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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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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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他微微一笑道:“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个时候,我孙儿剑飞来禀,说是有一个郎中求见。我当时病急乱投医,立即命人将其传入,你猜这郎中是谁?”

朱奇张大了眼睛,摇了一下头,燕九公笑道:“这郎中竟就是那青衣秀士乔装的!”

他继续道:“当时这秀士嘱我不可开口,只给我吞了一粒红色药丸;并在我背后推拿了一阵,告诉我当晚必会下血一盆,可是无妨!”

朱奇道:“你难道就此甘心么?”

燕九公哼了一声道:“我虽是心有不甘,可是那秀士这一次倒是态度大大地改了,他诚恳地向我道了歉,说是误认我是他的仇人,才对我下此毒手;后道观中道长告诉他我的一切之后,他才后悔了,所以立刻赶来为我医伤,并请我务必不要怀恨在心!”

说到此,燕九公又叹了一口气道:“伤既然好了,哪里还会对他记恨?立时告诉他说,我绝不记仇,那秀士听后大喜,这才告诉我他姓左,是从遥远的天山来的,并说他住在崂山落星崖,嘱我有暇可至彼处寻他玩玩。他只说了这些,就自去了!”

朱奇道:“这是真……的?”

燕九公看了他一眼道:“我岂能骗你?当晚我果然如他所言,下了半盆紫血,之后,我那内伤竟是在短短三天之内,完全痊愈了。老弟,你说此事怪也不怪?”

朱奇合上了嘴道:“此人如肯出面,那江海枫小辈,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燕九公摇了一下头道:“话虽如此,可是这位秀士,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那天之后,我竟是再也没有见着他,观中的道人也说一直没有见到他!”

朱奇问道:“你可曾去落星崖找他?”

燕九公点了点头道:“我共去了三次,可是没有一次寻着他,之后,我也就灰了心了!”

朱奇不由失望地道:“这么说,明天去也是白去了!”

白衣叟冷冷道:“这也不一定,要看你我的造化了,我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奇人,必定不会撒谎的。他曾亲自告诉我,要我去找他玩玩的!”

朱奇皱了一下眉道:“可是,他要是不肯出现,也是没有办法的!”

燕九公垂下头,忽又抬起头道:“我有一计,你如依计而行,不愁他不出来,只要他出见,你我多费些唇舌,就不愁他不肯惠助一臂之力!”

一个人要是存心去谋算一个人,是很容易使对方上钩的,因为一是无心,一是有心,一在明处,一个却在暗处!

又如果谋算者考虑周详,部署妥当,更是很少人能不落圈套。

在崂山,那位由天山迁居而来的青年秀士,正面临着这种考验。

平日,这位年轻秀士是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虽然他不见得就像江海枫在孤岛上那样潜心修行,古井无波;可是,他却也够沉得住气的了。

除了风和日丽的天气以外,他从不远游,就连近在峰前的那座道观,他也难得去一次!

因为一来他不喜欢喧嚣;再者那些道人,他确实也看不顺眼,棋奕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久而久之,他也就对他们生厌了。

就像今天这种凉爽的好日子,他宁可在崖前闲荡,瞻望云海日出,也不愿踏入尘世。

对于不久之前所结识的那个老人燕九公,他也是淡然处之。

因为从老人的那种眼神看来,这个老人是相当工于心计的,而他——却是一生最怕和人斗心机。

因此燕九公虽然留给他不坏的印像,但仍然不想与他建立友谊!

白衣叟三上落星崖,这位左秀士何尝不知,只是他一来要考核此老的诚心和为人,再者也实在懒得与他周旋。

日出之后,这位左秀士,悠闲地在崖前踱步,金黄色的阳光,照着他那一身湖绸长衫,素履白袜,衬以他那挺俊的器宇,人品确是不凡!

大体上说来,他约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修长的身材,红润的面颊,眉浓且长,隆鼻之下,是那张透着个性倔强的嘴。

他留着一条似乎较常人还要长一尺的大发辫,辫梢上拴着一只相思红结,和他腰间的那根红丝绦,相映得十分有趣!

