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月国京城,几乎所有人被这场声势浩大的鸟类集体飞行而惊动,不约而同跑出房间,站在街上仰头向天上望去。
无数的鸟儿遮天蔽日,向着神女国方向快速而有序地飞行着。
敏王府中,正安然而卧的小灰灰突然不安起来。它猛然抬头,四下里嗅了嗅,一跃而起不顾南宫越的呼唤冲出门,站到院中昂起头,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嗥,接着便如离弦之箭,一闪之间已经冲出王府,在街上之人惊慌大叫中飞速出了城。
小灰灰的叫声如同动物们的集结令,山林中猛兽也很快冲出树林,跟在小灰灰身后,与天上鸟群的方向一样,向着神女国滚滚而去。
南宫越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失了节奏,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他苍白着脸,呆呆地站在院中,方才自己心中那一阵剧痛、还有这声势浩大的鸟兽群,都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身边的叶朴东喃喃说道:“这鸟兽又要疯了吗?”
云陌不解问道:“什么又?难道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叶朴东点点头道:“是啊,十几年前深秋的一个夜晚,所有的鸟类和兽类都好象发了疯般狂叫不停,直到天亮方才消停。不过,倒没有像今天这样……”
叶朴东话音未落,便见南宫越捂住胸口,踉跄几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头向地上栽去。
莫仲霖连忙用力扶住昏迷的南宫越,转念一想,失声惊呼道:“是小小!一定是她,出大事了!”
怡和宫淑云殿中,明妃得到宫女们禀报的异象之后,略一思索,便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良久,她轻轻拭去笑出的眼泪,对迷惑不解的南宫旸说道:“你有所不知,灵魅乃天下兽主。灵魅降世,天下群兽为之欢呼;灵魅死,天下群兽为之哀鸣。这场鸟兽异动,说明那个女人出了大事,或许,她已经死了!”
明妃忍不住咯咯笑道:“南宫越啊南宫越,你不是很威风的吗?哼,如今灵魅一死,本宫看你怎么折腾!”
她转头问南宫旸道:“玄国的军队到哪儿了?”
“回母妃,已经在边境驻扎,并且递交了宣战书。相信再有不过十日,信使就会到达京城了。”南宫旸嘴角斜斜挑起,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低声问道:“母妃,那个人那边,是不是该将南宫越曾被父皇围杀之事,透露给他了?”
明妃撇了南宫旸一眼,笑容满面说道:“不着急,等玄国宣战书到达京城再说。”她冷哼一声,轻声说道:“好在天不负我,我们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落井下石
整整七天过去了。
云陌等人看着南宫越紧紧关闭的房门,无奈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满满的担忧。
自从南宫越昏迷醒来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拒绝见任何人,即不曾去过学院,也没有上过朝,反正皇上也不在乎他出不出现,只有凤妃娘娘一天一次派人过府相询。
从灵魅离开王府便一直呆在南宫越身边的那只白狼,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坊间已经有传言称灵魅已死,南宫越失去最大的倚仗,恐怕大势已去。
敏王府寝殿中,阳光一束束透过窗棂,照进昏暗的房内,在南宫越惨白的脸上划出一个个方形的光晕,透过微阖的睫毛映入他满是血丝的眼中。
南宫越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只着素白茧绸里衣,披散着头发,下颌胡茬冒出老长,嘴唇干裂,一脸憔悴之色。
他呆呆的、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捏着的花簪,眼神放空,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他好悔,也好累!这么多年汲汲营营、阴谋算计,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他也曾一度乐在其中。
可是今天,他累了,后悔了,想放弃了!
他不该让小小独自一人去神女国,他明明知道那里是龙潭虎穴,明明知道那里危险重重,可他,还是同意了小小只身冒险前往的请求!
