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李百药转过头,正对上孟旭那张荡漾的脸,他冷哼一声,出列道:“就让老夫来领教你的高招。”
半决赛,这一轮的比试又有了新变化。先是不用作诗、对对子了,而是根据宫里给好的诗作,加以点评,由六部尚书作为评审团,点评双方的高下。虽说孟旭的文化受教育程度仅限于冥界低端层次,但是他一点都不担心。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想想当年的高考,那“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诗词填空和“引无数英雄尽折腰”的诗词鉴赏,现在这都是小事,哈哈哈,何足挂齿!
孟旭正自我安慰间,又有一支小队登登登登的爬上了舞台。这小队一共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儿被红布遮盖的东西放到舞台中央。这四个人大概是请来的杂耍艺人,他们放下了那神秘的东西,就开始跳起了广场舞,场面相当欢乐,这四个活宝跳着跳着还唱了起来,引得台下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一个个跟着扭动起腰来。
等他们舞弄完了,台下的老百姓一个个叫喊着“再来一个”,好像他们才是主角,台上的两个等着品诗的队伍都是来捧场的。这四个艺人大概也觉得太抢风头,于是收起本事,未到上台时抱着的神秘物件边,掀起了红布!
一双双眼睛的期待下,却失望的发现原来是一副破的掉色的水墨画,那叫一个寒酸啊。
孟旭皱着眉头看了看嘟囔道:“啥破烂都往台上拿啊,这谁画的?”
“我的天呐!”王绩忽然尖叫道“这是五柳先生的真迹《归园田居图》中的一卷,这可是无价之宝!”他说着激动地冲上了上去。
孟旭下意识的去看了看陶渊明,老头得意的朝他扬了扬眉毛,似乎对这称赞颇为受用。
“好眼力!”看台上,李渊拍手笑道:“这《归园田居图》是朕珍藏在御书房的宝贝,已有十年未曾见过世。今日为了品诗大会,是朕特意嘱咐带出来的。”
王绩激动地直哆嗦,想要伸手上去摸一摸,却又不敢。陶渊明无奈的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腕放到图画上,说道:“想摸就摸呗,还犹豫个啥!”
“啊!”王绩一声大叫,把陶渊明推到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图画没有收到什么破损。这才怒视陶渊明道:“你小心点,这可是绝世珍宝。”
“我就是发个牢骚,还都当成宝贝了。”陶渊明嘀咕着乖乖走回孟旭身边,一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打起了瞌睡。王绩尽管有些恋恋不舍,但为了不妨碍比赛,也回来了,只是他一步三回头,相当留恋的样子。
李百药初见这幅画也是颇为惊讶,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陶渊明的真迹。他看着画上的字,呵呵笑道:“画是好画,画上的诗却更为珍贵。这是归园田居的第一首,算是五柳先生的开山之作。”
孟旭认真念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好湿啊好湿!”
李百药嘴角轻扬,微微笑道:“既然这位小兄弟说是好诗,就由你们先来鉴赏吧!”
李百药眼神一厉手掌轻轻一推,这副字画就向着孟旭飞射而来。孟旭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爷爷竟然是个会武功的,功夫老头?孟旭接下字画,嘿嘿一笑,直接一手甩了回去:
“还是你们先来看看吧,我还是喜欢后手的。”
孟旭还击的速度和力道比起李百药掷来时,高了一倍,只因为他一直很在意那个不说一个字的大红袍,所以这一记势大力均的投掷,他对准了那个大红袍的方向。
又让他失望了。大红袍还是没出手,李百药如同鬼魅般挡下了字画,在手中盘旋一阵子,然当作兵器,向着孟旭杀来。
“既然你我都推让,不如就一起看吧!”
