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注定不是自己的,倒不如干脆早早放手,不然一个美人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却看得到吃不着也太痛苦了,再怎么下去自己早晚得活活憋死,还是趁早离开王府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好在水溶曾经答应过,等他做完寿后自己便可自由离去,如今大寿做完好几天了,他当然没理由再留自己了。
于是薛蟠便去书房找水溶辞行。
水溶见他坚持要走,心下虽有些不舍,但碍于自己当初的承诺还是点头答应了,然后解开腰间的一枚玉佩交给薛蟠道:“此物乃南宁王亲赠本王,如今本王转赠予薛公子。虽非稀罕之物,却也不是凡品,薛公子可留着把玩,若是不小心丢了或当了……”水溶适时住口不言,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笑。
薛蟠一愣,额角不由得冒出细汗,忙道,“自然不敢当。王爷请放心,此物草民定当随身收藏,不敢怠慢。”
“恩。”水溶满意地应了一声,黑眸浮起一抹笑意,似不经意地道:“薛公子哪天若是想来王府做客,凭此物可不必通报直入王府。”
薛蟠只得双手接过来叩谢道:“多谢王爷盛情,草民记下了,日后定会常来拜见王爷。”
水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方地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绸缎玉器给薛蟠,又命人帮薛蟠收拾行李。
于是薛蟠便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有北静王府派出的小厮赶着一大车水溶赏赐的宝物,神气活现地衣锦还乡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走出王府门口那条大街,就被人站在马前挡住了去路。
拦路的人自是柳湘莲。
薛蟠见他虽面无表情,周身却环绕着一股阴冷气息,身上不由便是一凉,比大热天开了空调都管用。
薛蟠见状不由有些心虚,但继而想到是柳湘莲对不起自己不是自己对不起他,自己怕他个毛?遂勒住马头没好气道:“姓柳的你干嘛挡在我前头,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么?快让开,老子急着回家呢。”
柳湘莲闻言面色更冷,上前几步伸手抓住马缰绳道:“你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看到柳湘莲伸手想拉自己,薛蟠不由得心里一慌,想也不想便抬起手中的马鞭朝着柳湘莲甩去,口中嚷道:“我才懒得理你,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来我眼前晃荡!”
柳湘莲本就因薛蟠移情北静王之事憋了一肚子火气,见薛蟠竟然用马鞭招呼自己,丝毫情面也不留,心中更是恼火,当下左手疾伸一把抓住马鞭,右手则放开马缰绳,转而一把拉住薛蟠的胳膊将他拽下马来。
薛蟠顿时炸毛了,扯着嗓子叫道:“姓柳的你想在北静王府门口绑票么?”
这句话令柳湘莲发热的头脑一清,想到薛蟠身后还跟着北静王委派的小厮,只得放开薛蟠,放软声调道:“薛蟠,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当初也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如今我已深感后悔,你能不能看在当初的情分上,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借一步说话好不好?”
薛蟠闻言立刻翻了个大白眼大言不惭道:“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老子已经勾搭上美人王爷了,如今和他正感情深厚蜜里调油你侬我侬忒煞情多。你就别再翻咱俩那段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再翻我也不会丢了美人王爷回头啃你这棵旧草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柳湘莲闻言脸色越发难看,冷着脸一字字道:“你的意思是,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这还用说,”薛蟠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趾高气昂地炫耀道:“看到没,我说要回家看看,王爷就送了这么多好东西给我。人家既温柔又慷慨,长得美不说,还是个身份高贵的王爷。你呢,除了一张脸你有啥?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老喜欢黑着一张脸,傻子都会选他的,老子又不傻!……快点让开,不然我回头告诉王爷让他治你的罪哦!”
柳湘莲听到他这番话,只道他当真和水溶勾搭成奸送了自己好大一顶绿帽,当下心中又是吃醋又是嫉妒又是恼火,急怒攻心之下险些一口血吐出来,只想立刻把这个只知道攀高枝,半点头脑和节操都没有呆子抓回去关一辈子,让他今后再也休想和水溶见面。
好在他虽然怒火冲天,却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丧失理智,顾忌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北静王府的小厮,自己倘若现在便出手将薛蟠劫走,只怕不消片刻水溶便会得知消息,到那时可就糟糕得紧。
倒不如先暂时隐忍放薛蟠回府,日后再寻良机动手。
一念至此,柳湘莲退开几步,铁青着一张俊脸冷笑道:“既然你执意要攀龙附凤,那也由得你。只不知那既温柔又慷慨的北静王爷,会不会慷慨到开本朝先例让一个男人做北静王妃?”
