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盛妆打扮,只不过是要穿戴的老成金贵一些,才可有些震慑,省得看我年纪轻好糊弄,以后说话没有分量,往后一个个皆跟你们似的。”说罢,又指了指妆台上的胭脂,“唇脂再红一些。”
“主子您这话讲的,怎的还捎带上了奴婢们,咱们可是将您的话都当金科玉律来听的。”洗碧笑着,取了唇脂在珑玥的樱唇上又涂了一层。
而后便听珑玥笑道:“得,这下子成唱戏的了!”
“让我瞅瞅是何模样了?”裴元修听着她们主仆打趣,挑珠帘进来。
“王爷安好!”浣玉几人福身。
珑玥也自绣墩上站起,转过身来,望着裴元修笑,“王爷看如何?可有显着年纪大一些?”
裴元修上下打量,只见珑玥穿了一条杏红色绣缠枝万寿菊的如意月裙,外罩一件朱红色缂丝褙子,三千青丝挽于头顶。妆容却是比往常浓重了许多,倒让他想起一句诗来:浓妆淡抹总相宜!
裴元修笑道:“确是显老了!”
“如此便好,不枉我费了心思。”珑玥笑回,而后又问道:“王爷怎的回来了?”
“前边无事,左右也是闲着,来与你一同见一见府中之人。”说着抿了抿珑玥鬓边的发丝。“可是打扮好了?”
“好了!”珑玥回。
“如此我们便去罢!”裴元修也不避嫌,执起珑玥的手带着她往西花厅而去。
进得院内,便见其内站了不多的二十几个人,有五个打扮还算体面的婆子,其余皆为男子。
起初珑玥还以为这二十几人乃府中的大小管事,然而一圈问话下来方晓得,这靖北王府阖府上下连厨子,再管事,竟然只有这二十几个下人,还没有她的陪嫁之人多。
偷眼望向裴元修,看着他坚毅的面容,胸中忽然升起一抹心疼,这个人十几年来过的是何样的日子啊!
打发了下人,珑玥与裴元修回了碧苍院。
“往后这阖府上下便都交给王妃了。”裴元修执着珑玥的纤纤玉手,柔声道,“这些人皆是当年跟随家父的老人,是可放心用之人。府中定是缺少人手的,九儿只管命裴小去找了人牙子来相看,老实顺眼的留下便好。这些琐碎之事往后便皆要有劳王妃了。”
“王爷说哪里话,这本是我分内之事!”珑玥笑着应了。
转过天来,便让裴小去寻了人牙子。
珑玥觉得自己也算活了两辈子,可这人牙子也只是听说,今儿个还真是头一回得见。
坐在西花厅中,珑玥就见裴小引了一个胖呼呼的婆子进来。
那婆子见了端坐于首位的珑玥,殷勤的上前叩拜施礼,道:“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声音朗朗,口齿清晰,并不见拘谨。一看便知是经常在大户人家行走的。
“平身罢!”珑玥淡淡的道,“将你的人带进来罢!”
