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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誓过后，她们这些没穿军装的普通人正式成为一名军人，没入伍前，她们不觉得自己和那些肩上扛星带杠的女兵们有什么高低之别，但此刻，大家明显感觉得到，某些女兵的眼里多了些别的情绪，那种情绪叫优越感。
部队不同于别的地方，在这里，官大一级压死人，等级森严堪比古代官阶。但是，这不是部队的错，更不是官兵的错，下级服从上级是军人最起码的军事素养，军人的天职，就是无条件地服从命令。在这儿，没有对与错，没有是与非，有的，只是服从、服从，还是服从！
现在，就算是个服役一年的列兵，都有权利对叶晚晴这些新兵蛋子下达命令，更何况是那些个尉官们。
叶晚晴她们宣誓完毕，跟着带队干部去后勤领了训练时穿的作训服，所谓作训服，也就是两套没有肩章臂章、没有领花，没有任何部队标识的迷彩衣服、帽子和军靴。现在可以说，她们这十来个人就是一张张白纸，在这个集训营，她们将用自己的汗水和智慧，一笔笔书写出未来的人生。
接着，所有人排列整齐，井然有序地排队去领行李和武器。
武器是一把华夏95式自动步枪！
叶晚晴惊喜交加，太特么给力了！特种作战部队就是牛叉，报到第一天就能摸着枪，不，不是摸着，而是拥有！艾玛，这个7斤多重的大家伙，她小时候可没少玩，这东西即便是背在肩上，都是沉甸甸的，她熟悉这分量，只觉得亲切。时隔七年，再次看到它，再次拥有它，叶晚晴激动得快要哭了。
她的视线往周围一扫，除了她，其他新兵蛋子们也都激情高涨，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别说她们了，就连那些老兵们都不是个个摸过枪的，不少文职军官在部队时根本不可能配枪，很多老兵欣喜若狂地摸着枪筒，跟捡了宝贝似的。
当然，也有人一脸无所谓、一脸不屑。
装！装逼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弹匣里装着的并非实弹，而是空包弹，她们只有进行射击训练时，教官们才会给她们配发实弹。而实弹射击，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场噩梦，这是后话了。
同车的二十人被分到一个营房，共同度过几个月的集训时间。老鹰一声喝令，5分钟，只有5分钟时间，她们要找到自己的营房，并换好作训服出来集合！迟到的，一律退出！
大家饿着肚子，瞪圆了眼睛搜索自己队伍的营房号码。二十人冲进宿舍后，全都傻眼了。
这哪里是营房，分明就是牢房啊！
仓库一般的空旷、昏暗，窗子很古老，就是七八十年代那种铁框子窗户，看起来倒是挺新，没生锈，玻璃也擦得透亮。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屋子里，一共有十张搭着木板的上下铺，分成两排摆放，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墙面，是水泥的，地板，是沙子地，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一片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道热烈而充满鼓励的声音。
是那个在车上拉歌的女兵，她的肩上一杠一星，是个少尉。
“姐妹们！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但这是首长们对咱们的考验，咱们都是部队选拔出来的，可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啊！咱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是为了给咱们的连队争脸！要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对咱们的战友们？来，赶快找到自己的床位，换好衣服出去集合！”
“对！少尉说得对！”队伍中有人立刻响应，“这里条件还算好呢，在我老家，连床都没有，晚上都睡地上，看，我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叶晚晴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上等兵，她年纪不大，一双大眼睛生动灵活。
“大家快点准备吧！”少尉杜月领先朝里走去。
每张床上都贴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人名。
叶晚晴的床在右侧正中间的上铺，唐诗诗就在她的下面，两人相视一笑，把行李往床上一丢，迅速换上作训服。
叶晚晴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校园，她中学念的是寄宿学校，一间宿舍住六个人，日常生活完全自理。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集体环境，此时，倒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老兵们来的时候穿的是常服，这时都从包裹里拿出作训迷彩服换上了。她们的动作十分麻利，是新兵蛋子比不了的，不到一分钟，大多数都已经换好了衣服。
叶晚晴匆匆忙忙把军靴穿上，一抬头，发现那个一路保持沉默的女孩就在她的临床。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哈腰穿鞋。叶晚晴瞄了一眼卡片，上面写着张琪二字。
“你！新兵蛋子，去上铺！”
一个换好了棕绿色迷彩服、肩上扛着三级士官肩章的瘦高个女兵气势汹汹地张琪吼道。
叶晚晴一愣，瞥了眼上铺的卡片，她叫“査欣”。
“床上都写着名字呢，凭啥让人家去上铺！”唐诗诗利落地回嘴。
“名字？”査欣扬着下巴扭头看了眼唐诗诗，挑衅地切了一声，“新兵蛋子！”说完，她一伸手，就要去撕床架子上贴的卡片。
“敢动我的东西，要了你的命！”
突然，张琪坐起身，闪电般抓住査欣的手腕。叶晚晴注意到，张琪并拢的手指像是嵌入了査欣的肌肤，只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査欣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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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心理战术
