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几次,楚人狂将巨大飞鸟风筝举起,借助山坡斜角向山下俯冲。
山风陡起,呼地将飞鸟风筝送上天。看着长长的麻绳呼啦啦地笔直被拉起,他的心跳也在加速。
巨大的飞鸟风筝给予了足够浮力,黑瞎子王庞大的身躯为之一顿,几个摇晃之后,缓缓升起。
楚人狂的喜悦仅仅维持了几息,便发现黑瞎子王悬浮在半空两米处不再升高,并随着飞鸟风筝向前的浮力飘动。
百兽山不乏参天大树,繁密的枝叶高高耸立,以黑瞎子王两米的高度是无任如何过不了山峰的阻隔。
一边将移动的麻绳牢牢拉住,一边苦思的楚人狂突然将内气一吐,顿时将黑瞎子王的躯体推高。同时他将身一跃,背扛着黑瞎子王以轻功行走在树枝顶端。
他以自身之力配合飞鸟风筝的浮力勉强将黑瞎子王的庞大躯体完好无损地托起,很快便发现一个新问题。
一直以来,扈家庄的猎户从不知道自己师徒习武的秘密。要是大白天看见天上飞着一只巨型飞鸟风筝,下方有一人托着黑瞎子王庞大身躯行走在大树枝头,还不将其他在百兽山外围狩猎的普通猎手吓死。
楚人狂师徒这些年在扈家庄也算小有名气,每回进山从不空手而归,渐渐地为大部分扈家庄猎手所熟识。要是他这样下去,未到天黑就会被整个扈家庄老百姓视为神人,往后的日子必定不得清闲。
想了想,楚人狂开始收起麻绳,小心翼翼地将飞鸟风筝缓缓落下。
“看来只有晚上再行动,泄露自己习武的秘密,回去肯定被师傅骂死!”
黑瞎子王的躯体随着飞鸟风筝的下降而落地,楚人狂重新折叠好飞鸟风筝,找一处干净一些的地方开始打坐,进行内气的大小周天循环。
习武既可健身,关键时刻也可以保命,楚人狂深知这一点,所以练功从不偷懒。今天在这等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也是练功第一。
清气入体,排除浊气,将丹田内的储存的内气行走在全身经脉之间,达到浑然一体的循环,乃是武学中最基础的功法。
但要更上一层楼,达到后天大圆满境界却是极难,像血影狂刀铁旗这般英雄人物也是百年罕见。
几个时辰过去,已是下午时分。楚人狂睁开双眼,脸上布满不悦之色。
想起在扈家庄祠堂后的古井内打坐吐纳,总觉得内气特别充盈。内气游走在全身经脉时感受到一阵阵的胀痛,这股胀痛过后便是极端的舒爽,丹田里也有无尽活力等待发泄。
现在在百兽山外围山间打坐几个时辰,在他看来不如古井内吐纳半柱香的效果。虽说师傅也解释不了,楚人狂却是断定古井乃是自己的福地。
肚子传出咕咕叫的饥饿,他不敢远离黑瞎子王,只是在半山腰转悠。
活该一只山鸡倒霉,受到楚人狂在树林间走动的惊吓,‘扑啦啦’腾起之时正好被一把抓住。
拔毛去内脏,楚人狂很是熟练地将山鸡清理干净,随便捡起一些枯枝,开始准备烧烤。
这边自由自在解决温饱,那边的铁旗站在茅草屋外反复地远望百兽山起伏的山峦。徒弟久久未曾归来,令他有些坐立不安。
对于楚人狂的实力他很清楚,灭杀黑瞎子王应该绰绰有余,但随着夜幕的降临,渐渐地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莫非楚人狂无法将黑瞎子王完好无损地运出百兽山,赖在里面不出来,等我前去帮忙!或者,从百兽山深处又跑出什么极厉害的凶兽,他······”
铁旗越想心中越乱,要是第一种假设还好,如果是第二种假设,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他以一柄血影狂刀笑傲江湖,不知遇见多少生死险境,往往从容以待,挥刀杀出一条血路,连眼皮也不带眨,从未像今天这般担忧。
“英雄无情才长久,我隐居此地十余年,小猴精自幼与我相依为命,师徒如父子心相连啊!当年锐志已消磨,不得不承认廉颇老矣!”
