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要哭!展昭无语问苍天。
皇帝既然发话了,白玉堂抿抿嘴也罢了,道:“那皇上你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可为何是展护卫下嫁与你?朕比较想让展护卫把那未婚‘妻子’娶进门诶。”
“什么?!那怎么行!”小白鼠暴跳起来了,惹得周围官员纷纷侧目,心里直骂这家伙实在是大逆不道。可有什么法子呢,人家现在可得皇帝恩宠,皇帝都任由他乱来,哪轮得到他们说话……
“怎么不行?不都一样么?”皇帝笑呵呵反问。
“不一样呀!”小白鼠慌了,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吃大亏了?凭何他五爷又给猫儿压又给猫儿“生”小孩现在却还要像女子那般出嫁?不公平!
“皇上,你说过要为我……草民赐婚的,怎么反而要我……草民嫁人?!”
“你不也说了,你二人都是男子,谁嫁谁娶还不一样?”皇帝见一句话就把这跋扈的老鼠急成这样实在好玩,当下也玩心大起,杠上了。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白玉堂急地直跳脚。
展昭自然想到了白玉堂的心思,见他着急成这样,心有不忍,又生怕再跟皇帝争下去,万一皇帝一不高兴降下罪来可就糟糕了,于是道:“皇上,微臣不在乎是娶是嫁,既然玉堂坚持,微臣……愿意下嫁。”
这厢御猫一本正经地就给答应下来了,二人同时愣住。
“展、展护卫你当真?”
展昭也突然察觉到自己好像说了很了不得的发言,脸顿时通红了,有些尴尬地笑笑:“是……”
“你不觉得委屈?”皇帝不可置信地看他。
“不觉得。”展昭答得真诚。白玉堂那样骄傲的人,为了他也已舍弃了许多坚持。他展昭不过是牺牲个名头,没什么可犹豫的。却是玉堂在乎名义上的问题,何不满足于他。
更何况,白玉堂这般大费周章冒险讨赏就为了人龙的一句话,是为他二人情劫讨到了天子的认可。情劫是展昭的最后一劫,渡了就能成仙。天界只要不想让他成仙,就不好再提这事儿,更不好以此为由找二人麻烦。而展昭已不愿成仙,如此与天界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比起为了不让天界注意到而处处小心行事的欧阳与智化更加保险。
这番心意,展昭如何推脱得了?得偶如此,夫复何求,嫁娶问题又何足挂齿?
既然他二人都已达成共识,皇帝也就没必要坚持下去了。深宫中到处是明争暗斗,今日能见到这样至情至性的一对,皇帝确实有许多感触。同性又如何?白玉堂说的没错,这事虽有些犯忌,却不妨碍他人,何不成人之美,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于是皇帝一点头:“好,既然你二人决定了,朕就答应你们。”说罢站起身来,朝宴席内众人宣布,“诸位爱卿,朕今日要为白玉堂白少侠赐婚。白玉堂、展昭听朕口谕。”
白玉堂忙喜滋滋地绕到皇帝面前跪下了,展昭也紧跟着并排跪下。
底下顿时哗然一片。
“今有锦毛鼠白玉堂与御猫展昭情投意合,日月可昭苍天可表,朕在此为他二人做媒,特赐御锦庄一座良田百亩,金五十锭,银五百锭,金珠五斛,绢布百匹,良驹五匹,着开封府筹办喜礼,择良辰吉日完婚!”
