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冷哼一声道:“这等没眼色的东西,也亏得还留在宫里。”
希影扯扯嘴角道:“她说得没错,这的确是皇上的旨意。”
楚玉呼吸一滞,接着笑道:“原来是这样,本宫倒是差点冤枉了她。希影。从落月谷一别,我们已经有六年多未见了。”
希影不置可否,亲自给楚玉奉上一盏茶道:“娘娘请用茶。”
楚玉拉着希影的手道:“我们原本都是同一师门的亲姐妹。希影何必这样客气?以前的时候,本宫、你、梅妆和蝶舞,我们可是天天形影不离的。”
希影嘴角微翘,轻轻抽出自己的手道:“现在您是淑妃娘娘。希影是奴婢。尊卑有别。娘娘抬爱,奴婢却不能失了礼数。”
楚玉笑道:“要不要,本宫与皇上说说,再让你回阌月宫?”
希影眼中闪过一丝希翼,接着又再次灰暗了下去,摇摇头道:“谢娘娘盛情。奴婢既是阌月宫之人,自当唯宫主之命是从。在这凤仪宫,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风餐露宿、行走江湖。已经是天大的福份,奴婢已经知足。”
楚玉抿嘴一笑。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殿内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沙漏发出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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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南宫越下朝回到凤仪宫。一进正殿,已经等到心火直烧的楚玉一脸欣喜起身,急行几步走到南宫越身前,矮身福了下去:“臣妾参见陛下。”
“玉儿?你怎么在这儿?”南宫越惊讶问道。
楚玉呼吸一滞,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咬了咬嘴唇道:“臣妾一直在等着,给皇后娘娘请安。”
南宫越道:“朕不是已经说过,你不必这么早过来,让你先回去吗?”
楚玉委屈道:“可是,臣妾既为后宫妃嫔,自当遵照宫规每日为皇后娘娘请安才是。娘娘大度,不与臣妾计较,臣妾也不能因此娇纵轻狂、失了礼数。”
南宫越呵呵笑道:“既然玉儿执意要给小小请安,那你且先安坐,朕去唤小小起身。”
楚玉柔声称是,在南宫越转身入寝殿之后,垂下的眼睛飞快闪过一抹强烈的愤恨。
南宫越进入寝殿,转过隔扇,见小小抱着被子,正瞪着两眼发呆。他由着宫女为自己更衣之后,歪倒在榻上将小小拥入怀中,低沉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小小一把推开南宫越,转身向里,嘟嘟囔囔说道:“不去陪你的美娇娘,来这里干什么?没见她一大早就来跟你告状,说我无视她吗?”
南宫越笑笑,轻声说道:“小小,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小小把头往被子里拱了拱,用无声的行动表示了她的不满。
南宫越拍拍她的屁股,说道:“让客久等,非主人待客之道。再说,你都睡这么久了,不饿吗?”
小小头也不回,闷闷说道:“不想起,累!”
南宫越眼中瞬间多了旖旎之色,声音暗哑威胁道:“如果再不起身,就让你更累一些。”他贴上小小的背,手也顺着她的衣襟下摆处滑了上来。
殿内宫女见状,连忙低下头,无声退了出去。
小小抓住他的手,连声求饶道:“好好好,你别乱动,我起,我起还不成吗?”
南宫越得意笑笑,一跃而起扬声唤道:“来人!”等宫女应声进殿,方吩咐道:“服侍娘娘更衣。”
楚玉见小小与南宫越并肩走出,连忙笑容满面上前几步,再次福身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小听到南宫越淡淡说道:“平身吧。”
“谢陛下!”楚玉谢过恩,袅袅娜娜起身,含情脉脉地看了南宫越一眼。
待两人在首位坐下之后,楚玉斜了殿下侍立的希影一眼,笑道:“臣妾今日才知道,希影竟然也在宫里。原来在落月谷的时候,臣妾记得臣妾、希影、梅妆和蝶舞四人常常结伴到碎星潭游玩,如今想起来,依然恍如昨日,只是不知道,蝶舞现在怎么样了。”
提及蝶舞,殿内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希影看到司膳太监出现在门口,遂打破殿内死寂,轻声回道:“启禀陛下、娘娘,膳食已经准备妥当,不知……”
南宫越蓦然起身,拉着小小的手打头向偏殿走去:“用膳吧。”小小已经饿了!
