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宫越要离开,小小脑门一热,未曾反应过来,脚下已有自主意识般伸了过去。只听一声惊呼伴随着“扑通”一声响,南宫越已经摔倒在台阶上,接着又“咕噜噜”滚了下去。
这一跤应该摔得不算轻。只见他用手捂着脸,吃力地爬了起来,趔趄几步方才站稳。手上被划破了几道,衣衫也被摔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小小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拌,居然会给南宫越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她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已经傻了过去。
“你干什么?!”小小被人大力推到一边,挽月公主愤怒之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大胆奴婢,胆敢谋害九王子。来人!”
小小被闻声赶来的卫无忧伸手扶住护到身后,皱着眉头不悦道:“挽月,你在胡说什么?”
“她!”挽月公主气哼哼地指着小小大声斥责道:“本宫亲眼看到她将越拌倒摔下石阶,她这是肆意谋害王子,其罪当诛!”
卫无忧回头看看小小。小小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含着眼泪(其实是被事态的严重性吓出来的)道:“奴婢并非有意为之!不信,公主可以问他。”
小小一指南宫越,抬头对卫无忧道:“奴婢真得不是故意的。奴婢原本担心站在此处会妨碍到别人行走,所以才想到另外一边等殿下,却不想九王子恰好经过,这才……”
“这位姑娘说得是,是越自己没有留意,怨不得这位姑娘。”南宫越一只手捂着脸,温声说道:“公主还请息怒!”
“小小,”卫无忧头也不回唤道:“跟九王子道歉!”
小小红着脸,羞愧低头走到南宫越身边刚要曲膝行礼,南宫越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本就不是姑娘的错,怎能让姑娘向小王道歉?”
他微微后退几步,低声道:“越先请告退!”说罢,不顾挽月连连跺脚表示不满,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去,小小甚至还听见他轻轻“咝”了一声。
待南宫越走远,挽月狠狠瞪了小小一眼道:“以后别再让本宫看到你欺负越,否则就算有六哥护着,本宫也不会放过你!哼!”
她一甩袖袍,大力踩了卫无忧的脚一下,又使劲捻了捻,才带着宫女气哼哼地离开。
第九十章 与你相决绝!
卫无忧被挽月公主大力踩了一脚,夸张地痛叫一声。待挽月公主走远,才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小小一眼道:“走吧,出宫回府!”
马车上,王侧妃笑得花枝乱颤道:“你可真行,这挽月公主还没离殿呢你就敢招惹她一心护着的人。”她笑了半天方正容道:“以后断不可再如此,这九王子是挽月公主的底线,当惹急了她,王爷还真是护不得你的。可千万要记住了!”
小小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苦着脸道:“我就是看不得他那副标准小受的样子,明明一个大男人,生得好看也就罢了,这性子也太过软了些。”
“小受?”
“呃,就是小倌的意思……呜……”小小话音未落,已经被王侧妃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王侧妃无奈道:“以后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纵然九王子再不堪,侮辱皇族,那可是死罪!”
小小连连点头,王侧妃才舒了口气,将手拿了开来。
她斜睨了小小一眼,思及她说过的话,忍不住又捂嘴笑个不停,边笑边轻轻拧了小小一下道:“真真能被你逗得笑死,你这脑袋瓜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多少稀奇古怪的事都能被你想出来。”
回到王府,卫无忧又命人置办了酒菜,让小小陪他守岁。暗香园中红梅开得正好,宴席便设在了此处。
一盏盏宫灯映着雪光,照在如霞般的梅花上。抱梅阁里温暖如春,案上红梅散发幽幽清香。猜酒令、赏歌舞、吟诗作画、弹琴奏乐……
这是小小离开童妈妈的第二个春节。都道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小小望着周围一张张欢颜,心中却感到了无比的失落和孤独:她想家了!
