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识到,但保卢斯却很清楚埃尔温那让人迷醉的魅力。他用力咬了咬唇,抱着艾丽卡让她辨认外面的人中有没有她的父母。
艾丽卡很快就辨认出了她的母亲,她高高兴兴的下了车,蹦蹦跳跳的跑向母亲。遗落的风信子落在古德里安脚边,他没有去捡,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好想能从中看到一个他想看的人。
除却这个小小的插曲,他们行进的非常顺利。在12点钟以前,他们就到达了林茨。古德里安急急忙忙的去拜会了当地的首长,顺便匆匆地吃了一顿午餐。正当他准备离开这个城市,继续向邓波儿湖前进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党卫军总司令希姆莱和陪同他的舒伦堡。
舒伦堡以前从没有近距离看过这位颇有些传奇的将军。此刻他不着痕迹的跟着希姆莱身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古德里安。古德里安有一双冷淡的蓝灰色眸子,冷冷的泛着冰一样的光泽。但那不同于类似盖世太保头子缪勒眼中那种视人命如无物的冷酷,而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舒伦堡忍不住想到,这个高傲而又并非贵族的将军也许将来的仕途并不会一帆风顺。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跟在希姆莱后面。
古德里安并没有注意到舒伦堡对他的窥视,事实上他根本也没把注意力放到舒伦堡身上。因为希姆莱告诉了他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敬爱的元首大约会在15点到达林茨,虽然有隆美尔上校全面负责元首的安全工作,但还是需要古德里安留下来负责当地的警戒。
这个意外的任务让古德里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可以见到元首而开心,还是因为可以见到一个风信子一样的人而由衷的快乐。他迅速命令第二师的前卫暂时留在邓波儿湖待命,另外命令第二师开始部署警戒的工作。而奥地利陆军的驻防部队也要求参加这个工作,古德里安略加思索便允许了他们的要求。没过多久街道上就挤满了6万多民众。他们狂热的高呼着,这让古德里安有些头疼。好在整个警戒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将后续的任务都推给了保卢斯和洛林豪芬。自己跑出去躲清静了。
林茨是一座静谧的小镇,多瑙河就从其中穿过。古德里安一个人站在静默奔流的河水前,仿佛可以从空气中聆听到那曼妙的《蓝色多瑙河》,虽然天气并不暖和,但仍然带着春暖花开的迹象,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冰雪消融的细微声响。古德里安突然有一些伤感,脑中蓦地就想起了雪莱的《西风颂》。他低低的背诵着:“让我像森林一样做你的诗琴,哪伯我的叶像森林的叶凋落!这两者又美又悲的深沉秋音。你那呼啸的浩荡交响会囊括??????”
“拜托,现在可不是秋天。”就在古德里安难得到自我抒情的时候,一个强忍着笑意的冷淡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清清脆脆还有点刻意的挑高声调,略带点软软糯糯的尾音,陌生又熟悉。古德里安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他回头,却敛不去脸上的一抹笑意:“你来了,埃尔温。”
受宠的狐狸
“别叫的那么亲密,我们很熟吗?”古德里安突兀的亲密称呼让隆美尔愣了好大一下。本来从这个冷的像冰山一样的男人脸上看到笑容就很稀奇了。现在竟然还要搭上这么一个热情的招呼,隆美尔顿时感觉寒毛竖了一后背。
“你不是负责元首的安全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古德里安感觉到了隆美尔明显的疏离,脸上有些挂不住,赶忙换了话题。
“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我本来是来看看市内的警戒做的怎么样了,结果找了一圈没找见负责人,我只好亲自出马来抓人了。”隆美尔朝着古德里安就是一个白眼,本来是发牢骚的话语,经过软糯的鼻音一修饰,顿时就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古德里安忍不住想起了上次那个吻,当时这只狐狸也是用这种软软的鼻音轻哼的,甜腻的像松露巧克力。
“很抱歉,这确实是我的错。”古德里安罕有的认了个错,偏着头开始打量起了隆美尔。很久没见,他有些瘦了,但并没有像保卢斯那样瘦的皮包骨头。精神好得不得了,完全看不出长途旅行的疲惫,反而像只蹦蹦跳跳,甩着蓬松尾巴的小狐狸。闪烁的蓝眼睛灿烂的如同宝石一般,单薄的嘴唇上挑着,带着淡淡的讥讽。因为站的靠后,大半的身子影在树影里,这让人觉得他有几分弱不禁风,情不自禁的就生出几分怜惜。
“请您跟我回去。警戒工作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元首马上就要到了,您不会打算在这里迎接他吧?”隆美尔耸耸肩,顺手拨开挡在面前的一小段枯枝,古德里安注意到他的指甲有些长了,可能是这几天忙的没时间修剪。
忽然间,他想对隆美尔说些什么,可一时却觉得无话可说。他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所以就这么沉默了下来,他漠然的和隆美尔并肩往回走。隆美尔一边走一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长长的睫毛眨动着,蓝色大眼睛里竟有几分天真:“对了,你刚才念的是什么诗?”
