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合上书,轻提唇角,“爹地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么?”
老人家摘下眼镜在手里反复擦拭,无奈地摇了摇头,“是跟你结婚,又不是跟我结婚,我喜欢的你就肯嫁么?”
“嗯,契爷看人一定错不了。”
“呵,我希望你嫁一个北京的男孩。马来西亚的男子原则上可以娶四个,当然华人一般还是遵循老祖宗一夫一妻的,而穆斯林有穆斯林的规矩,这跟法律并不抵触,这跟你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可能会有一定的冲突,会很痛苦。”
“天!”拢起刘海,郁闷地揉了揉前额,“我去蒙古的时候听说那边一夫两妻,我就差点纠结致死,一比四。。。。。。我还是一个人呆着好了。”
“叫我说雷仁比较合适,他父母早年一直在西方生活,思想比较开明。作为结婚的对象,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个我同意。可也许是太熟悉了,面对他我始终找不着感觉。有点像哥哥,最多是蓝颜知己,面对面会笑场,心跳什么的就免了。”
“那是因为你心里住着一个人。”上次在医院见到那个中年男子,他一眼就认定了两人的关系。
“呃。。。。。。。”紧张,不敢正视对方忽然变得精明而锐利的目光。
“跟他在一起不是不可以,但注定要受委屈。我猜他一定有家事,你觉得,舆论以及他的子女会认可你们在一起么?”
“这我想过。。。。。。”低头沉默了片刻,索性不再隐瞒,“可我并没有扯谎,他的确是我的仇人,至少我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要命的是我在得知此事之前居然喜欢上他了。”
“你们在一起了?”每个人都年轻过,对于情感的事多半是同情,并无指责。
沉默了半晌,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嗯。”
“因为他是你的仇人而分开的?”
“不,不全是。”颓然摇了摇头,“他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没有谁对不起谁,分开只是因为不合适。”
“你想嫁给他,而他不打算娶你?”
“也不是。”实在有些难以启齿,“我要是说他有一堆女人,我事先就知道,您会不会臭骂我?”释然一声长叹,抻着懒腰站起身,“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可能只是个游戏,跟爱情完全没有关系。”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就放下它,做点别的事,不要再轻举妄动了。放轻松,异想天开的胡闹,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完了呢?那件事不还是卡在那儿么?”道理不难懂,但不是她想要的。她希望的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就这样算了!
“呵呵,麻烦是否能解决,要看有没有解决它的缘。不是想个办法就能使事情按照你的期望发展的。就像把鸡蛋放进锅子里,煮熟它需要五分钟,你只煮了三分钟,将来它会不会熟不是看你的预想,而是由很多因缘决定的。比如有没有猫突然冲上来打翻锅子,有没有突然断了燃气等等等等。所以,放下锅子就去做点别的事情吧,聊聊天,浇浇花,看好你的猫,没必要一直盯着它,该熟的时候它自然就熟了,若是突然断了燃气,你就是一直盯着它也熟不了,这个就叫做‘天意’。”
莫莉紧皱着眉头小声嘟囔,“我可不可以说,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呵呵,天意不可违!熟了熟吃,生了生吃,对过程可以执着,对结果不能挑剔。”
偏执偏爱 狰狞菩萨
问题就在于,她一直相信有个究竟的办法能叫事情朝她期望的方向发展,使得天随人愿。而事实上,她能控制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方面因素,她即管不了那只猫,也管不了燃气站,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读了很多年书,直到今天才明白那些古老的名言都不是随便说说,需要用整个人生去验证。而“知晓”和“懂得”居然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对于书本上的东西可以口若悬河,夸夸其谈,要说“懂得”,这还是第一次呢。
“对过程可以执着,对结果不能挑剔。这怎么可能呢?”莫莉紧皱着眉头一副困惑的表情,这么拽的道理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如果对结果没有九成的把握,何必浪费时间呢?我渴望皆大欢喜。”
老人家淡淡一笑,“悲剧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是喜剧?”
