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伯曼?夏梅尔?!”白斯特变了调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尖锐!
审讯(中)
舒伦堡怔愣的呆坐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白斯特会看见他,相应的,他也没想过如果白斯特看见了他,会不会说出他们上床的那件事。他连忙扭头去看海德里希的脸色,发现那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倒是希姆莱有意的多看了自己两眼。
“您这是怎么了?”这一次,缪勒亲自开了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又让人恐惧的力量,“您对着我们亲爱的副科长叫夏梅尔,这是一种严重的冒犯行为。”
白斯特没有看缪勒一眼,他直直的盯着舒伦堡,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着一种不属于一个囚犯应有的灼热和疯狂。好像一团火焰,冲破了常年凝结的冰层,一瞬间爆发出熊熊的热量。舒伦堡扶着椅子缓缓的站了起来,他那清亮的紫罗兰色眼睛和白斯特对视着,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过多的情绪。而白斯特的眼神里的谴责、痛苦、悲哀像一座大山,几乎要将自己死死压在下面,带起了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这种痛苦的对视持续了大概五分钟,直到白斯特轻轻地吐出一句有意慢了一些的英语:“您骗了我,夏梅尔。”
“我很抱歉,”舒伦堡同样说着英语,“但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白斯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可以告诉我您真正的名字吗?”
“瓦尔特?舒伦堡。”犹豫了一下,舒伦堡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四处E科的副科长。”
“您把我骗的可真够惨的,”白斯特摇着头,眼里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我简直是个傻瓜,史蒂芬斯和柯本一直对我说您的身份可疑,可我偏偏像个傻子一样的相信您,您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抱歉。”舒伦堡默默的叹了口气,除了道歉,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斜着眼瞟一眼海德里希,他不意外的看到了铁青的脸色和冰冷的神情。
“您真的没有一点点爱过我?”白斯特的话像一根针,尖锐的刺进舒伦堡的心口,他不知该任何回答,或许这就是人生的矛盾吧,每个人都注定让爱你的人失望,而将全部的爱倾注在你爱的人的身上。他默默的望着白斯特,这毕竟是第一个对自己表白过的人,歉疚的感觉越来越浓重,沉甸甸的压在心口。
“您为什么不说话?”白斯特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就这么碎裂了,他甚至能听到心碎的声音,就像夜晚砸在地上的水晶,空灵而清脆。如果舒伦堡能说出一个爱字,哪怕只是骗骗自己,自己就一定会将所有的秘密带进坟墓,但是他就这么站着,一言不发。党卫队的黑色制服很衬他,让他显得更加修长漂亮了,但是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禁欲的色彩,那双紫罗兰色的大眼睛越发水润了,让人很想看到那里面雾气蒙蒙的样子。最后再在心里叫了他一声夏梅尔,这一段还未开始就已经悄然陨落的恋情随着一个消失的假名而消逝在岁月里。白斯特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酷,如果谁看到他这时的眼神,那他绝对会一瞬间猜出他的职业,这一次,他说的是德语,漂亮的,带着点梅伦堡口音的德语,“您和我连床都上了,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句话?”
你体验过吗?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的站在众人面前,这里面有你的敌人,你的朋友,还有你的恋人,你光着身子站在正中央,无所遁形,无处可逃。舒伦堡现在就在忍受着这种煎熬。白斯特的话让每个人都变了脸色,缪勒先是吃惊的张大嘴,然后嘴角边浮起一丝老谋深算的笑容。希姆莱取下小圆眼镜,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擦拭着,沃尔夫站在他后面,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艾斯曼的表情惊疑不定,瑙约克斯轻叹着捂住了眼睛,施季里茨沉默的低着头。而最让舒伦堡害怕的是海德里希的模样,那张脸还是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好像白斯特嘴里说的是一个陌生人。
“您说什么?”缪勒像是发现了金矿一样,兴奋的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想到白斯特身上除了情报,还有打击舒伦堡的绝妙武器,“您再说一遍。”
“我是说,”白斯特盯着舒伦堡那苍白的脸,笑得越发讥讽,“你们亲爱的瓦尔特?舒伦堡在荷兰和我上床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矜持。”
手指紧紧扣着椅背,牙齿紧咬着下唇,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舒伦堡紧闭着眼睛,但白斯特尖锐的声音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刮擦着他的耳膜。他不敢再看海德里希的眼神,也不敢睁开眼睛,生怕泪水直接顺着脸颊流下去。海德里希会怎么做?他会原谅自己吗?是不是从此之后自己就要带着心底的爱永远的远离他呢?
