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就跟妈妈说过慕言会跟着的事情,所以在开门看到守在外面的狼崽子时,君妈妈也没有吃惊什么的。只是温柔地问他有没有吃饭什么的,也下意识地无视了对方一见面就牵自家女儿手的动作。
慕言摇摇头,他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就过来了,根本顾不上吃饭什么的。满心都是兴奋都喜悦,倒也不觉得饿。
君妈妈一看这样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眼神里满是怜惜,转身走回屋内,用袋子装了点还热腾的馍馍,又拿了杯牛奶,把冰箱里的苹果一起装进塑料袋里,走到门口把东西递给他:“没什么吃的了,就拿这些东西垫垫肚子吧。下次来了就敲门,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慕言呆呆地看着,还是君无双提醒才回过神来,不过母女俩都敏锐地看到他的眼眶突然间就红了。
“好了,我们走吧。”
最后还是君无双出来打圆场,一手牵一个往外走去。
从安溪镇到安城,只有汽车,有四个小时的车程。三个人是八点左右出门的,等到了安城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先是找了个地方随便吃了点东西,君无双和慕言才在君妈妈的带领下朝一个偏僻的巷子走去。
君无双敏感地察觉到,从下车开始,自家妈妈的情绪就有点不太对,神情复杂的,整个人精神恍惚的,问她话半天都没有回声。
这个地方,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君无双暗自想道。
安城是元通省的省会,繁华程度自不用说,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行走匆匆但脸上尽是戏谑和洗不净的铅华。
君无双是第一次来安城,自然好奇这个九州的城市跟前世的华夏有没有区别。不过十几分钟后她就失去了兴趣。如果不是因为异能的存在,她真的会怀疑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其实就是华夏,建筑风土人情什么的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是慕言,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甚至没有多看周围的环境一眼,这个一个完全不为周围热闹场景所动的主。
“无双,这里就是安城有名的赌石一条街——噬魂。”站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门口,君妈妈停下来对无双说道。
君无双很认真地看着,这条巷子很小很阴森,但是莫名的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她一样,驱使着她想往里面走。君无双没有察觉到,就是因为里面有个神秘的东西在吸引着她,让她脸上一直带着的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忘我的痴迷。
看到这一幕,君妈妈先是心里一惊,很快又暗暗叹了口气。难道这就是君家人的宿命吗?就算无双混杂着其他家族人的血液,也还是无法抵抗对异能石的迷恋吗?
狼崽子倒是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事实上他一直都是安静的,当然,前提就是让他牵着君无双的手。只要满足他这个要求,他基本上乖巧安静的。
“走吧。”半晌之后,君无双终于回过神来,看看身边的两人,先是对自家妈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深深吸口气:“走吧。”
从这一步踏出,她将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神秘而吸引力十足的世界,一个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的世界。
从外面看,“噬魂”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巷子,窄小偏僻而阴暗,但是越往里面走空间越大,等走到真正的入口时,君无双才发现,这个“噬魂”竟然是一个城中城。一排宽敞的水泥平铺大道,足够四辆私家车并行而过,大道两旁是喧闹的商铺,这些商铺大多数都是古色古味的,进出的客人以三十以上的成人为多,而且神情都是肃穆的,好似对这个地方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憧憬。
065赌石——禁女色
“这些商铺,都是毛料铺子。这些毛料,都是从遥远的魔鬼之林由专人采集到的。在九州,毛料的采集也是非常困难的。在魔鬼之林旁边,有专门的采石家族。这些采石家族的地位,也随着能量石越来越受欢迎而变得更加高涨起来。”
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虽然年纪已至中年但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带着两个少年,一个俊美冷酷,一个可爱秀美,在街上边走边闲聊着。在噬魂,这样的组合并不是很多,大多都是成年男人带着家族里的小辈前来取经,也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或者中年男人过来淘宝的,这些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一般不会出现女人的。
君无双虽然是紧跟着自家妈妈身边,眼睛很少往旁边看,看起来乖巧懂事,但是周围那些异样夹杂着惊疑、错愕、愤怒等等不友善的目光还是被她全都瞧在眼里。
“妈妈……”在确定那些不友善的目光不是错觉之后,君无双才伸手拉了拉自己妈妈的衣服,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我们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我怎么觉得他们这些人看我们的眼光不太友善?”
