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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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缘-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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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内院徘徊,走到杜如渊住的厢房门前,悄悄向内张望,杜如渊正在桌边看书,厢房内的门突然自动吱嘎打开,昭沅诧异,只见商景蹲在杜如渊的头顶向它颔首。
昭沅迈进房内,杜如渊放下书,微笑道:“找我还是找龟兄?”昭沅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斟酌着开口道:“我刚刚到院子中转了转,好像很多人都希望把我们献给安顺王。”
杜如渊道:“你们还昏着的时候就这样了,人之常情。”
昭沅低头:“嗯,我还听到他们偷偷商量事情。幸亏你早上在那些江湖人面前说,乐越打算去安顺王那里换整个城平安,要不然他们可能已经要动手了。”
杜如渊淡淡道:“动手也没什么,有麒麟公主、龙神你和龟兄在,我们这些人离开此城绰绰有余。”
昭沅观察他的脸色:“你是不是还在生乐越的气?”
杜如渊卷起书册,摇了摇:“否。我并非在和乐兄怄气,只是他必须做出一个我们这些人都在等的决定——选好要走的路。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还决定不了下一步要做什么,出了九邑之后,我们这伙人还是趁早各走各路为好。”


天要黑时,昭沅回到乐越的房间,发现乐越竟然也举着一册书坐在床边。只是此时房中一片昏暗,恐怕他看不到书上的字,举着书的乐越两眼发直,目光呆滞,不知已神游到了何处。
昭沅弹弹手指,桌上的油灯瞬间燃烧起来。乐越抛下书册,讲胳膊枕在脑后,叹了口气。
昭沅轻声道:“我去找过杜如渊了。”
乐越没说话,昭沅接着道:“他说,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在等你做决定。”
乐越眯起眼,神色中充满了昭沅从未见过的阴沉,不过他的这幅申请转瞬即逝,眨眼间已恢复为平常的模样,打个哈欠向昭沅道:“这件事明天再说,应该块吃晚饭了吧。”
昭沅隐隐有些不安。
夜半,乐越自房中走出,踱到回廊台阶处坐下,抬头看天。
夜空浩瀚,繁星如银,乐越心中却有一股躁狂之意隐隐翻腾,被他拼命压下。
今日与杜如渊的争执,只有乐越明白,自己的暴躁另有原因。自从在紫阳镇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后,一股走火入魔般的恨意便一直压抑在他的心底,并且不断膨胀扩大,恨意带着浓烈的嗜杀之气,几乎要从内里将他整个人吞噬,在他的心中喧嚣——报仇!要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
在杜如渊说出那番替他制造仁义形象的假话时,乐越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他可以趁这个机会,进入安顺王的大营,杀掉安顺王!杀掉正在他军中的国师冯梧!
他的脑子不由自主地飞快转着这个计划——假借束手就擒的机会,借助琳箐昭沅和商景的力量,足可以灭掉冯梧,然后再杀死安顺王……
清醒的理智不断地想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凭他现在的实力,即便到了安顺王的面前,也未必伤得了他。况且,当年的血覆凃城,还有些地方他弄不明白。究竟父亲和目前是被安顺王还是被白震和周厉所杀?和氏的血脉流落在外百年有余,护脉凤神为何突然得知?
但那古嗜杀之气却在不断诱惑他,要尝试,要报仇!
内心如此翻腾时,总有一股清明之气将其压制,将乐越从躁狂的边缘拉回。
那是在青山派中,那些清苦却快乐的岁月蕴化在他心中的清明。乐越想,也许师父知道他的身世,可师父总和他说,乐山、乐水
乐世、乐天,这是修道之人应有的心境。
还有在紫阳镇中,刺猬精的镜子中所见的母亲的面容,及她在佛堂前所说的话——“民女李刘氏,求菩萨保佑我未出生的孩子此生平顺。不求他为官做宰,豪富显贵,但求平平安安,做个一生安乐的好人。”
乐越深深吸一口气,仰望苍天。