孟旭没想到自己只关注那个神秘的大红袍,居然没发现这个李百药也是个高手。一一跃而起迎了上去,接过字画的另一端,落在地上,和李百药对持着。
孟旭笑呵呵道:“既然你这么热情,那就一起来吧!“孟旭手臂一抖,法力顺着字画蔓延到对面,震的李百药撒手后退。孟旭举着字画挥舞了一圈又丢向站立未稳的李百药:
“我看完了,该你了!”
这场品诗大会的半决赛到这里已经彻底演变成了全武行,孟旭和李百药各自争执不下,李百药虽说落了下风,却也苦苦支撑这没有落败。只是脸上涂满油彩的大红袍一直不出手,让孟旭有点气愤。孟旭磨光了耐心,猛地加重了力道,把字画往回扯!
“滋啦!”一声,李百药措不及防,直接撕成了两半,孟旭回过神正要继续发难,看到自己手上的半张字画,不禁愣了神。
李渊目瞪口呆,看了良久,气的头顶冒烟,他正要像两个人问罪,看台上有人比他先一步骂道:“直娘贼!龌龊东西!你们毁坏了一件无价之宝,让你们下地狱你们也偿还不了!”
不用想了,孟旭耳根子都起了老茧,这声音是王绩啊……
王绩又一次跑上台,先是夺过了李百药手里的半截画,又从孟旭手里接过另外半张,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拼了许久,最后一屁股坐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这两个畜生!你们知道五柳先生的遗作有多珍贵吗!”
孟旭小心翼翼试探道:“我能买得起吗?”
“够了!”李渊黑着脸,站起来道“今日本是品诗大会,你二人不分轻重,在此动武,已经是大逆不道!如今毁坏朕的国宝,更是死罪难逃,来人,将他们二人收入大牢!”
李百药顿时急忙向李渊求饶,孟旭无可奈何的一耸肩,算是放弃了抵抗。这时,忽然又有一道声音从台下响起:
“不过是已死之人留下的残卷,有什么大不了。陛下,各位大人,若是诸位觉得这画可贵,我便现场给各位临摹一副一模一样的即可。”
孟旭激动地保住了上台的老救星,说:“老陶,你赶紧再画一副,给他们开开眼!”
陶渊明笑呵呵的拍着孟旭的手,向李渊问道:“陛下,不知可否准许小老儿的要求?”
李渊打量了他一眼,诧异道:“你是……”
“小老儿只是山野无名一狂叟,颇好魏晋风流,临摹过一些陶渊明的字画。”
李渊皱眉道:“你能临摹的几成相似?”
“十成。”
“好大的口气!”李渊向着左右吩咐道“给他备文房四宝。”
长长的画卷在舞台上展开,有人研墨,有人捶背,陶渊明提着笔,眯起双眼,似是再回想着什么。
“怎么回事?”李建成不耐烦道“行不行啊,不行就赶紧下去!”
“行!”
陶渊明猛地睁开眼睛抬起笔在画卷上挥舞着。看着他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完全不像之前的老态龙钟。一刻钟后,只见他把笔一甩,道:“画好了!”
一班人顿时围了上去,看着墨迹未干的字画,一个个惊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一模一样,简直就和在手机上玩《找你妹》遇到了bug一样,这是完全机器一般的复制品!李渊此刻也不顾身份从看台上跑了下来,捧着字画看了半天,感叹道:“神来之笔!”
“不,有一处不同。”
第十六章 噩耗(第十六更)
孟旭几人闻声看去,愕然发现说话的居然是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大红袍。
孟旭冷笑一声走出列,做好了接招的准备,他说道:“这幅画和之前的原画如出一辙,称得上天衣无缝,你就说说你那近视眼哪里看出有不同了。”
大红袍伸手一指,憨声道:“不同就在,这幅画的内容!你们看这画上的诗,是不是变了?”
