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回到了过去,失了记忆又有何用?若我这次碰巧没去碰那三生石,岂不就没了准备?况且还是千年之久,自我记事以来,都不曾记得自己是穿越时空回来的啊!”白玉堂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重复了一千年历史,可又提不出更好的辩驳……
“那是贫道当初给的建议。改变历史毕竟逆天而行,罪行可谓滔天,纵使锦毛鼠想回到过去改变九尾猫的命运,也免不了被天庭追捕终身,岂非得不偿失?然你又决心已定,因此贫道便提议让你回到一千年前,在你还未出生的状态重新来过,造成类似‘转世’的假象,就不会因突然出现另一个白玉堂而被天界察觉,以此来避免被降罪。而你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所以回到过去重新转世的你才没留下记忆。当然,其他人的记忆,乃至历史也不复存在,天界只当你是新生儿,自然不知你是触犯天规穿越时空回来的。可没有人知道,不等于就没发生过。就算世间万般生灵的记忆都消失了一千年,却在三生石上留下了点滴的痕迹。且你所看到的是你失去的那一千年记忆中最刻骨铭心的部分,也就是九尾猫之死。”
“………………”一猫一鼠直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就如犯法者躲得过律法制裁,其罪孽也仍存在一样,锦毛鼠会赶上万里挑一的天劫,恐怕就是回到过去所付出的代价……”
“先生是说,玉堂会命轮天劫,就是因为他如此逆天而行?”
青阳公捻着胡须,颔首默认。
“可……可照三生石的记录,猫儿曾经窥探天机时看到我死在冲霄楼,便是因为天劫呀……这不说明那时我已经命轮天劫了么?……”白玉堂聪明的脑子也不免乱成一团浆糊,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颠覆了他所有的常识理念。
“你确定那是天劫而不是别的什么劫?”青阳公不紧不慢问道。
“…………”这一问顿让白玉堂无从回答。确实……他不过是因为现在的自己联想到了天劫之事,却无法肯定另一段历史中自己真是因为天劫丧命的。且那个事实也因展昭的窥视未来改变了。
却听青阳公继续道:“那是你的情劫。在另一个未来,你二人相遇,正值情劫的却是锦毛鼠。九尾猫已修成九尾,同样得知了妖族无法成仙的定律,与黑熊妖欧阳春、黑狐妖智化一样、早对自己最后一劫不在意,甚至不愿去渡,专心做他的南侠行侠仗义和御猫守护青天。”
猫鼠二人面面相觑……
“具体的贫道也不清楚了。方才贫道也去摸了那三生石,果然在其上看到一些片段,也就只知道那一部分,其余的,也都随时间的回转消逝了。不过幸好,得知的都是些有用线索,至少将你二人的疑惑都给解释了。”
展昭抱拳道:“先生……晚辈还有不明。”
“问吧。”
“生死薄上为何没有玉堂的名字?是否也跟他回到过去有关?可为何会如此,晚辈想不明白……”
“………………”这一次,青阳公沉吟了许久,才捻须沉声道,“这样同你们说明吧……穿越时空有两种。一是肉体与精神同时穿越。这样回到了已存在着自己的过去,就会在同一时间出现两个自己,这也最容易被天庭发现破绽。人们不可能在同时存在两个自己的世界一直待下去,天界也会尽快恢复秩序,当被送回‘现在’,你却发现已发生的事实并没有改变,只因你的回到过去这件事,也早已存在在历史中,只是你未发现而已。九尾猫既已死,无论怎么努力,都是不可改变的。
但若回到了还不存在着自己的过去,就可减少这等影响。事实上有许多未来人因时间扭曲自时空间隙掉到久远的过去的情况发生,贫道作为可穿越时空的‘神器’,在天界就担负着协助那些误入错误时间的人们回到他们原来的轨道的工作。
再说精神穿越。既是将未来的记忆重叠到过去的自己身上,以一动而牵全身,然历史仍存在着强制性,往往造成看到想要拯救之人以各种偶然走向死亡这一必然结果。当看到自己无法改变自己想要改变的事实,就会因已作出过决定而产生‘再来一遍’的念头,从而将自己永远束缚在了同一条时间线上,无尽轮回,并且无法再回到最初的未来,只因你已将自己的觉魂反复重叠到了过去的自己身上,不论是哪个时间段的你,多了魂魄和少了魂魄,都已是精神崩溃的边缘。
但却有魂魄穿越到另一具不存在魂魄的肉体身上,以寄生方式重新生活,就可避免这一矛盾。只是如此一来,你会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下去。”