夜色中,突然有声音道:“越兄,你还没睡?”
乐越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的屋脊上站着一个长衫的身影,依稀是洛陵之。
显然是洛陵之是外出刚归,乐越有些诧异:“洛兄你出门了?”
洛陵之跃落地面:“方才出去转了转,看看城中的情况。”
乐越沉默地点点头,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猜也能猜得到。
洛陵之拍拍乐越的肩膀:“越兄,凡事随心而为便可,不必顾虑太多。”
乐越吐出一口气:“有些事情不能不做,必须要做。”
洛陵之凝目注视他:“你想找安顺王报仇?”
乐越握紧了拳:“父母之仇,我一定会报。不只安顺王,还有凤凰。”
洛陵之沉默片刻,道:“但凭你一己之力,很难对付得了安顺王。眼下这般境况。若非……”
乐越接口道:“若非有琳箐昭沅应泽等,我根本已经性命难保。”
安顺王困住九邑按兵不动根本不是想引自己这方出战,而是从头到尾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因为他根本只要一句话,就能讲九邑城中这个小联盟彻底击垮。
乐越叹气道:“洛兄,其实我现在心中很迷惘,尤其是这些天来,我越来越迷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一无所有,一无所长,如同蝼蚁。一只蝼蚁,何能撼动天。”
洛陵之静立少顷,忽而笑了一声:“假如应泽殿下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乐兄,只要想要天,天就是你的。没有灭不了的天,没有翻不了的地,没有打不倒的玉帝!”
洛凌之静立少顷,忽然笑了一声:“加入应泽殿下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乐兄,只要想要天,天就是你的,没有灭不了的天,没有翻不了的地,没有打不到的玉帝!”
应泽负着双手睥睨天地的模样顿时浮现在眼前。乐越不禁也笑起来。
洛凌之道:“昔日曾有一高僧与师尊论道,我有幸在旁聆听,但听他说了一句话,至今难忘———从一片树叶上可见世间中生,一粒尘埃内便有一个大千。我们都是自幼修道,所谓道心自在,世事往往难料亦难左右,但求心中坦荡,便是随心而为。越兄,你心中最想做的是什么?如何做,来日才不会后悔?”
依本心二位,乐越心中隐隐约约,开始浮起一个轮廓。他长吐一口气,朗声笑道:“洛兄,多谢开导,经你提点,我想通了不少。”
洛凌之微笑道:“我只是胡说几句,误打误撞,有幸能帮到越兄一二而已。”
夜幕中两人一同看向天幕,乐越觉得胸中的清明之气又开阔了许多。
昭沅藏身在远处的角落里,遥遥望着乐越和洛凌之,他知道乐越心中烦闷,但帮不上忙,洛凌之方才开导乐越的话,它说不出来……
半夜,乐越正在汗水,昭沅变回龙形,钻到他的枕边。
它有一处自己的卧房,却仍然习惯每天这样蜷缩在乐越声旁,它将脑袋搁在乐越耳边,保证般道:“我会保护你。”随即闭上双眼,也沉入深深的梦中。

第二天一早,九邑城中的气氛特别凝重。南城门下,车马云集,一些江湖打扮的人立在车马边静静等待。这是武林各门派世家派来接应的人。
卯时未刻,紧闭的城门欢欢打开,困在九邑城的江湖认识陆续走出,他们皆很沉默的走到接应车马前,迅速上吗或登入车中,马匹调转方向,飞奔着离开。
南宫夫人和南宫聆几人加载众人中间走出,登上马车前,南宫夫人抬头望向城楼方向,城楼上,乐越一行正沉默地注视着下方,南宫苓翻身上马,向着乐越等遥遥一抱拳,打马离去。
九邑城中的百姓聚拢在城门边,讨论围观,城楼上的龙少君,究竟会做何觉醒,九邑即将面临的,是新的战乱还是平安?
江湖认识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突然,马蹄扬起的尘埃中,七八道身披铠甲骑着战马的身影出现,风驰电掣地向着九邑的方向重来!南城门顿时飞快关闭,城楼上的兵卒架起弓弩,严阵戒备。
那几道身影在城门前数丈处勒马停下,为首一人高声道:“逆党首领乐越何在!我等奉国师与安顺王爷之命前来传话,望你快快束手就缚,莫再以满城无辜百姓的性命为要挟。负隅顽抗!此时幡然悔悟,还能留你全尸!”
林菁满脸厌恶:“呸!真是无耻!明明是他们想要杀掉整城的人,却反过来污蔑乐越,太不要脸。!”
杜如渊袖手站着,一言不发。
孙奔露牙笑道:“乐少侠的决定做了没有,难道真要应了杜世子所言?”
四周一时静默,城楼上的兵卒们亦都在静静等待着乐越的反应。
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响声中,乐越跨前一步,向着城楼下朗声开口:城下来使,劳烦替乐越捎句话给安顺王,若他当真承诺不伤九邑城一砖片瓦,在下愿收手停战,但我有几句话,想与安顺王当面一谈,不知他可敢见我!
乐越说话时用上了内力,加上林菁与昭沅暗中帮忙,清晰晴朗地传开,城楼上的兵卒、城门前的传信使、城楼下围观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传信使哈地一笑”不愧是叛党首领,好大的口气!王爷现在就在大营中,你敢不敢入我军营拜见?
林菁冷笑道:喂,为何不是你们安顺王来九邑城见乐越?难道安顺王只敢躲在军营里,连说句话都要派人转达?
那传信使大笑道:果然,尔等叛党口口声声说愿收手停战,却还是拿九邑城中无辜百姓做要挟,不敢出城半步!
孙奔啧啧道:看来安顺王帐下人才济济,一个传信的小卒就如此牙尖嘴利,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再斜眼看乐越,城下正激将,乐少侠打算如何?
乐越朗声笑道:既然王爷不敢来九邑,那么在下编曲营帐处拜会又有何妨?
话音落,他纵身跃起,使出正宗的青山派轻功踏云步,脚尖在城楼护栏处一点,径直落下。
风,在耳边呼啸,这一刻,乐越浑身充满了从未有过的豪迈,城楼上和城楼下的人皆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只在一个呼吸间,乐越的身影忽然凝住,一道青光托在他的足下,将他定在了办公。

