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消失殆尽了。
海德里希,距离他去世才不过几个月,甚至还不到半年,但是这位前局长的印记已经几乎被抹得一干二净了。舒伦堡闭起眼睛,想起希姆莱的话——“元首在国葬那天说的不错,海德里希的确是一位铁石心肠的人,在他事业的顶峰,命运之神却故意让他罹难了”。在说过这话的一个月以后,海德里希的面部塑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卡尔登布鲁纳继任了局长,如果是现在进入保安局的人,对于他们而言,海德里希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一个写在纸上的符号。再不会有人真正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想到这里,舒伦堡默然的垂下睫毛。他努力将自己的思绪转到其他事情上。希姆莱那时候甚至提出过让自己继任海德里希的位置,但是元首并不同意,因为自己太年轻了。这样也好,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心情只会更抑郁而已。算了,这件事不要再想了,想想别的吧。
舒伦堡终于将自己的脑子转到了斯大林格勒上。保卢斯部队的情绪现在低落了下来。这主要是因为战斗员和指挥员的疲惫不堪。如果是自己看来,保卢斯可能并不适合现在的职位,不过蔡茨勒在元首面前仍然给保卢斯很高的评价。不过他在战务会议上也承认:“在第六军团看来,敌人在斯大林格勒的抵抗很顽强,不到11月10日,不可能夺下该城”。
斯大林格勒并不是唯一让人心焦的地方,现在国内的士气也低落下来。英国人对于市中心的夜间轰炸让战斗机和防空工事都无能为力。而偏偏国内这个阶段既没有可以和敌人相媲美的战略轰炸机,也没有高速战斗轰炸机。四引擎的海因克尔177型飞机的试制失败了,因为它的引擎经常出毛病,还不能用于空军中队。梅塞施密特210型战斗轰炸机在1942年初就淘汰了。而接下来出现的飞机——梅塞施密特410型仅仅飞行过一次。元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对戈林的信任是否错了。他更加器重年轻的空军参谋长耶匈尼克,同时更经常的同米尔希元帅讨论德国空军的政策,同施佩尔或者同戈培尔讨论帝国的经济事宜。戈林被他扔到了一边,但这对自己有好处,那就是希姆莱的分量比以前大大增加了。
这真的不错,舒伦堡慢慢的思索着,毕竟现在有些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帝国实际上已经越走越艰难了。也许,自己需要选择战争或是和平。只不过希姆莱现在还没有被自己说服。舒伦堡想起他有一次对这位长官的试探:“长官,我想贸然的问您一句,您的心中,有没有考虑到结束这场战争的另一个预备方案呢?”
“你已经疯了吗?工作太辛苦了吗?要我给你五个礼拜的休假吗?你已经失去勇气了吗?无论如何,你怎么敢对我说这些话?”希姆莱难得的冲自己发了火,不过这不出自己的意料。
“即使是像俾斯麦这样的伟人,在他的全盛时代,他的心里也总是有一个预备方案的。今天,我们依然保持着强盛的力量,我们还有能够与他们进行谈判。我们的实力让我们的敌人认为,与我们谋求妥协,对他们是值得的。”无论如何,我可不想成为这场战争的殉葬品。毕竟,殉葬品有一个就足够了。想到这里,舒伦堡又开始向希姆莱细细陈述着各国的军事对比,直到希姆莱认真的思考他的话。
“只要那个白痴里宾特洛甫做一天的元首顾问,这件事就不可能做到。”希姆莱的话很有道理。
“里宾特洛甫当然要被调离外交部,他常常与戈林产生摩擦。”舒伦堡一点一点的劝说着希姆莱。直到后者不再对他的意见表示异议,而开始专心思考如何能实行,再到最后表示同意。当然,前提是自己的准备工作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战争,或许还是尽快结束的好。舒伦堡睁开眼睛,直视着秋日灿烂的阳光。莱茵哈德,你的离去,似乎真的让我胆怯了呢,我的虚荣和野心好像也被你带走了,现在的我,只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
希望和平的人不止一个。瓦列金?别列什科夫注意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那就是外交人民委员部的副委员杰卡诺佐夫突然消失了。当然,他得知这个消息很偶然。
他本来是希望杰卡诺佐夫能帮他弄一份关于美国通过波斯湾向苏联供应武器和其他材料等的详细清单,这是莫洛托夫要求的。但是当内线电话接通时,接电话的既不是杰卡诺佐夫,也不是他的副手伊利亚?切尔诺舍夫,而是秘书泽娜。她说杰卡诺佐夫和切尔内舍夫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她不知道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因为自己在柏林跟杰卡诺佐夫共事过一段时间,彼此也算是深交。所以别列什科夫决定看看他是不是在家。经过一系列了解,他才发现,杰卡诺佐夫并不在家,也没有人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莫洛托夫同志,就是这样,我联系不上杰卡诺佐夫同志。”在汇报结束以后,别列什科夫小心翼翼的向莫洛托夫提了提这个问题。
“是吗?知道了。”莫洛托夫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他知道点什么。别列什科夫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猛然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莫洛托夫同志。杰卡诺佐夫同志不会是代您去见里宾特洛甫同志了吧?”
