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宝笑道:“难道你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吗?”
方知病道:“本来我是绝不相信的,可是现在我已相信了。”
秦宝宝道:“为什么?”
方知病笑道:“因为我已知道你是谁了。”
秦宝宝道:“那么我又是谁?”
方知病笑道:“你只能是一个人,在江湖上,像你这样小的孩子,却又处处都吃得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秦宝宝,所以你一定就是秦宝宝。”
秦宝宝笑道:“你猜对了。”
方知病得意地道:“我虽然一直在这里隐居,可是江湖上的事情还是瞒不了我的。”
秦宝宝道:“现在我已知道我你要到哪里去了。”
方知病道:“到哪里去?”
秦宝宝道:“去追一个人。”
方知病道:“什么人?”
秦宝宝道:“就是刚才想杀你的那个年轻人。”
方知病不由地叫了起来,道:“你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秦宝宝道:“好像没有。”
方知病道:“如果你没有疯,又怎么会想起这种疯狂的主意?”
秦宝宝问道:“我这个主意很疯狂?”
方知病奇怪地道:“难道不是?”
秦宝宝道:“你一定是认为,那个年轻人的武功那么高,我们去追他,一旦被他发现,就等于送死一样?”
方知病道:“难道不是?”
秦宝宝道:“其他的事情我不管,可是如果不能察明那个年轻人想杀你的原因,我一定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
这是秦宝宝最著名的毛病之一。
如果秦宝宝在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之后,不去察明其中的原因,他不仅仅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而已。
他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秦宝宝好像已下了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察个水落石出,我们可以想像,以方知病的能力,是绝不可能说服秦宝宝的。
至于秦宝宝是怎样说服方知病和他一起去的,我们不必费脑筋去想,反正秦宝宝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理由,并且每一条理由都不是方知病所能驳倒的。
方知病只好跟着秦宝宝走了。
调查是从林外的一行脚印开始的。
在林外潮湿的路上,有一行很浅的脚印,现在还是清晨,还不太可能有镇上的人路过这里。
何况这行脚印很浅,只有轻功非常好的人走起路来,才会有这种脚印。
那么这个脚印当然是那个年轻的杀手的。
脚印从林外一直通向林内,一直到林中的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的形成是因为几株大树的被伐,这片空地并不是很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片空地上的树叶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秦宝宝很快地就看到了地上有四个小洞。
小洞当然不会太大,每一个洞口都是一样大小,最多比手指头大一点点。
方知病也看到了这四个小洞,秦宝宝看到,方知病的脸色立刻变了。
秦宝宝道:“你知道这四个小洞的来历?”
方知病还没有开口说话,脸上的冷汗就像雨一样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秦宝宝觉得奇怪极了。
方知病忽地一把拉住秦宝宝,急声道:“我你还是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秦宝宝道:“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方知病道:“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小洞代表的哪个人?”
秦宝宝道:“什么人?”
方知病叹了一口气,想必是觉得没有必要这样惊慌失措,定了定神,道:“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一种人,他们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从来就不必工作,可是却常有钱花。他们有时候就像一个花花大少,有时候却穷得要当裤子。你知道这种人是什么人?”
秦宝宝道:“你再说清楚一些。”
方知病道:“他们从不会有家,也不想建一个家,他们的身边从来少不了女人,可是他们从不会看上其中任何一个女人,他们都是居无定所,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秦宝宝道:“什么特点?”
方知病道:“他们的武功都是奇高,他们生存的方式是为人杀人,却不是杀手,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好事,所以人们真不知道是该爱他们,还是恨他们。”
秦宝宝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了。”
方知病道:“是什么人?”
秦宝宝道:“你说的就是江湖上的浪子。”
方知病道:“不错,我说的的确就是江湖上的浪子。”
秦宝宝道:“莫非你是想说,这四个像枪刺的洞,就是一个浪子留下的。”
方知病道:“江湖上的浪子很多,可是像他这种浪子却只有一个。”
秦宝宝道:“那么他是谁?”
方知病道:“他就是陆放。”
秦宝宝惊讶地道:“陆放?难道竟是‘四条枪’的陆放?”
方知病道:“当然是他,除了他,江湖中用枪的人中,又有谁是用的四条枪。”
秦宝宝道:“他为什么要用四条枪?”
方知病道:“用四条枪的好处很多,比如他走到一个看不见人烟的地方,就可以把四条枪插在地上,然后人就可以睡在枪上。”
秦宝宝笑道:“这种睡觉的方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方知病道:“不过陆放的这四条枪当然不仅仅是一张床而已。”
秦宝宝道:“这是当然。”
方知病道:“他这四条枪最有用的地方,当然是为了杀人。”
秦宝宝道:“他有四条枪。是不是他杀人的不同,用的枪也不一样?”
方知病道:“是的。”
秦宝宝道:“那么你就说一说他这四条枪的区别。”
方知病道:“他这四条枪看上去除了质地之外,没有什么不同。不管是金枪,银枪,还是铁枪,木枪,在式样上都是一样的。”
秦宝宝道:“枪的质地不同,重量也就不同,所以两柄不同重量的枪在同一个人手中用出来,效果也是绝不相同的。”
方知病道:“为什么?”
