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徐子期死得心服口服,萧写意把影卫查到的所有证据砸到了他的面前。皇帝突然驾临,徐子期喜出望外,不知他为何突然想起自己。
待到看清萧写意扔到自己面前的东西,徐子期顿时面如死灰,他早该想到的,萧写意怎么可能对他有意,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他的存在。
刚入宫那会儿,徐子期对徐家是很不满的,他觉得他们抛弃了他。
他明明都已经认命了,老实认清自己庶子的身份,不和弟弟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准备靠自己的本事考科举,不求扬名立万,但求自立门户。
谁知就是这样微小的希望,他们都不给他。大挑之年,太皇太后把顾微弄进宫还嫌不够,非得加上他和陆莹莹,保证万无一失。
徐子期相信,如果不是徐景元和徐大太太点了头,太皇太后不会非他不可。毕竟,她老人家选中他和陆莹莹,是为了给顾微添个帮手,而不是增加对手。
虽然是和顾微同年参加选秀的,可徐子期和陆莹莹却比顾微进宫要早,徐子期曾自嘲说,让他们先进宫,不过是为了大婚的时候有人给皇后打帘子,看起来比较好看而已。
话虽如此,早进宫的半年对徐子期和陆莹莹还是很有利的。毕竟,宫里有份位的嫔妃就他们两个,皇帝再是不喜,碍着太皇太后的面子,每个月还是要往他的储秀宫跑上几趟。当然,陆莹莹的长乐宫,皇帝去得更频繁些。时日长了,徐子期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都已经进宫了,他还能怎样呢,再说他在宫里得了重视,姨娘在徐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半年之后,顾微进宫,徐子期的生活并未因此有所改变。皇帝对顾微,只能用冷淡来形容,除了初一、十五,平时从来不去坤宁宫。倒是徐子期,没事就喜欢去找顾微,两人弹弹琴、下下棋,再是惬意不过。入宫第三年,徐子期有了身孕,此时的他早已看清事实,他剩下的人生,只能在这座华丽的宫廷度过,对于这个孩子,徐子期无比期待。
不想徐子期刚升了份位,孩子就意外没了。当然,意外是其他人的说法,徐子期深信那是个阴谋。
要不然,陆莹莹的猫怎么会刚好在坤宁宫扯断她的项链,而坤宁宫的宫人在打扫时又恰好漏了两颗珍珠,他这个倒霉蛋则是一脚踩上珍珠滑倒了。
意外发生后,陆莹莹从正四品的昭仪被贬为正九品的美人,还被萧写意打入冷宫。可徐子期从来不信,那件事是陆莹莹做的,她那个天真的脑袋,想不出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那次流产,给了徐子期不小的打击,他发现在宫里,他什么人都不能信,包括顾微。徐子期坐完小月子,正好听到皇后怀孕的信息,他知道,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
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徐子期想萧写意都知道了,他没为自己分辨,只淡淡道:“陛下想要如何处置我?”陆莹莹代人受过,还被夺了封号,打入冷宫。他先是害得顾微小产,嫡皇子夭亡,现在又对凤琪出手,萧写意能给自己留个全尸,就是给足徐家的面子了。
萧写意冷哼一声,冷笑道:“朕处置你做什么,看皇后的意思吧。”今生他回宫及时,凤琪中毒尚浅,徐子期做下的糟心事,还是交给顾微解决吧,那才是他真正的苦主。皇帝说完这些就转身出了储秀宫,在宫门前,他和顾微擦身而过,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回到栖凤宫,萧写意不放心地问许巡,“许先生,你不是说‘青艾’和‘紫茴’混合,药效发作极慢,不易被人察觉,可华卿那夜的腹痛,又是怎么回事?”经过徐子期一事,萧写意对自己的后宫,实在是不放心,顾微有太皇太后护着,还能被人暗算,他就怕凤琪的身体,留有什么隐患。
许巡笑着安慰皇帝,华卿算是因祸得福,若非那夜离奇的腹痛,他未必就能注意到他脉象异常,如今凤琪不去慈宁宫,也没再抄经,身体已然无碍,日后小心调养就是,不必太过忧心。
有了许巡的解释,萧写意稍微安心了些,正要恳请他老人家在宫里多留些日子,帮他照顾凤琪,许巡居然就向他请辞了。
许巡要离开的理由很充分,早先皇帝无人可用,他身为医者,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可现在楚沐羽来了,此人精通产科,再说季萌的医术也不弱,有这两个人护着,他在不在都不要紧。