薛蟠既然一开始就扯了谎,自然要坚持扯到底,遂大笑道:“名分神马的都是浮云,老子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关你屁事?走了!”
说完,一把扯过缰绳翻身上马,耀武扬威地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薛蟠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过薛母,并让人把水溶送的那些金银珠宝呈上来孝敬老妈顺便显摆一番。
薛母看儿子能平安回来便十分欢喜,哪里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拗不过薛蟠坚持,随意拿了两样应个景。
薛蟠又令小厮从中拣了几样稀罕的给宝钗送去,然后便向薛母告退回房休息。
晚上闲来无事,照例出去呼朋唤友寻欢作乐,直到月上中天才喝得醉醺醺的走出酒楼由小厮扶着爬上马朝住处走去。
此时已至深夜,街上除了薛蟠和一名牵马的小厮外,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薛蟠正坐在马上眯缝着眼睛打盹儿,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薛蟠愕然睁开眼,眼角刚巧瞅见一条鬼魅般的黑影自身侧掠过。
薛蟠顿时打了个寒颤,心想自己不会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这个念头刚自心头闪过,就感觉到腰上一紧,一条手臂无声无息揽上他的腰身。
薛蟠大惊之下,一声变了调的“鬼啊”便要脱口而出,就被一只突然伸出的大手按在嘴上硬生生堵了回去。
薛蟠顿觉头皮一阵发麻,心脏发了疯般狂跳起来,脑中更是一片空白。
片刻后意识终于回笼,薛蟠感觉到捂住他嘴的手是热的,紧贴在身后的身体也是人体才会有的温热,心跳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有温度那就说明是人不是飘飘。
只要不是飘飘那就算不上多么可怕了。
想到这里薛蟠恢复冷静,开始琢磨身后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找上自己究竟是想劫财还是劫色。
身后那人也不出声,仍旧用一只手捂着薛蟠的嘴,另一只手却放开他的腰,转而前探抓住缰绳一拉,催着马掉过马头朝相反方向行去。
薛蟠见身后人明显意图不轨,不由得急了,猛地张开大嘴朝着捂在嘴上的手狠狠咬去,同时空着的右手朝着身后就是一记肘拳。
第 45章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有些耳熟的闷哼。
薛蟠那记肘拳虽然被身后人及时躲过,但那人却终究没有避过薛蟠的一张无敌铁嘴,猝不及防下受伤被在手背上咬出两排深深的齿痕。痛怒交加之下不由皱眉道:“薛蟠你属狗的么?怎么还咬人?”
“柳湘莲?”薛蟠立刻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当即大叫出声:“三更半夜你搞什么飞机?想吓死老子么?”
柳湘莲沉默,下一秒果断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塞进薛蟠嘴里,然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布条把薛蟠的双手绑住,再顺手将薛蟠打横抱起脸朝下放在身前马背上,然后双腿一夹马肚子,同时右手一勒缰绳,胯、下骏马立刻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朝前飞奔而去。
薛蟠终于意识到柳湘莲想干嘛,然而却为时已晚,只能徒劳地在马上拼命瞪着双腿表达他的不满。
骏马很快便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大街上只剩下一个被打昏的小厮躺在地上。
柳湘莲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柳府内,然后把那匹属于薛蟠的马牵进后院马槽一栓,再将已经被颠簸得无力折腾只能靠翻白眼来表示不满的薛蟠从马背上抱下来往肩上一扛,然后大步流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卧室后,柳湘莲将手仍旧被绑着的薛蟠重重摔在床上,然后走到桌旁,借着窗外月光找到火刀火石,将桌上蜡烛点燃。
薛蟠双手被绑在身前,嘴里还塞着手帕,整个人如同一条虫子般在床上蠕动着,努力地坐起身来,然后用被绑着的手够到塞住嘴的手帕一把扯下,深深地透了口气后便大叫出声:“姓柳的你疯了么?没事把我绑到你家干嘛?”
