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阴间阳间查亡魂案_人型兽型捕嫌疑人(下)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从舒适的睡梦中转醒,一眼望见的是白玉堂在清朗月光的反射下更显白皙无暇、精致到超凡脱俗的面容,与他一身白衣,仿佛能在黑夜中发出光来,竟让展昭一时间以为误入了仙境,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但随之见白玉堂双眼朦胧,桃花眼儿半眯着,脑袋猛一点,忙抬头挤挤眼茫然看着山坡下已黑乎乎一片的村庄,却很快又重复了这系列动作。
看明月当空,已是三更了。
展昭深知白玉堂虽好玩好动,睡觉时间却准时,非“特殊状况”,到点了必犯困。往日他跟着自己到处跑,也舍不得让他熬夜硬撑。这监视的活儿枯燥又无聊,也难为他困地厉害了。便轻手轻脚地跳下地来,变回了人形。白玉堂觉得身上重量蓦然轻了,抬头一看展昭已起来,咕哝道:“啊……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要是再睡下去,你也得睡着了呢。换班吧。”与一身白衣、在月色中也尽显非凡的白玉堂不同,展昭的深色便服温和地融在夜色中,那双深邃的黑眸在月光下反射出如黑曜石般的光芒,让人不自禁地便沉溺其中。
白玉堂眯着眼愣愣地看着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什么呢?睡着了?”展昭玩笑地刮了刮白玉堂挺拔的鼻子,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将人搂进怀中,柔声道,“睡吧,这里有我看着。”
“嗯……”早已困地不行了的白玉堂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斜依进展昭怀里,随着展昭一下一下轻拍的节奏,很快进入了梦乡。
早晨,白玉堂是被刺眼的阳光弄醒的,睁眼便见展昭那同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伴着句温柔的问候,让白玉堂一大早就不好意思起来,忙整了整衣衫顺了顺长发,转移注意力问道:“情况怎么样?”
“还没有异样。”
白玉堂往村庄方向望去,却见村内骚动,似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官府打扮的人和村民分站两旁。
“怎么回事?”白玉堂问。
“那些是比阳县的官差,大概是来村中了解案情的。”展昭答道。
“这样……”那确实算不上有情况。
天亮了,村民也活动起来了,二人再这样站在土坡上大咧咧地看着铁定被发现了去,便又变回兽型,继续监视。
小白鼠果然不适合做这种耐心活儿,更何况是饱睡醒来精力充沛的小白鼠,这会儿只得把力气都花在在展小猫身上翻上爬下着玩儿了,还玩得吱吱叫着不亦乐乎。玩累了又开始给自己整毛,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洗洗脸舔舔爪子。展小猫被眼前晃来晃去的白影逗得心笑不止,尾巴饶有兴致地甩来甩去,这会儿忍不住侧头将小白鼠叼到面前,伸出舌头忙他舔毛。
小白鼠便毫不客气地接受猫大人的伺候,猫儿的舌头粗糙不平,舔在身上就像上好的按摩。如果说爱干净的小白鼠人样时爱泡澡,兽型时就爱被猫儿这样舒服地舔干净。
可该做的事儿小白鼠也丝毫不马虎,一边翻来覆去让猫儿舔毛,视线却没离开村庄方向。
“猫儿,那些官差走了。”他道。
“嗯。”黑猫简单地答了句,继续他的“工作”,舔完了小白鼠又开始顺自己身上的毛。
很快,小白鼠又道:“猫儿……这村的人不出去干活,怎么反而都回家去了?”
“…………”展昭环视了村庄一圈,确实奇怪……
霎时,两只都停下了当前的动作,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互望对方。
“不可能!”二人同时惊呼起来,分明察觉到自村庄方向形成的灵压,愈聚愈强烈,显是什么大型阵法已然催动。
展昭跳了起来,瞬间恢复成人型就欲往村庄内冲。白玉堂也忙变了回来,死命将他拽住。
“你若往里冲,连你也要受符咒牵连!”
“可那……!”展昭心急如焚,却也知——为时已晚……
术法很快完成,四周灵压渐渐恢复平静,昭白二人十指相缠,互视一眼,心情沉重地往村中走去。
——全村人都已凭空消失,连牲畜都没留下。
展昭猛一拳砸向墙面:“真真可恶至极!……我二人这一夜算是白忙活了……可如何向包大人交代……”
白玉堂沉默片刻,道:“还不算白忙活……表面上看并未不妥,唯一的外村人便是那几名官差,无论如何,先追上去一探再说!”