现在已近子时,小小已经哈欠连天,眼泪汪汪强忍着坐在席位上,恨不得立刻扑到自己亲爱的床上呼呼大睡。
卫无忧见状便道:“小小若累了,便先回房歇着。”又命丫环冬阳掌着灯送她回房。
小小一听麻溜地站起来,如释重负般退了出去。
到了碧波苑,小小对冬阳笑道:“劳姐姐送小小回来,不如姐姐进来喝杯茶?”
冬阳微微曲膝笑了笑:“谢小小姑娘好意!时辰已晚,小小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
小小站在门口,对冬阳摆了摆手道:“那好吧,冬阳姐姐慢走。”
待冬阳离开,小小捂嘴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闩上门,刚要转身已经被人大力拽了过去。小小只觉一阵晕眩,那人已经带着她转入卧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接着便迅速低头,将小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含在了口中。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让小小刹时呆立当场,任由那人紧紧拥着、吻着,心在不知不觉中沉醉,眼神在不知不觉中迷离。小小情不自禁伸出手,环住那人精瘦有力的腰背。
一年多积累的思念在这一瞬间决堤泛滥成灾,不知是谁的眼泪率先滴落,顺着脸颊滑落口中,咸涩的泪水触动着舌尖的敏感,鼓动着彼此的心房,燃烧着激荡的情感。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拥住小小,似乎想要将她勒入自己体内。小小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浑身上下的力气似乎被全数抽走,渐渐软倒在他的怀里,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
良久良久,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小小的唇,双臂却丝毫不曾松开,不住地用自己的脸蹭着小小、吻着她、低声沙哑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小小!小小!……”
小小狼渐渐回笼,往日的疑惑也再次记起。她抬头看着黑暗中看不真切、却能清晰想像出的容颜,试了几次却仍是开不了口。
她害怕,怕自己得到的是那个最残忍、最不想得到的答案。但如果不问,那件事就如同一根刺,日子一久,便会腐化变质,成为两人之间生死相见的利器。
小小轻轻地、坚决地推开来人,自嘲一笑低声问道:“我该叫你什么?上官灏越,还是南宫越?”
上官灏越,也就是南宫越深深凝视着小小的眼睛,无声叹息道:“对于你,我就只有一个名字。”
“越?”小小流着泪笑道:“果然,你打得好算盘!就算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也会有足够的理由来应对。”她微微摇头,再次问道:“那我来问你,仇大叔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是!”
“呵呵!”小小身体猛地一晃,打开他伸过来相扶的手,呵呵笑道:“你果真不简单,是我看错了你!或许从一开始,你便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就这样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落入你精心设计好的陷井里。”
“小小,对不起!”南宫越紧紧钳住小小的双肩,不让她挣脱,涩声说道:“是我伤害了你,但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他抓住小小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处:“小小,它不会骗你,我发誓!”
小小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自己会痛哭失声。她的心,在听到南宫越亲口承认这一切之后,已经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她摇着头,眼泪如雨般落下,哽咽着低泣道:“你散播谣言借他人之手杀了仇大叔,你知道白炎凤派人监视映月楼,便令莫仲霖烧毁映月楼,这样,不止绝了我们后路,也给白炎凤的人指明了我和我娘的去处。
然后利用我们引白炎凤落入你设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将他活捉,控制他的神志为你所用,借他之手和灵魅现世的传言引朝廷官兵替你除去三派,消除你的心头大患,是不是?”
三派年底时被彻底剿灭,小小从卫无忧的口中也得知了此件事情的始末。虽然不知道南宫越是如何控制了白炎凤,但他却的确做到了!
室内明明温暖如春,小小却觉得浑身如同浸到了冰水里,呵气成冰。她瑟瑟发着抖,使劲捏住自己冰冷的指尖,颤抖着声音继续说道:“若非我是灵魅,恐怕我娘也已死于非命。当初若我娘也一并遇害,我似乎除了你,再无人可以依靠,这便是你的计划吧?”
