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应声而落,曲非笑大叫着倒在地上,眼神有些惊恐,他不敢相信殷霜能够做出这样凶恶而扭曲的动作!
众军士见曲非笑躺着,殷霜却站着,连忙又开始放箭,殷霜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冲向军队,边闪边砍,竟只得了几个擦伤。她每走一步,便倒下三四个人,四十二步走完,竟只剩得两个弩兵,其中一个吓得丢了弓便跑,另一个离得稍远,一箭射过来,被殷霜一把接在手中,向回一掷,正中心脏。
“不要管她,给我到后山去,一个也不要放过!”
众军士听令,如遇大赦,呼啦一下全部跑去了后山,只剩曲非笑捂着胳膊,阴阴地望着殷霜的背影。殷霜缓缓转过身来,曲非笑却眉头一舒。那殷霜的七窍都涌出鲜血来,持剑的手腕上血管崩裂,鲜血顺着剑尖不断地涌下。
曲非笑一看便知,这是真气走岔,又强行将内力提至顶端而造成的,再有半刻,不死也要昏迷。自己只要拖得一时便好。
殷霜眼中的东西都是红色的,她知道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但心中怒火更盛,并不想收手。眼看曲非笑戒备地与她保持距离,焦急万分,再次攻了上来。曲非笑无兵无刃,又断了手臂,只得逃跑,但没奔出二十步,便感觉身后袭来一阵寒冷的狂风,卷着残碎的铁弓铁箭天罗地网一般向他身上砸来。他疾闪一步,却忽然脚下一滑,仰面栽倒,低头一看,原来是踩中一支被血染红的箭。这只箭,似乎正是苏白芙腿上拔下来顺手丢掉的。
第23章 二十三醒转
只是这么一呼吸间,殷霜便追了上来,高高起跳,以膝盖向他下腹一跪。曲非笑噗地吐出一口血来,想要翻身起来,忽然感觉腿上剧痛,原来殷霜这一瞬又将他的腿拧断了。
“啊——”曲非笑撕心裂肺,丹田被制,提不起真气,浑身剧痛,用不上力气,只能大叫。
殷霜却是站起来了,任由曲非笑逃走。曲非笑失了一手一脚,艰难地站起来,向前跳了两步,发现殷霜阴魂不散地跟着,忽然便也不跑了。
“要杀便杀,我曲非笑好歹名声赫赫,这般羞辱与我,是何道理?”
“你赔我师父命来……”殷霜仍是阴沉着脸。
曲非笑不知道殷霜在想些什么,但现在不杀也好,只要自己不死,荡山还是要灭,但是殷霜这样跟着,他很不放心。
于是道:“我知道对不起白芙师妹,但二十年前的事,只是误伤。”
本来想缓和一下殷霜的心绪,没想到殷霜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冲过去又将曲非笑压倒,一手抓在了曲非笑脖子上。
“休要狡辩,休要狡辩!”