“雪莱的《西风颂》。”古德里安感到一丝奇怪,“你连这个也没听过?”
大概是古德里安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优越感,隆美尔有些不快的摇摇头。他并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小时候他一直从私人教师那里学习必要的知识,九岁那年他考进了拉丁学校并在那里读了五年。后来又在格蒙登皇家现代中学五年级念书,一年后升上六年级,直到现在他仍然是这个水平。所以每当和这些教育优异的人在一起时他就会有挥之不去的自卑。他对文史哲更没有太多的研究,弄不清叔本华和尼采。至于音乐,谢天谢地,他这辈子赢得的最大一次胜利就是阻止了露西搬一台钢琴回家。
“《西风颂》是雪莱‘三大颂’的一首,写于1819年。诗的前三段用优美而蓬勃的想象写出了西风的形象。气势恢宏、震撼心灵。诗歌的后两段写诗人与西风的应和,令人心碎的诗句道出了诗人不羁心灵的创伤。在这里,西风成了一种象征,它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宇宙精神,一种敢于向世界宣战的决心。”古德里安看了隆美尔一眼,淡淡的解释起来。但这反而更让隆美尔的情绪变得低落,他讨厌这种感觉,在古德里安的衬托下,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白痴。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走了回来,气氛诡异到让迎接的保卢斯都感到奇怪和不解,不明白这两人在闹什么别扭。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和两个人分别搭着话,终于成功的驱散了一些尴尬。
差不多到了暮色苍黄的时候,希特勒才进入了林茨市。隆美尔先走了几步去迎接他,古德里安和保卢斯率领着警卫部队在市界之外守候着。
“听说埃尔温最近很得元首宠爱,连约德尔上校都有些嫉妒。”保卢斯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有意无意的用眼角瞟着古德里安的脸色。
“嗯。”古德里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多一句话也不想说,脸色清淡的看不出喜怒。
“埃尔温很聪明,也很好审时度势,我想他很快就会得到提升的。”保卢斯继续说着,“他有一种让人恼火的魅力,会使人不自觉的亲近,最有趣的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哼。”古德里安这次只用鼻子吹出了一个音,保卢斯看了一眼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猜测那会不会已经握成了拳头。
“我最近听说他和空军的米尔希大将走的比较近,戈林元帅据说很是恼火呢。”保卢斯依然纯良无害的笑着,“不过很奇怪,我以前从不知道埃尔温在空军里有这么一位好朋友。”
“唔。”古德里安这一次终于看了保卢斯一眼,“以后不要传这种闲话。”
保卢斯聪明的闭了嘴,他知道这已经触到了古德里安的底线了,显然古德里安对米尔希这个名字有些敏感过度。他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抬头朝远处望着:“元首应该快来了。”
当希特勒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走近林茨时,他显然感到很激动。他最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是在这个城市中度过的,宠爱他的母亲,不多的少年朋友,还有夏天浓烈的青草香气,潺潺流淌的多瑙河,像是冰激凌一样甜蜜,却在不知不觉中化成了一滩水迹。
“我在这里呆了很久,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它们对我而言就像老朋友一样。我喜欢这里的风景,静谧又幽远,德意志化又很明显,像一首明朗的诗歌,干净而又阳光。”希特勒滔滔不绝的说着,而倾听的对象既不是他的首席副官施蒙特,也不是一直受宠的约德尔,而是埃尔温?隆美尔。
