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个常来指导生产的科长要高，而且作为示范菜场，每年到来这里“指导”工作的人并不少，因此简单的察颜观人的水平他还是有的。
“来这里多久了？”周皓指指散布在菜地各处的工人又继续问道，“种菜的工人都是哪里人？本地人？”
“四、五年了。”军叔抽完一根烟，接着又点起了周皓的红塔山，这才慢条斯理地答道，“都是我们那个村的老乡。本地人怎么会种菜呢，一来不懂技术，二来也怕辛苦，他们将地租出去了，就安心收一份租金了，哪有这种闲情来种菜打工。”
“老板又是哪里人？常过来吗？”周皓眉头越皱越深。
“就是福华市的，很少来，有什么事都是打个电话过来的。”军叔憨直，都是有一句说一句的。
“菜都销往哪里？怎么样运输？”周皓吸完了一口烟，眼神落在菜地的远处，心有所思。
“主要都是福华市的，也有销去东鸣市的，但不多。都是菜贩上门收菜的。”军叔连吸两口烟，红塔山虽然不算是什么好烟，但对于他这种平时抽惯卷烟的人来说，味道有点淡，不过瘾。
“你们这个菜场供省农**动会的菜也在这边种植吗？”周皓指指了眼前的几百亩菜地。
“对。那边有几十亩，这边也有，最远处那一片也是。”军叔对着菜场指了几个方向说道，“再过十来天就可以收成了，这些菜都是专供运动会的，不外销。”
眼前的菜地主要都是以田埂分割，种植着不同种类的蔬菜，有些正值收成期，有些还只是刚刚翻了田，周皓眺望了一会儿，没有再理会军叔，对着赵桂涛说道：“赵镇，我们得先去下一个点看一下了，改天再和你聚一下。”
赵桂涛不好挽留，时间才不过早上十点，这个时候吃饭未免有点早了，而且他也不熟悉这个副县长的情况，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就只好客气地告别。
“去周山镇的猪场和鱼塘看看吧。”周皓吩咐黄文伟继续带路，这才上了自己的车。
黄文伟看到周皓的表情，可是吓得大气也喘不过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副县长为什么面色沉重的样子，他在车上打了电话给自己的弟弟黄文强，确认弟弟黄文强已经回到了猪场，这才稍为安心了点。
“周副县长，这是强记猪场的老板黄文强，山上那一片两百多亩的水库鱼塘也是他的。”黄文伟主动向周皓介绍起身材结实的猪场老板来了。
猪场的环境要比刚才丰收菜场的环境要好，最少还有一个像样的办公室，虽然充斥着猪屎猪尿的味道，即使关上了门还是能闻得到。
虽然黄文强比黄文伟要高大不少，但样子上面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再加上名字也只差一个字，周皓也意识到这个黄文强即使不是黄文伟的亲兄弟，也是同村堂兄弟的一类了，这年头赚钱的生意交给自己人也十分常见，只要对方价钱公道，保证质量，周皓对这个也不太在意。
周皓看黄文强下身穿着一条崭新的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名牌的体恤衫，颈上戴着重重的金链，也知道他并不是亲自在猪场工作了，而且外面那辆进口的四轮驱动的吉普车除了车轮上面沾了点泥之外，其它地方都是比较干净，也更加确定了他的看法。
“黄老板，平时猪场和鱼塘是谁在打理的？”周皓接过黄文强递过来的茶杯，先是嗅了一下，确认没有猪屎猪尿的味道，才装着样子喝了一口。
“请了几对的外省民工夫妇，吃住就在这里。”黄文强据实回答。
“几对？这工钱怎么个算法？”周皓表现出一丝的兴趣来。
“一千块钱一对夫妇，住的地方是我搭建好的了，吃的嘛鱼塘里面的鱼可以随便吃，只需记得数量就可以了，菜他们可以在空地上面自己种。”黄文强有点得意地说道，“一对夫妇的价钱比起请一个人的价钱也就只差那么一两百块钱，但这些工种比较自由，他们也很喜欢。”
听完黄文强的介绍，周皓心里面已经有了个底，经过农业局筛选出来的专供农运会的菜场和猪场，即使不是最好的，也差不到哪里去的了，也就对整个荣安县的整个实际情况有了一个明确的了解。