“怅恨独策还,崎岖历榛曲。山涧清且浅,遇以濯吾足。漉我新熟酒,双鸡招近局。日入室中暗,荆薪代明烛。欢来苦夕短,已复至天旭。”
孟旭念完,顿时一身冷汗,完犊子了,八成是老陶一时大意写岔了。他看了看陶渊明的脸色,却相当沉得住气,不由更加心疑。
王绩比谁都记着验证,他整张脸几乎都贴到画上了,看了半天他扬天感叹道:“真的和原作不同了!”
“一眼看出来的事你看了这么久,丢人不?”
王绩长叹道:“虽然不是原作,但是意境却和五柳先生神似,模仿不来。这……等等,这莫非是传说中五柳先生未曾问世的《归园田居第五篇》?”
一时间,众人不解的目光又看向了陶渊明。陶渊明呵呵一笑,道:“正是。”
“你如何知晓?”王绩激动地问道。
陶渊明眼神空旷,抬头望着天空说:“陶渊明字号五柳先生,放弃仕途,归园田居。其实世间真正懂他的又有几人?他独自作诗,不为沽名钓誉,却也希望有人能欣赏。他不在乎自己的画卷能否卖个好价钱,最重要的,是有人赏识——他的画和他的人……”
老陶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见众人被他忽悠的云里雾里的,于是咧着嘴,一笑道:“其实只是老夫曾经有幸见过五柳先生的后人,这才晓得这首诗。”
王绩不胜唏嘘,李渊默默点头,只有李建成非常不满的叫嚣道:“不管怎么说,毁坏了原画,必须严惩凶手!”
“太子!”李百药急了,没想到会被李建成出卖。李建成恶狠狠的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接着等待李渊的回应。
李渊倒还沉得住气,他想了许久,叹气道:“罢了,方才这位老先生说的是,本来就是前人供我们瞻仰的东西,又何必为其所困?你们继续比试吧!”
他说完,就坐回了自己看台上的龙椅。见众人没什么反应,不悦道:“怎么?你们如何还不开始?”
一旁的小太监急忙附在他耳边提醒道:“陛下,字画内容变了,大伙儿这是在等你口信呢。”
李渊一拍大腿,笑道:“瞧我给慌得——你们就凭这副新作。”
“不用比了,我们认输。”
李建成一方,大红袍忽然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李建成急忙拉住他道:“金先生,我们怎么能认输呢?”
“要比你比吧。”大红袍转过身看了眼孟旭几人,嗤笑道“和真正的陶渊明比,还有什么胜算。”
孟旭大吃一惊,没料到对方居然看穿了陶渊明的身份。
看得出来大红袍并不在李建成的管制之内,他要离去,李建成居然也不敢多加阻拦。等他一走,李建成又苦巴巴的看向李百药,不料李百药一呲牙,对着李建成拱了拱手道:“太子,你刚才是打算舍弃我来和对手同归于尽啊!你这是坑了我,我不会再帮你了。哼!”
李百药一甩袖子,也走下了台。李建成大声挽留,他全当成没听见。末了,李建成转过身,满脸委屈的看着孟旭几人,欲哭无泪。
他成了光杆司令一个,现在投降不投降已经意义不大了——反正他输给了李世民这边的代表。
“弃权了!”李建成叹了口气,无奈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小太监跑到场上,大声宣布道:“太子队代表弃权,本场的获胜者是秦王府代表!”
场上场外都想起了欢呼声,这欢呼有一大半是送给陶渊明的,因为他刚才的表现已经征服了许多人,彻底能够帮他跻身大唐男神榜的榜首——如果有个排行榜的话。
守卫场边的御前侍卫总管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的欢呼,自言自语道:“有文化就是好啊,这站在台上放个屁,都有人觉得是香的。啧啧,习武没出息啊……”
他正感受着这热闹的气氛,忽然一声凄厉的大喊,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显得异常刺耳:“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御前侍卫总管听到动静,生怕惊动了正在高兴劲儿上的李渊,他匆忙扭头看去,一个穿着带刀侍卫服饰的手下正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呼呼地喘着大气。市委总管猫着腰往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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