君妈妈顺着女儿的指向朝旁边看去,那些跟她对视上的人非但没有收回打量的目光,反倒是眼底的敌意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太久没接触这些事情,我倒是差点忘了一件事。”君妈妈突然侧过头,嘴角带着无奈的苦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圈子里盛行一个规矩,女性不能接触整个赌石圈。在这个圈子里,女性是受到歧视和排挤的。他们的说法是女性会降低出石率。”
因为顾忌到无双心情的关系,君妈妈只是用浅描淡写地几句话讲述了赌石圈的一个规矩。虽然在别人看来她身边带着的是个漂亮的少年,但是她不会忘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女孩,正是那让赌石圈最为排斥的女性。
刚听到这话时,君无双是有点错愕的。她前世是听说农村有些地方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当时还觉得这种想法很荒谬,但是却没想到,没有最荒谬只有更荒谬。什么女人接触到毛料就会降低出石率,这完全就是一种对女性的蔑视和贬低。
身为女性,这种被人排挤轻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看自家妈妈的样子,想来以前也是遭受过类似屈辱的。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以前在家的时候你外公和舅舅们切毛料的时候很喜欢把我带在身边。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女人会带来晦气的说法。所以,无双,不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你不能控制别人的看法,但是你可以用事实来证明他们的荒谬。”
君妈妈摸摸无双的头,顺毛。不过她说的话倒是事实,跟别人家不一样,君家人在赌石上一向没有男女之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知道这么多关于赌石的事情。相比在性别歧视,君家人更相信,能不能找到好的毛料,靠的是自身对能量石的感应能力。这种能力有点是天生的,但也有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只要你是真心爱着这项事业,那么,你的感应能力绝对会提升的。
狼崽子也跟着点头表示他很赞同君妈妈的说法。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是拽着君无双的手又暗暗收紧了些。
被人关心的感觉让君无双眼底的血红慢慢散去,等到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可爱无敌的白净小包子。撒娇似的撅着嘴:“妈妈,他们这些人真讨厌,井底之蛙,自己没本事居然把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我就不信这个邪,我今天就要去证明他们的观点是错误的!”
君无双说得隐晦,但是知道实情的君妈妈却是理解的。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君妈妈是个很溺爱孩子的母亲,对于君无双的要求,一般都是百依百顺的。就连这次来安城看赌石,也是因为这种浓情的母爱。
“好,无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好开心就好。”
快十年了吧,看着面前的毛料铺子,君妈妈的神情有些恍惚。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了,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都忘了赌石圈“禁女”的规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前面斗志昂扬的女儿,她就是觉得,她这个变得越来越懂事的女儿,会给她一个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许,是一个推翻所有人观念的奇迹!
“妈妈,就在这里好不好?”在说完那句话后,君无双并没有立刻做什么,而是继续在君妈妈的带领下在街上闲逛着。他们是真的只是逛逛而已,甚至都没有进任何一间商铺,只是在街道上往两旁看看就这么过了。
一直到走到角落里一家很破旧的店铺,君无双才率先停下来,眨巴着充满灵气的眼睛,像个淘气的小孩子指着商铺说着别人听来没头没脑的话。
君妈妈是知道女儿的打算的,对于女儿的调皮捣蛋,她也是以纵容为多。听到这话,也是温柔地笑着:“好,无双高兴就好。”
有了自家妈妈的允许,君无双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左手牵着自家妈妈,右手被慕言拉着,昂首挺胸走进这家被她选中的毛料铺,一进去就嚣张地说道:“把毛料都给我拿出来,小爷要来选料子了!”