闲聊了几句之后，周皓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看电话号码的前几位，他就确定是荣安县本地的号码。
“你好，哪位？”
“是周副县长吗？我是周山镇的郁冬明，正在赶来这个强记猪场的路上。”电话那头的人没等周皓回答，就自报了家门。
“是郁镇啊，我也准备走了，你就忙吧，不用赶过来了。”周皓很直接地拒绝了郁冬明，他抬了抬腕表，已经十一点有多了，是时候要走了。
“周副县长啊，怎么走得这么急。既然下来了，就吃个午饭再走，我还有几分钟就要到了，刚才有事给耽搁了。”电话那边显然有点急了。
再继续推辞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而且这猪场的老板是黄文伟的弟弟，他肯定也会提出邀请，午饭总是要吃的，总不可能两个都拒绝的，于是周皓就干脆爽快地答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先往镇上面定好地点，然后我们这就过去。”
周皓的电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但黄文强还是客气地邀请道：“周副县长这么山长水远下来一趟，不如给个面子，让小弟陪你吃顿饭吧。”
“不必了，中午我和郁镇长还有点正事要谈，下次吧。反正你只要搞好这个猪场和鱼塘，搞好农运会供应品的质量，等农运会后我请大家吃个庆功宴再答谢你。”周皓微微一笑，说完就站了起身，提了提裤脚。
黄文强和郁冬明也是认识的，只是不便言明，但见周皓决了心要走，也不再挽留了，热情地送了周皓等人上车，直到车子开远了才坐上自己的车回城里去。
………【第五十章 书记的小手段（5）－眉目】………
这个普通的午餐就订在周山镇里面档次最高的悦兴饭店，说是档次最高，但一个常住人口不过两万人左右的镇，悦兴饭店和其它饭店在装修上面也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这间镇府定点就餐的饭店因为生意比较好，在饭菜的质量上面要比其它地方更有保证，更重要的镇领导在这里有签单权，而不用马上付费，省了由县下来的官员争着埋单的场面出现。
周山镇那边就只有镇长郁冬明和镇党政办主任蔡锴聪二人，再加上周皓和黄文伟这边两台车子上面的五人，七个人勉强就凑成了一桌。
初次正式见面郁冬明对周皓所表现出来的热情自然是不用说的了，而且他和黄文伟也是老相识了，黄文伟在调到县里当局长之前，坐的就是郁冬明现在的位置，那时候郁冬明正好也是他的下属。
“村道不好走，不能陪着周副县长视察实在是失职了。”郁冬明笑着自责道。
“哪里是什么视察。我这次下来就是关心一下供省农运会的强记猪场的情况而已。”去猪场的路并不容易找，若不是有陈英雄这个常常到猪场打点的科长，周皓等人估计也不是轻易能找到路子，而郁冬明是主管全面工作的镇长，不熟悉具体位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喔，那个是文强的猪场，很大，很有规模的，周副县长你就放心就是了。”郁冬明和黄文强吃过好几回饭，喝过几回酒，也知道黄文强就是黄文伟的亲弟，只是那个猪场事实上他一次也没有到过。
“那个是自然的了，我看那个黄老板也是个诚实的生意人，供农运会的猪和鱼由他那里提供，我是放心的。”郁冬明说得这么直白，周皓也不能不卖这个人情出去，而且对于整个猪场和鱼塘的情况，他大体上面还是挺满意的，毕竟他也是农民出身，对农村经济的了解还算是可以的。
由于郁冬明亲自来到，又有蔡锴聪在忙里忙外，悦兴饭店自然不敢怠慢去得罪这樽真臣，上菜的速度很快，没等周皓屁股坐热，服务员就端着托盘，带几道小菜进来了。
“周副县长，要喝点什么酒？茅台还是这个饭店泡的山蜂酒？”虽然午餐早已明文禁酒，但这种风气在镇上面并没得到落实，而且很多到镇上面来的县领导也喜欢中午喝点酒，喝完酒打打麻将打打扑克赌赌小钱的，一天的工作就过去了。