皇帝并不当众宣布嫁娶问题,也算是为展昭留足了面子。
猫鼠二人齐呼叩拜:“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赐的庄园便是曾用来隐术对决的那处庄子,着人重新装修一新,并由白玉堂亲自设计精密机关在内,可谓别具一格。因此当地人都知道,要去御锦庄,没有人指引且不可擅入、不可乱逛,否则被困机关中饿死发霉了还不一定有人发现。御锦庄的众仆从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训练的,各司其职,什么地方能入,什么地方不能入,都有严格指向。
就连御锦庄的另一位主人御猫展大人,早期也没少吃其中机关的亏。幸而他本就武功高强,那些个机关还伤不了他,却仍是多次被白耗子耍了去。
当然,事后猫大人也会来讨“补偿”。
至于芸铃,早把这新家当做了游乐场,欢喜地不得了呢。
这喜事,前前后后请的亲朋好友够摆上三四十桌,喜酒也是花食娘亲自指挥指导精制而成,着实热闹非凡。
除了展昭开封府的弟兄、白玉堂陷空岛的亲属、江湖朝野、妖族同道的朋友,还有一位展昭头一次见面,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白玉堂真正的大嫂,也是他亡故亲兄长白锦堂之妻,白许氏。
自打白玉堂入了陷空岛,交由江宁婆婆指引修炼,金华老家那边的事就全由大嫂打理。妖族不像凡人重男轻女,只要有本事,女子同样能担大业,猫族女王便是很好的一例。丈夫过世后,一者因白氏家族多以经商为主,白玉堂的这个性子,实在不喜爱行商,二来也是为白玉堂与白芸生能安心修炼,白许氏便一人挑起了主掌家族的重担,十分忙碌,没有重大事体不轻易出面。
今日弟弟要成亲了,这喜酒是无论如何要喝的。且也想见识见识那个能让素来眼高过天的宝贝弟弟倾心相待的人。
却是见到了展昭后大吃一惊——要跟自家弟弟成亲的居然是雄性?!白许氏愣神了半晌都没能回神。
可不论她如何吃惊,如今都要办喜事了,还是皇帝赐的婚,她就算有再大的顾虑也不好发作。
幸而看到展昭仪表堂堂彬彬有礼,印象还不坏。可白家到底是有几千年历史的大家族,这两个男人成亲,谁入谁的家门?
心中有此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多少让白许氏的脸色不太好看。
展昭也猜到嫂嫂此时纠结的原因,与白玉堂对视一眼,二人一同跪倒长辈面前主动开口澄清了这个问题。
展昭无亲无故,已答应不论是入赘还是下嫁,往后都是白家的人了。
这才让白许氏立扫心中阴霾,也一眼看出他二人乃是真情实意,亲自下来搀扶。
可问及儿女之事,又疑,既然如此,为何女儿姓展而不姓白?
白玉堂便道,认下女儿时还没想过会成亲,女儿是展昭认的,便跟展昭姓了展。既然猫儿答应了进白家的门,后代不论姓白姓展,也都是白家的人,都入白家的祠堂,写上白展氏,并无差别。
白许氏便也同意了。展昭孤身一人,无族无宗祖可寻,弟弟说得如此坚决,想必爱其至深,她除了祝福,还能说些什么呢?
于是喜宴顺利进行,猫鼠二人皆穿大红礼袍拜了堂,然后一同接待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
幸有事先向卢大嫂讨的醒酒药,否则展昭身为主角之一今日可是怎么都挡不住众多来宾的敬酒的。
就这样直狂欢到了午夜,客人们才陆续散去。
却是卢大嫂忘了交代,那醒酒药药性过后,该醉的还是会醉。于是乎,一猫一鼠的洞房花烛夜也可谓十分激情呀……
第二日展昭醒来,见还缩在他怀中熟睡的小白鼠,还有贴在窗棂、镜面、大门上的大红喜字,内心满溢的激动几欲让他落泪。而他们更有天长地久的时间享受这神仙都无法奢求的幸福。
如今展昭是安全了,然白玉堂还有天劫在身,这才是天界现今最关注之事,也是展昭心头最忧心之事。他许诺了白玉堂不会先死,也许诺了自己不能让白玉堂死。他们还要在一起千年万年,直到两鬓斑白,天崩地裂。
还有两年……展昭在心中默默起誓,便是毁天灭地,也要助白玉堂安然渡过天劫。
第二十九回:阴间阳间查亡魂案_人型兽型捕嫌疑人(上)
两年时间,对妖族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然对一直有个心结的展昭来说,却是倍感珍惜的两年。
随着时间渐推渐进,白玉堂的天劫临近,他也愈发惊悸起来。
赫赫有名的展大侠、已有一千五百多年修为的九尾猫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强烈的……恐惧。
要是白玉堂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崩溃、发疯?亦或堕落成魔?
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白玉堂本人倒不在意什么劫,好像已把它忘了。展昭不想让他担心,在白玉堂面前表现地一如既往。却越来越多地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白玉堂问究竟怎么了,他却不愿说,只道是太累了,做了噩梦而已。
然那些梦中的情景,看到白玉堂以各种方式死去,满眼满眼的血红,死一般的寂静,缓缓倒下的白色身影,都狠狠折磨着他的神经。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
如果能让他代替遭劫,他会义无反顾,可他却答应了白玉堂绝不会先死,所以梦里的他一次次眼睁睁看着白玉堂被利刃刺穿,身体却如同上了枷锁,无法动弹。
玉堂……玉堂……你为何要让展某立那样的誓言,你明知道若你死了,展某也不愿多活……
他也希望这是他杞人忧天所致,极力避免胡思乱想。然他是历经数劫的九尾猫妖,经验告诉他这些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况且,大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两年来,襄阳王企图谋反的迹象日益显露,其中也有那由阳法王为首的庞大组织参与,凡人之中尚看不出大动静,妖界却已乱成一团。包大人极力想要寻得襄阳王谋反的证据,为此仁宗亦是懊恼不堪,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叔叔竟会蓄意谋反,却也不敢怠慢,已多次催促开封府,喝令:找到了证据再来跟朕提这事儿!