牙婆子急忙应了,转身去唤了十来个小丫子进来,规规矩矩的站了两排于厅中。而后才得了机会偷眼打量。只见首位上坐着的王妃十分的年轻,看上去像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姑娘,听闻人道这王妃才刚刚及笄,看来半点不假,生得却是如诗如画。
若说牙婆子这些年于北疆这地界儿,何等尊贵的大人府上没有去过,各府的夫人、小姐也见了不少,然而,生得如此精致的却是头一回见,真真跟那仙子似的。又见这王妃年纪虽小,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子尊贵,自己进了这个门只听她讲过一句话,然而浑身的气场却令人不敢小觑,只这般站于厅中,便觉似有若无的压力令自己大气也不敢出。
牙婆子心中思量,怪道是皇家的公主,竟是比那二品大员家的姑娘还贵重。只坐在这里,甚也不作,就生生的压人一头。然而,心中也感叹,这靖北王爷好大的福气,老大不小的年纪,竟娶到了这般高贵如仙子般的人儿。
珑玥扫了一眼厅中两排丫头,看着也算干净齐歪,便对璎珞姑姑使了个眼色。
自打瑾皇后将璎珞姑姑给了珑玥,便是她身边总揽一应事务的管事姑姑。
璎珞姑姑自珑玥身侧走出来,向着她福了福身,便往那两排小站头中间走了两圈,挑了几个小丫头问了两句话。
而后回到珑玥身边,附耳说了些甚,
珑玥微微笑了,略点了下头。
便见璎珞姑姑指了五、六个小丫头出来。
这几个小丫头十二、三岁年纪,生得没有多出重,也略显瘦小,然而一眼看去便是老实孩子。被璎珞姑姑叫了出来,站于一边,只老老实实垂首而立,连抬头看一眼也不曾。
珑玥瞅了,满意的点点头。还得说是璎珞姑姑,跟在皇后娘身边十几年,识人之术确实不一般。若让珑玥自己来挑,她还真吃不准。
“嗯,便这几人罢!”珑玥不欲多说,左右后面善后之事,给银子也好,定卖身契也罢,皆由裴小去张罗。事先她也已与璎珞姑姑说了,选出的小丫头由她来管教。
珑玥起身,正待离开,忽然自那两排挑剩下的丫头中冲出一人来,直扑珑玥身前。站于花厅门口处的裴小见状急要上前,却不想,那人被淘珠麻利的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胆敢冲撞王妃?”淘珠护了珑玥在身后,厉声喝道。
“奴……婢,奴婢只想问……问,王妃为何不选奴婢……”那丫头似也感到方才的行事颇有不妥,此时也害怕了赶忙爬起身来跪着,边叩首,边颤声道。
珑玥听她如此一问,挑了下黛眉,又坐回了厅里,勾着唇角望向下跪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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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补400字,嘿嘿,终于安心了。
西花厅丫头生事非,香荷包珑玥心生疑
珑玥落了座,无需她开口,便听洗碧冷笑着问道:“你有何能奈,值得王妃留下?”
“我……我也曾是……大门大户的姑娘,只……因家中……变故才落得如此……”此女微侧偷瞧珑玥一眼,却见她高高在上端坐于软椅之中,嘴角上挑,凤眸微眯,明明是在笑,可竟令自己觉得浑身发冷。然而,为了自己的今后,她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接着道:“我于闺中之时,也受过名师指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此话说完,她长出一口气之余,还有丝丝骄傲的以眉眼扫过那几个被留下的小丫头,好似炫耀,也好似瞧不起。
“呵!”珑玥见她磕磕绊绊着讲完后,竟然有了底气一般,乐了,问道:“你可知我选的是甚?”
“……是丫头……”那下跪女子犹豫回道。
“嗯,还不算太糊涂。”珑玥眯着凤眸点点头,“本宫再问你,粗使的丫头会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有何用处?”
“我……我会读写……可……于书房中伺候王爷……”那丫头回。
浣玉几人听闻,心中怒火起,暗道:好啊!这哪里是来卖身当丫头的,分明是自荐枕席来了!
刚欲上前责骂,却见自家主子扫了她们一眼,瞬间便蔫吧下来,只站在一处生闷气。
只听珑玥问道:“当书房的大丫鬟?抬起头来让我瞅瞅!”
那丫头听话的将头微微仰起。
“嗯,生得确是齐整,也有股子书香气韵……”珑玥好似满意的微点了点头。
那丫头以为有门,刚要谢恩,却听珑玥话锋一转,声音略带冰冷,问道:“你可知王爷书房乃机要重地,非一般人可擅入。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就妄想进入书房,是何居心?”
珑玥话虽隐晦却也给她扣上了一顶“奸细”的帽子。
而此番话叫一旁的牙婆子听了也心中一惊,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心中暗道:这……这若是……自己岂不是要被连坐……
“我……我没有……我,不是……”那丫头急忙摇头辩解,道:“我……我只是倾慕王爷许久……只是想为奴为婢……侍奉王爷,并……并非有所图谋……”说罢,只咬了唇角,落下泪来。
淘珠听闻,终是未忍住心中怒火,厉声道:“好个为奴为婢,却口口声声对着王妃自称‘我’,是哪家的规矩?”
