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位移- 第4部分

　　　　欧少芸见没有外人，掏出手机，拔了个号码，耳语几句之后就递给李志安说道：“是表姐夫的电话，刚才领导来得急，所以我没让他带着童童过来。”

　　　　李志安想抬起右手接电话，右手去偏偏不听使唤，反而是左手提了起来。电话接过来捂到耳边，还沁着淡淡的香水味。

　　　　“是小皓吧，我是邓国兴。”

　　　　“嗯，表姐夫。”李志安轻声地答道，他担忧着声音上面会不会出现问题，即使他能听出自己的口音不再是地道的荣安口音了。

　　　　“听少芸说你已经完全康复了，没事就好。”邓国兴在电话的另一边也显得有点兴奋，“童童已经睡了，她刚才还一直闹着要见一下小表叔，回来看了半集《寻秦记》的大结局就睡着了。既然你已经痊愈，那改天方便的时候我再带童童过去。”

　　　　“嗯，好的。”李志安答得言辞十分简洁，担心露出马脚来。

　　　　李志安挂掉电话后，合上递给欧少芸，礼节性地说道：“麻烦了欧主任。”

　　　　欧少芸边接电话，黑乎乎的眼珠乱转了几下：“上手得还是挺快的，不过没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可以叫我芸姐吧。”

　　　　“嗯，好的，芸姐。”李志安看着欧少芸的表情，并不像有什么伤感之处，心里面十分不乐，“芸姐，那个开皮卡的……小青年是不是？”

　　　　欧少芸没想到李志安竟然提起这些，眼睛马上湿润了：“嗯，这个事我会处理好的了。你也别想太多，早点休息。”

　　　　李志安看着梗咽着离去的欧少芸，心中不是滋味，主任心里还是有我，只是今后我该何去何从呢。

　　　　《寻秦记》是香港无线电视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讲述的是古天乐扮演的项少龙在偶然的机会下面穿越到了秦朝。项少龙那种因缘际遇在网络上被称为穿越，那自己这种情况算什么？李志安默默地想道，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因为撞车的原因，一个毁掉了身体，一个散掉了灵魂，两个人表面上只存活了一个，但实际上幸存者就成了二人的结合体……

　　　　位移，这两个字在李志安脑海中闪过，对，零度位移。

　　　　尽管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但李志安，不对，是周皓才对，他已经慢慢地又眯上了双眼，静静地又进入了梦香。



………【第四章　梦中的前世（2）】………

　　　　“小安，明天就上班了，工作之后就得有个人模人样的，别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地过日子。”李汉光语重心详地说道，然后轻轻地将舌尖伸进小酒杯中，轻轻地舔了一小口。

　　　　“知道了，爸。”李志安将两只鸡腿分别夹往父母碗中说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将来出人头地做个大官，光耀门楣。”

　　　　“又来胡言乱语了，踏踏实实做人就好了。”母亲王妙芬是个附近几条村庄都认识的本份人，“做大官那不是我们农民家的人去想的事，还是想想办法尽快给老妈找个媳妇，添个孙子吧。”

　　　　“要结婚还是姐姐先嫁出去，我可不能爬姐姐的头。”李志安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来，但眼神依然关注着父亲，他有点血管栓塞，不能过量喝酒。

　　　　“没事，等你媳妇进门的时候，姐姐我就挂一条裤子在门楣上方，让她由我裤子下面进李家就行了。”李晓琳也不甘示弱。

　　　　“晓琳，麦家祥那人还是不错的，家底又殷实，既然拍拖了就得好好地相处，别误了自己误了别人。”王妙芬看到儿子都出来工作了，接下来的惦记的当然是一对儿女的终身大事了。

　　　　说到麦家祥，李晓琳就不再说话了，低头夹着菜扒着饭，长长的秀发下面那个小小的瓜子面浮起两片红晕，十分的动人。

　　　　李志安见姐姐不再争辩了，也不再说下去了，忙着替父母夹着菜，至于那个麦家祥李志安其实并不十分的喜欢。

　　　　麦家祥是荣安县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按说年纪要比姐姐还大五、六岁，父亲是县教育局的局长，家庭环境是没得说的了。麦家祥自从半年前到县一中采访时候看到李晓琳，就像蜜蜂沾上蜜糖一样，发起疯狂的追求，尽管李晓琳一直没答应，但学校的同事也好、村中的邻居也好，也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出色的追求者，李晓琳没有很绝情地拒绝麦家祥的追求，因为自从他的出现，就连学校里面那个歪脖子的副校长也不敢再对自己出言调戏了，更别说外面的那些愣头的青年教师了。