“我……没有……”曲非笑还想解释一番,天知道,他那时只是个二代弟子,不过是想给荡山来个下马威,真的没想到荡山还有这么邪门的一部功法啊!但是他根本无法讲话,发出的只有咳嗽声和空空的喉音。
殷霜的手越抓越紧,几根手指已经深深地插入了曲非笑的脖子里。曲非笑大瞪着两个眼睛,希望能出现一丝奇迹。但是,奇迹并未能发生,他还没有完全窒息,便感觉脖子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似乎是血肉被人抓走了,接着,他眼前一片漆黑,魂飞天外。殷霜看着手里的东西,明明见到师父死前不甘心的脸,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团血肉,心中恨极,一把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她将曲非笑的头扭了下来,三两步窜上了房子,仰天长啸:
“师父——你看我——”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脑子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响,手上一松,和曲非笑的头一齐翻滚了下去。
她的一声长啸,离得近的士兵和弟子都听见了,定睛一看,大惊失色——那不是曲非笑的头?刚要仔细看看,殷霜却翻了下去。几名弟子和士兵也忘了打架的事,连忙奔去看看究竟。
蛇旗旗主正欲开始冲关,却听见曲非笑的死讯,他又是恼火又是欣喜,连忙率领众人来到现场,就见到殷霜倒在血泊之中,尚有一丝气息,连忙着手救治。而朝廷的士兵失了大将,群龙无首,本来心生退意,荡山弟子又一阵穷追猛打,只好败出了荡山。
殷霜醒来的时候,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床装饰得很华贵,不像荡山的风格。她甩了甩头,似乎并未在做梦。坐起来便觉得浑身酸痛,浑身检视一番,身上和手腕多了几条绷带。她努力回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了另一个地方,只记得冲入万军之中,身后还有一个曲非笑。下床走了几步,她赫然看见墙上挂着煞天,剑鞘上还留着一丝擦不去的血痕,忽然便想起了事情经过,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杀的曲非笑,只知道自己确实拿着他的头栽了下去。
正疑惑间,忽然门扉一开,一位素不相识的侍女走了进来,殷霜下意识地摘下宝剑,戒备地看着来人。
那侍女却面色大喜,连手中的药都忘了放下,端着又跑了出去。
“老爷,老爷!小姐醒了!”
殷霜一愣,老爷,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没等想明白,只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传来,接着殷青山一步跨入。
“霜儿,你可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殷霜对于殷青山没有多少好感,但见不是敌人,也放下了戒备。坐下来道:
“父亲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我记起你年满十八,去荡山接你,刚到便听说你走火入魔昏迷不醒,怕你在山上他们照顾不周,便接了回来,你昏迷可有小半月了。”
殷霜似乎想起什么,问道:“荡山怎么样了?我的马呢?”
殷青山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叹气道:“你的马带回来了,不过,荡山元气大伤。”
殷霜凛起眸子:“我杀了曲非笑,朝廷能放过我?”
“嘘——”殷青山慌忙捂住了她的嘴:“曲非笑是皇子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大家都只当他是个江湖人,被皇上委派为将军,成功便万事大吉,不成功只能吃哑巴亏。皇帝现下虽然生气,但是并不敢声张,因为还有一些皇子皇女在办其他事情。他心里是憎恨你的,但你是焉国的公主,所以要想保全自己,就要听话。”
“呵,怎样算作听话?”殷霜苦笑一声。
“皇上已经答应了离国,等你一醒,便为你完婚。”殷青山话锋一转。
殷霜没有作声,殷青山为她倒了杯茶,看到她不言不语的样子,心中不快,便也走出了房门,吩咐家将将她看好。殷霜并不想去结什么婚,当即便打算逃走,可是当她一提真气,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她忽然惊慌起来。
原来荡山的旗主们为了救她,将她的真气都逼了出来,以防真气乱窜,虽然并不至于让她武功衰退,但不好好调整三五日,是无法恢复过来的。殷霜想明白了这一点,登时发起愁来。看来,她现在只剩了外家功夫,没有个三五日的闭关静修,想要硬闯出去很是困难。况且,封国这么大,处处有朝廷的人,荡山自然不能再回去,别的门派也未必敢留她,她要逃到哪里去?