楚玉连忙道:“既然陛下和皇后娘娘要用膳,那臣妾先行告退。”
小小转头看看南宫越。
南宫越顿住脚步,微笑道:“淑妃不也没用过膳吗?一起吧。”
楚玉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忙应道:“臣妾遵旨。”
南宫越早有旨意,宫中要奉行节俭,可即便如此,仍有二十几道菜疏,加上六种口味的粥饭,摆了满满一桌。
南宫越居首位,小小在左首首位,楚玉在右首首位。等司膳太监布尝膳过菜、南宫越举箸之后,几人才无声地用膳。
习惯使然,南宫越令司膳太监退至一旁,不停地将小小爱吃的菜夹到她的碗中。
楚玉看看自己眼前的一道“掌上明珠”,遂接过司膳太监手中的银筷,夹起一箸放入南宫越碗中,温柔笑道:“陛下,这可是您一向喜欢的呢,想来宫中的御膳房做得,比师父府里的宗大厨要地道得多。”
南宫越微微一笑,随手夹起放入口中,点点头道:“确实不错。”说罢,便往小小碗里夹了一块道:“你也尝尝。”
小小看着碗中色白如玉的熊掌,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就没了胃口。可是南宫越满目希翼地看着她,她只好夹起放入口中,无比痛苦地吞了下去,强笑点了点头。
楚玉“呀”的一声轻呼道:“娘娘真是慈悲心肠,便是吃块熊掌,都觉得不忍心呢,毕竟这等凶猛野兽于娘娘来说,就像家人一般。不像臣妾这样的凡俗之人,总喜欢分出个三六九等。”
小小抬眼看了楚玉一眼。
楚玉忙惊慌失措地捂住嘴,怯怯说道:“臣妾,臣妾可是说错话了吗?”
小小淡淡说道:“淑妃难道没学过规矩,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
不知道是谁没有忍住,“哧”地笑出声来。
楚玉脸色顿时胀成了猪肝色。
回到元清宫,楚玉抓起梅案上的梅瓶就要往地上砸。
月容赶忙拦住她劝道:“娘娘,皇上正宠着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皇上都觉得是好的。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要让皇上看得到您受得委屈才是。”
楚玉愣住,半晌方泣声说道:“月容,本宫做错了什么,要她这样作贱?!她不过一介贱民,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看重?如果不是她,师兄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待本宫?像本宫这样卑微的妃嫔,天下之间,还能再找出第二个吗?”她血红着眼,泪流满面的哽咽道:“我好恨!好恨!!”
从华灯初上,到月上树梢,南宫越也不曾在元清宫出现过。楚玉心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总觉得皇上不来,既是情喇外,又在意料之中。
宫中的灯一盏盏熄灭,芝兰殿内也暗了下来。
楚玉瞪大双眼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纱帐。初春的夜晚如同浸冰的冷水,宽大的床榻像荒芜的原野,寒冷空旷得让人崩溃。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自床榻后面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和突兀。楚玉心里一突,悄然起身,随手抓起自己放在床几上的簪子紧紧握在手中,向床榻后面摸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来取我的报酬
楚玉踮着脚,悄然转过床榻,只见床榻后面原本光滑平整的墙壁此刻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她紧紧贴在洞口边的墙壁上,仔细听了听,发现再无异响传来,遂闪身走了进去。
借着殿内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这是一条密道,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里面平整干躁,一人多高,宽度也仅容两人通过。
在不知道是凶是吉的情况下,楚玉也不敢冒然进入,她刚要转身,密道口却突然闭合了起来,楚玉顿时感觉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接着,一抹绿荧荧的微弱的光从旁边慢慢飘了过来,一张阴森森的脸在绿光的照耀下,如同地狱鬼魅般让人毛骨悚然。
枉是楚玉自恃艺高人胆大,也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她刚要出声尖叫,便被来人迅速捂住了嘴巴。
来人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是我!”