　　　　吃过所谓的晚饭，太阳还挂在山腰上，没有下山，夕阳将整个村庄都影照得一片炽热的金黄。

　　　　李汉光夫妇催促着一对儿女尽早回城，李志安坐在姐姐的摩托车后面，轻轻搭着姐姐的腰，扭头和父母挥挥手道别，和以往看着父母那老迈的身躯而黯然泪下的感觉不同，这一次不带任何的伤感，因为他知道自此之后他不用再去一百多里外的省城读书了，每个周末也可以回到家中看看带病的父母。

　　　　“姐，你的摩托车和麦家祥的小汽车比，哪个坐得舒服？”

　　　　“这个还用说。”李晓琳小心地开着摩托，路上的车并不多，“当然是自己买的这辆舒服啦，省油也更自由。”

　　　　李志安感觉姐姐的话中有话，试探地问道：“还没正式开始吗？”

　　　　“还在考虑。”李晓琳轻轻地摇了下戴着头盔的头，虽然麦家已经发动了多次的攻势，但李晓琳依然不肯将自己的小手伸出来，不过经过半年的考察，她还是试探出麦家祥并没像外面传言的那样是个花花公子，至少他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守礼节，别说是搂腰搭背那些亲昵的举动，最多还是伸手试探着触碰自己的手。

　　　　“前一段时间不是看到你经常给电话他吗？”李志安也听到过不少关于麦家祥的坏话。

　　　　“啾，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摩托车已经驶进了城区，李晓琳不得不将注意力更加集中一点，留意着两边的后视镜中的情况，“他怎么说在电视台工作的，有头有面，有他帮忙，要打听什么都会顺利一点。”

　　　　“喔。”李志安这才想起怪不得姐姐能这么快打探到接待办里面的人员情况了，但他还是提醒地说道，“那姐姐你得考虑清楚再作决定了。”

　　　　“嗯。”车流越来越多，不时有摩托车和小汽车响着喇叭擦着身边超越，李晓琳没有再说话，她比家中所有人更懂得“舍得”这两个字。

　　　　若然不是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李晓琳高中毕业的时候大可以报考令她自己向往的首都名校，而不是那学费低廉的师范学校；若不是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李晓琳大学毕业时候也可以选择留校任教或者留在省城东鸣市选择其它学校，而不是屈就在县一中里；若不是为了减轻家中的负担，李晓琳亦不之于多年一直没拍拖，要知道自中学开始，明里暗里对她表示过好感的男性已经有好几十人。当然，舍弃个人方面更好的发展方向，却换来了整个家庭更融洽和谐，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因为选择了离家近的地方就业，能够更方便地照顾长年带病的父母亲，而弟弟李志安也靠着自己那不算丰厚的教师工资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如今虽然说不上是前途无可限量，但总也是吃政府饭的正规公务员，这些快乐都是无法通过个人的成功而获取的。如今李晓琳也慢慢开始感受到自己以往的放弃及努力终于慢慢地转化为喜悦，由她身上以往再普通不过的地摊粗布衣服开始慢慢地被淘汰，也很容易猜测到她作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开始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经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李晓琳的摩托车转入了城区的一片城中村角落，李志安就租住在这城中村中，肮脏、凌乱这是必然的，但每月仅仅需要二百元的租金也的确算是便宜的了。

　　　　“姐，回去的时候小心，到宿舍之后给我发个短信。”没等摩托车停稳，李志安就由后座跳了下来，轻轻地脱下头盔递与李晓琳，还不忘梳理一下稍有点凌乱的头发。

　　　　“行，教师宿舍离你这也不就是十分钟的路程，还需要发个短信报安全这么麻烦呀。”李晓琳看着村中到处堆积的垃圾堆，皱起了眉头。

　　　　“这肯定是要的。姐你这是一毛不拔呀，这可不行的。”李志安仿佛看穿了李晓琳心中所想，话锋一转说道，“这地方虽然是脏乱一点，等我明年转正之后就租一个更好的地方，到时候把老爸老妈也接过来。”