“您在胡说。”缪勒摇着头否定,这种故意的否定往往会激起犯人辩解的欲/望,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说出很多东西。
果然,白斯特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胡说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在万罗我的公寓里做/爱,他的身体那么柔软,几乎可以折成任何角度。在进入时还会发出那种甜蜜的水声,还有他那软软的呻/吟???????”
“够了!够了!给我闭嘴!”舒伦堡捂着耳朵苍白的叫着,他虚弱的伏在桌上,胡乱的用袖口抹着眼睛,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他不想听,不想再听,但是那些话还是不断地钻进他的大脑,凌迟着他的每一种感官。他的肩膀微微抖动着,第一次在人前显露了自己的脆弱。
“瓦尔特,他说的是真的?”海德里希冰冷冷的盯着舒伦堡的背影,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气占据了他的内心,如果可以,他想要亲手把舒伦堡和白斯特都掐死。被背叛的感觉让他的肠胃搅在一起,他迫切的渴望一杯白兰地。
舒伦堡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想说,到底该说真话还是该说假话?和白斯特上床的到底是夏梅尔还是舒伦堡?如果那个人是夏梅尔,你会原谅我吗?莱茵哈德??????“当然都是真的,我们一直做了两个小时,他那微微喘息的样子真是诱人的很??????”同样感到被背叛,被欺骗的白斯特愈加口无遮拦,那一刻他忘了眼前被他肆意伤害的人正是他深爱的人,只想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让他感到痛苦。
“闭嘴!白斯特你给我闭嘴!”舒伦堡猛的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睛红红的,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死死盯着白斯特,如果可能,他想上去直接把白斯特打晕,然后拖走,只要让海德里希不要再听到这些话。
“瓦尔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回答我。”海德里希站了起来,他冷漠的蓝眼睛里满是让舒伦堡心惊肉跳的冰冷和无情,舒伦堡惊恐的站着,他想后退,但是脚却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也动不了。眼睛又变得雾蒙蒙的,他只能看清海德里希的轮廓。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们,包括白斯特。希姆莱的眼里却滑过一丝兴奋,他渴望海德里希失态,他想看到这个一贯精明强干的下属表露出波动的情绪,舒伦堡果然是一颗好棋子,一颗能影响海德里希情绪的棋子。
“瓦尔特,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立刻回答我!”带着些许温柔的冷漠声音让舒伦堡浑身战栗,他垂着眼睛,不敢去看那双水蓝色的眼睛。
“我可以保持沉默吗?”
“不能。”残酷的宣判,逼迫着绝望的人吐出更加绝望的真相。舒伦堡感到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莱茵哈德,你能稍微为我着想一点吗?非要当众把我的最后一点尊严都碾碎吗?这样苦苦相逼到底会让我们谁更难过?
“真的!对!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是您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的!”抬起眼睛,舒伦堡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海德里希,第一次褪去了完全的恐惧,既然要选择伤害,那就让我们彼此伤害!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密闭的空间中如此响亮,将沉默衬托得越发鲜明。舒伦堡紧紧闭着眼睛,脸上却没有感觉到预期中的疼痛,他微微睁开眼睛,接着那眼睛瞬间瞪大了:“学长!”
