠儿”的净口百灵,能叫出百灵套子的完整十三个音儿。
因为王老爷子的作息时间也很规律,这个时分,一定已经睡着了。我自然也不能惊动到他,不然他要是看到我这屋子爬满了这么多恶心的东西,还不得把我碾成了肉末喂他养的百灵鸟不可。再说万一把这老头被一下子吓过去了,这责任都够我一辈子受的了。
于是,我决定还是不惊扰老爷子了,还是自己跑到楼下的商店借个电话报警。
此时我的头疼更加明显,脑袋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血管里面流淌,摧心剖肝般的疼痛不断侵蚀着我的神经。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随手从客厅的沙发上套上了一件老头的长裤,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向了门口,我脚上趿拉着老爷子的老北京布鞋,疯狂地扭动防盗锁的锁扣和把手,好半天才打开房门。
跌跌撞撞冲到了楼下,外面一片漆黑,月亮也被层层阴云挡了起来。楼下的商店也早就关门了,小区里只有已经枯黄的老树在夜风中沙沙扭动着枝桠,昏黄的路灯从小区前面的胡同尽头艰难地把光线投射进来,眼前迷蒙的光圈仍然驱之不散,这些光圈在胡同的墙壁上涡旋,让本来就昏暗的墙壁更加仿佛要有什么异次元的怪物要突破墙体的束缚从里面爬出来。
我掏出手机照明,手机上的数字显示着5287,我这么争分夺秒地飞奔还是用了十多分钟。
我来不及多想,跑出了胡同来到了大街,出乎意料的是,今晚竟然连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都这么早关了店门,附近也没有任何出租车,只有来来往往疾驰而过的私家车,我冲着来往的车辆疯狂摆手,但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有人理会我这个穿的好像是流浪汉而且全身上下挂满了雾状蛛网的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身体也更加疼痛,虽然任务的时限是两小时,但我很清楚,用不了多久,我的身体就会完全被疼痛和恶心的感觉所占据,根本不可能再有力气挣扎。
我于是停止挥手,扶着墙有气无力地喘息,脑海里拼命思索着对策,但似乎除了回去寻找那只蝶斑狼蛛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可现在要让我回到那个估计已经被蛛网占据房间里从那无数黄色的蜘蛛之中找到那个蝶斑狼蛛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蝶斑狼蛛,毒液,任务提示,这些词汇在我的大脑里走马灯一样旋转。
“蝶斑狼蛛,蝶斑狼蛛,任务提示……”
我嘴里不停叨咕着这些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醍醐灌顶一般。
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难怪这个任务会这么安排给我,原来这任务可以如此简单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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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蜘蛛与剧毒(二)
任务提示中的鸟类不就在我身边么?
蝶斑蜘蛛喜欢捕食鸟类,并喜欢呆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之中。而刚才客厅就有王老爷子现成的百灵鸟,我为什么不直接拎着鸟笼到厕所里守株待兔,这栋老房子的防水极差,厕所的棚顶常年漏雨,要是那种地方要是再放上这蝶斑蜘蛛最喜欢的百灵鸟,那无异于在猫砂旁放上两条大活鱼,这蝶斑蜘蛛肯定自投罗网。
我拍了一下脑门,赶紧转身要往回跑,还没迈开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娇喝。
“喂,那个偷偷摸摸的家伙,你给我站住。”
我本能地停了下来,意识模糊地回望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
刚开始我以为是我自己看错了,等我再仔细看清楚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个穿着一身整齐制服,左肩佩戴着“巡逻”红袖套的女巡警,正握着警棍指着我。
月光下她那清秀的身姿让人怦然心动,灵巧的五官,长得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那么该死的吸引人,尤其是她那黝黑、深不可测的黑眼珠,更是神秘而澄澈,看了她之后,想不再多看她一眼都不行。
我喜出望外,凝望着美女,此时的我就像捡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恨不得抱住她亲一口。
“我的女神,你可终于出现了,快救救我,我中毒了。”我哀求道。
女警面不改色,厉声呵斥:
“中毒?我看你是吸毒了吧?”
“吸毒?静怡,你可饶了我吧,我怎么可能吸毒,我现在巴不得你马上给我送医院,时间有限,我来不及细说,你还是赶快送我去医院吧,警察静怡。”
我并没有把我加qq群后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她,既然她现在已经把我认定为是个瘾君子,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会以为我是嗑药后再胡言乱语,根本不会相信。
“这么主动?把这个带上,跟我现在去医院做尿检。”女警上下打量着我,甩了甩手中的手铐,似乎对我这出乎意料的配合感到有些疑惑。
我正要顺从地把手递过去,手中的手机竟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面闪烁着刚才那个号码。
我接起电话。
“不要跟她去,否则你必死无疑。”
电话那头的声音仍然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有任何起伏。
“我凭什么相信你?”
“等待尿检结果的时间他们不会让你自由活动,等到你病发需要抢救的时候,任何医生都无力回天。”
我浑身一激灵,电话里的声音极其淡定,一切似乎都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我现在被怀疑吸毒,我该怎么办?”我看了眼一旁死盯着我的女警,战战兢兢地问。
“别担心,配合她,让她帮你把手铐扣上,然后过一会儿会有另外一个警察过来。”
“另外一个警察,可是……”
“嘟嘟……嘟嘟……”
我还没有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你接的谁的电话?是你的同伙吧?”女警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的手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紧紧铐住。
“我都说我不是毒贩,哪来什么同伙,一会儿去医院化验不就知道了么?”
“好,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女警不屑地白了我眼,娇柔婉转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暖意。
我无奈地撇着嘴,跟着女警朝马路对面的警车走去,这时,女警肩头别着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了呼叫,接起对讲机后,她跟我一起在原地等候,没多久,另外一辆警车停在了我们面前。
“李警官,那个吸毒的嫌犯就是他。”
“我知道了,他交给我,你赶快去吧。”
“好。”
女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倩丽清俊的身影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
这个叫李警官的男人身材非常高大,看上去十分结实魁梧,浓密的黑发覆盖着他的面庞,前额的发生得很低很低,几乎和遮住他那对的眼睛,深邃的眼珠不很灵活而且缺乏表情。他那粗犷的、线条分明的脸和强壮有力的身体,使人感到一种刚毅。
我看着他冷着脸,有些不太确定。
“你是那个……”
李警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打开了我的手铐,警惕地向左右看了看。
“我可以走了么?”我问道。
李警官按住了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不行,等马路那边的警车开走后,你再走。你先跟我进车里来。”
他的声音有些沧桑,但并不是刚才与我通话的那个声音,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和那个电话里的人是一伙的,或者有着某种特殊关系。
说完,我被他按着肩膀走进了警车,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李警官坐在驾驶座上,点燃了一根香烟,缓缓放进嘴里。
“李警官,这……”
“不要问。”
李警官漠然地说完,继续自顾自吸着烟,冷俊的眼睛一直凝望着车窗外,聚焦在很远的前方。
马路对面的警车开走了大概十分钟,李警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下去。”
我跳下了车,转身想告别,但欲言又止。
我赶紧看了看手中的手机,上面的屏幕上显示着3284,刚才这一折腾,害我又失去了半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可令我感到惊奇的是,蜘蛛的毒素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愈演愈烈,那种千针穿脑的尖锐痛感竟然随着时间推移变得不那么强烈,但我的肢体却渐渐变得更加酸软麻木,这要比那种疼痛更让我感到害怕,因为这说明我的神经已经被这毒素所麻痹,这样继续下去,我很可能直接瘫痪倒在地上。
我狠狠咬了自己手臂一下,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但眼睛却更加晕眩起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