看着沉默不语的南宫越,小小渐渐心如死灰,绝望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解释?这不是你做得对不对?呵,你连对我撒谎都不肯吗?是你骄傲到不屑,还是我真得不值得?”
“对不起小小!这些事情,的确是我所做;你说得那些,也确实是我当初的目的。”南宫越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颓废感,他有太多的不得已,但如果事情再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那样做,纵死无悔!
小小双手痉挛般颤抖着,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弯下腰去跪坐到地上。她将脸埋在自己掌心,痛不欲生低泣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不会出去揭穿你的身份。但你是我杀父弑母的仇人,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见便是陌路人!你走吧,走!”
眼泪顺着指缝滴落,小小跪伏在地、泣不成声道:“我只求你,将我娘还给我!”
“小小!”南宫越绝望地痛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趔趄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半跪在小小身边,用力拿开她的双手,强迫她面对着自己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你要用心去看才行!”南宫越流着泪,不顾小小的挣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焦灼的声音在小小耳边急急响起:“小小,别急着做决定,别急着离开我。……”
小小用力将他推开,倏得起身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如水、不带半点感情的冷声喝道:“走!”
南宫越知道,如果这次他什么也不做就离开,那么他们之间就真得无法挽回了。他走到小小身后,张开双臂将她抱住,急声说道:“小小,你听我解释……”
小小见状一脚踢倒了锦凳上,锦凳歪倒发出“咚”的一声响。不多时,门外便传来巡夜侍卫的问话:“小小姑娘,你没事吧?”
小小狠狠瞪着南宫越。南宫越万般无奈,只好将她松开。小小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衫,淡淡说道:“我没事,只是夜里口渴,喝水时不小心将锦凳碰倒了。多谢侍卫大哥!”
听了小小的话,南宫越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待窗外侍卫脚步远去,他再次靠近小小,贴至她耳边轻轻说道:“小小,我是不会放弃的,生生世世,你都注定是我的女人。谁若胆敢染指,我就杀了谁!”
南宫越说罢在小小脸上飞快落下一吻,在她爆发之前,身形一闪已经跃窗而出,无声无息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第九十一章 心乱了!
南宫越灵巧地躲过睿王府侍卫,一路飞檐走壁回到质子府——西街那座破旧的两进两出的小房子。他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出了弄堂后门,回到自己的府内。
此刻正厅内灯火通明,云陌、莫仲霖、左末等人都在,坐了满满一厅。
其中一个外表极其狼狈的人,正歪着身子一脸便秘样坐在下首交椅之上。他原本是一副南宫越的样子,只是脸上面具被刮坏了一大块,露出面具下面略显黝黑的皮肤,手上伤处结了血痂,衣衫也破了好几处。
南宫越一进门,那人便呲牙咧嘴地站起来问道:“宫主,怎样?”随着那人问话,厅内所有人也都一致地点点头。
“是她!”南宫越神色有些颓废,只说了这一句后便沉默端坐首位之上,眯着眼睛直走神。良久之后,就在众人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的时候,南宫越才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人上前拱手道:“宫主,属下这张人皮面具怕是用不得了。若再做一张新的,恐要费些时日……”
“不必了!”南宫越打断了他的话道:“冯夙,这张面具,以后都不需要了,你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便好。”
“啊,那真是太好了!”假扮南宫越的冯夙眉开眼笑地击了击掌心,原本开心的笑容因为脸上破损的面具便显得格外惊悚。
他转眼看到宫主满是威胁的眼神,连忙谄笑道:“呃,属下的意思是,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能够为宫主效劳,是属下的荣幸。只可惜以后属下……”
“好了,别再拍马屁了!”一旁的莫仲霖一把将马屁狂飞的冯夙推到一边,摆摆手道:“快去洗了,看看你这副样子,多影响宫主的形象!”他冲南宫越“嘿嘿”一笑道:“您说是吧宫主?”
南宫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低低说了句:“她知道了!”
“啊?知道什么?”莫仲霖一头雾水地问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