夜已静,百兽山早已隐藏在黑暗之中,连影子也不存在了。铁旗站在门口,眼睛微闭,眼皮却在不停地跳跃。
突然间,他打定主意,一股超强的气势顿时爆发,白发衣袍齐齐无风自动,发出猎猎劲风。这一刻,他不再是百兽山外围的一名普通老猎手,而是当年叱诧风云的血影狂刀铁旗。
身形一动,便已在十余米开外,显见多年来他的功夫越来越精深。
几个起落,铁旗的身影便迈上山谷顶峰。正待杀入百兽山深处,就感觉到远处半空中传来‘噼啪啪’的风吼,一股熟悉的气息随风而来,其中夹杂细微的血腥味。
他已是武学后天大圆满境界,夜视能力极为突出。不到几息,就看见楚人狂双手托着黑乎乎的黑瞎子王躯体,踩在树枝顶端处飘逸而来,将自己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手托黑瞎子王近二千斤的皮肉可以轻松飞越枝头,比我还有气势!”
直到铁旗顺着半空中的风吼看到那巨型飞鸟风筝的影子,他才哑然失笑,终于明白楚人狂倒腾半天,收集红血竹、野猪皮与牛筋的作用,心中越发喜爱。
“报告师傅!圆满完成任务,请验收!”
楚人狂看到师傅挺直腰杆稳稳地站在枝头,也是笑意盎然。接着将手中的黑瞎子王庞大的躯体向前一推,忽地撞击过来。
“我累了!该师傅练练手了!”
他顽皮地一笑,猎鹰般消失在枝头高处,留下铁旗的阵阵笑骂。
黑夜里,扈家庄的绝大部分猎手家庭都已入睡,唯独有一处山谷内的茅草屋还有灯光。
“为师一生身无长物,仅有血影狂刀为伴。月州城区离此二千余里,明日咱两便要起身赶路。上次飞鸽传讯说弟妹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原本准备送上一张虎皮,不曾想黑瞎子王出现,这身毛皮却要好上百倍!”
铁旗熟练地一刀刀将黑瞎子王油光水滑的外皮剥下,一边对一旁嘟着嘴不满定亲一事的楚人狂感叹。
“师傅,为什么我要与李若离定亲,我还没有长大成人玩够呢!”
楚人狂无法改变事实,唯有在一旁不满地嘀咕。他双腿盘坐在石凳上,用指甲狠狠地在木桩表面划动,发出‘嘶嘶’刺耳声。
“傻小子!定亲又不是要你们结婚!不过你要记住,一旦定亲完毕,李若离便永远是你的女人!你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保护她!”
也许受到自己说话语气的感染,铁旗放下手中的柴刀,转过身有力地握拳一挥,摆出雄壮男人的雄姿。
哪知楚人狂白了他一眼,双手托腮,口里不知道叽里咕噜地哼哼什么。他顿觉无趣,略微尴尬的继续分解黑瞎子王庞大的躯体。
吴国疆域广阔,历代吴皇极为注重道路建设,每一个州府都有数条平整的官道想通。
在一条通往月州的官道之上,一老一少背负着大包小包并排走着。
老者白发白须,身材魁梧,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隐隐流淌。少年虽是一脸稚嫩,乌黑的眼眸里却是释放少有的睿智与静气,鼓鼓的背囊在他身上显得轻如鸿毛。
“走上这条官道,你便是一名意气风发的江湖少年!”
老者一顿脚,豪迈地笑道。
………【第六章高手多寂寞】………
吴国人口稠密,各地物资流动很是频繁,经济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周边接壤的越、齐两个更大的国家。
官道上人来车往,显得热闹之极。只是由于马路宽阔,加之对于形形色色赶路陌生人的本能戒备,相互之间很少打招呼。
每隔十余里,官道两旁便有大小不等的茶楼为行人提供方便,吃喝住皆是一条龙服务。
一只马队从楚人狂师徒俩人身旁疾驶而过,马蹄上系有一小片棉布拖着,溅起浓密的灰尘,将两旁行走的其他路人呛得连连咳嗽,前方马队里却出来一阵得意的哄笑,似乎很欣赏路人的这些反应。
“走了几天,你的细胳膊嫩腿想必也累了,我们到茶楼去歇歇脚!”
如果其他普通的江湖豪杰有楚人狂现在的武学实力,恐怕早就追上前呵斥一番对方的恶作剧。铁旗从徒弟眼里看到的唯有淡定之色,没有丝毫血气方刚的冲动。他拍拍楚人狂的肩膀,指了指一边的茶楼。
“我都十四岁多了,不累!”