展昭被这两头的事一压,更是心力憔悴。
因此他就算出远门办案,不论多疲惫,也会每天飞回家中。只要一天没见着平平安安的白玉堂,便会心神不宁。
这日深夜,展昭外出回到家中却不见白玉堂,心脏如被锤狠狠击了,几欲窒息。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冲出房间,四下寻找。儿女和仆人们都睡了,整个庄园静悄悄的。这也是他与白玉堂容许的,主子深夜未归,仆众可以先睡。因此他好不容易在厨房找到了正打着盹儿的管家白福,劈头盖脑便问:“白玉堂人呢?!”
白福被满脸戾气的展昭吓了一跳,低呼一声,顺了顺呼吸才道:“五、五爷在开封府呢……应该很快回来了。”
开封府?
了解到白玉堂的去处,展昭稍稍安心,正好自己也要去开封府回禀调查的情况,于是对白福道:“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是……”白福恭敬地垂首退下了。
展昭即刻赶往开封府,不料才出大厅,就见空中飘过一道白影,往后厢房中去,不一会又折返回来,翩然落地,对着展昭笑嘻嘻道:“猫儿你回来啦~”
也只有小白鼠,在自己家也懒得好好走门,就这么飞来飞去的。
展昭一把将白玉堂抱了个满怀,高悬的心这才落了地,口中喃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白玉堂吃了一惊,随之了然。这笨猫,近来总是如此,一惊一乍的。便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嘴上调笑道:“怎么?爷不过去趟开封府,用得着急成这样么?”
“去开封府这么晚才回?”这小白鼠,说得轻松,不知他有多担心么?
白五爷还很得意,一擦鼻子:“那是,爷去查案子呢!”一副看我多辛苦,快来慰劳我的表情。
“查案?!你怎得一个人去查什么案?”虽说往日小白鼠也总跟着展小猫四处查访,但都有展昭跟着,今日怎么都不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去查案?玉堂又不是官府中人,包大人竟也允许么?
越想心中越不安稳,随之有股怒意上涌,脸色也就难看起来。
“喂,我说,你有些保护过渡了吧?”见展昭又独自陷入恍惚,白玉堂不满道,“爷想做什么是爷的自由,又不是三岁小孩了,非要看得死死的。我警告你,少看不起人哦!爷哪能那么容易出事儿。”
“我……”熟知白玉堂的脾气,展昭压下怒火,失意地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前人一副快哭出来的难耐表情,白玉堂即懊恼又不忍,扯下他衣襟在他唇畔狠狠印上一吻,道:“你还得去开封府复命吧?快去快回。”说罢一拍展昭肩膀,便转身往屋内去了。
开封府大门已闭,守门衙役见展昭风尘仆仆而来,忙礼道:“展大人您来了,包大人正等您呢。”为他开了门。
展昭抱拳谢过,径直往包公房内。
今夜包公没有挑灯夜读,而是在房内走来走去。公孙策也随着他的来回步子转来转去。
二人见展昭来了,忙将他拉到一旁。
“展护卫,调查地怎么样?”
“回禀大人,属下查访了一圈,跑遍了比阳县周遭十几个村落,没有找到死了妻儿的人家。比阳县县老爷已派人搜寻姚氏兄弟下落,还未果。”
包公轻叹口气道:“辛苦了。”
原来前日夜里,包公梦到冤鬼托梦前来伸冤,称自己被残杀后魂魄还被封印,无法超生,饱受煎熬痛苦不堪,积累了许久力量才得以前来托梦告知,求星主前往相救。又道他乃是唐州比阳县附近向阳村的百姓,名叫姚平,有一位哥哥叫姚谦。本想托梦给哥哥,却寻他不着,只得来开封府。
待包公想要询问详细,那冤魂却不见了。包公也随之转醒,即命展昭第二天,也就是昨日,前往比阳县了解详情。
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