展昭一点头,二人立马以兽型在林中飞窜,从树上眺望四周。
“猫儿,在前面!”白玉堂喝道。一条较宽阔的小道上,那一众五位差爷,为首的正与其余四位说些什么,便分道而行,径自往更深的山中去了。
实在可疑!
二人悄悄地跟在其后。
那差爷走时左顾右盼,脚下速度越来越快。幸而猫鼠二人此时是兽型,在这极为难走的山路中即能以动物之长走得更顺畅些,又可近距离跟踪而不易被发现。
约莫行了一刻钟,那人来到一座石桥上,石桥四周少有屏障,猫鼠只能藏匿于稍远处的草丛中。
那人环顾左右,见没有异常,便纵身跳进了水里。
昭白二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忙奔至桥边朝桥下望去,水流并不深也不急,可人呢?怎可能这么快就消失了?
“下去看看?”白玉堂示意。
“嗯。”
幸而水深最深处也不过到他二人人形时的大腿处,即便不会水也没什么危险,只是水中苔藓密布,将水面完全衬成水底的深绿和天空的淡蓝两种色彩,踩在脚下滑溜溜的,要摔一跤也够他二人受的了。
溪水缓缓朝下游流淌,上游自山间下来,看不到源头。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桥旁,桥底离水面尚有半人多高的空间,可以钻到那桥底下——那人在跳下桥后忽然消失了踪迹,上下游都见不到人,唯一的可能便是桥的问题了,这与其中一位亡魂说他被扔下了桥也吻合。
白玉堂在桥下敲敲这边,摸摸那边,粘了一手的苔藓和泥污,直摸到了水下,才找到了隐藏在水中的机关。
在他们头顶蓦然出现了一个洞。
二人互一点头,跳上了洞中。
洞穴十分狭小又漆黑,二人便又变成动物外形方便通过,直走出了五里地,方见前方昏黄光亮,已到了出口处。
一猫一鼠往洞外一看,此地乃是一处足有十丈宽、五丈高的半圆形山洞,离地面处的墙面上钉满了木头,点着火把,到处画着大大小小的朱砂符号,从高处俯瞰那排列正与村中所布阵法雷同。山洞正中放着口巨大的锅炉,无火烘烤而自冒着股股热气,夹杂着点点晶莹光亮。
而他们此时正在离底面两丈高的一个通道内。其余方向还有五处不同的通道。几名道士模样的人走来走去不知忙碌些什么。先前那名官差也脱掉了外头的官服,披上了道袍。
“大人,您回来了。”其余小道士对着那人恭敬礼道。
“嗯。怎么样了?”
“回大人,二十八组魂魄全部到位。”
“很好。”那人答道,又开始围着那大锅炉查看起来。
白玉堂低声道:“猫儿,就是他们没错了!动手吧!”
“嗯。”展昭轻一点头,一猫一鼠便悄无声息地从通道中跳下地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一蓝一白两道光箭飞驰而出,只听洞中几声尖锐惊叫,那些小道已一一倒下。他们的头儿还来不及吃惊,脖颈上便架了巨阙,后背抵了龙鳞。
“你、你们是谁?!”那人惊叫道,那样子竟似个不会武艺之人。
展昭俊眉拧起,一手猛然盖到了那人脸上,暗暗用劲,似要将那人的脸捏碎。
“猫儿!”白玉堂以为展昭怒而要下杀手,忙喝止。
那道士更是吓得连连讨饶:“大、大侠息怒、息怒啊!”
却见展昭移动手指,唰啦就从道士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哼……别说你一个总捕头居然不会武艺,与展某办案数日竟问我是谁,还有这一身妖气!这伪装也实在太差劲了!”手中宝剑一威慑,“说!你们究竟有何目的,要残害那些无辜村民,还将他们的魂魄囚禁!真正的捕头去了哪里?!”
“我我我我说、我说!”那道士模样的妖直吓得屁滚尿流,“其实这阵法也是有人教我让我布置的,那人皮面具也是那人给我戴上的,叫我伪装成比阳县捕头,其余的,小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敢耍花招!你不知这是伤天害理之事么?竟也助纣为虐!”