希特勒很喜欢这个眼睛湛蓝的上校。尤其是当他看过了那本《步兵进攻》后。他为自己的大本营中竟然有一位军事战略专家而感到高兴。从此他的注意力慢慢投射到隆美尔身上。而当他想移开视线时却发现那蓝色的眼睛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并且牢牢固守着。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坏,所以他索性放纵自己沉溺下去,这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他越来越喜欢亲近隆美尔,总喜欢把他带在身边,看着他眯着眼睛笑得有些狡猾。这是一种奇妙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带着淡淡的暧昧。
“我非常赞同您的看法。我发现林茨的天空很漂亮。”隆美尔一边说着,脑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一幅仿若油画的美丽场景。奔流的河水前,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高挑身影逆着光站着,当他回头时,夕阳正好落在半空中,天边满是绚丽的好像在燃烧的云彩,宛如他嘴边的笑意。
“没错,可惜今天有些晚了,看不到白天天空蔚蓝的样子。我记得那时候我很喜欢躺在河岸上看空中偶然出现的白云,一看就是一个下午,蝴蝶就落在我的鼻尖。”希特勒仰起头看了看苍茫的天色,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回忆和柔情。隆美尔呆呆地看着那双闪烁的眼睛,一时失了神。
前来迎接的古德里安一眼就看到了隆美尔失神的样子,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那是长期处在战场上训练出的直觉。他能看出隆美尔崇拜元首,因为每当元首说什么时,他的眼睛里就会迸发出古德里安并不陌生的狂热,但真正让他心慌的是那种狂热不同于其他人,而是一种带着献身意味的情感,这让古德里安顿时乱了手脚。保卢斯在一旁不引人注目的摇了摇头。
“我的元首,”古德里安迎上去,行了礼,“能在您的故乡迎接您,这是我们的荣幸。”他的视线越过希特勒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隆美尔身上,但后者显然对此毫无察觉。
“你们做的很好,非常好,我的将军,看来你的装甲兵发展的不错。不过,”希特勒微笑着握了握古德里安的手,“我们在前往林茨时看到不少抛锚的战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请您听我解释,我的元首,”古德里安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必须解释好,不然这个新兴的兵种很可能就此夭折,“首先,我们的装甲部队对于这一次的行动可以说是毫无准备。在这一次进军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只刚刚开始连级教练。不少参谋人员在理论上的训练都还没有完成。其次,我们的保养设备还是不够充足,尤其是在战车方面。这个弱点在1937年的秋季演习中就已经很明显地表现了出来,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太合适的解决方法,但我想这个错误以后不会再有了。另外,燃料的供应也出了问题,但只要一个运输队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此外还有天气、环境、路况的影响,但我相信沿着一条路线移动一个以上的摩托化师并不会有什么困难,我们有关装甲兵的理论是可以付诸实践的。”
“你觉得古德里安将军的解释怎么样,埃尔温?”听完古德里安长篇大论的解释,希特勒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向了身后。
古德里安有些吃惊的抬起眼睛看向希特勒身后,那只小狐狸正摇动着蓬松的尾巴,冲着自己笑得格外得意
参观装甲兵
“我认为古德里安将军的解释是可以接受的。您也知道,昨晚上的风雨非常大,道路一定十分泥泞,连汽车都差点抛锚,何况是战车呢。而且毕竟装甲兵是35年才建立起来的,能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发展起来,并且承担这么一次光荣的任务,对于别人而言是不可想象的。而我们做到了,这再一次证明了我们可以复兴德意志帝国的荣光。”小狐狸嘴里吐出的一串糯糯的句子让古德里安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同时他也惊诧于隆美尔受到的信任,因为在隆美尔说话时,元首一直是带着笑意看着他的。
“看来埃尔温你很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