猫鼠二人一语不发。
虽然这番解释说得他二人思绪混乱,然发展未来很容易,改变过去却很难这个道理,他们自然是明白的。
第三十一回:心存疑虑再访仙山_周密谋划共破冲霄(下)
只听青阳公继续道:“想要避免以上两种情况所造成的必然性,就需要到一个不存在同一个自己的时间、且以精神寄生的方式生活。因此贫道才做出了这样的建议——三魂七魄穿越到一具不存在魂魄的肉体身上,且是还没有生成魂魄的自己的肉体——既是即将出生时。可以说这是一种违反常规的‘转世’,原本应该出生的你却被未来的你占据了身体,因此生死薄上才没有你的存在。或者说,这个历史本已不存在白玉堂这个人了,只是历史仍可以顺利发展,世人眼中你也仍存在。这已是最好的选择。若只是普通凡人,一生不过百年,然锦毛鼠乃妖族,要回到一千年前的过去,还要掌控好时间,也只有贫道可以做到。”
“可……既然记忆可以重叠,为何我的记忆却不复存在?”白玉堂只觉得花大把力气回到过去,却不记得这是为何又有何用?一想到若此番没去到地狱,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继续下去,到头来仍改变不了最终的事实,就觉后怕。
“所以这种方法才被贫道归结为‘转世’,当然也有人一生下来就记着前世的,不过仍是丢失了记忆的情况更多。且,为防止天界看出破绽,丢弃记忆是最好的保护。另一个缘由,便是为了人为创造出一段‘前世姻缘’。若让锦毛鼠正常转世出生,就不存在这段前缘,你二人的相遇就成了偶然。为使其必然发生,占据肉体重生,就能在你乃至与你有关的所有人灵魂深处刻下不可磨灭的潜意识。”
“此话怎讲?”昭白二人并不明白何谓潜意识。
“三年前贫道千里迢迢从长白山直奔汴京助你解开火瘴,看似偶然,却是必然。贫道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像中邪似地跑去帮你,只都归结到缘分天定,如今看来,却是受你影响而种下的潜意识——我二人早已相识,不过忘了而已。其他人亦然。”
展昭顿时恍然大悟。早有等待千年,只为与你相遇的想法,却不知从何说起,竟是有此缘由,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白玉堂莫名地瞥了他一眼:“猫儿你没事吧?”
笑声渐化成满腔柔情,深深望进白玉堂眸中:“展某绝不会让玉堂的牺牲白费……既然青阳先生也能从三生石上看到过去以获得线索,展某也一定能……这样的机会不利用岂不可惜?”
白玉堂也大笑起来:“好!爷也不想再重来一千年了!”
此后的几日,二人借用星主的游仙枕轮流到地府通过三生石调查有关襄阳王及冲霄楼的线索,并将襄阳王府与冲霄楼内外布局渐渐拼凑,制成地图,牢记脑中。又亲自跑去襄阳夜探王府,果真与三生石上显示一模一样。那冲霄楼也应不差。即使真不一样,再偷溜出来另想办法便可,如今要考虑的不是什么圣命、天下甚至劫难,保全自己不让这一千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才最重要。
与此同时二人用从与倭国使者隐术对决中学到的技巧结合已有本领及冲霄楼中现状整顿装备,即管用又齐备,同时背上了一大袋狗血——专门刷墙上的符咒用——展昭就曾因那些符咒纠缠战斗力锐减,后期不得不以自己的血破坏符咒,间接造成体力不支最终丧了命。
第六日,整装待发的二人告别亲友,直奔襄阳而去。
几乎是熟门熟路毫无破绽地进到冲霄楼中一看,最后一丝担忧也放下心来。楼中布局与他们所知相差无几。但二人仍丝毫不敢松懈,小心翼翼照地图所示一路捣破坏,看到符咒就喷上点狗血,竟是轻松前进。埋伏在楼内及赶来援助的兵士、道士,都被九尾猫一个妖力全开横扫一片。惊地襄阳王亲自从卧房奔出,正好看到他苦心经营的冲霄楼发出一声震天巨响,轰然倒塌,连同派去支援的最得意的几名死士、战将统统压在了里面。
襄阳王顿时目瞪口呆,一张嘴张得老大好半天合不上。
“皇上请放心!就算闯过了重重机关,那盟书暗格中机关和盟书上涂的毒也能将闯阵之人撂倒!如今定是一同葬身废墟之下了!”他身边的谋士安慰道——对做着皇帝梦而实现在即的襄阳王,已嚣张地让身边之人喊他皇上了。
“对对!虽说那几名死士与屠将军为大业牺牲,我们仍有阳法王这一盟友,微臣就不信那小皇帝还能派的出什么能人异士与法王对抗!”