是他害了小小!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放弃皇位,只愿与小小寻一山间农舍,过平凡幸福的生活。可是现在……难道他,果真是不详之人吗?!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悄然滑下,渐渐润进南宫越嘴里,胸中传来锥心的疼痛,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南宫越颓然长叹一声,将眼中潮意眨去。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尖细的声音随之在门口处响起:“启禀敏王殿下,皇上宣殿下即刻进宫。”
南宫越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缓缓起身走至门口,打开门吩咐道:“来人,为本王更衣!”因为这么多日不曾开口,他的声音如同撕裂的布帛般沙哑难听。
云陌等人看着南宫越平静的脸色,看着他眼中再不见了往日的光华,一个个心急如焚,抢入殿中单膝跪倒在南宫越面前急声唤道:“殿下!”
南宫越平静地望着众人,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轻轻一笑淡然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你们若懂我,就不要再相劝。”
平日里流血不流泪的硬汉们,听到这句话后全都红了眼圈。
云陌强自吼道:“殿下,您这样做,置我们这些兄弟于何地?!让师父和……我们,情何以堪!”
他实在不懂,不过就是一个女人,难道真得可以让苦苦挣扎这么多年、心如铁石般强硬的宫主,就这样轻易放弃以往所有的努力?!
南宫越未置可否,微阖双目任由侍从为他洗面、剃须、梳发、更衣。待一切收拾妥当,除了眼中血丝,已经不见半点憔悴之色。
只有留心观察,方才感觉得到从南宫越骨子里流露出的疲惫和颓废。他摒退侍从,将云陌等人叫进房内细细商量良久,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轿辇,向宫中行去。
**
朝堂之上,南宫旸轻轻抚着青紫的额头,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三个月前南宫旸便送信给乾庆帝,告诉他灵魅离开去神女国之事。
乾庆帝很快明白了南宫旸的用意:
南宫礼胆小如鼠又暴虐无情,南宫越初回月国根基尚浅,可借此机会逼南宫礼亲手将南宫越送上断头台,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南宫越这个大麻烦,也让南宫礼失尽天下民心。
接下来,南宫旸顺势坐上皇位,介时,玄国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月国收入囊中!
至于灵魅,乾庆帝相信卫无忧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真是一举数得啊!
于是,乾庆帝不顾众臣反对,命令驻边大将陈钦业集结十五万兵马,将战旗竖到了月国边境之上。又暗令他只围不打,将宣战书送到南宫礼御前。
昨日,一骑快马打破了宫中的平静,玄国信使送来了宣战书,顿如一滴水落入滚开的油锅,在朝堂上哄然炸了开来。
惊慌失措的南宫礼连连昭见群臣商议对策,有人提议应战,有人提议派使君前往议和,闹哄哄地商议了半天也没有达成一致。
南宫旸看着垂头支额满脸颓色的南宫礼,小心回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何事?”南宫礼有力无力地问道。这段时间,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呕血也越来越频繁,可是偏偏此时,又传来灵魅身死、玄国陈兵月国边境之事,真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啊!
南宫旸心中一喜,脸上现出沉痛之色道:“玄国真是欺人太甚,我月国这么多年对他们一向恭敬有加,从未有过挑畔相悖之意。
可他们呢?
先是借口九哥从宫中将灵魅掳走,又托九哥以质子身份私立阌月宫图谋不轨之辞,将九哥骗至宫中意欲剿杀。
好在九哥武功高强,又有灵魅相救,万难方从他们围剿中脱身而出。虽说九哥也伤了他们不少人,可九哥毕竟是为了自保,情非得已才出了手……”
“你说什么?!”南宫礼愕然睁大了眼睛,猛然坐直身子惊声问道。
南宫旸一愣,以为南宫礼对南宫越起了怜惜之意,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应对。
南宫礼见他发愣的样子顿时勃然大怒,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抓起御案上的龙型镇尺便向南宫旸掷了过来,大声咆哮道:“你刚才说得什么,给朕再说一遍!”
南宫旸一阵后怕,不顾额角被砸得生疼,连忙跪倒在地请罪道:“父皇请息怒,儿臣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如今玄国出兵攻打我月国,八成是为了此事而来啊!”
南宫礼听了南宫旸的话,颓然跌坐龙椅之上,心里愤恨暗道:“这个逆子!果真是个祸害啊!”