査欣疼得龇牙咧嘴，她涨红了脸，怒视着张琪，抬起另一只手朝张琪用力一推，却扑了空，张琪的反应速度令人惊讶。随即，査欣两只手腕全都被张琪扣住，张琪使劲往后一拧，就像警察抓犯人一样把査欣给擒住了。
“啊——”
又是一道惨绝人寰的嘶叫。
唐诗诗噗地一笑，一瞬间，简陋的营房静得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这个长得毫不起眼，穿着单薄，一路都沉默寡言的女孩，竟然敢在军营对一个士官动手，而且下手还挺重。从査欣的惨叫声，谁都听得出来，她不是装的，那是真疼。査欣作为一个老兵，即使不像男兵那么抗打，但至少也是经过一年以上体能训练的，怎么可能被人掐了一把就大呼小叫？除非，这个女孩……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张琪，难以掩饰震惊的神色。
就在査欣第二次惨叫时，对面那排床铺旁站着的女兵中，冲出两个人。她们和査欣都是从机关话务连来的，感情非同一般，见到战友受伤，就跟母狼护崽子似的奔了过来。靠了，自己人受欺负了，那还了得？不揍个半死也得揍个半死啊。
她们一不瞪眼，二不责问，直接上手！两个人，一个去抓张琪的胳膊，一个去按张琪的肩膀，她们动作麻利，根本不像是文职军官，倒有些练家子的味道。可她们的手还没碰到张琪，只一晃神的工夫，全都被张琪踹到了地上。这下，她俩有点傻眼，不过，看到査欣痛得泫然欲滴的模样，都猛地跳了起来，又朝张琪冲去。
叶晚晴暗暗点头，不管査欣做得对不对，她们战友间这份真挚的感情，是社会上求不来，更求不到的。人都说，友情这东西，世间只有两个地方出产，一个是学校，另一个就是部队了，相比学校，部队这鸟地方出产效率更高些，一起吃苦受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感情，是什么都无法抹杀的，也是最纯粹的。
现在的情况是三比一，可谁知道从地上跳起来这俩眼睛发红的女人能干出什么事来？査欣的胜算似乎更高。
唐诗诗虽然只是户籍员，但她出身警察世家，骨子里天生的侠肝义胆，最看不得恃强凌弱，更做不到袖手旁观。她杏眼圆睁，抬脚就准备过去帮张琪，可脚还没落下，她便被站在身旁的叶晚晴一把拽住了。
这时，就连杜月也没有出声阻止，大家看着剑拔弩张的四人，心里各自打着算盘。
虽说集训规则是全程淘汰，能者上，弱者下，并不存在名额限制，凡是考核通过的人都能留下，都可以成为特战队员。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大家都想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队伍里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实力。叶晚晴也想摸摸张琪的底，她在车上就发现，张琪这个女孩很特别，不是因为她个性孤僻，而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有杀气，但她隐藏得很好，就算是现在，她也没有显露出来。
査欣的两个战友再次被张琪踹到地上，此时，谁都看得出来，就算是査欣她们三个人一起上，也根本不是张琪的对手。
叶晚晴有戴表的习惯，即使换了作训服，她仍戴着自己的电子表，不过，她还不知道，她的电子表很快就要下岗。她抬臂看一眼时间，不紧不慢地对唐诗诗说道，“还有36秒，再不走，咱们都得出局！”
这话，像是平地乍起的惊雷。
所有人都愣了愣，这才想起还有集合训练这码子事。
张琪脸一沉，盯了一眼叶晚晴，眼底又隐隐冒出杀气。叶晚晴毫不在意，冲着她微微一笑，张琪脸色一僵，立即收回了视线。她松开査欣的手腕，用力将査欣往前一推，接着一扭身，第一个撒腿朝外跑去。
叶晚晴也不敢耽误时间，拽着唐诗诗的手也往外奔去。她绝对相信，哪怕是迟到一秒钟，那个叫老鹰的教官眼不都带眨一下就能让她滚蛋。
这时，杜月高呼道，“姐妹们！时间来不及了，快出去集合！”
査欣恨恨地望着张琪的背影，跺了跺脚，也跟着大队伍冲出了营房。
……
市郊的气温比起城里，至少要低个五六度。叶晚晴她们二十人出来得最晚，最后一个人几乎是踩着点站进了队伍里。
上官旭没有出现。
老鹰站在队列的前面，手里拿着一个高音喇叭，不满地把她们二十个看了个遍，眼神跟刀子一样扎人。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喇叭大声喊道，“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我很不高兴！”他犀利的目光直逼査欣，査欣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你们刚来，就给我惹幺蛾子出来！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新兵蛋子？新兵蛋子也是你们叫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叫别人新兵蛋子！嗯？一群菜鸟！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现在，所有人都有了！”
这一声喊，所有女兵立刻条件反射似的齐刷刷地立正，自然也包括叶晚晴这些没当过兵的。不过，她们反应明显别老兵们慢半拍，但也都学着样子站得笔直。
“你们，把身上的肩章臂章通通给我摘了！训练结束以前，谁都不许戴，也不许拿出来臭显摆！因为——”他的声调提高了八度，“在我这儿，你们没有军衔，没有资历，全都是新兵蛋子！全都是菜鸟！全都是愚蠢的笨蛋！你们有谁不服的，现在就给我滚蛋！”
叶晚晴呆立北风中，凌乱了。
太霸气！太神武！可过了劲儿，就是神经病啊！这个老鹰是不是神经错乱了？他这话说得也太鸟了。不过，看到那些女兵们或恼怒、或幽怨的眼神，她的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
査欣这时候没法淡定了，心脏砰砰乱跳，煞白的小脸跟纸一样了。看这情势，老鹰是知道刚才的事了，是谁的嘴那么快，去老鹰那儿告密了？她首先朝张琪看去，却见那女人傲然地目视前方，仿佛没听到老鹰的话，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