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将军大胜之下,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就不怪咱们了。等将军吞并了努莱尔盟,实力弄不好要翻上一倍,到时候再打到对岸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就是。
这主意真太高了!
几个人思来想去,觉得这办法虽有些不妥,可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先按这个办法做了。
于是,这封本该在四天前就出现在苏哲尔帅帐中的战报,足足晚了四天才送了过来。
这下事情搞大了!
苏哲尔乍闻大变,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千算万算,没算到罗默人真的会在背后插上一刀。他们怎么知道大营的虚实,这是什么人走漏的消息?
他心中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难道是阿拉巴日通知的罗默人?
很有可能!
通过多日来的交锋,苏哲尔已经察觉,这个阿拉巴日非常有心机,一步步给自己设计了陷阱,这次的事情里,一定少不了他的影子。
苏哲尔仿佛看到一张网,一张无形的大网,上面闪着阴谋的光影,向自己扑天盖地的罩来,而这张网的另一端,就牢牢地抓在阿拉巴日手中,他正望着自己狞地冷笑。
援军!若是援军早到几天,说不定早已拿下努莱尔要塞!
苏哲尔暗自气恼,大营被人偷袭,德蒙的援军也迟迟不到,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邪!
他心中忽地一动,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援军迟迟不来,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是不是也遭了阿拉巴日的暗算!
他不敢去想,若是援军真的出了变故,自己就非常危险了。那兵力的对比,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如果援军来不了,那这努莱尔山下,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山上的敌人,随时会将自己一口吞掉。
如果,罗默人再向自己下手,那可会万劫不复!
苏哲尔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罗默人未必敢杀到南部原上来!
可是,不得不防啊!
一个声音总在提醒他,罗默人既然敢偷袭他在图布鲁河的大营,未必不敢杀到这努莱尔山下,只怕,他们现在,正在向这里进军。
看来,不是自己要两翼包抄努莱尔山,分明是努莱尔盟和艾斯罗默人要一起挟击自己啊!
苏哲尔在营柱上重重一捶,马上召集将军们议事。
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发布了两个简单的命令。一是大军马上拔营,全力奔回图布鲁河,二是命撒尔罕率一万精骑断后,拦截可能出现的追兵。
他下完命令后,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一挥手,直接散帐,命所有人去执行命令。
众人虽有疑问,却没人敢去多问,他们都看出苏哲尔的心情不好,没人敢触这个霉头,只能分头传达苏哲尔的命令。
士兵们听到撤兵的消息,倒是欣喜若狂,高兴了好一阵子。
长时间的战斗,使他们感到了厌倦。虽然他们都不怕死,可这么窝囊的战斗,他们还真没打过,折损了不少弟兄后,既没有杀进敌人的要塞,还要忍受敌人时不时的偷袭,实在是太憋屈了。
所以一听到撤退,他们都忙不迭的整理行装,准备在第二天拂晓踏上北归之路。
倒是撒尔罕,在当夜被苏哲尔秘密召见,苏哲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信使的秘信递到他的手中。
撒尔罕不明所以,打开信件仔细阅读。
一看之下,他不由大惊失色,这才明白苏哲尔为什么撤兵。
“将军!怎么会这样?”他惊愕地问道。
苏哲尔长叹一声,“撒尔罕,我们恐怕被阿拉巴日设计了,他一定和罗默人有所勾结,我们再不走,有可能被两面夹击!”
撒尔罕暗惊,他没想到,努莱尔盟竟然会勾结罗默人,这实在是出人意料,那就真如苏哲尔所说,在家会腹背受敌,遭到敌人的两面夹击。
“撒尔罕,你明天负责断后,一定要小心,阿拉巴日不会就这么放我们回去,一定会派人沿途追杀,以呼应罗默人的行动。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拦住,掩护我大军安全撤离。”
撒尔罕连忙顿胸施礼,面我色郑重地说道:“将军放心,撒尔罕必不辱命!”
声若洪钟!