格里尼斯挡在舒伦堡的面前,右半边脸颊上有着清晰的五个手指印,鲜红的带着火辣辣的疼痛。但他的嘴角却在笑着,笑得恣肆飞扬:“局长,这不是瓦尔特的错,他不过是在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局长您真不能把他们掐死,那他们算是殉情。
审讯(下)
格里尼斯揉着自己的脸,嘴角勾的越发向上。真是有趣,海德里希的情绪波动啊,自自己进入保安局以来就从来没见过。看来海德里希的确很重视舒伦堡,那么最好,游戏更有趣了。
“您,滚开!”海德里希冷冷指着格里尼斯,他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总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有意无意的精明,而现在,看到他刻意护着舒伦堡,他更加的感到不悦。
“长官,瓦尔特的任务是您让他完成的,这件事上他不需要负主要责任,您该知道,一个间谍的身体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国家。”格里尼斯轻轻柔柔的望了舒伦堡一眼,缓缓摩挲着自己脸上的指痕。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您滚开!”海德里希的手指扣上了腰间的枪,如果格里尼斯再废话,他绝对会亲手宰了他。
“海德里希,您不要太过分,安德雷说的没错,这件事不是瓦尔特的错,没有人会因此而责备他。”希姆莱突然的发话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瓦尔特,您不必害怕。”
“瓦尔特,”海德里希冷冰冰的瞥了希姆莱一眼,随即低下头,当他转向舒伦堡时,声音已经温柔起来,但舒伦堡明白,那不过是他发怒的先兆,“如果您还认为我是您的长官,您就跟我来,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您。”
深深吸了一口气,舒伦堡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在劫难逃了,海德里希真的生了气。自己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赶紧投到希姆莱的庇护之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了出去。沉重的皮靴扣在清冷的走廊里,带着让人想哭的味道。
“上车。”海德里希一直带着舒伦堡走到楼下,这期间他一句话也没对舒伦堡说,直到他发动了自己那辆车牌是SS…3的黑色汽车。
“是,长官。”舒伦堡沉默的坐在了后座,忍不住回忆起当年,他们的第一次做/爱就在这辆车里。
汽车开动了,黑色的夜色像是吞噬一切的魔鬼,黑色的汽车像是无声滑过的幽灵,共同带着他们的祭品向着远方行驶。
隆美尔回到米尔希的公寓时已经很晚了,但客厅里还透出明亮的光,米尔希一边靠在沙发上听着广播,一边小口的啜着香槟。听到门响,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迎了上去:“埃瓦,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还没睡啊?你不是说明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吗?”隆美尔揉着眼睛,他知道只要自己回来晚了,米尔希总会这样听着广播等着自己。
“你不回来,我不放心。”米尔希也揉着眼睛,他也等得很困了,但还不能放心的去睡,除非等到小狐狸回家,否则他可睡不着。有着小狐狸的家,才算是完整啊。
“又让你等这么晚。”隆美尔不好意思的笑笑,但眼底一晃而过的黯然没有逃脱米尔希敏锐的眼睛。
“埃瓦,不开心吗?元首对你说了什么?”
“不,元首???????”隆美尔咬了咬嘴唇,他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但心里总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让他很想一吐为快。但他担心这会让米尔希不高兴,呵呵,想来这种事不会让任何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高兴吧。
“到底怎么了?你说,我不会感到不高兴。”
有的时候隆美尔真的有些害怕米尔希,他像一个会读心术的人一样,能轻易猜中自己的想法,但却能很温柔的表达出来,不让人讨厌:“元首今天没有见我。”
“不是元首叫你去的吗?”米尔希愣了一下,这个情况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元首从不拒绝埃瓦要求见面的请求,更别说这次本来就是元首下令让埃瓦在办公室等他的。怎么会没有见面呢?
“我没见到元首,我见到了爱娃?勃劳恩。”隆美尔疲倦的靠在沙发上,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爱娃?勃劳恩?!”虽然是国防军,但是米尔希知道爱娃是谁,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隐约感到了不祥,“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让我离开元首。”隆美尔的睫毛依然在上下颤动,让人心疼得直想吻上去,用吻来抚慰他的创伤。
“那么,你想离开吗?”米尔希突然觉得爱娃很残忍,可以残忍的逼着隆美尔面对复杂的情感,而自己也很残忍,明知道答案还要询问,但他们是不同的,爱娃是对别人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