“没什么,就是不喜欢掉眼泪。”
“掉眼泪是每个人的本能,每个人都是哭着来的,为什么不喜欢?”
“呃。。。。。。爹地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呢?”
慈善会结束了,雷仁看起来异常兴奋,据说他拍到了一张唐卡,噶玛巴大宝法王亲自开光的。
契爷频频点头,莫莉暗暗埋怨自己孤陋寡闻,对于这位神级的人物竟一无所知。展开那张唐卡的时候,更把她吓了一跳,她印象里的菩萨都是慈眉善目,飘飘欲仙的,而这张唐卡上的“青面獠牙”比牛头马面还难看呢!仿佛与生俱来的爱憎,不愿再看第二眼,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手机。
“莫莉,觉得这副唐卡怎样?”雷仁洋洋得意地询问,兀自陶醉于重金拍得的“战果”。
“这太吓人了!我还是喜欢观音菩萨那样的。”
“这就是观音菩萨呀!”耐心的解释道,“呵呵,这是观音菩萨示现的‘狮面佛母’,是菩萨为调服刚强难化之众生的愤怒化身,具备摧服所有障碍,镇服三界之力量。
佛母按住般若烈焰,头戴五骷髅冠,三目圆睁,张口龇牙卷舌,脖子上挂满鲜人头,身上披有大象皮、人皮,腰间围着虎皮裙。看上去似乎狰狞恐怖,实则有着深刻的表象意思——身着虎皮裙,意味着嗔恨心的解脱,悬挂鲜人头,着人皮,意指把所有烦恼谴除掉,把所有执着化成自身的庄严,而手持骷髅碗,内盛翻滚着的鲜血,则表示所有的烦恼已全部化为大乐。。。。。。”
听说是菩萨化现,勉强上前又看了一眼,“还有这样的菩萨像啊?这要是挂家里,大半夜非吓出个好歹的!”
“这‘狮面佛母’属于空行母,常常跟虎头佛母、熊头佛母供奉一起,狮面佛母居中,虎头佛母居其右,熊头佛母居其左。据说,雍和宫的讲经殿里就供着三尊,哪天有空去看看?”
“干嘛哪天啊?就明天吧!趁爹地在,咱们一起去。”全当旅游,这十冬腊月里好容易想到个好玩的地方。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安排下公司的事情就过来接你们。”
“有什么忌讳么?”一边在手机上翻看着雍和宫的百科,一边问。
“别那么紧张好不好,不过是去转转,本着虔诚心就好了。”现学现卖,拍卖会上听坐在他身边的一位老画家这么说的。
“那,可不可以化妆,能不能穿高跟鞋呢?”
“嗨!你是打算去出家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觉得佛祖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皇家寺院 高人说禅
一大早便来到了雍和宫,契爷在欣赏寺门前重重牌楼的时候,莫莉的目光却飘向了寺院对面的金器店,心里暗暗嗤笑,皇家寺院就是皇家寺院,果然土豪!
一同跨入寺门的几个老外,抄着南腔北调的英文谈论着开过光的玉器。拜佛的基本都是华人,求财?求平安?求姻缘?谁知道他们都在求什么呢!