066小爷要买毛料
君无双选的这家毛料铺,确实是整条街上最破旧的一个,但是也是顾客最多的。明眼人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这家铺子里的毛料水准很高,至少,出石率在整条街上都算是不错的。
在九州,有赌石嗜好的人很多,多到数不胜数。但是赌石圈里的人,除去那些想要一夜暴富的,九成以上都是家世很不错的所谓有钱人。
也就是说,在这个用草字写着“赌”的店铺里的客人,都是安城有名的有钱人。有钱人的怪癖是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做事的时候很讨厌被人打扰,厌恶旁边的人发出任何声音影响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所以,赌石的时候虽然旁边围着很多人,但整个环境还是安静的,很少有人大声喧哗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突然传来了一个嚣张的少年的声音,清脆中带着些许的稚嫩。
“把毛料都给我拿出来,小爷要来选料子了!”
这个声音一传出来,店里的人都放下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走进来的一共三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两个少年,一个冷酷俊美,一个可爱无邪。开口说话的,就是那个包子脸有点肉呼呼的可爱少年。
本来就因为选毛料被打扰而生气,等看到来人中竟然还有女人时,那几个正准备挑选毛料的人暗骂了声“晦气”然后果断放下了正拿着的毛料。
店里的气氛变得紧张僵硬起来,所有人都用一种饱含敌意的目光等着此时出现的三人。不过那三个人倒是淡定得很,特别是那个包子脸少年,无视所有人的敌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直接朝柜台那么一走,腰一插:“没看到客人来了吗?小爷来选毛料了,还不赶紧叫个人来服侍着?”
“噗!”
少年那嚣张跋扈的样子配上肉呼呼的包子脸,给人的感觉就像只炸毛的猫咪,看起来格外可爱。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场就有些心情还算不错的客人没忍住笑了起来。至于那个笑是单纯地觉得好笑还是嘲笑什么的,就应另当别论了!
少年一听这个笑声眼睛立刻就瞪圆了,脸圆鼓鼓的看起来更可爱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小爷就要生气了!”少年气鼓鼓的,虚张声势地说。
“这位……”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穿着印着“赌”的服务生走过来,看着少年,迟疑了下问道:“这位少爷,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少年得意地看了周围人一眼,那个样子真的很像是得到一件好玩的玩具像旁人炫耀的小孩子。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圈子里像少年这样的人很少,被吸引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是看戏为主,倒也不像之前那般有敌意了。
少年从口袋里掏出钱,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动作那叫一个潇洒:“本少爷要买毛料!”
“噗!”少年的动作是气势十足没错,但是当看到柜台上那张粉红的纸币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喷笑出声,看少年的眼神就像看个傻子一样。
服务生也是哭笑不得,看着面前这个衣着朴素很明显是赌石圈新人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少年敏锐地感受到周围人的嘲笑,一张包子脸憋得通红,眼睛水汪汪的,却还是倔强地咬着唇:“怎么了?我不是给你钱了吗?要是不够的话我还有……”少年作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纸币,只是那些钱一拿出来,周围人笑得更大声了。
之前好歹还是张一百的粉红票子,现在拿出来的,就是十块五块的零钱了。赌石圈里,全赌的毛料比较便宜,但也不至于便宜到这种地步啊。
服务生看着那几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币,再看看快要哭出来的少年,动了怜悯之心,将纸币拿起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位少爷请跟我来。您的钱可以买这边的毛料。”
少年不懂服务生的真正想法,他一听自己的钱够了,立刻又得意起来,又在口袋里掏掏塞到服务生手里:“那,这是本少爷给你的小费!”
服务生看着手心的那枚一块钱硬币,嘴角抽搐不止。周围看热闹的人笑得快断气了,笑声震耳欲聋。不过好在服务生并未因为这个而露出任何轻视的神情,而是微笑着:“谢谢少爷。”
跟在这个脾气很好的服务生后面,君无双三人朝店铺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