“胡说八道!”莫洛托夫的脸色都变了,比钢笔水还要难看。他狠狠瞪了别列什科夫一眼,“要能见他我早自己去了!再或者,我宁可让你代我去见他!”
“啊?!哦!”别列什科夫赶紧敷衍了几句,迅速溜走。他可不希望像以前的秘书那样,被莫洛托夫骂的晕过去,再让人拿水泼醒。自己还要这张薄面呢。不过他还是想起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讯息——斯大林在各种场合总是提到布列斯特和约。
这位苏联的最高领导人总是强调,列宁不顾托洛茨基和其他同事的反对,签订了和约。列宁本人甚至称这个和约是“卑鄙无耻的”。但是列宁一贯正确。拒绝和平意味着丧失一切,而接受和约则可以使布尔什维克保存最主要的东西——权力,即便是在被割去一大块的俄国领土上的权力。这或许有什么深意。别列什科夫思索了很久,他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又穿不成线。
一直到战后,别列什科夫才从切尔诺舍夫那里得知了当时的情况。表面上,那只是外交人民副委员秘密访问瑞典,了解苏联驻斯德哥尔摩大使馆的工作情况。但是,实际上他此行的真实目的是要跟德国元首的密使什努列特使举行秘密会晤。杰卡诺佐夫和什努列关系很好,在战前,他们在柏林经常见面。
斯大林希望将1939年之前属于波兰的西乌克兰和东白俄罗斯移交给德国,将比萨拉比亚归还给罗马尼亚,以及德军经苏联领土过境到中东波斯湾的石油产地,以此来换取和平。什努列也答应立即向希特勒汇报斯德哥尔摩会谈的实质内容。但柏林始终保持着沉默。最终,随着第六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的覆灭,斯大林的1942方案彻底失去了意义……
莫洛托夫当然是知道杰卡诺佐夫消失的原因的。斯大林的打算非常现实:德国与英国还将有一场大战,而美国正在展开庞大的军力。为了准备好与美国作战,德国需要尽早打垮并占领英国,不让美国人在法国北部登陆。但是,要想处理英国的事,大部分部队必须从从东方抽调回来,在此之前,如果不能彻底打败苏联,导致战事拖延的话,那和克里姆林宫达成某种交易自然是最好的。而斯大林正是向希特勒提出了这个交易。不过,莫洛托夫回想自己和希特勒的几次会面,他丝毫不觉得那个人会同意斯大林的交易。
这么想着,莫洛托夫颓然的将脸埋进了掌心,什么时候谈判的级别能高一点呢?这样我就可以见到你了,我的约阿希姆……
作者有话要说:小舒乃要保重,局长走了咱还有施叔。锤子乃再忍忍,等斯大林格勒了结了就让乃们见面。话说瓦列金这孩子的回忆录写的真是超有意思啊,比如锤子借酒装疯,有时候看见他不关保险柜就说他是臭知识分子,还有他来中国见到翔宇的整个过程,呜呜,萌点甚多,真是口耐的孩纸。(瓦列金童鞋在回忆录里总是或多或少的表达出,锤子对他很不一般,比如在他被贝利亚陷害的时候保护他,贝利亚倒台以后又叫他回来工作。他还特别强调,锤子以前的四个助理枪毙了三个,最后一个在监狱里自杀了,而锤子都没保护他们,就保护了他一个。额,乃是在炫耀锤子对乃的关心吗?告诉你,锤子是外长的,乃不要想了!)