　　　　“明年再算吧。”李晓琳摇了摇头，这几年的花费也确实不少，早两年，父母先后住过医院，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对一个以务农为主的家庭来说，生活的压力确实已经到了抓肩见肘，而且弟弟读大学时候的花销也挺大的，尽管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但几年下来，自己银行里面的存款也不过一万出头，她有一个想法，就是两姐弟再积累一点，然后替弟弟在城区买个小房子，这一两年房价涨得确实厉害，去年位置和配套较好的小区也不过是一千一平方米左右，如今已经涨幅超过百分之五十了。

　　　　李志安租住的地方是一房一厅的，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姐姐已经替他打点好了，小小的崭新电饭锅、小板床、破旧的小桌子再加上一台大学时候用奖学金买的电脑基本上就是一切了。

　　　　等李志安简单地冲洗完毕，就已经看到放在床头的手机在一闪一闪的，打开一看，短信不是来自姐姐的，而是与姐姐同住一个教师宿舍的文一娜的“你姐姐已经回到宿舍了，听说你明天第一天上班，记得发工资要请吃饭”。

　　　　李志安熟练地按动小键盘“据说你前两周才在我家蹭过几顿，这么快又来讨吃的，是不是还想再胖十斤？”。

　　　　文一娜也是李志安的高中校友，大专毕业，但靠着她的一个亲叔是县委里面一个副秘书长，硬是挤进了县一中的教师序列。文一娜和李志安的关系一直很好，前段时间正值夏收时节，她还专门利用周末的时间过去李志安家里帮忙，李志安在文一娜身上看到了传统女性都有的优点，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而且有点偏胖，并不是李志安所喜欢的类型。

　　　　手机“啲啲”又响了两下，这一回，不是文一娜的，是姐姐的“老弟，我已经回到宿舍了”。

　　　　“一娜已经将军情通报了，你这一毛本来可以省下来的。”李志安边打字边发笑。

　　　　“啥时候和这小妮子成了，记得通知老姐，她的进口香水老姐眼谗很久了。”

　　　　李志安刚要回复，手机就又再“啲啲”地响了两下“你老姐穿得很漂亮呀，她这种身材确实穿贴身一点的衣物更加突显身材，连我这上舍友也快要流口水了，看样子她是佳人有约，是麦公子吧？”

　　　　李志安看完文一娜的短信，顿时心情一落千丈，自小两姐弟感情就很好了，很多事情父母不知情，两姐弟都会私下商量，对于麦家祥家个冒出来的姐姐的男朋友，似乎正成为姐弟感情上面的“第三者”。

　　　　文一娜那边可能看李志安久久没有回短信，又再次发了短信过来“很闷，无聊，咋办？”。

　　　　“你也打扮得漂亮一点，将麦公子抢过来呗。”李志安无心理会文一娜，直接无视了她隐隐约约的邀请。

　　　　“差距太大了，想也不敢想”。

　　　　“那就去睡觉吧”李志安感觉到无趣，打开桌子上面的电脑，网线还没拉好，打开毕业时候的电子相册，草草地全部看了一遍就早早的熄灯上床休息。

　　　　城中村的楼房楼距窄、隔音差，李志安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同样是黑暗的对面窗传来低沉的男女呼吸声。



………【第五章　前世的身后事（1）】………

　　　　又是一个睡得很香很沉的觉，当周皓醒来的时候，就发觉眼睛光瞪瞪的一片，厚厚的窗帘已经挡不住大大的烈日。

　　　　“皓哥醒了。”

　　　　周皓看看病房内只有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年纪比自己要那么年轻一点；平头、短须，他是谁呢？周皓心中有了个底，但他没有主动去挑明：“我都睡多久了？”

　　　　“都快十一点了。”那个青年补充地答道，“医生都来过好几拔了，来探访的人也来过两批，都让门外接待办的罗德华和公安局的吴警官给劝走了。”

　　　　“喔。”周皓没有继续说话，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但眼珠却是斜斜地看着那青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沉闷着，那个青年终于忍不住说了：“皓哥，那天晚上开车全怪我卢天，不然你不会受伤。”

　　　　“没事，我现在还不是完完整整地坐在这里，就当是休息几天吧。”周皓小试牛刀，试探出来了，心里面一丝的愉悦，但很快消失了，脑海中除了原来属于李志安的记忆外，他找不到一丝原来的痕迹，以后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