襄阳王擦擦额头冷汗,点头道:“不错、不错……派去求援之人如何了?阳法王的四大护法何时能到?”就算听说闯阵之人被压在废墟之下,襄阳王仍不放心,见着了尸体才安心啊!
正说间,忽见天空快速飞过一道影子,下一秒影子就已站到他面前,有一黑一白二人站在一把明晃晃宝剑上浮在半空,黑衣的更是目光赤红,身后九条尾巴骇人地竖着。
只听白衣之人笑嘻嘻问:“你就是那混蛋猪头加三级的襄阳王?”
“……………………”
没等襄阳王反应过来,就被白玉堂一击当面直拳打肿了脸。
“这一拳是为猫儿还的!便宜你了!”白玉堂朝拳头吹了口气,愤愤道。
“大胆!你是何人?!”边上狐假虎威的谋士指着他喝道。
“我是何人?”白玉堂抬抬眉,左手晃悠出一道让他们万分眼熟且气绝的盒子——正是存有盟书的锦盒,被吊在麻绳上提着。
以白玉堂丰富的机关陷阱经验,当然不会因胜利在望冲昏头脑,这点点小算计怎能骗得了他?
“你、你们就是闯阵之人?你们没被压在废墟下?!”谋士指着二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白玉堂却不理会,侧头对展昭道:“猫儿,不如把这猪头带回去,免得咱们走了他们就开溜了。若是跑去了异国他乡,再抓就难喽?”
展昭微笑赞同:“也是,就依你所说。”
“哼……又便宜了那小皇帝去……”
话音刚落,还来不及整理头绪的襄阳王就觉着自己被一只可怕的爪子上又细又长的指甲勾着后衣领提到半空,忍不住高声呼叫:“来、来人哪!护驾!”
可大部分兵士都被他派去冲霄楼了,剩下的一群也早被这副情形吓得动弹不得,还能动的则已经跑路了,就连他身边最得力的那两位谋士,见盟书落在敌人手中,也二话不说,走为上策去了。
“护你个头啊!老实点!”白玉堂又欲挥去一拳,被展昭阻止,二人飞离地面,回京去了。
三个时辰后,可怜襄阳王被套上破烂囚衣五花大绑地丢在紫辰殿门口,面前放着个锦盒,上有御猫及四鼠辞呈五封,还有张白玉堂留的条,提醒皇帝开盒小心,盟书有毒什么的。至于之后的事儿,就让皇帝烦恼去吧。
听闻了猫鼠二人勇闯冲霄楼的辉煌事迹,已冷静下来的仁宗对当初命展昭退隐之事追悔莫及。虽说主犯被抓了,可那堆余党也够各府各州忙活好一阵子了,其中不免有法术高强之人,可怎么对付?
但自己已开了金口,不得不由着展昭去了,又碍着面子不好刚赶人家走又请人回来,光一个白玉堂就够他一把把掉头发的了。
皇帝只好出出损招,对开封府施加点小压力,量展护卫也没法放心得下,只要他肯暗中相助就好!
于是这被酝酿良久的谋反篡位计划,就这么简单地落下了帷幕。
却当大伙儿庆祝白玉堂安渡天劫时,一场由天庭主导的阴谋正悄然降临……
第三十二回:坠魔道展昭闯天宫_显真身鸣鸿闹地府(上)
白玉堂是在宴席结束后突然倒下的。糟糕的是,即便是展昭也没发现他的异常,权当他喝醉酒睡倒了,还甜甜地搂着他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直到白玉堂怎么也叫不醒了……
一切若犹在梦中!
展昭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如巨大的阴影笼罩,眼前黑蒙蒙一片。
他终于意识到早晨醒来时那微妙的违和感是为何了……
——怀里的人已然没了心跳。
然终究是不敢相信!这样莫名地离开,根本有违常理!
展昭七手八脚地直奔开封府,将一头雾水的公孙策拉进了家中。
公孙策一番查看,也紧蹙眉头。
这个现象,他似曾相识。
当初包公、芸铃丢魂时,也是类似的模样。突然失去意识后,呼吸和心跳慢慢才会停止,快则几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