最重要的是,他是戴罪之身,不敢在宫里待久了,要是太皇太后晓得他还没死,他这条老命,指不定就保不住了。
许巡如何得罪了太皇太后,萧写意不清楚,但他能猜到,肯定跟先皇和姚贵君的那些破事有关,他没有强留,让狂风送了许巡出宫。
当天晚上,徐子期在储秀宫自尽,萧写意下旨夺了他的封号,命人以普通宫人的身份将其下葬。萧写意从来没有问过,顾微那天和徐子期说了些什么。
“陛下,当年害徐子期的人,真的是陆美人吗?”倘若真是陆莹莹,徐子期怎会认定害他的人是顾微,进而不择手段去报复,凤琪对此深感不解。
“怀瑾,如果朕说不知道,你信吗?”萧写意说着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在徐子期小产那件事里,所有人都是无辜的,陆莹莹不是阴谋的策划者,顾微更不是。但是有人利用这件事,让陆莹莹成为明面上的凶手,让顾微成为徐子期眼中的幕后真凶,可设计这一切的人是谁,萧写意至今不知道。
“只要是陛下说的,臣都信。”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凤琪和萧写意的关系,这些日子反倒亲近了不少。
“朕总觉得,下药的事不是徐子期一个人能做的。”仅凭徐子期一人,萧写意不信他能做到那般天衣无缝的程度,要不是他有前世的记忆,根本不会察觉出问题。
“臣会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们的。”凤琪伸手抹平萧写意紧皱的眉头,“陛下想做什么就去吧,不用担心臣。”萧写意把凤琪揽入怀中,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第 011 章 兄妹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处处繁花似锦、蝶舞蜂跹。元阳公主跟着顾微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却被花丛中飞舞的蝴蝶吸引了注意,顾微见不得她渴望的眼神,让她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就放她去小花园里玩,又让两个奶娘和四个小宫女在后面跟着,生怕她哪里磕着绊着了。
太皇太后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劝道:“阿微,你既喜欢孩子,就劝皇上把阿攸收了,到时候生下皇子养在你身边,岂不名正言顺。元阳虽然是好孩子,到底生母出身低了些,又是个公主,再是聪明伶俐也无济于事。”养育了两代帝王,太皇太后地位之尊崇,自是无人可及,就是萧写意与她不睦,也不过是政事有所分歧,其他方面恭敬得很,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顾微尚未开口,坐在底下的顾攸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微微偏头看他,目中似有求救之意。凤琪进宫那年,萧写意强势拒绝了太皇太后的安排,拒绝了顾家女入宫。太皇太后虽然不忿,无奈皇帝坚决不从,也只得赏了嫁妆,把两名她看好多时的少女嫁了出去。去岁又是选秀之年,太皇太后卷土重来,从顾家旁枝里挑出了顾攸。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年南涝北旱,天灾不断,萧写意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后宫,更别说选秀的事了,太皇太后的主意再度落空。
萧写意的态度如此明显,顾微原本以为太皇太后会就此罢休,不想她竟把顾攸宣进宫来了,说是膝下寂寞,想找个年轻小姑娘陪伴自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微朝着顾攸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方对太皇太后道:“元阳若是皇子,皇上怎会允许把他养在我身边。”
听闻顾微所言,太皇太后不悦道:“事在人为,你不去做如何得知不成?阿微,你要知道,双生儿是不能继承皇位的。”
萧写意偏宠凤琪,太皇太后一直忧心忡忡,就怕他重蹈了先皇和姚贵君的覆辙,凤琪有了身孕,太皇太后更是不喜。