“我……哦,不,是奴婢一时情急失言……”那丫头急急回道。
却见珑玥看也不再看她,站起身来,向那牙婆子道:“带回去罢!好生教导,日后惹出事来怕是你也脱不了干系!”
“是!是!老奴一定好生管教,还望王妃大人大量莫要动怒……”牙婆子许是被眼前这一出吓着,竟是口不择言的自称起“老奴”来。
“嗯!”珑玥轻哼一声,算是安抚,扶了浣玉的手转身出了西花厅。
却听身后有略带悲伤的凄厉女声传来,“王妃你竟是连个伺候王爷的婢女也容不下吗?可知善妒乃是七出之罪!”
珑玥听闻,止住了莲步,慢慢转身,轻问道:“你刚刚如何称呼于我?”
“王……王妃……”那丫头只觉前方那如仙子一般的人儿,一双眼眸好似千年寒冰,令她止不住的打颤。
“你可知我于闺中之时如何称呼?”说罢,珑玥再不停留。
只留了那丫头瘫坐于地上,口中叨念着:“公主……公主……”她竟忘了靖北王妃是大昭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开国以来有哪位驸马纳过妾?纵是有通房丫头,也皆于成亲之前打发了,“七出之罪”对于公主来说只是笑谈。
想当初自己是三品大员家的嫡出小姐,用了那般手段也未曾入了靖北王爷之眼。如今落魄为罪臣之女,却连给他当个端茶递水的丫头也是奢望。
望着靖北王妃渐渐远去的婀娜身影,心中升出说不出来的情绪,是羡慕?是妒忌?
而她这些情绪却不在珑玥的考虑范围内了。
珑玥于心中腹诽:这定然是裴元修不知自何处惹来的烂桃花。
抬头时,却见裴元修就站在距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正望着她笑。紧走两步,福身笑问:“王爷何时过来的?”
“来了有半盏茶的工夫了!”裴元修依旧微笑,而星目中却流露出一丝戏谑。
“呵呵!”珑玥听闻倒不知说何是好了,只于心中暗道:于京中当一回刁蛮公主被裴元修撞个正着,如今再当一回“妒妇”又被抓了个现行,这还真真是流年不利啊!她想做个皇后娘那般的端庄大度贤良妻,可还有挽回的机会?
然而,裴元修心中却是欢喜的。他方才于外院书房与幕僚先生们议事完毕,想起她今儿个让裴小寻了人牙子来,要挑粗使的丫头。就想来见一见这小妮子如何挑选,可有甚新奇法子。这脚下就如同被珑玥牵了绳索似的,奔着西花厅就过来了。
刚巧听到珑玥对那不知所谓的丫头在对话。珑玥冷淡却不**份的语气,竟让他听出了几分酸意。一时间,裴元修于心中窃喜不已,被小妮子“霸占”的感觉着实不错。
也不在乎场合,只牵了珑玥的柔夷道:“我来看王妃是否忙完,来接王妃回去!”
珑玥面上绯红,道“劳烦王爷了!”
小夫妻二人回到碧苍院,只坐了片刻的工夫,便见裴小寻了来,于裴元修耳边嘀咕了几句。
裴元修皱起剑眉,与珑玥道:“九儿莫要等我用膳。”再看一眼自鸣钟,又道:“也莫要等我歇息了,今儿个我会回来的晚!”
“王爷可是要外出?”珑玥起身问道。
“嗯!”裴元修轻点了点头。
珑玥忙命浣玉去取了件大氅,与斗篷一并交在了裴小手中。又嘱咐了两句,送裴元修到院门处方回去。
骑在乌骓之上,裴元修想起西花厅之事,对裴小道:“查一查今儿个人牙子带来的那个丫头。”
“呃……”裴小缩了缩脖子,道:“爷,那丫头是前反王余孽范良的嫡孙女。”
“噢?”裴元修蹙眉,听裴小这话音儿,自己应是见过?可脑中却并无印像。
“那个……就是爷才来就藩不久,于爷面前惊马的那一位……”裴小压低声音回道。
裴元修听闻恍惚记了起来,瞪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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