“不用了。”周皓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还是来点饮料，最近不是醋饮料挺流行的，就来两瓶，开开胃，也正好不要浪费了郁镇长点的好菜。”
领导发了话，郁冬明也不好意思再坚持，只是这个年轻的领导下来办事不喝酒，他心里面是记下了，对周皓也有了轻微的戒心。
“黄局，我想问一下到时候这个供省农运会的鱼和猪是直接送去定点餐馆处理还是怎么样一个操作法？”周皓的心思并没完全由早上的工作上面释放出来，吃饭之余还忘不下工作。
“这个，这个魏主任比较熟悉，魏主任你来答吧。”黄文伟有魏景新和陈英雄两个熟悉工作的下属在身旁，并不怕周皓的提问。
“鱼和菜都是直接送往定点饭店清洗、烹调的。这个猪先送住城里面的屠宰场集中屠宰，然后再送往定点饭店。”为表尊重，魏景新停下了筷子答道。
“那检验检疫环节呢？在什么时候进行？”周皓这趟下来，最关心的就是食品的质量安全问题，一旦供应产品质量不过关，那荣安县领导头上便会乌云密布。
“蔬菜就在田头检验，外购的水果就在定点的饭店检验，到时候会有人员进驻；而猪和鱼准备本周就抽出样品送到省里面检验。到时候各个的运输环节都会专人落实跟踪。”魏景新答得很有条理，这些都写在工作的记录中，并已经以正式的文件落实到责任人了。
“郁镇，周山镇上面田头蔬菜的检验你们落实到人了没有？”周皓将话锋转到郁冬明身上。
没有事先对整个环节的了解，郁冬明又敢亲自来陪周皓吃这顿饭：“周副县长，我们镇上面没有供省农运会的菜场，有的只是供明年全国农运会的任务。我已经亲自落实了两名有二十多年农业工作的老同志全权负责下来了。”
“老同志？”
“对，两名老同志在周山镇已经干了二十多年的农业工作了，很有经验。”
“这就好了。”周皓嘴上面答道，心里面却暗暗叫了声不好，这些老同志或许在田头工作了二十多年，在指导农业生产的水平不用置疑，但是要用来当农产品的质量监管就怕他们年纪大，脑筋转不过弯来，毕竟生产和检验完全是两码子的事。
去完两个镇实地考察过之后，周皓一面的忧心，黄文伟、魏景新等人是看在眼里，但也不敢问，整个上午周皓都没提起过昨天的方案，他们估计周皓的思想估计还是没有离开这个方案，方案是存在问题的，像他们这样的下级并不惧怕上级将工作惦记在心挑毛病，而是最怕上级将自己晾在一边不闻不问。
回到大院之后，周皓没有再犹豫了，想也没想就打了个电话给欧少芸，电话响了好几下，还是没有人接，周皓刚想放下电话，这才听到电话接了，等了好几秒，欧少芸才说话：“又什么事了？”
周皓听到欧少芸的声音并不耐烦，心里面正在犹如着要不要说，这才发现原来还不到两点，还没到上班的时候：“芸姐，打扰到了你午睡了？”
“废话，你也不看看时候。”欧少芸怒嗔一下，然后这才说道，“昨晚没睡好。”
“让你不要走的了……”周皓有点想念昨晚的情景，芸姐的身体和文一姗的有所不同，但昨晚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就似是刚刚才发生的一样。
“停，别说那个了，有什么事，快说吧。”欧少芸反而紧张了起来，昨晚由周皓宿舍回到家之后又和邓国兴大战一场，久没释放出来的**得而解决，但身体上面确实有点疲劳。
周皓这才将心思收昨晚收了回来，将农业局的方案以及早上下去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大约的想法和该做怎么做其实你都有主意了，那还问我的意见干嘛？”欧少芸耐心地听完，然后又摆出不耐烦的态度，“你这个找小郑替你组织一下材料，然后再在原方案的基础上面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真的？你没有别的意见要补充了？”周皓有点高兴了，这早上的一趟看来跑得值了，问题都完全地看清楚了。
“没有了，挺好的，你该对自己有点信心才行，我的小表弟。”欧少芸隔着房门，看到郑笑爽回来的身影，然后就对电话里面说，“小郑回来了，我这就让她过去找你。”
郑笑爽的面色有点黯淡，一看到周皓，就提着精神，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