顾微不能再受孕,这就意味着宫中不会有嫡子,都是庶出皇子,生母的份位只要差不太多,立谁为储,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朝臣们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所以楚沐羽诊断出凤琪身怀双胎,太皇太后着实有些惊喜,破例赏了凤琪好些东西,萧写意要给凤琪升份位,她也是什么话都没说。
太皇太后心中自有算计,凤琪怀的双胎,若是两个皇子,因双生子不能立储,自然不足为惧,若是两个公主,那就更不打紧了,至于龙凤呈祥,这种整个周家宗室都没遇到过的“祥瑞”,太皇太后不认为凤琪有那么好命。除此之外,太皇太后还有些私心,虽说男女都能生育,可男子受孕需要药物,生产也比女子艰难许多,纵是女子,生育双胎也是不顺利的居多,更何况凤琪……
顾微摇了摇头,肯定道:“别的事情可以,立储之事决计不成。”萧写意对顾家的忌惮,顾微看得很透彻,当初皇帝羽翼未丰,不得不依仗顾家时,他都宁愿亲近陆莹莹和徐子期,而不是他,何况现在。萧写意不会让下任帝王和顾家再有瓜葛的,太皇太后的心思,注定白费。
太皇太后见顾微坚持己见,遂不再劝他,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徐子期谋害皇嗣,大逆不道,你就那么轻易放过他了?”要是顾微的儿子能活着生下来,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太子了,太皇太后哪里还需琢磨让顾攸进宫的事,偏偏处置徐子期的是顾微,不是萧写意,她就是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顾微神情一黯,垂首道:“事出有因,再说子期也是被人蒙骗的……逝者已逝,过去的,就过去吧。”徐子期自缢,死后还被剥夺封号,徐景元罢官,且两代不得参加科考,徐家人闭门不出,惴惴不可终日,在顾微看来,这样的惩戒也就够了,到底是亲舅舅家,他不可能把人逼到绝路。
“事出有因,被人蒙骗!”太皇太后不禁冷笑,语气充满讽刺的意味,“他是三岁小孩子吗?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再说就是有人骗他,他也不该害你,可见其心思本身就不正。阿微,你终究还是太心软了。”亏她当初还想着,顾微和徐子期素来亲密,两人都在宫里,彼此有个照应,不想竟看走眼了。
顾微沉默不语,顾攸感觉气氛有些沉重,更是不敢说话。太皇太后到底年纪大了,和他们说了会儿话也就乏了,遂打发了他们出去。
顾攸送顾微回坤宁宫,并趁无人的时候问他,“二哥,你答应我的,可一定要想办法把我送出宫去。”太皇太后今日的态度异常坚决,顾攸很是不安,她可不想进宫独守空闺。
顾微笑着安慰她,“放心,我记得的,肯定让你回家嫁个如意郎君。”顾家子嗣不丰,顾微没有姐妹,顾攸虽然只是族妹,但个性率真,颇得他的喜欢。
顾攸不好意思地伸手捂脸,眼神中却是明晃晃的期待。无独有偶,想嫁妹妹的哥哥不止顾微一个,凤琪这会儿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前些日子,凤琪刚被诊出有孕就被徐子期下毒,虽然中毒不深且已解了,但是他害喜不轻,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很,最近又被诊出怀有双胎,萧写意嫌宫里不清静,不利于养胎,就让凤琪带着宫人并楚沐羽、韩修两位太医去了京郊的行宫。为了保护凤琪的安全,萧写意不仅派了侍卫随行,还把风雨雷电四大影卫中的狂风和暴雨都给了他。
行宫的环境固然不错,可凤琪一个人呆着实在太闷,萧写意就把他的胞妹凤瑶也召去了,让她陪伴凤琪。
凤瑶今年十九岁,和工部尚书虞夏的嫡长子虞庆源订了婚,本来两年前就要出嫁的,因虞庆源的祖父去世,守孝耽搁到了今年。凤瑶在家中待嫁,各色准备早已齐全,正是闲得无聊,得了圣旨立时就抱着包袱到了行宫,兄妹两个每天赏花、游湖、弹琴、下棋,过的简直是神仙的生活。
这日,凤琪惯例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不见凤瑶的身影,不由有些意外。
孕期进入三月以后,凤琪的孕吐轻了些,每餐多少能吃下些东西了,可把汀兰给高兴的,但人却越来越嗜睡,好在行宫没人管他,他爱睡多久睡多久,倒也无碍。
而凤瑶不同,她下半年就要嫁人,可不敢懒散,每天寅时就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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