楚人狂努力地将腰杆挺直,脚步却是不自觉地走向茶楼。时间已是中午,即使身体不累,肚子早就饿了。
茶楼生意很好,几十位赶路的商客占据了最好的木桌。俩人也不介意,在角落里找个地方坐下。
“青衣楼的龟孙子们跑到月州来嚣张,要是老子在路边,还不得拧下他们的脑袋!”
靠窗的木桌边坐着四位身材魁梧的壮汉,从腰间挂着的刀剑看出乃是月州的江湖豪杰。其中一位最年轻的汉子眼看马队撩起滚滚灰尘几乎顺风吹进茶楼,顿时气呼呼地一拍桌子。
他一声怒吼,立刻引起其他休息的江湖人士的共鸣,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评论青衣楼的是非。
“四弟!休得胡说,青衣楼年初已经将水州的权力帮给剿灭,独霸江南水、花两州,实力已是如日中天。对付他们自有日月山庄的神仙侠侣李庆阳夫妇出面,轮不到你我这等人士品头论足!”
四名豪客中为首的大汉眉头一皱,轻轻敲打桌面,示意口中的四弟禁言。江湖险恶,言多必失,何况青衣楼隐隐有一统江南武林的架势。
他们这一桌不再谈论青衣楼与月州江湖的事情,另外几桌商客却是无所顾忌地打开话匣子。
“月州有神仙侠侣李庆阳坐镇,还怕区区青衣楼!来多少给灭多少!”
“是啊!据说大侠李庆阳结拜大哥血影狂刀铁旗当年可是横扫吴国江湖无敌手的英雄,谅青衣楼也不敢染指月州武林!”
“非也,非也!你们不知道吧,听说青衣楼背后有吴国皇家势力的影子,皇家早就垂涎江南的富饶,准备将其牢牢握在手中,否则以权力帮那般雄厚实力,怎会轻而易举地被青衣楼吞并!”
“皇家势力又如何,江湖事还是得江湖人来解决!你们不知道吗,听说神仙侠侣的独苗李若离准备和血影狂刀的传人定亲,这样一来谁敢打月州的主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茶楼的气氛顿时热闹非凡,使得大家一时间忘了自己来茶楼休息的目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铁旗与楚人狂吃着面条,将大家的言论尽收耳中,心中却开始沉重起来。
楚人狂与李若离定亲一事唯有他与李庆阳夫妇知晓,自己没有说出去,想必是李庆阳夫妇传到月州江湖。以李庆阳领导月州武林十余年的阅历,这么做肯定是有用意的!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烈感觉涌上铁旗的心头,不由得暗自为结拜兄弟李庆阳担忧起来。
直到铁旗与楚人狂吃饱喝足离开茶楼,里面十余位商客还在七嘴八舌地争论不休,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你在想什么?”
看到楚人狂日有所思地样子,铁旗笑呵呵地问道。
“我在想李庆阳叔叔的麻烦事来了,说不定要试试师傅的宝刀还锋利否!”
楚人狂话语中蕴含饱经风霜的味道,像是一名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油条,而且是一针见血。使得铁旗一愣一愣地看着他,半响没出声。
离月州城区二千里的路程,即使是有内气护体的师徒俩人也要走上半个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楚人狂挺着十四岁的肩膀一路上没有半句怨言,从未提起租马车赶路,令铁旗深感欣慰。
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周围却是一片茂密的桦树林,清风吹过,立刻响起‘哗啦啦’的枝叶摩擦声。
在三岔路**汇处,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沉香木打造的外框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鸟兽,内框则是柔软的鹿皮悬挂,将里面的人掩藏着严严实实。
两匹乌黑发亮的乌骓马自顾打着响鼻,脖子上装饰有闪闪发亮的金银饰品,一名与楚人狂年龄不相上下的少年坐在驾车位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铁旗与楚人狂远远地看见这辆马车,行走的步伐却越来越慢,好似不堪负重。
一切都很正常,铁旗丹田内却是一番沸腾,一股强烈的战意毫无遮掩地爆发。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暗中对楚人狂说道:“你要小心,师傅的麻烦先来了!”
吴国江湖中能够让铁旗展现如此凝重神色的人物绝少,楚人狂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默默点头之后静观其变。
“公子!我想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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