柳湘莲一步步走到薛蟠跟前,弯下腰用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与薛蟠对视,口中淡淡道:“你说呢?”
薛蟠迎视着那双流露着丝丝冷意的漂亮眸子,顿时感觉心里发毛,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连忙一面后退一面警惕地质问:“你想干嘛?别过来啊啊!”
柳湘莲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薛蟠的双肩,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同时用不容质疑的强硬口气道:“薛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凭什么啊?!”薛蟠没好气地叫起来:“你说结束就结束,说开始就开始,你把老子当成你家里养的狗了么?高兴了就拉过来逗逗,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
柳湘莲听他旧事重提,心中虽略有不快,但想到先前确实错在自己,心内不由升起一抹歉疚,遂柔声道:“先前的事,确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定会尽力补偿。如今我是真心悔过,想与你再续前缘。我虽家徒四壁,但却会以真心待你,终此一生绝不相负。柳湘莲从不轻易许诺,但一旦承诺,必定遵守。薛蟠,你信我好么?”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掷地有声,便是薛蟠听了也不禁动容。
一时心软之下,险些就想点头。
但他立刻想起那天在贾府门前,柳湘莲面对自己苦苦相求时,那冷绝无情的态度,薛蟠顿觉心中升起一股怒意来。
这货当初那么果断踹了自己,如果自己今天这么轻易就原谅他,那自己未免也太贱了吧!
何况他这次还是动粗把自己绑架过来的,显然他心里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婶可忍叔不可忍!
一念至此,薛蟠冷笑一声道:“真心?真心值几个钱,能当饭吃么?何况我也不觉得你这只白眼狼会有真心。想和我再续前缘,行啊!等你啥时候当上王爷再来找我吧!兴许到那个时候我会考虑你!”
柳湘莲早知薛蟠定不会这般轻易便应允,闻言虽有些失落,但仍旧耐着性子柔声劝道:“薛蟠,你听我说。你跟北静王不会有结果的。他虽贵为王爷,位高权重呼风唤雨,却未必会真心待你。况且一入侯门深似海,你性情单纯毫无心机,如何能在人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北静王府中保全自身?与其将来后悔,莫若现在急流勇退,以免贻误终身。”
薛蟠本是说些气话来刺激柳湘莲,没想到他不但没发火,反而还对自己做起思想工作,当下不由一怔,继而冷冷道:“姓柳的,老子愿意跟谁好的老子的事,不用你假好心。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其实是嫉妒人家北静王所以才恶意造谣中伤!”
他这句话本是顺口而言,原意是想说柳湘莲嫉妒水溶身份比他高贵钱比他的多,不料却刚好歪打正着戳中柳湘莲的痛脚。
柳湘莲本就因为薛蟠转投水溶的怀抱这件事在心中梗着一根刺,闻言自然而然理解成薛蟠是说自己嫉妒水溶能和他在一起。
想到自己在牢中的这些日子里,薛蟠不知道和水溶圈圈叉叉了多少回,柳湘莲心中那股强压着的醋意和妒火就止不住地往上涌,一张俊脸不由变得有些发绿。
偏偏薛蟠还在那里借着酒劲儿不知死活地嚷嚷:“看,被我说中了吧?你这明摆着是红果果的嫉妒嘛!姓柳的我告诉你,老子早就不爱你了,老子现在爱的是美人王爷,人家既温柔又体贴床上功夫又好,你这辈子拍马都休想赶上!还不快放了老子,老子还急着回家睡觉呢!”
那‘床上功夫又好’几个字仿佛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好似添在烈火上的一大瓢热油,终于成功地将柳湘莲胸膛燃烧的妒火催得更加旺盛,从而将他脑中仅剩的最后一分理智彻底焚为灰烬。
柳湘莲磨着牙一字字道:“薛蟠,有一点你说错了。”
薛蟠:“啊?哪里错了?”
柳湘莲发力将薛蟠按倒,一面慢条斯理地撕着他的衣服一面笑着道:“起码我的床上功夫不会输给北静王,这便证明给你看。”
薛蟠定定地看着那双混合了妒火和情、欲、看上去有些慑人的漆黑眸瞳,以及那个没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