第八十章追击(上)
第二天一早,苏哲尔率领大军北归,除了撒尔罕外,他没有把消息告诉任何人,他害怕军心涣散,只对部下说大军战事不利,需要回图布鲁河休整。
他这样做倒是非常明智,若不这样,只怕未等大军回到图布鲁河,听到消息士兵,先会跑了一半。
撒尔罕留下断后,他命一部分士兵,拆掉所有的帐篷,用大车拉起辎重,缓缓地向北方前进,他自己则带了八千轻骑,埋埋伏在一座小山后面,等待着努莱尔盟的追兵。
他的部下都有些糊涂,怎么苏哲尔将军好好的要撤兵?他们不敢问苏哲尔,可此时苏哲尔已经离开,他们便好奇地向撒尔罕询问。
撒尔罕一开始极不耐烦,这些事情是随便乱问的么?可架不住部下多次相询,再说,他们留下断后,若是不给部下们交底,怕他们狐疑之下,生出事来,便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委。
再者,断后的大军,都是他的族人和亲信,也不怕他们会做逃兵!
他便将图布鲁河的消息说了出来。告诉众人,努莱尔盟同艾斯罗默人勾结,偷袭了图布鲁河的大营,苏哲尔将军不得不迅速回兵,是为了率军回援大本营。
众人无不惊骇,没想到大营被夺,不由有些心慌意乱,一个个做起事来都有些慌张。
“慌什么!”撒尔罕大怒,他举起弯刀,向空中一指,大吼道:“我们草原上的勇士,难道为了这点事情就慌张么!努莱尔盟的人勾结外敌,抄了咱们的大营,咱们岂能放过他们?等一会儿,努莱尔盟的人,就会率军前来杀,苏哲尔将军留咱们断后,勇士们,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对,一个也不能留!”
草原人彪悍的性格再次发挥了它的作用,乍闻图布鲁河大营被抄,众人都有些慌乱。可是撒尔罕这一鼓动,慌乱马上变成了仇恨,他们一个个双目赤红,恨透了努莱尔盟的牧民,一个个紧握弯刀,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牧民们拼命。
撒尔罕看到部下情绪高涨,一个个急于拼命,感到非常满意。他挥挥手,让众人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缓缓说道:“勇士们,将军已经回援图布鲁河,那里的事情不必我们操心,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好这一仗,让将军可以顺利回援,而不受到任何阻击。所有人听我号令,从现在起,安心设伏,不得随意走动,只要敌人一出现,就给我狠狠地打。”
“是!”众人叉手施礼,忙着去准备设伏。
撒尔罕并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努莱尔盟的追兵。
早上,一听到苏哲尔大军拔营撤军,连忙加派斥侯侦察。到了下午,终于确定,苏哲尔确实是带着大军离开了草原。
几位族长都有些狂喜,苏哲尔终于退兵了,看来正如克恩特所说,图布鲁河那边,一定是有了变化。
几位族长立刻想去找阿拉巴日,要带兵追杀苏哲尔的后队,可得到消息是,老盟主去了克恩特那里,一时还回不来。
这下几位族长有些着急,战机可不等人啊,他们就打算私自带兵出征。
可是吉仁台族长不让,一是盟主颁布了军令,决不许擅自出征,二来,吉仁台认为,苏哲尔一定会留人断后,贸然追击,一定会吃个大亏。
哈诺海第一个就不愿意了:“老族长,敌人的后方一定有变,苏哲尔已经逃了,他后方发生巨大变故,还顾得上留什么部队断后?便是有人断后,军心已乱,难道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贺希格也是大声说道:“不错,就怕他后队无人,若是没人断后,咱们打谁去,有人断后的话,咱们正好把他们吃掉,根本不用怕他们!”
宝音族长连忙打圆场:“吉仁台族长也是一番好意,怕咱们吃亏,我看这样,咱们先带兵追杀,若是有什么不妥,老盟主自会率兵接应!
他这个主意,其实并不怎么样,反而助长了哈诺海等人的信心,三个族长直接跑到大营,去挑选追杀的骑兵。
吉仁台急坏了,连忙奔出帐外,想要拦住他们,可三个人早已跑远。
见拦不住三个人,吉仁台有些着急,正看到伊利娜,忙让小丫头去给阿拉巴日送信。
三个人本是各部族长,一呼之下,群集响应,一个子就拉起了近万人的队伍,众人牵着战马,直接下山,沿着草原上的痕迹,一路追了下来。
众人一路狂奔,急得火烧火燎,生怕追得慢了,让敌人从自己的手心中逃掉,尤其是哈诺海,他渴望着一场功勋,来证明自己,把自己头上,那个懦夫的帽子摘掉。
众人顺着撒尔罕故意留下的线索,一路狂追,当大军追到一座小山的附近时,就正好钻进了撒尔罕设好的埋伏圈。
陡峭的山势,密密地树林,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不见半点人影,而骑兵践踏草原时留下的痕迹,就在这里消失了。
几位族长这才知道不好,他们不是笨人,只是被意外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此刻见身处险地,这才想起吉仁台所说,苏哲尔会留下伏兵。
只是他们此刻,信心满满,明知进了圈套,却也没什么好怕,几个人一面命士兵们注意警戒,一面派出斥侯,打探前方的消息。
可是,他们此时才想起派斥侯打探,已经为时以晚,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四面八方,冒出了无数的伏兵。
箭羽如檄!