重返阿拉曼
隆美尔回国后的休养整体而言很平静。他没有再和古德里安见面或通话,相应的,对米尔希也一样。他现在的日子前所未有的悠闲。他和北非的联系不过是每天读一点统计报告,诸如有关美国的军事力量以及施登姆将军从阿拉曼前线送来的信件,闲适的厉害。
有的时候他会发发呆,这个时候元首、古德里安和米尔希的脸会交替出现,高斯有时也会冒出来一下,这让他很困扰。不过由此他想到,自己的参谋班底几乎换了个遍。在自己离开之前,高斯就因为不适合在热带地区服役,已经奉准调回德国去休息六个月了。威斯特法尔的情形也不大好,自己离开时他正患着黄疸病,情报处长梅林津由于患痢疾,也已经回了国。也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时候他们能不能好起来。如果排除掉这些小问题,那他的整个休假生涯无疑是舒适轻松的。
只是,这段轻松的时光到今天便戛然而止了。当返回罗马的伯尔恩德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的时候,隆美尔惊呆了:“蒙哥马利昨夜开始进攻了!施登姆将军已经失踪,不知去向。”
开玩笑!当时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反应。因为柏林和总参谋部曾估计埃及战场将会安静一段时期。莫非是罗马那里一直隐藏着叛徒?隆美尔狐疑着,准备给最高统帅部打电话。但是统帅部先一步打通了他的电话。
“埃尔温。”电话那端不是凯特尔或是约德尔的声音,而是一个有些沙哑的,熟悉的声音。
“嗨,希特勒!我的元首。”隆美尔被吓了一跳,本能的一个立正。
“埃尔温,非洲的消息很不妙,施登姆将军下落不明,我们猜测,他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了。”元首的消息让隆美尔瞬间变了脸色,他没料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复杂迅速。
“那么我飞回阿拉曼吧,我的元首。”隆美尔这么提议。
“让我再想想,你的身体支撑得住吗 ”元首的口气很犹疑,“如果情况不危急到万不得已,我可不希望你中断你的治疗。
“我可以的,我的元首。”隆美尔很肯定的说道。
“那么,你到维也纳?诺伊施塔特机场待命吧。我要弄清楚他们是否迫不及待地需要你。”元首挂上了电话。隆美尔沉着脸坐到了沙发上,他心里隐约有着不祥的预感,但是又不敢宣之于口。
吻别了露西之后,隆美尔匆匆来到机场。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候着进一步的命令,直到夜幕降临。他默默的望着窗外,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该死的,这样,亨克尔飞机就不能起飞了,可到底阿拉曼那里是什么情况?隆美尔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能焦躁的坐在那里,等候着。大约8点30分左右,驻维也纳的德军司令部给他送来了有关装甲军团最新情况的报告:蒙哥马利发动的主攻在北部防线突破了一个缺口,预料次日将在阿拉曼战线展开全面进攻。
“施登姆将军于24日清晨驱车奔赴前线途中遭到伏击。9点30分失踪,虽经竭力寻找,迄今仍无线索。估计是受伤被俘。冯?托马将军已接替装甲军团的指挥权。”隆美尔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情报,脸色十分难看。而且他发现,现在自己在那里的亲信除了威斯特法尔就没有别人了,这让他烦闷之余格外想念高斯。托马是非洲军的新任指挥官。隆美尔必须和他会面。
就在隆美尔耐心等候的时候,元首正在犹豫不决:“鲁道夫,我究竟应不应该派埃尔温现在去阿拉曼?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呢。”
施蒙特的心轻轻一跳。哦?什么时候元首如此关心埃尔温了?难道说元首现在对埃尔温的态度已经在由宠到爱的慢慢转变了吗?
“与其在埃尔温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之前过早地将他匆匆派回非洲,还不如留住他,日后用于俄国战线。这样对德国岂不更好”元首慢慢的说了下去。只是施蒙特越听就觉得心越冷,尽管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的元首,不如让驻罗马的林特伦将军收集好今天下午3点的最新战局分析报告,您看一看再做决定。”
“嗯,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