一直浑浑噩噩到晚上,她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只在床上打坐,希望能出现一丝转机。此时侍女叩门而入,打断了她的冥思。
那侍女端过一个水盆来,放在她脚下:“小姐,我为您洗脚。”
殷霜很是烦躁,摆摆手说我自己来,侍女见她面色十分难看,担心地问:
“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很好,多谢关心,你出去吧,我要想些事。”殷霜冷冷答道。
侍女不知道是哪里惹了殷霜,得她如此冷遇,只好躬身告退。
殷霜心事重重地将双足放在热水中,经脉一活,身子舒服了不少,可是她觉得左脚拇趾上有些异样,连忙去摸,发现拇趾尖没有一丝触觉。心事太重,她并未在意,撩起热水冲洗着有些干涩的小腿,依旧考虑着脱身之计。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灯中加入了些许安神的熏香,当她重新躺下来,竟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被一阵喧闹声惊醒,更衣出门一看,整个府邸都挂满了大红绸子,四处张灯结彩,一个家丁正蹬着梯子往墙上贴大红喜字。饱睡的好心情瞬间便被搅了,蹙眉正要转身进屋,忽然听见殷青山远远喊了她一句:
“霜儿,既然醒了,便出来见客,离国皇子正在前厅等你。”
殷霜应了一声,心说也并无别的事可做,不如去看看自己这个所谓的未婚夫是个什么人物,若是形貌丑陋举止不端,诳来找机会杀掉算了。
从飞白确实是个翩翩公子,面如白玉,眉目俊朗,最重要的是,他十分和善健谈,还挺招人喜欢。殷霜觉得这个从飞白倒也是个可交之人,与他相处十分轻松自在,可是一想到要嫁给他,心里还是堵得慌。这一堵,脸上又显出忧色。
那离国皇子倒是善解人意,道:“殷姑娘是不是刚下山,不习惯?不若我带你去城中逛逛可好?”
殷青山忙摆手:“霜儿身子还未恢复,不能远走,去后花园赏赏花便好了。”
殷霜心底一声冷笑,这分明是怕我出了大宅便逃跑,哪里是关心伤势?
从飞白却当真了,向殷青山道了声告辞,拉着殷霜便向后花园走。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只会嗯呀、啊呀的?是不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殷霜摇摇头:“没有,你挺好的。”
“那你怎么都没个笑模样?”
殷霜撇撇嘴:“又没什么开心事,笑什么,多傻……”
她自觉语气还算客气,没想到从飞白听了这话忽然一皱眉:“怎么了,你只是个亡国的公主,莫非我还配不上你,我好说好笑陪了你这么久,你还说不开心?”
殷霜其人,遇硬则硬,听他语气稍重,便升起一丝怒气来:
“管你配得上配不上,说得好像我非要嫁给你一样!”
从飞白却是一喜:“这么说,你也不想嫁给我?”
殷霜一愣,他用个“也”字是做何意?
“怎么?还有其他女子不愿嫁你?”
从飞白笑道:“哪有哪有,是我不想那么早娶,其实娶谁都一样,无非父皇安排。”
殷霜眉头一开:“如此说来你也不想娶咯?”
从飞白诚恳地点点头。
“我不想嫁,你不想娶,那为何还要结亲?”
从飞白挠挠头:“我也不知道,父皇让的,总不能不办啊。”
“为何非要办?自己的事,当然要自己拿主意!”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没敢反对么!”从飞白撇了撇嘴。
殷霜向四周看了看,仆从都离得较远,她便低声开口:
“从飞白,我不反对是事出有因,但你要肯帮我,我就能逃走,这亲也就自然不用结了。”
第24章 二十四逃婚
从飞白皱眉道:“那父皇怪罪下来……”
“怪罪什么,你只需要暗中帮帮忙,我逃走了自是我的不对,和你有什么关系?”
从飞白想想:“那好吧,可是我没带什么东西来,你要我怎么帮你?”
殷霜却又犯了合计,逃走的主意,她是有,可是逃走以后怎么办,要去哪里呢?思索半晌,忽然冒出一个主意。
“你有钱吧?”殷霜狡黠地说。
从飞白一拍胸口:“我有的是钱!”
“嘘……低声,我有个主意,需要用钱。我现在不好随便出去,你帮我打探一下附近地形,最好画张图来给我。明晚之前,你帮我租一条大船,要能一直开到焉国那种。让那条船从三更时分开始一直等到天明,若鸡鸣五鼓我还不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从飞白思索一番:“你要逃到焉国去啊……租船倒是容易,可是我听说你内力尽失,守卫这么森严,你逃得出来么?”
殷霜道:“这你放心,我有法子逃出来。”
从飞白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见殷霜眼神坚定,也只好相信。二人于是装模作样地谈了一会儿,慢慢走回了宅子。
第二日正午时分,从飞白又来寻殷霜,将附近地形画了张图,告诉她出了宅子一路向西,要走一百里才有海。
“我已经派人给你租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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