无数的弓箭手从山坡上、巨石后、树顶上还有草丛中钻了出来,他们张开手中的长弓,弓弦声不住地颤响,一枝枝夺命的羽箭,扑天盖地般席卷过来。
只是一波箭雨,就有无数的骑士落马,这次出征的全是轻骑,只穿了轻便的棉袍,很少有人全身着甲,在这箭雨之下,当即就吃了一个大亏,折损了数百名骑手。
三位族长大惊,慌忙下令举盾,只是骑兵用的圆盾,在这箭雨之下,却起不了什么有效的作用。
贺希格大吼一声,举起弯刀一挥,命令部下加快冲剌,勿必在第二波箭雨之前冲至敌阵,与敌人展开肉搏,否则损失将会更重。
其他两位族长也反应过来,在箭雨之下,绝对不能退缩,既然四周被围,就只有向箭冲。
努莱尔盟的骑士们向着前方的阵地猛冲,可是,他们只冲了一半,就传来了纷纷的坠落声,又有无数的骑士从马上跌落下来,后面的骑士来不及减速一踏而过,尽数踏为肉泥。
原来,在这段路上,竟是埋下了不少的陷坑,努莱尔盟的骑手,刚冲到一半路就掉了进去,战马一翻,自然将骑士掀翻,而后面的队伍不能停下,尽数踏着同伴的尸体冲过。
撒尔罕暗叫可惜,时间太紧,若是能多挖些陷坑,说不定,根本不用动手,就能将努莱尔盟的大军,尽数埋在这里。
可是现在却来不及想这些,努莱尔盟的骑手,已经冲过了陷坑,挥舞着亮晃晃的弯刀,扑了过来。
三位族长眼睛血红,还没有正式交锋,就已经折了不少人马,回去后怎么跟老盟主交待。
更何况,这些死去的战士,都是他们本部的子弟,每死一个人,他们的力量便会弱上一分,这些可都是精锐的战士。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把仇恨发泄到了敌人身上,掌中的弯刀挂着风声,两军刚一接触,便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
撒尔罕的部队,是以逸待劳,休养了整整一个上午,此时正是精气正足的时候,而努莱尔盟却是千里奔驰,再加上箭雨和陷坑的双重打击,锐气大折,这一交手,顿时就吃了大亏。
乒乓的声音不断传来,两军陷入了混战,不断的有骑士坠马,撒尔罕埋伏大量的长枪声,躲在一人高的草丛中,专门对骑兵的马腹下手,而躲在暗处的弓箭手,也不停地点射着努莱尔盟的军队,渐渐地,努莱尔的骑兵便落入下锋。
哈诺海见战势不妙,立即冲到了贺希格面前:“贺希格族长,咱们中了敌人的埋伏,这仗不能打下去了,必须突围!”
宝音也抢了过来,对哈诺海的意见非常赞同,“不错,咱们不能再战,若是再战下去,必定全军覆没!”
贺希格也知道不能再打了,看来自己几个人确实莽撞了,连忙下令,命本部调头,准备硬杀出去。
哈诺海却是叉手道:“两位族长,这次,请允许我断后。”
“什么!”两个人都有些大惊,他们不敢相信,一向懦弱的哈诺海,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哈诺海却是笑道:“两位兄弟,这次是我第一个提出要追杀苏哲尔的大军,事到临头,我必须承担责任,怎么能率先逃走,而且,我不希望一辈子背着一个懦夫的名字活着。”
两位族长默然,说起来,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但以哈诺海一向的名声,一定会受到更重的指责。
摩图人最重勇士,如果一个人永远背着一个懦弱的名声,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此前为了部落,哈诺海已经背着这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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