“大大大侠!要是不听,小的自身也性命难保呀!”道士涕泪横流,可怜兮兮地求饶道,“您、您是大侠,是好人,不如这样……您二位若是能护送小人到官府那……最、最好是星主那!我就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果然是个小人!展昭心中忿然,然他这番话却也合乎常理,于是道:“好,我送你去开封府,你需在星主面前老老实实交代,若有半点……”
话未说完,只听那道人发出一声嘶叫,口中狂涌出血来,身体已软软瘫倒在地。
而在他身后,白玉堂满目凶戾之色,手中龙鳞鲜血淋漓……
第三十回:生死簿上不见生死_三生石前窥视三生(上)
展昭被这突发情形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白玉堂纵然冲动,也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杀人。若是想杀,一开始就动手了,何况是背后一刀?!这不像是白玉堂会做的事……
他万般担心地看向白玉堂,希望他给出一个解释。
白玉堂剧烈喘息着,手中龙鳞缓缓脱手,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玉堂!”展昭忙稳住白玉堂几欲跌倒的身形,知道此时不便追问些什么,白玉堂的状况实在诡异,他更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玉堂深吸口气,缓缓将头埋进了展昭肩头,紧紧拥住他。
展昭也默默回抱白玉堂,安抚他的背。
二人就这样静默良久,感到白玉堂渐渐平静下来,展昭温言问道:“好些了么?”
“嗯……”闷声从展昭肩窝中传来。
“发生何事?”觉得对方稳定下来,展昭开口问。
肩窝中的脑袋又缓缓摇了摇,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展昭略显迟疑后方道,“嗯,带这些小道回去也一样。”
“不!”白玉堂猛然松开了环抱着展昭的手,朝他激烈地吼着,“不行!他们谁都不能回去!猫儿……别查了好么?反正带头者已死,这个案子到此结束了,好不好?”
展昭紧盯着眼前失态的白玉堂,眉头微蹙,乌黑的眸子内盈满了困惑和担忧。他苦恼地笑了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自然:“玉堂……这是个让他们供出其余同党的好机会。此次案件牵扯到太多凡人,连皇帝也要过问。我们就这样不管了,不论是包大人那还是人龙那都不好交代呀……何况,这人方才也说了,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他并不是这起事件的主谋。”
“他在演戏!他就是京西部的守卫!”
展昭大骇:“你、你怎知道的?”
“我……”白玉堂哑然。展昭的目光如锐利的锋芒刺得他不得不错开视线。
展昭的眉拧地更凶了,扶住白玉堂双肩问道:“玉堂……你究竟怎么了?”
“我……”白玉堂目光一阵闪烁,“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不知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告诉展某吗?”展昭如同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般问道。
白玉堂仍是避开目光:“我还不确定……”
忍着满脑子疑惑,展昭又道:“那、等你确定下来,可否告知展某?”
“……嗯。”
展昭稍稍松了口气,微笑道:“那我们先将他们带回去?”
“不可以!”仍是坚定地否决。
“呃……”展昭略一思索,道,“那将他们押送比阳县呢?总不能把他们都扔在这或是全部一刀杀了吧?”
白玉堂迟疑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见白玉堂终于认同,展昭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二人疲惫地回到汴梁,展昭将白玉堂劝回家去,让他好好睡个下午觉。自己则赶赴开封府向包大人回禀案情。
且……他急需找人分析一下白玉堂失常表现的缘由,而这个人,也只有星主了。
在听完展昭一番详述后,包公与公孙策皆陷入沉思。
良久,公孙策道:“展护卫,若要我们更顺利地分析缘由,你也需将你这段时间的失常表现做个解释。”
“我?”展昭不解。
“还记得学生曾问过你,最近是否有什么心事?”
一句话立刻点醒了展昭——玉堂的失常,极大可能也与天劫有关!
只是光这点,还无法解释为何他会突然不安起来,又为何会知道一些他本不可能知道的事?
众人拾柴火焰高,找人商量果然大有进展。眼前两位都是他深深信任之人,包大人更为他所敬佩,于是展昭告知:“二位可知天劫?”
一句话让包策二人皆是一动。
“展护卫,你说的可是……那万里挑一的死劫?”公孙策的话都不禁有些颤抖了。
“正是……”
“展护卫最后一劫乃是情劫。这天劫……莫非是白少侠……?”包公本就黑的脸此时更是黑沉沉。
“……是的。”温润的眸子满是郁色,“不仅如此,玉堂的天劫似乎与三界之劫有所关联,三年前起,天界就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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