秦宝宝道:“你只要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同样的一招,如果用最重的枪使出来,这一招定然招大力猛,可是若是由木枪用出来,这一招就变得轻盈飘逸,并且在速度上也要快得多。”
方知病道:“所以陆放在遇到不同的人时,就会用不同的枪。”
秦宝宝道:“这说明他的眼力极好,经验很丰富,他一看到这个人,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类型的人。”
方知病道:“所以他已成为现在江湖上最可怕的浪子。”
秦宝宝道:“既然是一个浪子,有时候为了生存,就不免要做一些不正大光明的事。所以那个年轻的杀手来找他,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方知病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陆放既然已和他们一路,我们哪里有能力和他们斗?”
秦宝宝轻轻一笑道:“这件事正变得越来越好玩了,如果没有陆放这种人物在其中,也许我还没有兴趣玩下去。”
方知病苦苦地笑道:“这也就是说,本来你还不想玩下去的,可是正因为有了陆放,所以你反而有了浓厚的兴趣?”
秦宝宝笑道:“是的。”
他又反问道:“那么你呢?是不是就准备像一只怕猫的老鼠一样,把自己藏起来?”
方知病虽然心里的确是非常害怕,可是秦宝宝既说出这种话来,如果他真的不敢,岂非显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所以他把头一抬,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医生,可是我毕竟也是一个老江湖了,有什么事情我怕过。”
秦宝宝笑道:“既然你一点都不怕,那我们就追下去。”
方知病昂然道:“追下去,就追下去。”
※※※※※※
长街。
长街寂寂。
这时候天已很晚了,家家户户都已关起了门,在这个并不是很繁华的小城,每到天黑的时候,就预示着一天生活的结束。
只有长街尽头的那座酒楼依然是灯火通明。
铁鹰正慢慢地在长街上走着,走向那座酒楼。
黑暗的夜总是充满着无数的危险,在险恶的江湖上,本来就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的。
可是铁鹰并不在乎。
因为他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意愿。
这一切都是他用自己的血汗换来的。
铁鹰并喜欢有人陪着,虽然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和获得他的青睐。
铁鹰认为,危险是一种最快乐的刺激,甚至是连最美丽的女人也比不上的。
所以铁鹰每一次都是自己一个人走过这条长街,他希望能够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的对手想必都已知道了铁鹰的这个习惯,所以在这三年来,他遇到了一十八次最危险的袭击。
虽然发生了很多他的弟兄很不想看到的事情,铁鹰还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所以只到今天,他还是一个人走过这条长街。
有时候,铁鹰会对今天的成就感到迷惑。
一个穷得连一条完整的裤子都找不出来的人,怎么会有今天?
在这种时候,他不能不想起他的弟兄,尤其是铜牛。
在所有的弟兄中,没有人能比得上铜牛的忠心,若不是铜牛,铁鹰早已死在“小霸王”王一机的刀下,也早已死在“鬼道人”的剑下。
当然,铁鹰救铜牛的次数更多。
谁都知道,铁鹰和铜牛是一对真正的生死兄弟,两个人随时都可以为对方去拼命。
铁鹰不只一次地觉得,人生在世,最要紧的不是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而是有一个真正的兄弟。
在前面的那座灯火通明的酒楼里,铜牛和大多数的兄弟都在等着铁鹰,因为今天是铁鹰生日。
不管铁鹰愿不愿意,他的兄弟都是不可能不为他过生日的。
铁鹰其实并不喜欢过生日,他总觉得,每过一次生日,就等于提醒自己,今年又老了一岁。
铁鹰今年不过才三十多岁,恐怕还没有资格提到“老”。
可是铁鹰同样知道,在江湖上,像他这种靠在刀头上舔血过日子的人,三十多岁已算很不小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按这种生活方式过下去,绝不可能再活三十年。
可是铁鹰也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放弃这种生活。
长街已快走到了尽头,酒楼里的灯光已映照在铁鹰的脸上。
铁鹰看到,在酒楼的屋檐下,站着一个避风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一身长袍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的脚上也穿着一双底子快要磨穿的牛皮靴。
这个年轻人的身后还背着一个青布包袱,包袱似乎很沉。
虽然他的穿着显得很落泊,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很明亮,铁鹰看到他时,他也正看着铁鹰,他正在笑,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居然有两个酒窝。
既然别人在冲自己笑,铁鹰也笑了笑。
铁鹰一眼就看出年轻人是一个江湖浪子,一个混得并不好的江湖浪子。
江湖上有很多这种的人,他们满怀希望,到江湖上来闯荡,有些人闯出名来,想得到的都已得到,有些人的运气却不是很好,这些人有时候甚至连一口饭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去吃。
铁鹰看出,这个年轻人虽然很落泊,可是看上去并没有失去信心。
铁鹰已从年轻人自信的笑容上看出这一点。
年轻人看到铁鹰走过来时,忽地问道:“你就是铁鹰?”
铁鹰道:“我是。”
年轻人笑道:“看来,我在这里等了三个时辰并不算白等。”
铁鹰道:“你等我,有什么事?”
年轻人道:“是有一点点的事,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铁鹰道:“什么人?”
年轻人道:“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可惜你是绝不会告诉我的。”
铁鹰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年轻人笑了一笑,道:“因为我要打听的这个人就是傅青衣,傅先生。”
铁鹰摇了摇头,道:“你问错了,我虽然久仰傅先生的大名,可是我却没有福气见到他。”
年轻人又笑了,讥讽的笑。
他道:“我记得在三个月之前,铁兄好像受了一次很重的伤,几乎就快要死了。可是你现在却活得好好的。”
铁鹰道:“看上去,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年轻人道:“我来之前,的确做了一点研究。所以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好像都已知道了。”
铁鹰道:“既然你已做过了一点研究,想必已知道,对付我这种人,应该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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