 


青光扩散,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龟影,驮着乐越渐渐升起,乐越的身边浮现出另一个身影,向着地面上的传信使们微笑道:劳烦各位引路,少君与我等这便去拜会安顺王爷。
传信使们不愧是安顺王帐下的任务,片刻后迅速地从木雕泥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言不发地调转码头。
林菁在城楼上跺脚:杜书呆真狡猾,反应太快了,和商景把风头都抢光了!咱们快更上。
一把扯起昭沅,飘落向商景的龟壳,孙奔按着城墙翻身一跃,与飞先锋一道也跳上龟背,笑嘻嘻地说:带孙某一起看个热闹把。
应泽和洛凌之也随后跟上,巨龟拖着众人向北方的营帐缓缓飞去。
杜如渊负手意味深长地道:越兄上了这个龟背,可就下来不得了。下巴轻点,示意乐越回首。
乐越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城墙上,方才呆滞愕然的兵卒们皆向着此访俯首跪拜,这一刻,乐越已真正成为他们心甘情愿臣服的龙少君。
乐越转回身,前方碧空开阔,云雾之中,凤凰的七彩斑斓之气隐约浮动,安顺王的大营,已越来越近。
当前方地面上音乐可见绵延的营帐时,天空中忽然云雾翻腾,一道七彩霞光自营帐中冲天而起。
当前方地面上隐约可见绵延的营帐时,天空中忽然云雾翻腾,一道七彩霞光自营帐中冲天而起,清鸣声中,幻化作一只硕大的凤影,凤影的背部,站着一人,一袭雍容的锦袍,面目与凤桐有几分神似。
国师凤梧。
乐越与昭沅同时凝起深情,昭沅悄悄握紧了拳头。
凤梧望向乐越一行,微微眯起眼,几只鹰隼扇动翅膀,环绕在他身周:“据说一条不安分的小泥鳅最近想要兴风作浪,站出来与我一见。”语气之中,竟全然未将背负众人的商景与乐越身边的琳箐放在眼中。
他脚下的凤影在他话音落时昂起头,再次清啼,鹰隼则恶狠狠地向着乐越等人扑来,凤影的口中也吐出了一道闪电!
琳箐的长鞭刚要甩出,手忽然一顿,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牢牢压住,与此同时,一道无限强大的幽黑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应泽负手在琳箐身边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滚。”
几只鹰隼在瞬间灰飞烟灭,凤影惨啸一声,双翅震颤,化做虚无。

半空中凤梧脸色惨白,踉跄后退数步,勉强站定,竟还硬扯出了一丝微笑:“没想到竟有位上君在此,小神失礼了。”
应泽哼道:“区区小鸟,竟敢在我龙族面前如斯狂妄。若非本座懒得插手小辈之间的争斗,凡世中还能有你族立足之处?还不快快滚开。”

从容的神色,微微皱眉,做思索状道:“乐少侠所指,可是十几年前百里氏造反,涂城兵败之事?那一战,本王的确是主帅之一,城中无辜百姓被战火连累,伤亡甚多,令人叹息。乐少侠所提之人,莫非也在其中?本王对此名,却全无印象。”
     乐越的胸中有什么爆裂开来,热血燃烧着冲上了头顶,他听见自己嘶声道:“安顺王!十几年前,因为一个可能是百余年前和氏皇族遗落的血脉,因为一个客商李庭,你杀了涂城整城的百姓,杀父杀母之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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