楚玉点头。
南宫旸轻轻放开她,挑唇一笑道:“不知淑妃娘娘入宫的感觉如何啊?”
楚玉用力呼吸几下,低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南宫旸笑道:“自然是来取我的报酬。”
楚玉脸色一变,低低说道:“报酬?什么报酬?”
南宫旸贴近楚玉耳边,深深嗅了一口。
楚玉厌恶地别开头,说道:“我现在是入了宫,可我还没有做师兄的女人,所以。现在你来索取报酬,还为时尚早。”
南宫旸呵呵一笑道:“做他的女人?别痴心枉想了,南宫越即便让你入宫。也从未想过让你成为他的女人。”
楚玉冷哼一声道:“事在人为,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
南宫旸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邪邪笑道:“好,今日便让你听一出好戏,也省得你还不肯死心。跟我来!”
楚玉用力甩开他的手,犹豫片刻,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终究战胜了狼。她跟在南宫旸身后。顺着曲曲折折的密道,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
大约过了两刻钟那么久,南宫旸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到墙壁上。伸手扯下墙上挂着的水葫芦一样的东西,放到了楚玉耳边。
楚玉刚要躲开,里面清晰又熟悉的声音让她顿时愣在了当场:
“越,你真得打算留那个楚玉在宫里做你的妃子?”
“怎么会?小小。现在南宫旸还没有找到。玄国也在虎视眈眈,我封楚玉为妃,不过为了稳住楚怀英,免得他被南宫旸所用。”
楚玉听得清清楚楚,这分明就是那童氏和师兄的声音!她太熟悉师兄的声音,绝对不会听错的。原来自己在师兄的眼里,只是用来稳住爹爹的工具吗?
她摇摇晃晃靠着墙壁,冷意自内心深处散发出来。即使她用力环住身体,仍然控制不住身体剧烈地颤抖。
南宫旸刚要接过听筒。被楚玉夺回,再次放到耳边,接着听到里面的人继续说道:
“可我不喜欢她,不想让她呆在你身边。若那南宫旸一辈子不出现,你就留着她一辈子吗?”
“当然不会。小小,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就算南宫旸不出现,等我坐稳了皇位,朝中有尤将军和柳将军,我便不会再有所顾忌。到时候,只消你用摄魂术将她的记忆抹去,我再给她赐一门好亲事,也算成全了我们之间的那份师兄妹情谊。”
……
楚玉身体软软的、几乎难以站立,她默默地流着泪,终是心死神伤。
南宫旸冷冷一笑,将她手中的东西重新挂到墙上,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也已经听到了,难道你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吗?”
楚玉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冷!冷得她直发抖,一直抖到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旸轻轻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果你与我们合作,我保证,你定会如愿以偿。”
楚玉瑟瑟发着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好!”南宫旸呵呵一笑,将手中一只小巧玲珑的玉瓶举到楚玉面前,低声道:“我要你,取南宫越三滴指间血。”
楚玉蓦然愣住,诧异问道:“指间血?你要师兄的血做什么?难道你要害他不成?”
南宫旸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道:“不不,我不会害他,我想要的,是让灵魅离开他,让灵魅彻底忘掉他。”他反手指向自己,笑道:“然后,喜欢上我,至死不渝。”
楚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呵”的一笑道:“你难道不知,灵魅根本不惧任何毒药?你怎么能让她离开师兄?你如何能跟师兄相比?她又怎么喜欢上你?”
南宫旸也不恼,背负双手在楚玉面前轻轻踱了几步说道:“这你就无需多问,只要按我说得去做便是。”
楚玉幽幽说道:“可是,师兄从不到我宫里,我怎么可能拿得到他的指间血?”
南宫旸从袖袋中掏出一只锦袋,提到楚玉面前,从里面倒出一红一黑两粒药丸,轻轻晃动着手中的药丸说道:“南宫越曾得灵魅易筋洗髓,早与灵魅一样百毒不侵,只是对酒,仍旧毫无抵抗之力。只要你能让他醉酒,接下来的事情,便无需我再教你。”
楚玉眼睛微微一亮,却接着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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