他令人将玄国信使带进宫,在信使倨傲的态度和无礼的言行中印证了南宫旸所言非虚,于是便有了今日朝堂之上这一幕。
南宫越赶到时,正巧听到御史张之艮正义正言辞地指责自己,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皇上,臣听闻,玄国今日出兵攻打我月国,是因为敏王离玄前曾入宫刺驾,又令人假扮质子蒙骗皇室,犯下欺君大罪,纠集江湖人士祸乱玄国江山,引玄国乾庆帝忌讳所致。
当年皇上遣送敏王入玄为质,乃为国为民、忍父子骨肉分离锥心之痛的大义之举,可他敏王却不思为陛下、为月国着想,在玄国肆意枉为,为我月国今日之灾埋下祸端!”
又有一臣子沉声道:“陛下,臣以为,玄国早就对月国虎视眈眈,纵然敏王殿下在玄国循规蹈矩、温良恭俭,他们仍会找到其他的理由攻打月国。臣以为,此事应另行商酌。”
“臣也以为柳将军言之有理。玄国今日敢强索敏王,他日必定会犯我皇威!陛下,此奇耻大辱也!”
“臣反对!”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皇上,七公主初到玄国,便被乾庆帝封为月妃,赐居长安宫,极尽宠爱。若玄国有侵犯月国之意,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据臣听闻,阌月宫在玄国为武林第一大派,其旗下势力遍布玄国各行各业,控其经济命脉近七成之多!阌月宫宫主更是位居武林盟主,掌武林中事,江湖中人莫不对其俯首帖耳、言听计从。请问陛下,如此一人,那玄国皇帝怎能不夙夜忧心,急欲除之而后快?!”
听到这里,南宫越轻轻一笑,那传旨太监面露尴尬之色,侧着身子碎步入殿,轻声禀道:“启奏陛下,敏王殿下到!”
“宣!”
殿下顿时一片死寂,呼吸可闻。众臣看着一身玄色朝服的南宫越腰背挺直、满脸淡然之色,缓缓走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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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死也挺不直的脊梁骨
南宫越入殿,不紧不慢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揖手淡然问道:“不知父皇宣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毕竟是让自己儿子去送死,南宫礼总算感觉颜面和心理上有些过意不去。
他轻咳一声,张之艮便上前指着南宫越厉声斥道:“敏王殿下,臣来问你,敏王殿下可曾在玄国为质期间,做过什么狂妄悖逆之事?!”
南宫越淡淡撇了张之艮一眼,张之艮顿时感觉似乎被某种噬血的猛兽盯上,情不自禁猛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倒退了几步。
看到别人眼中的讥樊色,张之艮又再次梗起脖子,抖着两条腿,勉强站直身体,明显一副色厉内荏之相。
南宫越冷冷一笑,转身环视一圈,淡淡说道:“越,以不详之身,三岁入玄,十六年为质。四岁习武,十三岁学成下山,以阌月宫之名,开宗立派,印淞置酥鳎平惺拢枰郧菩杵涠栽掠帽庠鹿傩赵獗龆癫涣纳�
越乃一介莽夫,不懂得这许多的大道理。
而诸位,乃月国论道经邦的国之栋梁。文,佐王论道,以经纬国事;武,护国安民,拒外敌于境外,保月国江山太平。
玄国乾庆帝,野心勃勃,秉承先祖遗志,以一统天下为平生夙愿。
越想请问诸位,这样一位君王,岂会因他国示弱议和而放弃自己开疆扩土的野心?”
“可是,偏偏是你,给了玄国一个出兵的理由!”张之艮打断南宫越的话,痛心疾首道:“若非你在玄国肆意枉为,便是玄国想要出兵攻打我月国,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失了先机,妄启战端,必遭天下人唾弃,失尽天下民心。乾庆帝一向以明君自称,必不会做此愚事。”
柳将军“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呵呵笑道:“臣曾听闻,张大人家中爱子张琪铮,觊觎城中苏家女久矣,无奈苏家女已有良婿。
张琪铮先令其仆从假装伤于其婿马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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