现在,他一步步地走下那老树盘结的谷口,却为一件意外的事情,惊得愕住了。

只见在峰前的一块巨石之上,放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他不禁皱了一下眉,觉得有些扫兴。

略为犹豫了一下,心想这或许是有人出殡,发葬本山,自己何必过问!

想着就又提起衣摆,继续步下岭来。

可是忽然间,他又为一阵恸啕的哭声吸引住了。

回头看清,在棺木之前,有一位皓发的老人,正自垂首而泣。

那老人少说也在七旬以上了,老来丧亲,其痛可想而知!

秀士叹息了一声,他的同情,不过仅限于一声叹息而已。

于是,他继续前行。

可是,这一次,他才走了五六步,又惊愕地站住了;而且面色大变!

他听见那老人口中所哭号的是:“燕九公呀,燕九公……你死得好惨啊!”

“燕九公?”左秀士轻轻的念了一声:“他怎么会……死了呢?”

口中念着,疾速地返过身来,却见那老人兀自在哀声号道:“你不该听信什么姓左的话,是他打伤了你,却又怎会来救你呢?可怜啊,你死得好惨啊……”

“现在可好,你死了,他却看也不来看你一下,啊,我可怜的老哥哥……”

年轻的秀士,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慢慢地踱了过去,伫立在老人身后,那老人似乎并没有发觉。

棺木之上,写“燕九公之灵”五字。

左秀士面色连变着,咳了一声道:“喂,老头儿,你先别哭,我问你几句话!”

那老头儿,闻声回头,哭丧着脸道:“咦……你是谁呀?”

左秀士寒下脸道:“我姓左,我且问你,棺内之人,就是山下那位燕老善人么?”

老人一翻眼皮道:“是呀!”

秀士双手用力地互捏着道:“他因何而死?”

老人叹了一声道:“是数月之前被一个姓左的少年掌伤致死的!”

秀士一瞪眼,叱道:“胡说!”

老人惊道:“啊!你莫非就是那位左……左……”

秀士冷冷一笑道:“你先不要多问,待我看过他的尸体之后,我们再说,总之,他绝不是死在我掌下的!”

说着走上一步,单掌一吸,启开了棺木,果见燕老头儿直挺挺地躺在其内!

秀士正要弯腰察视,棺内的燕九公,却忽地撑身而起。

只见他呵呵大笑道:“小兄弟,你上当了!”

秀士猛然一惊,后退了一步愕然道:“这是为何?你……”

燕九公跨出棺木,长长一揖道:“左相公勿怪,实在是老夫急于与你相见,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秀士面色一寒,拂袖道:“岂有此理!”

说着转身就走,燕九公大声道:“相公留步!”

秀士回过头来,颇为不悦地道:“你累次来此,究竟是何用意?”

燕九公咳了一声,红着脸道:“相公,是你约我来的啊!”

秀士剑眉一挑道:“我……”忽又改口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燕九公指了一下一旁的老人道:“这是老夫一个至交,乃辽东二老之一,姓朱名奇,相公大概也有个耳闻吧!”

秀士目光在朱奇身上转了一转,未作任何表示。

却转向燕九公不耐地道:“你有什么事情?请快说!”

燕九公长叹了一声道:“兄弟,老夫现在身负一件大仇,是想……”

左秀士面色又是一寒,打断了他的话,冷冷插口:“不必多说,你的仇是你的事,天下哪有请人报仇的道理,你去吧!”

燕九公怔了一下,立刻干笑道:“相公你不要拒人太甚,其实与其说是老夫的仇,还不如说是天下武林的一件公仇,你我理应同仇敌忾才是!”

秀士瞳子里,闪出一层迷惘,冷笑道:“什么同仇敌忾?这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朱奇道:“为何带生人来此?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事情不许你告诉第二个人么?”

白衣叟燕九公呵呵一笑道:“年轻人,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我们之所以来此,是因为以为你是一个具有正义感的青年;再者彼此过去多少有点交情,所以才来此相见,以为你必能仗义勇为。谁知……”

说着长叹一声,拉了朱奇的衣角一下,苦笑道:“走吧,这一趟是白来啦!”

朱奇也叹了一声,跟着他转身就走。

秀士呆呆地望着他们,直到二人行出甚远,突然喊道:“你们先别走!”

燕九公向朱奇撇了一下嘴,二人双双回过身去,燕九公道:“怎么啦,兄弟?”