据讲解的导游说,释迦佛左边是燃灯佛,右边是弥勒佛,分别代表过去,现在,未来。佛堂左边是绿度母,右边是白度母,不知道是干嘛的,反正是保佑这个保佑那个,跟菩萨差不多。
兴致寥寥,跟在契爷和雷仁身后晃动晃西,直到被不远处一位高人祥和的嗓音吸引了注意力。
“心到之处,就是佛到之处。拜佛讲究的是‘心’,外在的形式可不拘一格。而且可以说佛学也是与现实生活逐渐融化在一起的,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提炼于生活的精髓。
拜佛可采用五种方式--色,香,味,声,触。
所谓色,色非色,而是指‘有颜色的东西’,举例说,给佛献花就是很有心的事情,假花真花均可,一束花,一枝花都好,菊花,康乃馨也一样,重要的在于心中所思。
所谓香,既是指拜佛所烧的香,但‘香’本身并没有高低贵贱和品种之分,不是越贵越有诚意,不是标示上写着求子就是求子的香,也没有什么第一柱香就比后来烧的香要灵验之说。往日,每当有人拜托章嘉大师,求他帮忙烧第一柱香的时候,他总是先叫那人把这个念头放下。而‘放下’在佛家乃是‘非常之语’,我辈俗人正是因为放不下而有众多烦恼,可是想想自己的俗根,暂时还是无法离开这俗世的。
所谓味,就是指供奉给佛的食品,现如今不论水果也好,点心也罢,都是可以供奉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初一,十五供奉之说,在佛看来,众生既然平等,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日子或是好时辰之说,任何一天都是一样的。
声,就是指声音。如果你来寺院,没有上述几种供奉之物,那么就用你的声音来寄托,也是可以的。不会诵念经文也不要紧,只要你会“南无阿弥陀佛”,嘴里默念也就是拜佛了。
触,是指佛身上的衣物,如若有心可准备给佛专门做的合尺寸的衣服,如若没有尺寸,买块布,缝上两根带子给佛披上当作披风也是可以的。
上述5种供奉的方式,只要你做到一种,就是有心人。无论你哪一天来,哪一个时辰来,烧的是第几柱香,在佛看来,都是一样的。万物皆平等。。。。。。”
莫莉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过去,紧跟着高人身后侧耳聆听。
“拜佛的时候,我们的心是何等谦卑。我们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而无能,如此我们才能看清自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在一个颠倒混乱的状态。
《大学》中有云: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而《易经》中,不同的卦象代表不同的时间,地点,状态。有时大凶,有时大吉,唯独‘谦卦’无论何时何处什么条件状态下都是吉。
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结果是求不来的,唯有守住一颗‘清明’的心。。。。。。”
随着高人聚拢的人群中忽然有人赞了一声,“真好!”
莫莉反射式地寻找着那声音的来处,毫不意外地锁定了一缕惊诧的目光。这见鬼的口音除了他还会有谁呢?怔怔地站在那里,勉强挤出个笑脸。。。。。。
婚礼邀请 不可理喻
晋三虎愣了片刻,左顾右盼,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身边的人群都跟着那位高人走远了,才找回了几分常态,“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个人?”努力提起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来。
“还有。。。。。。别人。。。。。。”莫莉紧抿着红唇,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哦,好好玩儿吧。我。。。。。。。”纠结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五一结婚。”
“嗯。”他还指望她说什么呢?问问他新娘是谁?漂亮么?
“没什么要说的么?”隐隐有一丝期待,天知道他在等什么。
“恭喜。”扬手拢了拢长发,忽然扯开一片灿烂的笑容,“呵呵,我该祝你早生贵子吗?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来么?”又像是成心的。
“什么?”去参加他的婚礼么?干嘛不直接给她一刀呢?
“我结婚。”
“当伴娘,还是跟你儿子一起帮新娘拽裙子?你不觉得这要求有点过分么?”
“不来就算了,不勉强。”
“勉强我也不去!”低咒一句转身就走,觉得方才看他那一眼都多余。他结他的婚,干嘛非得在她面前炫耀一番。她一点都不妒忌,只是佩服某人跳火坑的勇气。
晋三虎紧皱着浓眉望着愤愤离去的背影,看了看殿内的佛像,强忍着想要大骂出口的冲动。咬着下唇愣了片刻,终于爆发了怒火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厉声大吼,“你还叫人了?我晋三虎拍着良心自认对得起你!不在一起了,往后就得是仇人?”
“你放手!”用力挣脱他的掌握,对视着愤然眯起的双眼,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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