秀士步下冈阜,来至二人面前,徐徐地道:“你们可不要欺侮我年纪轻,我是不容易受你们欺骗的!”

燕九公“呵”了一声,道:“你看你,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

秀士皱了一下眉道:“到底是一件什么事?”

燕九公叹了一声道:“老弟台,你是向不下崂山,你可不知道,新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杀人的魔头,为江湖上带来了一桩空前的浩劫……”

说到此,口中啧啧了好几声,又道:“那种惨毒的情形,简直就别提了!”

朱奇也吁了一口气道:“这实在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左相公如不相信,我们有事实证明!”

那位姓左的秀士闻言之后,一双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的目光在朱奇身上看了一会儿,冷笑道:“什么事实证明?”

朱奇看着燕九公,徐徐地道:“我们曾收存了几具尸体,可请相公一观,也就知道那人手段的毒辣了!”

燕九公忙向朱奇道:“你快去命人抬上来!”

秀士一伸手阻止道:“且慢!”

燕九公怔了一下,不自然地笑道:“怎么?你……”

秀士冷笑道:“不必如此费事了,那些尸体在哪里?”

朱奇忙道:“就在山下,相公可要下山一看?”

秀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我随你们一起下山,果有此事,我自会处理;不过,我必须要调查清楚的!”

燕九公呵呵一笑道:“当然,当然!我们不会随便骗人的!”

姓左的少年哼了一声道:“我们这就走!”

于是三人一行,直向山下行来,燕九公在前,秀士居中,朱奇殿后。

在少年身后的朱奇,专心留意着少年的身法,可是丝毫也看不出一些出奇之处,他心中不禁有些纳闷,暗忖道:“别是燕老哥瞎说的吧!怎么我就看不出,他像是一个有十分功夫的人呢?”思忖间,三人已来至峰下。

这时已可看见五口棺木,并列地放在一座土堆前面,朱奇停下了脚步,咬牙指点着道:“左相公,我们没有骗你吧!”

姓左的少年剑眉一竖,身形猛地如狂风飘起,一起一落,已到了那五口棺木之前。身法之快,确是朱奇自遇江海枫之后,所见的第一人。

他心中真是又惊又喜,暗忖道:“如真能说动此人,大仇就有指望得报了!”

当下同燕九公二人,双双纵身过去。

那位左相公在棺前走了一转之后,信手打开了一具棺木,果见棺木内有一具尸体,他急速地关上棺盖,退后一步道:“棺内死者,是你们什么人?”

燕九公冷笑道:“武林同道,彼此慕名,并无深交!”

他回答得很利落,少年狂笑了一声道:“燕老头儿,你这几句话说得好漂亮,既是不相识之人,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二人又何必多事,替别人报仇?”

朱奇怕把事情弄糟,正待实说,燕九公却抢先笑了一声,道:“年轻人,你这就错了。我们习武之人,最当重视者,就是道义二字,同是道上的人,怎能不加以援手;对于恶人,怎能不合力以歼之,又何分彼此?你这话未免说得太那个了!”

姓左的少年哼了一声,徐徐道:“果真如此,你二人倒真是令人钦敬了,只是……”

他淡淡一笑道:“我远自天山来此,只为追寻一位朋友,并不想在中原种下仇因。因此,这件事老实说,实在不打算介入其中……”

他抖了一下长衫,春风满面地又道:“俗云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老兄,我劝你们还是马虎一点吧!”

说罢抱了一下拳,转身要走!

二老不由全傻了,燕九公忙赶上了一步,大声道:“老弟请回!”

少年转过身来,燕九公笑道:“老弟台不必这样,这件事我们绝不勉强,不过有一事相求!”

姓左的秀士问道:“什么事?”

燕九公叹了一声道:“说来惭愧,这几位朋友明明是死在那怪人手下,可是他们遍体上下,却没有一点伤痕,老夫为此请教高明!”

左相公淡然一笑道:“这又有何奇怪,假如他们都因内伤致死,外表自是不容易看出来!”

燕九公怔了一下,又笑道:“老弟台,事情并非如你所想得那么简单,我曾仔细察看过他们的七经八脉,甚至于每一处穴道骨节,但是仍然找不出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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